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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何非逃走后,吴翠心已随林宇廷在华州城内住了两月有余,她先是不安,后来见林宇廷终究拿她没有办法,她有了和何非亲热的经历,再与林宇廷这般勉强相处,自然是觉出有天壤之别,林宇廷不知自己滥服春药,早已将神府败坏一空,虽再次服用,亦全无在华山之颠与王元馨云雨时的神勇,心中真是又羞又恼又困惑,见吴翠心不睬他,数度欲开口责难,都被吴翠心拿眼神看住,先自怯了,发话不得,只好一个人暗自烦恼神伤。吴翠心对他则是一日冷过一日。林宇廷看在眼里,心中渐渐绝望。
这一日他摸了摸怀中还剩下的一点点“齐天大斗观音”,沉思良久,对吴翠心道要回山有要事去办,晚间才能回来。吴翠心淡淡点点头,也不问他有什么事,自顾梳妆,林宇廷面露冷笑,忍住心中气,低头离开客栈。
吴翠心见他这些天连句软话也不说,不由心中落落寡欢,暗思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就此离去,转念又一想,总算和林宇廷好过这一场,他既然说晚上回来,还是等他回来当面理论清楚为好,想他林宇廷也是个明白人,自己要走,只说回祁连山去,他又凭什么阻拦?她这样想着,不觉已到掌灯时分,脚步声响,林宇廷从外匆匆走了进来,吴翠心见他脸色异样,似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不免有些奇怪,但却并不愿理睬,往床上一坐,伸腿用脚尖将绣鞋蹭掉,转身抱被面朝内躺下。
林宇廷犹豫了一下,轻声道:“翠心。”见她不答,便走到床前坐下,低声又道:“翠心?”吴翠心闭着眼不看他,嘴里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林宇廷颤声道:“翠心,我知道这些天来对你不住,让你受委屈了,今夜我要好好补偿。”吴翠心闻言转过身来,惊奇的看着林宇廷道:“你胡说什么呀,我从来没怪过你。”林宇廷尴尬一笑,:“我说的是真话,来,喝杯酒吧,算是我向你赔罪了。”
吴翠心懒洋洋起身,接过他递过来的酒喝了,拿眼斜睨着林宇廷道:“你怎么补偿我?”话音儿未落,只觉肋下一麻,已被林宇廷点了穴道,酒杯拿捏不住,噹的落地摔得粉碎,吴翠心软倒在床上,惊怒道:“宇廷,你做什么?”林宇廷此时神情恍惚,似乎没听见吴翠心问他,只是一下子跪在床边,将面颊贴在女人的腿上蹭着,喃喃道:“我会补偿你的,你是我的,我不会让别人得到你。”说罢抬起头来,眼中露出亢奋之色。
吴翠心见状有些慌乱,道:“宇廷,别闹了,快放开我!”林宇廷摇摇头道:“你不知道的,我有一个师弟,本事极大,今天我叫了他来代替我与你亲近,只要你高兴,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吴翠心一听羞恼的差点昏过去,不禁怒道:“你疯了,你当我是牲口吗,任谁都可以骑?这些年多么寂寞我都忍下来了,我要的是有人体贴我,关心呵护我,不是单单想要做那种事的,你怎么这么卑鄙,也不先问问我愿意还是不愿意,告诉你,我宁死也不会答应的!”林宇廷木然道:“你会顺从的,我在你酒中下了春药,到时候,一定会让你快乐非凡,一边说一边慢慢转身走出门去,吴翠心喊了一声,不见他回头,又怕大声嚷惊动了店内其他房客,平白惹的难堪,她心中焦急羞愧,挣扎着运气解穴,不料只觉丹田中一股热气升腾,顿时血脉贲张,情欲如火,吴翠心心神大乱,”嘤“的一声软倒在床上,动弹不得。
约过了一柱香的功夫,一个黑衣汉子推开门探头探脑往里张望,随即闪身进来合上了门,嘻嘻笑着走到床边,这人是华山派的剑客赵万通,本是个好色之徒,当年就是因为被林宇廷抓住他奸淫良家妇女这一把柄,才迫使其做出杀师之举,全心全意做了他的爪牙,如今奉林宇廷之命秘密下山,原以为是什么出力的事情,不想却是给他安排下这等好事,岂能不喜。当然林宇廷与这女子是什么关系,他却是不知的,只以为是林宇廷要拢络他而掳来的良家妇女。
赵万通关上门后,见床上躺着个娇喘吁吁的华服俏佳人,不禁嘴角露出笑意:“好标致的小娘子,等急了吧?这就让你知道我的好处。”吴翠心仗着还有一丝清醒,努力挣起身子道:“你……放肆!”
赵万通嘻嘻笑着,佯装不在意的走上前去,突然抬手扇了她一记耳光,吴翠心痛哼一声栽回到床上,她穴道被点后,原本就没了力气,赵万通只此一掌便将她制服,眼看着这个陌生男子为自己褪下衣裤,又拨下了自己头上的金簪,将高耸的云髻抖散开,重新挽了个睡髻堆放在枕上,吴翠心羞愧难当,却抗拒不得。
赵万通抚摸着女子光滑白腻的身体,缓缓的把手移到她温软的小腹上,吴翠心一丝不挂的横卧床中,娇躯微微颤抖着,努力咬住嫩红的下唇,忍住悲声,但眼眶中屈辱的泪水还是终于噙不住,顺着俏颊流下。
赵万通把羞辱女人当做乐事,不但要在肉体上占有,而且还要征服她们的自尊,他羞辱她,因为他要迫使这个美丽的女人承认,她就是喜欢让人羞辱,喜欢让人当做动物一样的玩弄,吴翠心体内的情欲被春药和外力的刺激撩拨到了极点,方寸大乱,已无法抗拒男人的挑逗,赵万通紧盯着她软弱哀求的泪眼,一点一点的为她剥去了白绫罗袜,吴翠心羞怯无力的看他抓住自己的双脚,把自己的两条玉腿分在他的腰侧,然后俯身压了上来。吴翠心没法反抗,只好闭上了眼,无可奈何的任他所为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赵万通仍旧是性趣盎然,由于春药的作用,吴翠心起初的抵触,羞愧,已被渴望,亢奋所取代,她不再挣扎,听任男人享用着她的肉体,一种被虐待的快感涌上心头,呻吟声也由痛楚渐渐变为求媚。赵万通很得意,一边动作一边吻着吴翠心的耳垂低语道:“你现在的样子真美,叫啊,大声叫出来,不要压抑自己的快感……”
吴翠心听了臊的满脸通红,双颊如火只觉的体内热浪汹涌不止,再也无法忍耐,含着泪在赵万通的哄诱下娇颤颤着放声呻吟起来……
二人正在房中颠銮倒凤,忽听的门外一声冷笑,赵万通大吃一惊,道:“是谁?”话音没落,门被踢开,一阵风儿似的涌入五六个人来,手提长剑,为首一个却是华山派高手冯思远。
冯思远怒道:“奸夫淫夫,好一对狗男女,没想到华山派出了你这么个败类!传出去还怎么能让本门在武林中抬头立足?”赵万通吓的魂飞天外,结结巴巴道:“冯师兄,你,你怎么会找到此地?我,我……”
最可怜的是吴翠心,穴道被点,俏生生光着身子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任众人盯看,直窘得恨不得咬舌自尽,脑子里乱烘烘的,那里还能言语?恍忽中只听见一声惨叫,赵万通已咽喉中剑,倒在自己身旁,随即冯思远霍的跳上床,双手握剑,咬牙切齿的一剑当胸插将下来,吴翠心疼得尖叫着,胸前鲜血喷涌,这一下反倒令她清醒,猛的心中一惊:华山城内客栈上百,旁人又不知我的踪迹,华山剑客怎么会专到这里来,难道是宇廷陷害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他怎么能下得了这个手啊!
吴翠心被剑钉在床板上,痛楚的扭动着身子,忽然听见人声道:“掌门师兄到了。”冯思远迎向前去,林宇廷大步进来,不理他径直阴沉着脸走到床边,吴翠心抽搐着,眼中露出了求生的愿望。喃喃道:“救我……”林宇廷一把揪起她的长发,提起她半个身子,盯着她缓缓道:“不错,她就是奇仞门的女贼首吴翠心!真想不到,赵万通居然是内奸,枉我如此信任他,真是可惜啊,可恨!”吴翠心又是惊悸又是伤心,她什么都明白了,此时一句话不说,奄奄一息的睁大了双眼看着林宇廷,眼中没有憎恨,只流露出一丝哀怨和迷惘。
林宇廷猛的一颤,这伤心欲绝的一眼简直就是射向自己的利箭,他心中不由的一阵心软,一阵心惊。他松开了手,垂死的吴翠心落回床上,长发漫开着,遮住了她的脸,林宇廷连忙背过了身去,冯思远等人仍不解恨,指着两具尸体愤怒的诅骂。林宇廷惴惴不安的站在那里,不敢回头再去看昔日的情人,冯思远见他神情有异,只当掌门人是痛心赵万通的背叛,忙上前宽慰道:“林师兄,不要难过了,咱们铲除了内奸,而且杀了宿敌奇仞门的首脑,这是一件大喜事啊,你应该高兴才是。”林宇廷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向他吩咐道:“思远,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不要留下痕迹,免得官府追查。我先走一步。”冯思远点头应充,又道:“师兄,最近传闻耶律德昌的藏金图重现江湖,很多帮派势力都出动人马去搜寻,你看咱们对这件事应怎么办?”林宇廷嗯一声:“这事回去再商量,我心中自有谋划。”林宇廷交待完毕后,快步走出客栈,向华州城外走去,是啊,自己应该高兴才对,最后两个知情人也死了,没有人能泄露自己陷害白师兄,篡夺掌门的阴谋了,而且自己也不会因为那难以启齿的隐疾,而生活在自己最心爱女人鄙视的目光下了。
林宇廷一边走着,一边呵呵的狂笑起来,笑了一阵,发觉胸中殊无快意,脸上反而满是泪水,他无奈的甩甩头,我是在笑,在高兴啊,怎么会流泪呢?
是啊,因为爱,才杀了多年的情人,只不过他越来越不明白,自己倒底是爱吴翠心,还是只爱自己?当他不愿细想的时候,就永远不去想下去了。
花开花落,春天过去了,又到了一个深秋的季节,耿云翔正走在往五台山的路上,他手中有藏金图,但却不知随这藏金图而传下的一段武林旧闻。
相传当年辽国内乱时,辽国太和宫卫军统领耶律德昌奉辽兴宗之命,押运一批价值连城的国库储金到五台山避乱,后因时局动荡,这批库金回迁一再耽搁,到后来还是终于留在了五台山一处隐秘地穴中,而唯一知晓藏金地点的耶律德昌也在归辽后不久便不辞而别,据说当时辽帝在惊怒之下,派出大批御前高手抓捕,但一来耶律德昌为人机智,二来他本身武功绝伦,人称一代刀圣,名列北四圣之一,所以倒底让他躲过了追杀,平平安安的活到了八十一岁,晚年时便传出了这张藏金图,按图索骥,就可找到这批巨富金藏,这张宝图自流传世上起,就历经劫难,惹来无数血光之灾。
谁想到三十年后,竟会到了耿云翔手中,耿云翔不知这件事是祸是福,要钱干什么?他武艺高强,任那个贪官恶霸的钱财那还不是随他心意取来。劫富济贫轻而易举,不愁吃穿逍遥自在,但想到这终究是代表着一大笔财富,总不能手一挥把它随意扔掉吧,想来想去还是拿定了主意,无论怎么样至少应该亲眼去看一看,说不定躺在金堆里睡一觉也是蛮有意思的,这样决定了就一直向北行进。
耿云翔之所以有此闲情逸致,是想竭力让自己轻松些,不去想华山派的事情,两个朋友被人害了,自己也被那个人设下圈套陷害,打落崖下,九死一生逃的性命,其实他原本是一肚子的火,要去报仇,要去扫荡天下奸邪,但是这些日子冷静下来后,又觉得论武功,自己没有取胜林宇廷的把握,论势力,自己孤身一人,林宇廷是华山派掌门,真是太难了,所以又犹豫了。
他一路向北而去,心中试图说服自己,此去只是看一看宝藏,之后便回华山找林宇廷设法报仇,但实际上他却知道自己真的是有些胆怯了,和林宇廷明里暗里的几次较量,这个人的诡异武功,狡诈心机,阴险凶狠的手段,都是自己所难以从容应付的,也许,自己与生俱来的悍勇顽强的气质已被这个比自己更疯狂的人渐渐的消磨殆尽了了。耿云翔低着头,迷茫的向前走着,离开华山是越来越远了,尽管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的胆怯,但白秋蟾,宋亦行的冤魂却仿佛一直紧盯着他,一路的向他嘲笑讥讽。
耿云翔羞红了脸,他实在忍不住了,真想回转身,但他犹豫,真的心中犹豫,他悄悄宽慰自己,没关系的,没有人知道我怕林宇廷,就是林宇廷自己也不知道我会惧了他,我还是我,有一身好功夫,可以纵横江湖,笑傲人生,我怕什么?我什么也不怕!
……不对,我是有些怕,我,怕死。
他脑子里胡思乱想,连日赶路,早睡晚起,走马观花,不觉一月过去,这一日翻过一座岭,顺着一条大路又行了阵,但见路上人烟渐渐稠密,前方一座城池,寻人问了,才知已来到了潞州,耿云翔精神为之一振,既到了这繁华的大城镇,何不入内一游?
他想着这时已到了城外,忽然觉得不对了,只见城门处守门军士全副披挂,戎装惯带,箭上弦,刀剑出鞘,出入城的百姓都盘问的很紧,不时有飞骑小校十余人一队,城内外往来驰巡,马蹄过处,尘烟四起,周边的景象里平添一份肃杀气。耿云翔心中疑惑,没听说辽国要发兵过来啊,为何城防如此戒备?当下不敢贸然上前,拦住路过的一个老者问道:“老丈,城门为何这等严整,我走过西北多少州县都不曾见得?”老者打量了一下,看他举止恭谨,便道:“年轻人是外乡来的吧,你有所不知,近来太行山的强人声势很盛,且常常出山劫掠,官兵数度围剿不成,这次皇上龙颜大怒,特调大军前来弹压,这潞州府是向太行山进军的要道,和你说也无妨,如今城外东南两处已扎下了军寨,从那头高处就能望见,就等择吉日出征了,听说这次还有京城来的王公贵人随征监军,现今都在城内呢,所以各门都加派了官兵严加把守,以防太行山的强人混入城中,嘿嘿,象你这等身带刀剑的,要想入城十有八九要被他们当贼人盘问呢,弄的不好小心被抓。”
耿云翔听了连连点头,谢过老丈,心说多亏先找路人打听,不然就这么大模大样进去定会惹来麻烦,他慢慢踱到城边,将剑摘了,运气于臂连剑带鞘一并按入了道旁的泥地中,只余剑柄在外,杂草一掩,旁人就很难发现,心说这剑等出城时再取不迟,就算丢了也并非什么宝剑,不值得为此与守城官军争执,埋剑之后,耿云翔大摇大摆向城门走去,守门军士见他斯斯文文,身材削瘦,又空着手,便不放在心上,连问也没问,就放他进了城去。
耿云翔四下逛去,只见城内千家万户,楼阁重叠,行人来来往往,果真是热闹所在,只是不时可见一伙伙或锦衣或软甲的官兵携刀佩剑游荡在街上,令人颇感这城内此时的与众不同。耿云翔腹内饥饿,见前方一座小小酒楼,上书四个泥金大字“太白遗风”,不由的一笑,便信步入内,临街窗找个座位歇了,要了半斤熟牛肉,几样时鲜菜蔬,另让店家烫了一壶好酒,一边凭栏赏景,一边吃喝起来,他心中无限愁闷,不觉中一壶酒全喝下肚去,熏熏然有些醉意了。
时近黄昏,火团般的日头徐徐落向山后,万道金光映得潞州城楼台街巷古铜似的灿灿金黄色一片,他看的暗暗喝彩,一阵秋风吹来,胸中的抑郁仿佛也因而消减了许多,心下道,天地如此之大,包容万千俗尘,自己又何必牵挂太多,以一时之伤绝毕生之欢愉呢?眼见天色已晚,街上渐渐少了行人,耿云翔发付饭钱后,晃晃的出了酒楼,打算寻个住处暂歇一晚。
走在巷子里,这时脚步声响,只见一个年轻女子低着头急匆匆的走过来。
街道不宽,耿云翔稳住醉步,背抵街墙站定,让她过去,那少女擦身而过,空气中余下一缕幽香,他深深一吸,这香气若有若无,说它无,晚风一吹便即散去,说它有,这淡淡的香气,仿佛一闻之下,便已深深的留在了心头,深深的再也抹拭不去。
耿云翔不觉痴痴的怔住了,他今年二十有四,从末近过女色,一身的阳刚烈火,加之内功精湛,那少女如此之近的从身边掠过,身上的天然体香怎能逃过他的感触,他若不醉倒也罢了,这微微一醉,酒力与内功气机相呼应,使得他的感觉异常灵敏,心说暗夜中不曾见她长相,但看那婀娜的身姿,想必也一定是个很动人的女孩子吧?
正自猜想,忽见人影晃动,又有四五个人从自己身旁抢了过去,行动迅捷,竟似武林中的好手,依稀听的一人小声道:“冷将军,不要再缀下去了吧?这是在城内,多少留些分寸,不要让这些小民看轻了咱们。”另一人粗声低喝道:“怕什么,没人知道的,哥几个苦了这许多天,好容易见着荤味,我先来,总之人人有份……”接着是几个人的偷偷淫笑。
他们说话声音虽轻,但却瞒不过耿云翔的耳目,听这几人话语不善,心下吃惊,暗说不好,看来他们心存歹意,要不利于方才走过去的姑娘,这等事我却不能不管!当下施展轻功追了下去。他奔出十余丈远,却不见歹人与那少女的身影,心中正奇怪,听见身后一条叉巷中有调笑之音,忙转身回来,循声向巷内望去,果然黑影乱晃,是那几个大汉将少女堵在里面,看样子那少女慌不择路,竟躲进了死胡同中,让他们抓了个正着。
耿云翔顺墙根一步步走过去,只听其中一人道:“小姑娘,你就顺从了吧,军爷们为了你等百姓平安,出生入死的与贼人作战,不该犒劳一下吗?”另一人道:“我们会给你钱的。你看这是十两纹银呀,小娘子拿回去少说也够半年的用度,多好挣的钱啊,别怕,没人知道的。”
又有一人语带威胁道:“罗嗦什么,她若不从,咱们点了她穴道,不就完了吗?”
这几个官兵模样的人一边说着下流话,一边动手动脚起来,那少女忙退开一步,一声不吭,冷眼看这几人,这几个军汉也不是惯做这等事的,内心颇有些忐忑,但一来人多胆壮,二来心中既存了邪念,看黑寂寂的四下里无人,便终有些忍不得了,有两个解开上衣,就要扑过去对那少女用强。
耿云翔见状大怒,现身出来喝道:“什么人在这里调戏良家妇女,没有王法了吗!”
众军汉吃了一惊,便有人道:“这位兄弟不要乱说,我们不过和这小姑娘开开玩笑罢了,谁还当真要欺侮她不成。”那少女见状也颇感意外,睁大两眼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少年公子。
这时一名军官沉声喝道:“那来的毛小子,敢怪咱的好事,去,把他收拾了。别让他深更半夜里乱咋呼。”一人答应一声,跃步上前,出拳一个“黑虎掏心”狠狠打向耿云翔心窝。
耿云翔心中有气,暗忖若是寻常百姓,这一拳就得害了性命,眼见拳到,伸手一拨那人手腕,喝道“趴下!”那人收不住势,身子重重撞在墙上,晕了过去。为首军官“咦”的甚是惊奇,冷笑道:“看不出是会家子,八成是魔教的探子从太行山下来,众兄弟,砍了他回去有赏!”说罢带头冲了上来。
耿云翔迎面就是一腿飞起,那人低头躲过,耿云翔不等腿落,又是接连两个侧踢,均被这军官抬手搪过,耿云翔低喝一声好样的!闪电般俯身低扫腿,军官纵身跃起,耿云翔早料他有此一招,低扫腿只是虚式,见他跃起,马上变为“豹尾踢”那军官狂叫一声,仰面空翻了出去,竟然又将这一腿避开,噔噔几步向后踉呛着退去。耿云翔也不理他,拍拍几下将那军官的几名同伴先放躺在地上。然后转身向他道:“老兄功夫不错,居然连接下我这几腿,请报个字号吧。”
那军官和他过了几招,已知空手不是这年青人的对手,忙反手抽出腰间判官双笔,上天下地封住了门户道:“在下冷彪,是昆仑派门下,阁下身手不凡,不知咱们能不能交个朋友?”这冷彪是大内中的高手,只因这次官军出征有宫中的贵人随行,故被从京师调来护卫。他私自出营寻花问柳,谁想好事末成反遇上了敌手,心中先自慌了,不由的说出软话来。
耿云翔故作不解道:“我又不是你拦路截持的良家女子,你和我交朋友能有什么便宜好占了?”冷彪听他此言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一咬牙,心说看来只得和这厮拼了!当下大喝一声,舞动双笔杀将上来。
耿云翔见他攻势如鹰隼扑食,双手一分,扣向他脉门,冷彪一笔刺出,身形急转,判官笔划了个弧线,砸向耿云翔肩颈,耿云翔不避不让,抬腿踹他下颌,逼的他回笔自救,趁势欺近他身前,冷彪大惊,“怀抱六合”式双笔扎向对手太阳穴。耿云翔双臂暴长,已抓住了他两支铁笔,冷彪运气回夺,耿云翔凝运天山派绝学接引归真神功,二力相较,冷彪每运劲回夺一次,劲力都被耿云翔发动神功将其反振回自身,冷彪连夺三次,被回撞之力击的连吐出三小口鲜血来,他脸色大变,有心松手撤身,但心知若没了兵刃只有败的更惨,他勉力支撑,额上的汗水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
正在这时,只听的身后有人叫道:“住手!”身随音到,耿云翔不及回身,忙振臂将冷彪贯了出去,同时吸气含胸,侧身让过,只看来者长枪一抖,扑楞楞这枪贴着身子扎过去,险些就刺中了!好凌厉的枪法!
耿云翔身随意动,就势滚身靠了进去,将他缨枪让在外门,一伸手抓住了枪杆,右掌拍向来袭之人胸口。
使枪汉子出左掌相迎,内力一激,震得二人身子都是一晃,那人变掌为指,戳向耿云翔面门,耿云翔侧头避开,那汉子手腕转动,轮指虚点,六七道指风激射而来,耿云翔电光火石间撤步让开,暗惊此人指法甚熟,似曾相识,这时敌人又改指为掌,一掌拍到,耿云翔大喝一声,奋力出掌相迎,这一掌力道凶猛,如怒潮汹涌般递了出去,那汉接不住,连忙身子旁移卸劲,右手腕同时连抖,凌厉的内力借助枪杆回攻向耿云翔。
这时人影连晃,又是数人扑进身前。耿云翔借势松枪后跃,哈哈一笑道:“欧阳兄,难道要倚多为胜么?小弟奉陪就是。”这人闻言一愣,忙一摆手止住从人,借着月光看去,不由的又惊又喜,扔了枪笑呵呵迎上前道:“原来是耿兄弟,一场误会,哈哈,一场误会。”
这人竟是甘州提辖欧阳平。
耿云翔奇道:“欧阳兄,你不在甘州做官,怎么跑来潞州了?”欧阳平摇头苦笑道:“一言难尽,自你们走后不久,羌人进犯,短短数月间,便连陷甘、灵数州,杀的十几万官军丢盔弃甲,好生厉害啊,我本以为自己会战死边关的,幸得甘州太守刘大人知我武艺不错,临撤退时让我做他的护卫,保着他家小一同撤回中原,后来又举谏我到此做了潞州府巡检都头,却才听的巡丁说此处有人欧打官军,便领人赶来弹压,不想却是你老弟在此,真是意料之外啊。”耿云翔微微一笑正要解释,忽闻街口一阵骚乱,众人分开,只见当先一个彪形大汉气宇宣昂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十几人,内中还有一个锦袍公子,黑夜中看不清面目,冷彪和他几个手下见了忙挣扎着爬起,上前施礼道:“何大人。”又见他背后的年轻公子,又要行礼,被那公子挥手止住。
那何大人岂不知手下的为人,拿眼一扫耿云翔和他身旁的少女,已猜个八九不离十,冷彪红着脸退下,欧阳平上前拱手道:“惊扰了何大人,一场误会,还望何大人恕罪。”那何大人点点头道:“不干你事。”。直奔耿云翔道:“你是什么人,深夜拐带妇女,拒捕官兵,好大的胆子!”耿云翔见他瞪眼说瞎话,硬要栽赃自己,不由的勃然大怒,正要发作,那一直不作声的少女悄悄伸手拉了拉他后衣襟,耿云翔侧头看去,见她明目皓齿,容貌秀丽,果然是个极妩媚的女孩,正哀求的目光看着自己轻轻摇头。耿云翔顿时怒气消了大半,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那何大人明知手下扰民,却打定主意要护短,见耿云翔傲然不屈,他嘿嘿一笑,摊开双手,身后有从人将他披风摘下,露出内中劲束装扮,眯着眼沉声道:“小子能伤的了我手下高手护卫,看来是有两下子,我今天倒要领教领教。”
说罢身形微伏,双掌左右一分,只听的他身上骨节喀喀巴巴一阵脆响,耿云翔见状动容,这人的外家功夫很厉害啊,当下不敢大意,斜退一步,抬臂亮掌,全身成劲盯住对方,二人箭拨弩张,一触即发!
正在这时,那年轻公子道:“何总管,咱们走吧,不要和百姓一般见识。”说罢便走,那何总管似心有不甘,怔了怔,,随即还是收了式,冲耿云翔恶狠狠看了一眼,转身随那公子离去。一行从人并冷彪等也随之一齐离去。欧阳平见他们走远,道一声:“好险!耿兄弟,那人你却不知,他叫何厉峰,是当今大内的副总管,练就了一身上乘外家硬功,出手霸道之极,你若和他放对,倒不见得能占到便宜啊。”
耿云翔点头道:“此人的确了得,想不到天下高手能人这般多,我先前差点小觑他了。”欧阳平看了一眼身边手下道:“耿兄弟,咱们难得一见,近来我忙于公务,江湖上的事很久没打听了,不如今晚到我那里住,咱们彻夜长谈如何?”耿云翔甚喜,刚要答应,又犹豫道:“我还是先送这位姑娘回家吧,明天再去找你不迟。”
那女子一直不作声,这时轻语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多谢侠士搭救。”耿云翔不安道:“这怎么行,天这么晚了,你一个单身女子,万一再被那几个军官盯住可怎么办?”那女孩嫣然一笑:“怎么会呢,我只不过是他们偶遇的羔羊,倒是公子你方才恶了他们,倒要多加小心才是。”耿云翔听了不禁脸一红,这姑娘的话分明是说,如果耿云翔护送她,反而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看样子似乎并不是太相信他呢。
姑娘见他这副窘态,似又改了主意,转而一笑道:“大侠莫怪,我是说客气话呢,刚才这些人真把我吓坏了,要是大侠不急着去和友人相聚,小女子倒真是想让大侠护送一程的。”耿云翔道:“不要叫我大侠了,我姓耿,叫耿云翔,客气什么,路见不平,我辈堂堂男儿自应拨刀相助,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平安护送回家的。”姑娘羞涩的点点头,耿云翔当即与欧阳平告辞,陪着姑娘向巷口走去。
“耿兄弟,明天一定要来找我啊!”欧阳平不放心的遥遥又喊了一声,听耿云翔答应着远去,不觉心中暗暗讷闷,方才情形那么凶险,那女孩却处变不惊,神色自若。一个寻常家女子,这份胆色倒也是很值得人称道了。
耿云翔跟着女孩穿街绕巷来到一家客栈前,耿云翔笑道:“原来你也是外乡人。一个女孩子,怎么孤身一人走夜路呢?”那少女亦微笑道:“我也算不得外乡人,就在这城外小村中居住,只是时常进城去庙里进香罢了,今日贪恋游玩,归的晚了,不料却遇见这些狗官军,亏的耿大侠出手,才救得小女清白。”她顿了顿又轻语道:“小女子姓燕,小字残菱,耿大侠叫我菱儿就行了。”耿云翔忙道:“我痴长姑娘几岁,你叫我大哥便好。”菱儿红着脸点点头,二人一时无话,菱儿见状问道:“耿大哥住在那里?”耿云翔道:“我才进城,还没来的及落脚呢。”菱儿喜道:“正好,你就住这家店吧,我进城几次,一直住的这里,他们菜做的好,房间也干净些。”耿云翔听罢欣然应充,便找来店家,开了一间上房住下,燕残菱自有居处不提。
窗纸上树影扶疏,明月窥人,一幅清幽景致。已是夜深了,耿云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怔怔望着房顶暗自叹息,人生在世,总得有一个目标吧,想那林宇廷,虽为人阴险狡诈,但也是雄心万丈的想着执掌一派人马,日后争雄武林,这可是不小的志向啊,而自己枉称少年英侠,这数月来却似断线风筝似的游来荡去,看起来行侠仗义,今日除一恶霸,明日救一少女,威风的不得了,可其实内心深处却是空虚无助,林宇廷的阴影在心中无时不在,若说找个深山老林躲起来苦练神功,百尺竿头再上一层,十几二十年之后重新出山报仇,却终究是心有不甘,人生短暂,在天山中那种寂寞孤单的日子可是再也不愿去过了。难道林宇廷没有取了自己的性命,自己反倒要自毁青春么。
耿云翔想来想去理不出个头绪,不觉昏昏然睡去了,次日醒来,已是天光大亮,有人敲门,他跳下床,打开房门,只见菱儿笑盈盈的端着个食盘站在面前,上面放着一碟炒青笋,一碟红烧排骨,还有一大碗干饭、一壶酒,耿云翔欣喜道:“菱儿姑娘,何必要你坏钞,又亲自送来,在下如何敢当?”
说着将她让进屋内,燕残菱笑道:“些许酒食,算的什么呀,就当是小妹报答耿大哥昨日救命之恩吧。”说着斟了一杯酒。
见姑娘抬臂倾壶,滑落了淡绿衫袖,露出大半条嫩藕一样雪白圆润的手臂,耿云翔不禁看的有些心旌驰摇了,姑娘举杯将酒端到他的面前,耿云翔一惊,回过神来忙接过一饮而尽,他心中忐忑,倒有一小半酒洒在了桌上和衣袖上,燕残菱见状眼波流动,抿嘴轻笑,耿云翔以为她看出自己的心思,有些不好意思,便讪笑着匆忙找话道:“你也坐下来陪我吃些吧,在下先敬姑娘一杯。”
燕残菱听了俏脸一沉,傲然道:“公子自吃不妨,菱儿不便陪座。”耿云翔听了猛然省悟,羞的满脸通红,暗暗自责,好你个耿云翔,虽然久住塞外深山,不识世理,但人家是个正经姑娘,怎么好随便留在陌生男子房中陪你饮酒取乐,自己说出这话,岂不荒唐?他正要陪罪,燕残菱已飘然而去,合上了房门。
耿本悻悻坐下定了定神,累了一天,腹中的馋虫早被饭香引动,管他呢,自己又不是真的有心轻薄人家。他索性不再想刚才的窘迫,坐到桌前吃喝起来,菜虽常物,但做的很精致,果然好吃,他一气吃完,酒足饭饱之后,在屋内踱来踱去,思忖这样躲着终究不是办法,便想去燕残菱房中看看,但心中没底,躇踌了半晌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如先到欧阳平那里聊聊也好,耿云翔想到这里出了客栈,一路打听着往州府衙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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