|
在中国的历史上,这一直是一个神秘幻异的词语。
在古神话中,那里是众灵幻仙山之最。
中国之古言昆仑之书以《山海经》、《淮南子》为详。
《山海经。海内西经》第十一:“海内昆仑之墟在西北,帝之下都。昆仑之墟,方八百里,高万刃。上有木禾,长五寿,大五围。面有九井,以玉为槛。面有九门,门有开明兽守之,百神之所在。”
“昆仑南渊,深三百仞。开明兽身大类虎而九首,皆人面,东向立昆仑上。开明西有凤凰鸾鸟,皆载蛇践蛇,臂有赤蛇。”
“开明北有视肉、珠树、文玉树、琪树、不死树。凤凰鸾鸟皆载盾。又有离朱,木禾、甘木、圣木、曼兑,一曰挺木,牙交。”
“开明南,有树鸟,六首蛟,蝮蛇,沃豹鸟,秩树于表池树木,诵鸟、视肉。”
《西山经》第二:“又西三百二十里,曰槐江之山……实惟帝之平圃,神英招司之。其状马身而人面,虎文而鸟翼。徇于四海,其音如榴。南望昆仑,其光熊熊,其气魂魂。”
“西南四百里,曰昆仑之丘,实惟帝之下都。神陆吾司之。其神状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是神也,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时……”
《大荒西经》第十六:“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曰昆仑之丘。有神人面虎身,有文、有尾、皆白,处之。其下有弱水之渊环之。
其外有炎火之山,投物辄燃。有人载胜,虎齿,有豹尾,穴处,名曰西王母。此山万物尽有。”
《淮南。地形训》:“禹乃以息土填洪水以为名山。掘昆仑虚以下地。中有增城九重,其高万一千里百一十四步三尺六寸。上有木禾,其修五寻。珠树、玉树、璇树、不死树在其西。沙棠、琅在其东。绛树在其南。碧树、瑶树在其北。”
“旁有四百四十门,门间四里,里间九纯,纯丈五尺。旁有九井,玉横维其西北之隅。北门开以纳不周之风。倾宫、璇宫、悬圃、凉风、樊榭、在昆仑阊阖之中,是谓疏圃。疏圃之池,浸以黄水,黄水三周复其原,是谓丹水,饮之不死。”
“昆仑之丘,或上倍之,是谓凉风之山,登之不死。或上倍之,是谓悬圃,登之乃灵,能使风雨。或上倍之,乃维上天,登之乃神,是谓太帝之居。”
如其所言,昆仑为“帝之下都”,为禹之“下地”,昆仑除天帝外,尚有西王母居附近之玉山,又有许多神灵,散居昆仑附近各山曰昆仑之墟者。昆仑宫殿城郭,众宝庄严,瑰奇美丽,不可名状。之最上为悬圃,人能登此,则成为灵体,能使风雨。由悬圃再上,则登于天,成为神人。
因此,世代以来,这“昆仑”就成为众家向往之地。
可这毕竟属于愚俗迷信之言。
历代史家名者据此考证捉摸,皆迷惑不定,以至自汉入清,昆仑之所在屡易。
今日情形又略改变,国人不言昆仑则已,言之则无不认为即坐落新疆西藏交界处之昆仑山脉。其实又安知此昆仑山脉者乃近代外国地理学家,附会中国旧说,自西藏高原各山中割取一段而强名之者,且山脉固非主山。若问主山何在,则不知所答者,恐十人而九。
书归正传,本篇所论之昆仑山虽无前言珠玉之树,凤鸾之鸟,九头之开明兽,虎身人面,虎文鸟翼之英招神及陆吾神等,却名山苍秀,钟灵奇丽。
其上所立“昆仑”一派,不知是否身处仙幻之家,承继灵逸之气,每代皆有功高术奇之辈崛起。单以这份实力而论,早成为武林数一数二的大剑派。
然而他们因为远离中土,地处偏僻,少受磨砺,大都养成了偏激气傲的个性,单以盛气凌人而论,也是武林各派为最的。
这一代,昆仑中的翘楚,不是掌门,而是其师弟,被誉为“天下第一剑客”的“一剑定针”独孤虹。
此时的他正坐在会客厅上,看着一封请贴。
经过江湖无数的历练,他已经将刚出道时的盛气收敛了许多,几乎已经达到喜怒丝毫不现颜色的境地。
他看完请贴,轻轻收起,却闭目不语,沉默了许久,令得厅下坐着的两人甚觉高深莫测。
“师弟,你认为如何?”旁边的昆仑掌门陆咏生问道。
独孤虹睁开眼睛,向掌门师兄点点头,暗中打了个手势。陆咏生立刻心领神会,转身向厅下两人道:“两位远道而来,想必已经有些疲倦了,我这就请人为两位安顿一下……”
那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一人道:“陆掌门,我师兄弟二人出来已久,实在不敢多作耽搁……”
“哪里哪里,两位即使留下喝口茶水也是好的,再说这天色已晚,山路崎岖,恐有意外,还是明天再回去吧。”
“……好吧,如果您有个回复,还请尽早通知我等一声。”
“一定一定。”
待两人随侍从走后,陆咏生才道:“没想到武当竟然大发请贴,连我昆仑也没有落下。”
“呵呵--”独孤虹笑道,“这倒正好,让我得机会了却一桩心事。”
“师弟是说……”
“你猜素来与我们不合的武当为什么会请我们?”
“我近来甚少关心武林中事,想来师弟必已了解些蛛丝马迹。”
“如果我猜的不错,应当与‘青龙帮’一案有关。”
“可是师弟不久前带义儿访过的‘青龙帮’?我记得你说过,在你们离开后不久,便有人杀了那里的帮主--邓通。”
“是的。据我了解,最大的嫌疑者,就是那个叫‘傅俊杰’的。”
“哦,就是他?”陆咏生转身走了几步,冷笑道,“他差使婢女挫败义儿,羞辱我昆仑派,我还当他多英雄豪杰,原来犯下如此罪行……呵呵……”
“当日与我一同做客‘青龙帮’的,就有‘武当’玄玄子。听说就是因为他和‘少林’天风一直为那傅俊杰维护,才没有令其成为天下缉捕的案犯。这一次,武当广发请贴,想必是青龙帮逼得过紧,不得不召请有关人等前去辨明是非……”
“哼,那是他们自讨苦吃,谁叫他们多管闲事,甘愿出来为那傅俊杰顶缸--刚才真应该一口回绝他们……”
“诶--不可。”
“为什么?”
“嘿嘿,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呀……”
“你是说……”
独孤虹一转话题,道:“明天你不妨跟那两人说:这大会,不如就开在我们昆仑山,到时候,由我们昆仑给天下英雄一个明白。”
“如果他们不答应呢?”
“不用理他们答不答应。话是这么说,即使他们不来,我们还是要借此机会再发英雄贴,召开武林大会!那时,我们的声势必然比他们大上几倍,一切还不都是我们说了算。这样,一来可以壮大我们昆仑的威势;二来嘛……”
独孤虹原本和善的面容忽然变了个样子。“我要让那厮知道,凡是得罪我昆仑的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
常谨与丐帮另一位长老--焦雷,率同十几个九袋弟子,在五天七夜的急赶之后,终于来到了昆仑山。
自从知道武当、昆仑分别举办英雄会,其用意也是向武林昭告“青龙帮”一案的凶手是否傅俊杰以来,丐帮就开始了四处奔波。
帮主“霸鞭”沈峰已经先使赶去了武当。两边的目的,都是为了替交好的傅兄弟洗刷冤屈。
这一日,他们终于登上峰顶昆仑派所在。
两名守卫见他们衣衫褴褛,神情很是不屑,只是听得他们自报乃丐帮中重要人物,这才不紧不慢地进了去禀报。
等了盏茶工夫,才有人来传讯几人进去。这令常谨等人心情十分的不愉快,但为了傅俊杰,还是忍了下去。
厅中已然坐满了人。
常谨暗中四瞧,发现其中名门正派少之又少,倒是多了许多不入流的小门派,混迹江湖的小帮会,其中又有不少从未见过的生面孔,看架势,却阴沉晦色,城府甚深。
他心下不由一沉。
“哎呀,这不是丐帮中举足轻重的常长老与焦长老吗?幸会幸会!”陆咏生得到独孤虹提点,笑着迎上来。
刹时,几十道冰冷的目光射来,好似要在他们身上钻出些孔洞。
常谨等心下警惕,面上仍要作些寒暄。
“哪里,今天得会昆仑剑派之主,才是老化子的荣幸。在江湖上,谁不知道独孤虹的名字,您是他的师兄,果然气势不凡,英雄了得。”
这虽然是常谨的恭维之言,在陆咏生听来,总觉有些不自在。这些年来,虽然昆仑一直是以他为主,但在他名声日隆的师弟独孤虹面前,他一直是抬不起头的。
在他内心深处,早颇觉不平衡。
虽是如此,他的面色还是一如以往般不动声色,哈哈一笑,将丐帮一众引向座位。
“请各位见谅,因为没想到丐帮回大驾光临,没有预先安排什么坐席……”
丐帮一众一看,更是心头火起。那里并不是真正的座位,只是几个破罐残瓮!
如果没有座位也还罢了,这么一来,分明是摆着侮辱丐帮!
旁边已经有些乐于生事的家伙偷笑了起来。
“哪里,陆掌门客气了,”常谨勉力压下火气,道,“我们老化子向来席地坐惯了。还请您把这些‘雅座’撤了吧。”
陆咏生也不“推辞”,笑了一下,把这些废物撤了去。
常谨等倒也没有席地而坐,只是站在原处。
“各位,就像刚才独孤师弟所讲,这无门无派,兀自猖狂,妄自尊大的傅俊杰,真是干出这等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事之人,我们昆仑,秉着武林正道……”
“且慢!”常谨一声断喝,打断了陆咏生的言论。
他走到厅中,直视着陆咏生,朗声道:“陆掌门口下慎言。我那傅兄弟虽然无门无派,品性德行却甚好!我私下认为其最大的长处就是谦虚慎谨。说他‘猖狂、尊大’绝对是无稽之谈!而且,你凭什么认定他一定是那命案凶手?”
陆咏生笑了一声,道:“听常长老的口气,似乎与那傅俊杰相交颇深呐。”
“不错!我与傅兄弟相交已经数年,对他的品格,我是最为了解,他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呵呵,人心隔肚皮,常长老也许被其蒙骗也说不定……”旁边一人冷笑道。
常谨旁眼看去,那人红面白须,双耳硕大,是个陌生面孔。
“敢问你是何人?”
陆咏生代答道:“这位就是星宿派的掌门‘千影佛陀’哈里疆。”
“老化子常居内地,对这名号不是很熟。”
哈里疆冷冷道:“能与那等人物相交,你没些见识也是应该的。”
常谨脸色也是一沉,道:“只听别人片面之言便妄下判断,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
哈里疆面色一变,重哼一声。
陆咏生哈哈一笑,打了个圆场,道:“哈里疆前辈是藏边的名宿,常长老是丐帮的大梁,两位都是有身份的人物,大家就此相识也是美事。”
“不敢不敢,丐帮人才济济,我只能打个下手而已。”
哈里疆久居藏边,对中原的风俗不是太过了解,在他们那里,大都话语直爽,得别人称赞也是笑纳安受,今听常谨所言,不知是谦虚之辞,以为确是如此,不由心下又把他贬低许多。
陆咏生又道:“如哈里疆前辈所言,知人知面不知心,常长老也许是一时不能接受……”
“非也!”常谨肃容道,“我老化子别的不说,‘公理’二字是看得极重。如果有人犯下此等罪行,背恩负义,触犯‘公理人心’,即使他是我亲爹亲娘,我也决不会私意偏袒!”
这番话说的大义凛然,一时让陆咏生等无话可说。
“而那个命案,疑点甚多,你们咬定是傅兄弟所为,大概也是没有真凭实据的主观臆测……”
“常长老,”独孤虹站起来,缓缓道,“你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不过,依据当时的情况,傅俊杰为最大疑凶是有目共睹的。在甚多线索下,只有他是凶手才最为合情合理。”
“对呀,我们曾派人与‘青龙帮’核对过,他们也是认为杀人凶手,就是傅俊杰那厮!”
常谨认得那是长江上仅次于“青龙帮”的“巨蛟帮”帮主--赵罡。
“原来赵帮主也在这里。”
“哈哈,这里英雄云集,我们‘巨蛟帮’难道也不能凑个热闹?再说,‘青龙帮’一向与我帮交好,他们那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作为毗邻的我们当然要义不容辞地替他们找回个公道!”
“哦?原来你们与‘青龙帮’有如此的交情,这我倒不甚知晓了。”
常谨早听说为一统长江航运,“青龙帮”与“巨蛟帮”一直明争暗斗,势同水火,如今他们竟然出现在这里,还说要为对头讨回公道,这里面,一定隐含某些阴谋。
对于这个大会的举行意义,他开始在心底存下疑虑。
“自家人最明自家事,如果‘青龙帮’真的如此说,那傅俊杰肯定逃脱不了罪责!”不知是什么门派中人喊道。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出声附和,杂七杂八地“口诛”起傅俊杰来。
常谨听不下去,两道浓眉一竖,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乍起,便震得众人耳边均是嗡嗡作响。有些胆小功低的,竟然吓得捂耳惊叫起来。
那哈里疆双目异光连闪,显然对他有了重新评价。
这笑声持续良久,方被独孤虹喝声打断。
“常长老,你这是何意?”
常谨只觉真气一顿,再笑不下去,不由佩服“天下第一剑”果然名不虚传。
他冷笑道:“我是觉得可笑。”
“可笑在何处?”
“这大会说来是为了辨明是非,认定傅俊杰是否杀害邓通邓帮主的真凶。结果,你们竟然连受害一方--‘青龙帮’中一人也未请来,只是在这里自说自话,想而当然,根本没有追根究底、一分黑白的诚意!这种大会,不开也罢!”
众人吃他这一抢,竟也无法回答,皆是望向独孤虹与陆咏生。
陆咏生冷声道:“常长老本来并非这大会客人,此时不请自来,还要搅乱会场,究竟是何居心?”
“英雄大会人人有份,只要秉着天地良心,说话做事正大光明,谁都可以参加……”
旁边有人小声道:“你又不是英雄……”
被常谨冷厉的目光扫到,他再也说不下去。
“不错,我老化子不敢自称英雄,充其量不过是街边讨钱混饭的--不过,英雄大会历来关系武林大事,是武林中人便有资格添言插语。难道陆掌门举办如此大会是别有用意,只能邀请需要邀请的客人?只能听进需要说出的言论?”
“你……”陆咏生面色一变,却说不出话。“我丐帮虽然忝列武林众帮派之中,靠人数顶着一个‘天下第一帮’的虚名,却自认一直维护武林大义,没有做过丝毫有损‘公理’之事。在任何打着义举的场合,我们自信都能占上一席之地,拥有插上一腿的本钱!”
哈里疆本来听他说的如此自满,正要出言相讥,却见身旁众人默不出声,看上去似乎真的接受,不由心下称奇,咽了回去。
他不知道,丐帮由于出身来源,是深深植根于大众百姓,自成帮以来,一向高举义旗,对所有有害于民众大事皆第一个挺身而出,不遗余力地为民正风,数朝数代,每有异族侵略,都是丐帮振臂高呼,统领天下英豪,力鼎中原万里河山。
多少丐帮弟子的鲜血是喷洒在了抵抗外族蹂躏的战场之上!
因此,丐帮在武林中的地位是独特而超然的。他们虽然不图尊号,仍然被众武者献上“为国为民”的名号,尊起“天下第一大帮”的牌匾。纵使是敌对帮派,在这一点上,仍旧不能不衷心敬佩。
今天聚集于此的众门派虽然各怀鬼胎,依然不能明目张胆诋毁排挤丐帮的言语。
独孤虹见此情景,咳了一声,平和地道:“常长老不要激动,没有请丐帮来佐证,确实是我们的过失。不过我们也是认为此等小事,实在不需惊动贵帮大驾……”
“小事?独孤大侠言之谬矣!请问,如果今天贵派大会认定傅俊杰乃杀人真凶,并随之昭告天下,天下人将会如何?”他没有等独孤虹回答,自己接道,“天下武林将会把傅俊杰视为忘恩负义的凶徒,人人得而诛之的鼠辈!他们会为了正义公理甚或名声地位而一批批出动,把傅俊杰当作猎捕的对象。然而,以傅俊杰的武功,天下又有几人能真正将其捉住?到时候人人自危,天下必将大乱!”
“常长老有些言过其实了吧?”
“这是往大而论,就是往小处说及,如果天下人都不能明辨是非,仓促间错把无辜者当作凶徒,即使以后能昭雪,也必将惹下卤莽混乱的隐患。要知道,任何武林大会的召开,都不能以玩笑论之!公理要正,要直,必须以公正严明的态度去执行!就像这次武当之举,虽然‘青龙帮’一再施压,武当仍旧以公正为先,决定要查明真相,方才有所定论。”
“常长老说的是。”得到独孤虹暗授机宜的陆咏生突然改变态度,笑脸相应。独孤虹则悄悄退到后边,对身后一人嘱咐着什么。
“不过,常长老说傅俊杰不是凶手,好像也是主观所感,没有真凭实据呀。”
“我是有些线索,再凭此推论。”
“哦?常长老是依何而论的呢?”
“在那场命案发生之后不久,傅兄弟曾找过我,让我帮忙找寻在那时失踪的一位义妹。如果真是其所为,又怎么会冒失丢失一个亲人呢?所以我说他也是当时的一个受害者……”
“嘿嘿,牵强之极。”哈里疆冷笑道,“你怎知他不是惺惺作态?”
常谨不理他的讥讽,继续道:“之后,我们丐帮弟子四处查寻,却在长江北岸某处发现其妹影踪,仔细探察之下,发现她竟是被‘剑花会’中人挟持……”
“且慢,常长老的意思是说:那桩命案是由‘剑花会’中人做下的喽?”
常谨看着发问的赵罡,慢慢点头道:“也许有这个可能……”
“荒唐!真是荒唐!”赵罡连连摇头,道,“‘剑花会’向来只在江南发展,何时越过长江?再说,天下谁人不知道你们丐帮与‘剑花会’结仇,并划江为界,彼此相互忌惮。你如此指示,我们又怎知不是你们借机诬陷报复?啊,哈哈……”
常谨气得双目暴睁,却忍下没有发作,他扭头对陆咏生道:“却不知贵派又有何真凭实据?”
“当然有!”
听得陆咏生这样讲,倒令得常谨一愣。
“来人呐,把人证带上来。”
不一会儿,两名弟子带了一人过来。
陆咏生对他道:“你把以前对我们说的,在诸位英雄面前再讲一遍。”
那人答应后,便开始了讲述。依他所言,他乃是一个四处偷窃的窃贼,那一日,趁着“青龙帮”选婿,偷偷进了总堂隐蔽起来,等入夜之后,才出来偷窃,哪想不小心到了邓通的卧室,正好看见一人行凶,他惊吓之余逃了出来,后来被独孤虹逮到得知了一切……
陆咏生又让他详细描述了一下那个凶手的长相,笑吟吟地问道:“常长老,你听他说的可是谁?”
常谨面上丝毫没有表情,他走到近前,厉声问道:“你可听到他自称‘傅俊杰’?”
那人想了想,道:“我想起来了,邓帮主曾说:傅俊杰,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
“那人难道连一句话也没回答?”
“啊,他回答了:我傅俊杰就是这样的人,没看清算你眼拙,活该倒霉。”
“他真这样说?”
“是的。”
“你给我完完整整,仔仔细细的按原声复述一遍!”
那人转了转眼睛,小心地复述了一遍。常谨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众人皆是莫名其妙。
常谨笑罢,冷哼道:“你们竟然找人伪证!告诉你们,我那傅兄弟是个结巴!”
陆咏生面色大变,分辩道:“也许是这人当时太过慌张,没有听清楚……”
常谨气得正要喝骂,忽听外面有人禀报:山下有一身受重伤的丐帮弟子,称丐帮发生巨变,要见常长老。
常谨一听,哪里还顾得别的,连忙与焦雷领着丐帮弟子飞身而出……
傅俊杰与常谨约定的日期已到,他在约定的地点等待许久也不见人来,正自揣测,一名丐帮弟子出现,告诉他常长老已经赶赴昆仑英雄大会。
傅俊杰知道他是为了自己而去,感动之余立刻起程去追。
经过几天路程,他终于赶到昆仑山下。
突然,在他超强的感知下,有一群人正聚集在不远处集结,不知干些什么。
他正好不知上山路径,想找人问寻,便绕路行了过去。
哪想,到了近处一看,正见一群人围着常谨等丐帮一众。
只见常谨手捂腹部坐在地上,面色苍白,似乎受了不轻的内伤。守护在其身旁的焦雷及各位丐帮弟子也是身上多处挂彩。
一见事急,傅俊杰连忙飞身而出。
有如一道白线划过长空,眨眼间,他已稳稳站在其中。
许多功力浅的甚至连那道白线也未见到。
猛然见到场中多了一人,众人皆是吃了一惊。
常谨眼中一亮,虚弱地道:“小兄弟,你来了。”
傅俊杰过来为他号了一下脉,点点头,从包囊里拿出一个瓶子,倒出些药丸递给他。常谨看也不看便一口吞下,张口道:“小兄弟,你义妹的下落我已经查得了……”
傅俊杰见他丝毫不已自己的伤势为念,只是惦记他的事情,心下一阵感动,道:“常大哥--等会--再说,你先--疗伤。”
常谨点了点头,不再言语,竟真的闭目静心,转进自身周天之中。
有这位傅兄弟在,他是完全放心的。
傅俊杰起身问起旁边的焦雷,才知道有人假扮丐帮弟子引得常谨下山,还趁常谨探视伤情的时候偷袭伤了他。之后,便有一群人上来围攻。
正说着,一人远远走了过来,喝问道:“你就是那个傅俊杰喽?”
傅俊杰转向他,点点头。
“我是‘星宿派’掌门‘千影佛陀’哈里疆,我这次上昆仑,根本不是管什么命案公理,只是听说你曾经打败过我派功夫‘百人战影’,还口出狂言,说就算‘星宿派’祖师前来也不是你的对手!我这才来见识一下这等狂妄的小子!”
傅俊杰知道他是受人挑拨,却知一时解释不清。
“来吧,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有那等本事!”
话音刚毕,身形晃动间,无数人影已如重山叠岭般四面压来,片刻已卷云遮日,鼓风碎石,竟是发挥到极致的独家身法!
那等速度声势,如果是以前的傅俊杰,早已落入下风,更说不得已经束手待毙!
但他毕竟不是以前的他了。
却见傅俊杰化体为柔,似流水,如绵泉,在山影人形中拍挤绕环,消解重重沉猛气劲,先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再拔剑挥舞,运起不久前由奇果生命光影悟出的“生之恋歌”剑法,将哈里疆人体形影交迭错生形成的几乎全无空隙的至高绝技“千人战影”,刹时划裂得千创百孔,破乱无序。
哈里疆怪叫一声,惊然飞退。
如果不是傅俊杰手下留情,刚才就已经可以取他性命。
“你、你……是人是鬼?”
“承让。”
哈里疆呆呆地看着他,突然大叫一声,返身退走,走时还将不少合围之人撞飞了出去。
合围之人受其影响,不由后退数余步。
傅俊杰放手还剑腰间,双目缓缓扫视四周,那目光已经不再奇幻莫名,引人遐思,而是变得更加平和祥静,但此时在他刻意而为下,那种摄人魂魄的威力反而愈加强烈,每个被其扫过的人都从心底涌起畏服的感觉,收起兵器,心志不坚者甚至不自觉屈身下跪。
只听“噌噌噌”几声,他们收起的兵器竟不知为何全都自动脱鞘而出,在他们面前环飞舞动,状似喜庆欢跳。
他们竟然也被此景迷惑,许久没有反应,直到功力最深的一人终于惊醒,大骇逃窜,惊呼“鬼怪”,这群人才如梦初醒,丢下兵器,狼狈四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