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见龙在田之长安计划

 

    夜色如水,月华如练,南国初秋的夜空格外澄净幽深,繁星依旧挂在遥远的不可抵达的天际,黑越越的远山作为光华夺目的水泥建筑的背景,略显出深浅的轮廓,此刻一个人静悄悄的散散步,倒别是一番意味。

  龙镔有节奏的迈着平稳的脚步,视看着装嵌得并不齐整的人行道路面砖,如同孩子那般一下一下比印着,这条虽在夜幕覆盖下却被路灯照射着的城市之街任由龙镔寂寥的身影穿行,龙镔时时走着,时时又停下来,偶尔也想聆听他自己那有规律的心跳,间或惊觉发现,呵,穿行在惨暗灯光下的他并没有在这条长街之上留下什么鲜明可见的脚步痕迹,依旧还是只有自己忠实的影儿变幻出明暗不一的几个,紧紧粘在自己的脚边。

  龙镔找块小草地坐下,掏出烟吸抽起来,今天的事情是有些意外,但是这件事未免不是好事,不过自己的未来的手段就难免有些卑鄙,可是如果不好好利用就会错失良机了!

  没想到杨礼义这么好赌,这么热衷于买那香港的地下六合彩!

  这种地下六合彩是国家明文禁止的,并且广东已经清除扫荡了很多次,还是屡禁不止。什么特码一赔三十八倍,什么平码一赔七,什么三中二,什么二中二,其实根据最基本的概率论推算,就知道如果对这个玩意太过于沉迷的话,必定是下注赌博者吃亏。

  怎么可能那种玄乎得不知所云的《黄大仙》、《濠江赌经》、《曾道人》等马报可以推算出特码?如果它可以推算出特码,那它们的老板还用得着冒风险出版这种地下报纸吗?再看那张玄乎其神的谶图画面,绘画技巧简直就只有小学生水平,上面从一到十的数字全部都有,还有那什么玄机诗句,文理不通,满篇胡言乱语,反正它又不用负责任!

  明明这六合彩的特码只是简单的概率博弈,可真亏了堂堂本科大学生杨礼义还这么乐此不疲,完全沉浸于中不可自拔!居然还在那间潮州人开的小商店里拿出这几份狗屁玄机报向自己询问,理由竟这么好笑:敖成,你是没玩过的,你的第六感觉一定非常准确!

  ※※※

  杨礼义一定非常缺钱,他已经被赌博拉进了深渊!

  他已经利令智昏了,居然不会推理我今天纯粹是在瞎说什么“31号就是今天的特码!”,他一听我说31号马上就买20元。其实就算这不是非法的赌博,可是也没有谁象他那样来买六合彩啊,一次就投注三百元死死追住43号买,加上其他注码,差不多每次要花500元来下注!我感觉这个老板有点故意欺瞒他的味道,弄不好这个老板就是自己作庄家,吃了杨礼义的注码。

  赌是万恶之源,他杨礼义好赌就是希望不劳而获,那么他的致命弱点就是贪财,“贪”字的字面解释就是今贝,现今的金钱!对于贪财的人来说,他是不会认真为未来着想的,那么他就会因为“今贝”而出卖许多东西。

  根据观察和现今手头的调查资料,他虽然只是叶总派系里的小卒子,但是因为他处于人事岗位上,相信他一定手头掌握着很多鞋业公司的人事机密,他虽然只是一把小刀,可他的能量不容低估!况且他和财务部副经理阿山关系不错,他如今对我而言,对鲶鱼计划来说,应该是一张被现底细的扑克牌!

  必须找个合适机会把他为我所用,我有资金支配权,额度四千元,超过的话需要请示薛总。

  ※※※

  龙镔嚼着小草,比较阴险的思考着,他深深觉得鞋业就是一锅大杂脍,真不知钱毓慧怎么甘心如此放任自流!

  叮叮――!电话来了,杨礼义的。

  杨礼义惊喜中饱含兴奋,兴奋里充满得意,带着广东口音的话语里也洋溢着感激:“敖成,你真是个半仙!幸亏我听了你的预测,买了二十块钱的31号,你看,今天晚上出的就是31号!你在哪里?我请你客!我们去喝点啤酒,怎么样?”

  ※※※

  这顿酒从晚上九点一直喝到晚上十一点,杨礼义大大改变了对龙镔的敌意。

  他反复懊悔为什么不跟着龙镔感觉走,一次就下注2000块买31号特码,那样不就是一次就把损失全捞回了吗!他不停的对龙镔讲述某某谁一次下注几千、几万,结果赚了多少多少的神话故事,当然他也知道有时庄家赔多了也有跑路的,接着他就说自己被六合彩害苦了,现在自己只能继续博下去,希望自己可以一次翻身!

  当他表示自己欠了一点债务很担忧的时候,龙镔适时暗示说自己会尽量在经济上支援他,杨礼义显得特别感动,居然和龙镔论起了大小,排起了齿序。

  杨礼义是广东人,酒量不行,被龙镔用啤酒都灌醉了,龙镔掏钱买单。

  龙镔非常有底,杨礼义并不是一个傻子,而是一头愚蠢的贪吃的狐狸,他有可能是认为龙镔想讨好他,他可以在龙镔那里占点便宜。杨礼义不仅如此,而且认为和龙镔搞好点关系正好可以想办法完成侯经理交代的任务。

  小人嘛,诱之以利!对付这样的人,龙镔归纳总结出有十二招。

  ※※※

  第二天上班,龙镔发现钱毓慧没有来,而且薛冰莹居然直到下午也没有把他叫到总经理助理办公室去,这可是不怎么正常的现象,应该是有一点原因的。下班后薛冰莹急匆匆的走了,居然一整天都没和他说话,这可反常。

  龙镔发现集团股票整个一天出现较为异常的震荡走势,成交量比前几日稍有放大,上下振幅也加大了。

  杨礼义友好的约请龙镔去外面小饭馆吃饭,他对昨天是龙镔买的单很为内心歉疚和不安,今天一定得回请才行。

  ※※※

  杨礼义神秘的对着龙镔道:“敖成,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

  龙镔知道肯定是利衡哪里发生了大事,但他老实的摇头表示不知,杨礼义一定会在显摆自己一番后说的。

  果然杨礼义言语做作一下后,喝上一小口啤酒当作润嗓,右手手势不断而且极其富有表演性,神情倨傲,端足了架子,身子微微前倾,特意压低声调说道:“告诉你,昨天香港出了大事了,钱老中风了!据说脑溢血,一直神志不清,卧床不起!利衡就要改朝换代了!”

  龙镔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件事很有可能是有一定的真实性,但是应该没有杨礼义说得那么严重,要不然,薛总或者薛冰莹肯定会告诉自己;第二个念头就是这件事情如果金总和薛总不进行有效控制的话,谣言会以讹传讹,甚至有可能会被人利用,导致集团人心不稳,引起集团股价不可抵御的下跌;个念头就是没有钱老的德威支持,鲶鱼计划的实现必定将是一句空话!

  谣言可以杀人!谣言可以愚众!集团人员对谣言的将信将疑,对谣言的私下传播,必将造成利衡军心浮动!

  ※※※

  果然不出龙镔所料!

  龙镔吃完晚餐,才刚刚走进宿舍,就接到了惠州周擎他们的电话,询问这件事。才过半个小时,田君瑶也打电话来说起这件事!

  必须马上向薛总汇报!

  ※※※

  薛总没想到谣言这么快!根据常理分析,如今谣言四起的局面应该是有纂位野心的叶子亨或者钱家世仇焦峻嵘所为,其他人包括阿容和阿兰都没有这个涉嫌。

  龙镔这个孩子说的好啊!他说“虽然谣言可以通过行政权力进行一定程度的解释和制止,可就是因为谣言的离奇和后果的可怕使人不知不觉就有传播的欲望,不自觉的就充当了谣言发布者的传播利用工具,您说‘谣言止于智者’,可真正具备能分辨谣言智慧的又有几人!我建议,如果钱老的身体可以支撑的话,最好能亲自出来避谣,至少也要定个比较近的日期开个什么高层会议,并且要在整个集团广为宣传这次会议的内容要点,这样不仅可以稳定军心,而且谣言也就不攻自破。”

  现在和钱老无论进行什么联系都已经不安全,薛国蔚暗暗佩服钱老,居然可以演戏演的这么真!

  龙镔是可以真正予以信任的,应该象钱老信任自己一样的信任这个孩子,钱老都可以用他的亲笔信来自己进行万斤重托,那自己也可以让这个具有极高智慧的孩子来参与这关系到利衡生死存亡的《长安计划》的制定!自己需要最得力的帮手,而龙镔就是最佳人选!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钱老要瞒住集团总裁金匡宁。

  ※※※

  龙镔遵从薛总吩咐,连夜租了一辆的士赶到长安薛总家中。

  薛总已经彻底翻查过自己的书房,没有发觉被窃听的痕迹,对手这次是苦心积虑有备而来,自己万万马虎不得!

  龙镔刚一进门没想到薛冰莹正好从澡间冲完凉穿着睡衣出来,薛冰莹也没有想到居然这个死憨包死衰仔这么晚了还跑到自己家里来,她一惊一乍,发现自己这副打扮,登时有些红脸,正准备出口骂龙镔的时候,无比气恼的发现龙镔根本就只是对她自己礼貌的一笑就直接敲开了她父亲的书房,她很有些羞愤难当,难道自己就这么让他漠视?难道自己就这么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气愤!这个衰仔!看我不把你……

  薛总神情非常严峻,话音很低很低,对龙镔讲述了诸多秘密,不过瞒却了钱老的那点至关绝密,最后交代道:“龙镔,事情你基本清楚了,如今情势非常紧急,必须尽快制定长安计划,鲶鱼计划只不过是长安计划的一个人事改革细节而已,长安计划不仅要改组人事架构,还要改组整个集团的经营组合,甚至还要如何抵御强大而又隐蔽的外敌!整个计划涉及的范围点面非常广,一环扣一环,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薛总的眼睛里充满了真诚的信任,用厚实的右手紧紧抓握龙镔坚强的肩头,仿佛要给予龙镔最大的信心说道:“龙镔,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和钱老失望的!这里有我带回来的关于集团的一些你用得着的机密资料,我也写了一个长安计划的草稿,你这两天就不要去鞋业上班了,全力制定出这个计划的完整稿,钱老两天后就要来开高层会议,这个方案必须准时交给他的。整件事情是绝密,龙镔你只需对我负责,我直接对钱老负责。”

  ※※※

  龙镔看完全部资料后,心里已经有了实底。

  是的,这个长安计划能否制定完备齐善,能否贯彻执行不仅钱家所有人的身家性命,关系到关系到这段仇怨究竟会以什么样的形式演变,也关系到利衡内部外部所有关系人的关系演化,它完全关系着利衡集团命运走向。当然,计划不过就是计划而已,没有人制定,没有人员参与执行,没有坚强的大山作为依靠,没有坚厚的实力作为保证,如果不能因时因势因地因人的准确应变的话,那么这就仅仅只是一个计划而已,一个美好的战斗幻想罢了!

  这已经是一场战争!这是一场关系到许多人幸福安危的杀声震天的战争!

  想想自己,龙镔抽着烟,不由得有些无奈的苦笑,看来命运真是一个古怪的神秘,看来诅咒也的确是一个真实跟随自己的来自上苍的神秘!要不然,怎么自己到哪里,哪里就出事!

  不信?看看,一下子自己就处于两个漩涡之中!

  第一个漩涡就是围绕着自己的犯罪,几乎卷进去了自己在大学的所有关联人;第二个漩涡就是将来必定会围绕着自己的这条被诅咒的鲶鱼制定出的长安计划展开的商场复仇大战!

  薛总的计划草稿太粗糙,不少地方禁不起推敲,而且环扣之间的断链明显,似乎仅仅只是出于对利衡的修补,如果长安计划只是构建这样的简单被动防御体系,那么它无异于一道木制的栅栏,根本抵挡不住对方铁骑的闪电雷霆冲击,将会转瞬遍地起火,腹背受敌!利衡就只可能任人屠宰。

  既然对手不是庸才,既然对手也是一个高明的枭雄级人物,那么对手也具备了相应的侵略攻击能力,对手应该通过几年的策划酝酿早就有了完备的进攻方案,对手应该会从三方面三管齐下出手,如此如此。

  对手对利衡一清二楚,而由于我所知有限,我只能对对手全部通过推理猜测,所以这个计划只能是一种战略意义上的提纲,必须从防御反击上做文章,还不能深入细致到战术的详细制定。

  一句话,利衡现在危机四伏,形势十分危殆!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

  龙镔伏案书写,时不时抽根烟细细推理一下,查核一下资料,一直到第二天清晨六点,总算写完了第一稿。这个第一稿足有三十多页信纸,一万多字。

  薛总还在卧房休息,龙镔站起身伸个懒腰,这才发觉书房里烟味冲天!连忙轻手轻脚把书房门打开,把窗子打开,透透气,又溜到洗手间撒完尿,用手洗了一把脸。

  没烟了,真是苦恼!

  薛总也抽点烟,不过很少,龙镔发觉自己现在对抽烟越来越没有节制,烟瘾已经到了一天一包的地步。没错,抽烟是可以舒缓他紧张的思维,但是如果对烟由消遣变为一种生理必须的话,就应该引起龙镔的警觉了。

  ※※※

  龙镔对着镜子这才发现自己不但眼睛被烟熏得一眼血丝,而且脸上居然冒出几颗青春痘,薛冰莹今天得赶回东莞上班,所以六点十分就起床了,发现书房门打开,一寻找就碰到正在洗手间仔细查看青春痘形状的龙镔,她现在还不知道龙镔的本名,她还以为龙镔是敖成,她很是恼怒敖成昨天对她的不理不睬,只见她冷冰冰的对着龙镔道:“敖成,你要是把这些炸弹清理完了就快点出去,我还要去上班呢!”

  龙镔省悟过来,略表歉意的出去,不过心里却反问道:这丫头,你家里这么多洗手间不用,偏生要到这里。

  ※※※

  六点四十五分的时候,薛冰莹换上公司制服,来到书房,恨恨的对着正在修改方案的龙镔叫道:“敖成,你给我记着!”噔噔转身离去。

  薛总得赶去总部督促安排两天后的高层会议,他丢给龙镔两包中华烟就走了,整间别墅就剩下龙镔和那个保姆。

  龙镔反锁上书房的门,心无旁骛,更加细致的推敲着这个长安计划。

  到了下午二点的时候,他觉得基本框架和基本分析可以定了,开始了誊抄。

  只有书写是最安全的,谁可保证电脑里没有危险?那些著名的黑客高手连五角大楼的资料都可以窃取,更何况薛总家这台普通的连入了网络的电脑呢?

  ※※※

  龙镔的书写速度极快,每小时可以达到二千五百字以上,定稿后的计划书有一万四千字,等到薛总返家时,龙镔已经全部誊抄完毕。

  薛总知道龙镔一直没有休息,他也知道自己不用安慰他,现在局势根本不允许他们松懈,年轻人嘛,一两天连续工作不休息其实也是一种锻炼。

  薛总翻看着这叠四十多页厚的计划书,强烈的震撼于龙镔思维的严密和大胆,从这一笔一划的字迹中他真正欣慰了,这是一匹真正的千里马!

  他和龙镔又细细的针对着计划内容推敲起来,到了深夜十一点时,两人终于从计划书里抬眼起来,薛总递给龙镔一根烟关切的说道:“龙镔,你以后不要再抽这种便宜的烟了,这样的烟不纯正,里面有害物质太多,对你身体损害太大,再者你也不能在杨礼义面前掉价啊,如果他看不起你的话,对你的渗入是不利的,知道吗?”

  龙镔想想也有道理,便道:“薛总,可能最近的资金支出会增加,帐面上有可能会出现赤字,您看是不是……”

  薛总点点头,吐出一口清烟,道:“我会安排的,你就放手去做吧。另外,今天晚上还要辛苦你一下,把修改的草案再清楚的誊抄一遍,我明天还要赶去香港,当面和钱老汇报。”

  薛国蔚和龙镔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投射到这本修改了的计划书上,继又扭回头对视着笑了,惺惺相惜的笑了,他们觉得双方彼此都用逻辑和理论说服了自己,他们俩人都同时的在心底涌起一股热流,穿透了有形的躯体和空间,互相对撞在一起,掀起激荡的浪潮,感动和欣赏的情怀交融在了一起,汇成一缕无坚不摧的光剑,刺破了黑夜笼罩世界的阴霾!

  ※※※

  第二天早上,薛总早早起来,走进书房,看到龙镔趴睡在书桌上。

  计划书已经誊抄完了,字体是标准的行书,非常清楚整洁。

  龙镔着实有点疲累,毕竟连续三十六个小时不间断的消耗脑力,的确需要休息,他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薛总不忍惊扰龙镔的好梦,拿起计划书细细检查一遍,这是他的习惯,他严谨的工作风格是钱老最为欣赏的。

  薛总最终还是把龙镔叫起来,要他去客房休息。

  ※※※

  龙镔这一觉可真睡得香!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睁开眼扫视着四周,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把手机关了机,杨礼义前天就约好自己星期六去陪他买六合彩的!可今天是十三号了,是星期天!杨礼义肯定要怪自己失约的!得回去编个理由解释一下才行。

  赶紧用保姆给他准备好了的毛巾牙刷洗脸漱口完毕,龙镔匆匆从薛总别墅里告别保姆出来。

  南方的十月依旧是炎阳当空,毫不留情的灸烤着大地,天空里只在远方懒洋洋的挂着了许几片云彩,没有起风,很闷的感觉。

  衣服有两三天没换洗了,肯定汗味很大,而且现在全身都是烟味,要回去痛痛快快冲凉才行!

  静儿在十月十一日中午就找到杜慈和石伟,把雯丽所讲述的情况告知了他们,她希望石伟可以把这重要信息转告给龙镔,这条信息之所以重要就是因为它可以完全证实龙镔当初的推测,整件事情就是常成和廖业主谋策划的。

  石伟气愤不过,将才抽了几口的烟头甩到地上,狠狠的用脚践碾着,似乎这个倒霉的烟头就是那个卑鄙无耻完全不讲同学情谊的廖业,他的眼睛里简直就象是要冒火,无比咬牙切齿的说道:“妈妈的先人板板,这个臭婊子养的!我他妈不把他的皮剥下来,我就不叫瘪三!”

  海涛已经找到了地下私人侦探,他支付了五百元定金,并商量好如果三天后有成绩就要求一直跟踪,主要是要跟踪进哥他们的行动路线,如果有可能的话,就最好可以进行录音,报酬当然比较高。

  ※※※

  郑学舒爽的叉开双腿躺在四星级酒店豪华客房的床上,眯着双眼享受着进哥带给他使用的那个叫冬冬的小淫妇的吹箫绝技,抽着这个女孩给他点的特制香烟,天上地上的飘着,全身骨头都酥化了!

  这才是真正的人生享受嘛!不错就是这样,就只有这样的生活才配得上我郑学的身份!我郑学堂堂高干子弟,女人就应该是这样的玩具,只配给我郑学这样的绝顶男人玩弄!天上人间这么多绝色美女,全世界这么多金银财富,我郑学想有就有,要多少就有多少!哈哈哈,什么张伯之、章子仪,什么世界小姐、环球小姐、香港小姐、亚洲小姐,现在不就在我身边,看着我郑学赤身裸体,用同样淫荡的眼光看着我郑学这雄起的阳根,不是还在争先恐后的吮吸卷舔着我郑学的宝贝吗?我想怎么玩弄她们就怎么玩弄她们,我郑学是天底下最帅的男人,是女人疯狂追求的对象!哈哈哈!

  钱!到处赌是钱!美元,英镑,港币,嘿嘿,还有人民币,对了,前面还有整整一屋子的欧元!卢布?不要!日元?还凑合着吧,虽然面值小点,可怎么着它有底气!要不然泱泱中华大国就是不敢对这日本人怎么样,就是不敢武力保卫钓鱼岛!就是只敢在什么电视上无所谓的搞什么谴责。还不如那些港台的个别傻瓜蛋,搞的保钓运动。哈哈哈!越南盾?泰国殊?哈哈,这些个东东就不要飞出来丢丑呀!好好,你看,居然这宋代的交子,清朝的银票,民国的金圆券、银圆券也一股脑飞出来了!得了得了,我郑学懒得去点钱,干脆就给我黄金白金和天然钻石算了!

  ……

  郑学飘啊飘啊,他感到自己似乎已经每个关节都不能结合在一起了,细胞是细胞,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手是手,脚是脚,头发是头发,阴毛是阴毛,总之,一切都在兴奋着,快慰着,舒张着,享受着。

  嗯,记得第一次冬冬给自己抽那种特制香烟时,自己还浑身上下反胃,没想到第二天就适应了!听冬冬说,这烟是印度出产,里面含有催情的药草和一点大麻。催情好哇,怪不得冬冬在床上这么懂情趣!大麻嘛,抽一点有什么关系!我郑学可不能被女人看扁!大麻不是在美国很多州的药店都公开出售吗?人家布什总统都光明正大的承认自己在大学时抽过大麻,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郑学可是中国未来总统的料,怎么着也得体会体会人家布什总统当时抽大麻的心态不是?!

  啊,啊,哦~,嗯!真舒服!这个章子仪还是布兰妮弄得自己真是舒服。爽啦!哈哈,不知道那个莱温斯基在白宫的总统办公室桌子地下给克林顿吹箫时,克林顿是不是也这么爽?妈的!克林顿!你也太衰了!这么多地方你不射,你干吗非得往人家莱温斯基那条漂亮的裙子上射啊?

  妈妈的,你克林顿也是个变态!你是不是就他娘的喜欢看着莱温斯基晃荡着那条沾满你下流的精液的裙子在白宫里满世界乱走啊?!失算了吧?后悔了吧?这一下子,全世界都知道莱温斯基有一条沾满你下流的精液的裙子!哈哈,你的精液现在成了历史文物,作为呈堂证物,不过你也真了不起,居然可以让全世界的人看到你的精斑!I服了YOU!

  真可惜,不知道你克林顿的精液成分和我郑学的精液成分是不是一样?唉,没人公布这化验结果!不过,克林顿总统,你永远是我郑学崇拜的偶像!我郑学必将是中国的克林顿!

  哈哈!哈!

  ※※※

  这样的感觉真爽!郑学非常喜欢抽完这特制香烟的享受,在他看来,这才是真正的美丽人生。

  他在不知不觉中就把精液射进那个叫冬冬的女人的嘴里,全身一阵抽动,冬冬更加卖力的更加富有技巧加强郑学这种奇异的感受,并适时的用她同样赤裸的女性肢体紧紧圈抱着郑学,郑学也同样环抱着冬冬。

  郑学感到温柔舒服极了,继续在飘着,进哥真是个好哥们!不但给我钱,帮我打架,甚至还给了我一个这么一个可人的雌性物件,比那些个羞涩的女大学生可强多了!

  进哥,你真是我郑学的好兄弟!

  ※※※

  进哥对冬冬的表现非常满意,看来冬冬的确执行了自己的计划,郑学应该已经染上毒瘾了,哈哈,这个他妈的干部子弟,除了会玩女人会打炮会从一些有求于他家的人身上弄钱,什么狗屁都不懂,纯粹他妈的傻逼!

  臭婊子养的!人家常成给了你那么多钱,你他妈的居然用这点子钱打发我?!你给我老实的吐出来!我叫你吸毒,哈哈,再让你抽一个星期你就得花钱来买!

  嗯,这个常成人不傻,聪明,只是稍微有点憨皮,知道老子不会善罢甘休,赶紧偷偷给自己送了两万当作孝敬,行了,看他也不喜欢女人,也不抽老子的烟,他家里这么有钱是条大鱼,暂时不动他,以后再说。

  他妈的这个干部子弟手上至少应该有十万以上,光吸毒还控制不了他,得给他下套骗他来赌,千他一笔钱,逼着他写借条,这样才能真正控制他,才能利用他的关系!

  他妈的袁择也不是个东西!你他妈的还把老子当成一年前的傻瓜?!我操你妈,你个臭婊子养的!你不是喜欢玩牌吗?好,我把小弟许志为弄出来就给你和郑学安排一场牌局!

  我告诉你们,我进猛子在广东别的门路没有,就是认识了一批朋友!什么老千、职业杀手都有!我叫你们看扁我!

  嗯,这个什么石伟不过就是那个龙镔的同学而已,没有任何价值,没必要再闹出什么事来,现在赚钱做事要紧,要收拾那条狗和他容易得很。

  ※※※

  常成就猜想进哥不会这么简单,回想起他那盯着自己阴森的眼神可脸上却仿佛热情的笑,他不由来一阵毛骨悚然,他无限后悔自己踩踏进了这样一个巨大的泥坑!制造出了这么一些风波漩涡!现在就是想停手也不可能了,除非自己也放弃学业跑到外国去。

  可转念一想,真这么简单吗?事情不能了,还在继续恶化,真的抽身一走就了事?那自己用什么理由对常家长辈交代?又有什么资格来接常家的担子?

  长思之下,他决定给龙镔回一封信。

  钱老和薛国蔚坐在钱老夫人的墓前。

  这是一片可以看见遥遥碧海的风水宝地,整个山形就像一张古董太师椅子,据一些港台风水大师说这绝佳的风水灵穴,“龙真穴的,砂环水绕”,而且立向无煞,是香港许多富豪的墓地首选。

  钱老听薛总汇报完长安计划的内容要点,觉得这个方案有些地方过于胆大妄为,有些地方又过于保守,可仔细一想却又发现这个计划的确比自己以前设计的那个方案合理,并且更加经得起推敲,虽然有一些尚欠严谨的地方不过也许是他们毕竟所知有限的缘故。

  钱老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静静的看着海天交接的那一条亘横巨线,这条线分开了蓝天碧海,分开了白云秋帆。

  龙镔,龙镔,龙的传人,钢铁中的精英,好名字!钱老暗暗在心头默诵着这个名字。

  钱老凝视蓝天碧海良久,突然开口说道:“国蔚,看过古代神话没有?”

  薛国蔚被钱老这冷不防的一句话问得莫名其妙,古代神话这么多,钱老到底指的是哪一个?《封神榜》?《西游记》?《山海经》?还是民间传说?薛国蔚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就试着问道:“钱老,你说的是哪一个?”

  钱老似乎根本没有留意薛国蔚的回答,自顾自的说解道:“在中国古代神话里,传说大江大河大湖以及大海中都有不同的龙来分管主宰着一片水域,龙可以行云布雨,所以对于古人来说,龙是上天的代表,决定着农业的收成,古人对龙充满恐惧和敬畏。”

  “牛头、鹿角、蟒身、鱼鳞、鲤鱼须、鹰爪等等就组合编造成了龙的形状,出现了龙的图腾。但是古人并不简单的把龙当作一种神秘的图腾来膜拜,他们赋予了龙一种崇高的品性,给予了龙一种精神,并用龙的德操理念对自己进行规范修养,最后到了近代,人们就自喻为龙的传人。把龙譬化成中国,把自己叫成是龙的子孙,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什么叫龙呢?”

  “龙在大部分人眼里只不过成了一个简单的文字代号!其实龙的本质就是龙的德操,龙的形体图腾就已经基本上包含了它的思想,要像牛一样质朴纯厚吃苦耐劳勤奋努力,要像鲤鱼一样给人带来吉祥,要像老鹰一样目光远大翱翔万里还要像老鹰一样目光锐利铁爪如钩一击就中,要像蛇一样灵活机动绝不墨守成规,要有鹿一般的温顺善良但也要知道反抗,要有虎牙的凶猛尖锐誓死搏杀顽敌,最关键的是,要能行云布雨给贫苦的百姓带来甘霖!”

  看来,我也许真的错了,我怎么能如此冥顽不化呢?钱老一面说,一面却被这广袤无边的大海深深触动了灵魂,他的声音虽然有些感伤却更多的是兴奋:“国蔚,我已经老了,病体殃躯,我到最近两年才真正静心的看看古书,周易真正博大精深,我到刚刚才真正领悟到‘龙德’的含义!这个敖成,呵呵,不,是龙镔,这个龙镔小伙子不错,我们等下就收拾东西去长安,你把他叫来,我要见见他!”

  ※※※

  真是天意弄人!

  当时薛总不希望他招摇,所以给龙镔的手机是个旧玩意,薛总打龙镔的手机,龙镔的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打家里电话时龙镔已经出门。

  龙镔回到宿舍时已是晚上六点了,被父亲吩咐一定要找到龙镔的薛冰莹怒气冲冲的正在宿舍大门口等着他。

  薛冰莹本就对龙镔一腔怨气,这下找到时机发泄了,她用正宗香港白话大骂道:“敖成!你去哪里扣女去了?打你电话你关机,找你又找不到,你做死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这么了不起?!”

  ※※※

  龙镔懒得和她解释,虽然秋雅也和她一样有点泼辣,但是绝不会这么无聊粗俗,龙镔转身上楼推开宿舍门,同住的那个营销部同事正好和其他几个同事在一起聊天。

  龙镔平常似的对他们打个招呼,就拿好换洗衣裳卫生间冲凉。

  薛冰莹一个人站在楼梯间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怎么也没想到龙镔居然胆敢对她不搭理,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上楼了?!

  ※※※

  龙镔也没想到自己怎么就没把那卫生间的门扣好,正是在洗的兴起的时候,薛冰莹一脚就蹬开了这门。

  其实薛冰莹也就是向龙镔张扬一下泼辣习性,她受《我的野蛮女友》里的女主角影响较深,所以很有种在龙镔面前的表演欲望,要知道以前那些个什么香港公子少爷男友可没有人不畏惧三分的,她也着实没想到自己怎么就这么一蹬就把这扇门给蹬开了!

  龙镔丝毫没有什么紧张的掩饰情绪和行为,很坦然的保持不动的姿势看着这个色胆包天的女孩;薛冰莹虽然被这扇门吓了一跳,也被赤身裸体的龙镔吓了一跳,可她马上镇静下来,居然用欣赏的眼光上下扫视着龙镔的健美胴体,最后定格在龙镔的光屁股上!

  怎么这个女人和石伟一样的德性?喜欢看人的裸体?龙镔心里苦笑到,嘴里却平静的说道:“看够了没有?看够了的话就请你把门关上。”

  宿舍里那几个同事也被薛冰莹猖狂的举动愣住了,闻言立刻发出作弄而快意的笑声,薛冰莹刷的脸红了,却死撑着脸皮叫道:“看你还不如看头光着屁股上街溜达的猪!”说罢,恨恨的用日语、意大利语骂着,转身还是走了。

  ※※※

  钱毓慧总经理已经在公司上班了,她知道钱老今天晚上就到了长安,她正等着薛冰莹把龙镔叫来一起去长安,说实在的,她还真有些羡慕薛冰莹和龙镔他们的青春活力,青春已经离她很遥远了,不过她又极为担心薛冰莹会爱上龙镔这个有妇之夫!

  龙镔坐在钱毓慧的车上颇有些感到滑稽,自己花费车费奔波几百里想不到就是只冲了个凉、换了身衣服,现在还饿着肚子又要赶回长安,虽然薛冰莹气呼呼的不理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估计应该还是薛总找自己,并且还很急,很重要。

  ※※※

  钱老虽是没有惊动大家就到了长安,但是他的行踪根本就不是秘密,几乎所有的集团高层全部知道钱老已经到了长安。

  钱老虽然安排薛总告诉了钱毓慧,但是他并没有允许钱毓慧和他见面,甚至连薛冰莹也被要求去钱毓慧家里休息,却准许龙镔进入薛总家中。今天晚上钱老准备就歇在薛国蔚家里,钱老的用意让很多人摸不着头脑。

  ※※※

  书房里的灯光轻柔而明亮,三人分坐在茶几的旁边,薛总烫着拿手的功夫茶。

  龙镔在这位老人面前端端正正的坐着,没有局促,没有不安,也没有紧张。

  钱老居然开口就是聊起了古董字画,龙镔对古董可以说根本不懂,他唯一的了解就是来源于他所翻阅过的文物书籍资料,面对钱老的款款而谈,他有些汗颜,万幸钱老很快聊到了他所熟悉的字画方面。

  钱老问道:“敖成,你对古代山水画中的远山取景有什么看法?说来听听。”

  龙镔声音很平和就像钱老自己一样,神情很尊敬就像薛总对钱老一样,他回答道:“钱董事长,我对绘画还没有入门,不敢说有什么看法,不过我记得古人就对这方面有过论述。有‘六远十二忌八格’之说:自山下而仰山颠谓之高远,自山前而窥山后谓之深远,自近山而望远山谓之平远,近岸广水、旷阔遥山者谓之阔远,烟雾溟漠、野水隔而仿佛不见者谓之迷远,景物至绝而微茫缥缈者谓之幽远。这是六远。”

  “布置迫塞、远近不分、山无气脉、水无源流、境无夷险、路无出入、石只一面、树少四枝、人物佝偻、楼阁错杂、滃淡失宜、点染无法,这是山水画中的十二种忌病。”

  “成功的山水画一般要求符合‘石老而阔、水淡而明、山要崔嵬、泉要洒落、云烟出没、野径迂回、松偃龙蛇、竹藏风雨’等八格。钱董事长,我这是背诵古人的东西,不过我觉得这‘六远十二忌八格’之说已经囊括了所有的评点。说出来让您见笑了。”

  钱老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说得很好,看样子是有真才实学。钱老示意薛总把自己带来的那两件绝品物事拿出来,他要通过龙镔对这两件绝世珍宝的把玩欣赏态度来观察分析这个孩子的欲望心理!

  这是一方黄玉雕琢而成的玉琮。玉质色泽纯正,颜色明黄,形状薄筒型,高约十厘米左右,宽四厘米,外表分节,每一节都以四个琮角为面部中线,雕刻四个龙头兽面纹,千曲转折,每个面部都以两只凸起的眼睛为中心进行多层次的刻画,獠牙交错。奇异的是透过光线可以看出玉琮表里隐隐浮有带状血丝,而且玉琮内部中心似乎有一个雾状的深色物体。

  龙镔对古董根本就没见过什么,他只是从书本上知道这种物件应该是玉琮,至少是唐朝以前的玉器,尤其作为礼器盛行于商周,而这种黄色质地的玉是最为名贵的玉种,应该只能是古代帝王所有,这件玉琮更是带有血丝,所以必定是玉中之极品。

  龙镔轻轻放下,在钱老和薛总的盯视下又拿起了另外一件物事。这件看起来就和那件相差太远了。雕刻的是一只小巧的模样机灵的老鼠,栩栩如生,虽然也光洁鲜明,但是看上去质地似乎是灰色的石头,唯一奇特的就是小老鼠的眼睛呈鲜红色,似乎在光线的照耀下闪闪发亮,这双小眼睛的红色应该是出自灰玉本身,不是另外镶嵌上去的。底座的的雕功也很细致精巧。

  龙镔突然想起曾在古籍《客窗闲话》上看过一个故事,就是说这只小灰玉鼠的来由!难道那个故事是真的吗?当时自己还以为那纯粹是文人的编撰!

  ***

  龙镔盯着这只小灰玉鼠的眼睛,他并没有注意到钱老的目光正在扫视他的表情,他似乎正在回忆那篇文章的内容,他不由自主的掏出烟点上火,完全没有在意是不是可以在钱老面前抽烟,他的视线没有离开玉鼠的红眼睛,他平静的说道:“我不知这是不是在古籍《客窗闲话》上记载的那件东西,如果是的话,那么这只小老鼠应该是大唐天宝年间和阗进贡的宝物,相传是用夜光玉雕成,这两只鼠眼的妙处在于每日子时就会放出光华,避邪驱恶,可以使书籍不长蛀虫保存完好。我不知道这传说是不是真的。”

  龙镔复又用手指指着那件黄玉琮说道:“我不知道它的年代,我想也许它的珍贵就在于它的颜色,因为这是只许帝王使用的玉器。据《周礼》记载‘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圭礼东方,以赤璋礼南方,以白琥礼西方,以玄璜礼北方’,如果照这种说法,那么它就应该是六件重要玉礼器当中的专门礼祭大地的黄琮。”

  龙镔抬起头,发现钱老在注意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怎么抽起了烟,真是不懂礼貌!连忙把烟头在烟灰盅里摁灭,歉意的说道:“对不起,董事长,我入神了。其实我对文物一点都不懂,我全是在瞎说,呵呵。”

  ***

  钱老神情很慈祥,也很平和,微微笑着接过话头说道:“那你能不能估算一下这两件东西的价值?说说看。”

  这可就是个难题了,龙镔的确对这玩意不了解,他从来就没有留意过什么文物的价值,就连他自己的那个祖传族谱他都没有考虑过什么金钱价值,他早就认为,文物只不过是一段历史的见证,一段岁月的流传罢了。

  可这是董事长的询问,又必须回答,虽然还不能得晓董事长的用意,他只好略微停顿的答道:“从历史的角度来看,或许这玉琮历史久远一些,而且也是国家礼器,很有历史研究价值,但从神秘的色彩来看,或许这只小老鼠更有特色,因为当时它是专门藏在翰林院用来保存古籍的,据说就是万两黄金也无法换得这种宝物。我觉得这黄玉琮只不过是一件时代的礼器,充当着礼制的象征和宗庙的摆设,这只小老鼠虽然没有它的高贵特点,但是我到认为这只小老鼠在我心目中的远远高于那件玉琮。”

  “黄金有价玉无价,黄金只不过是一种充当流通货币的稀有金属,而真正的美玉却是世间罕有的,是无价之宝。我记得好像有杂志上说佳士德曾经在九二年的拍卖会上拍卖过一件青瓷,价格应该是一千二百万港元吧,如果可以进行这种同比推算的话,我想这件玉琮应该在三千万港元以上,那只小老鼠就没有办法计算了,因为不论是它的物理研究价值还是它的实用价值,这个玉琮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龙镔他知道钱老肯定是在考核他,但是心里觉得这个问题有些无聊,没有意义,似乎钱老根本没这个必要来考试他的文物鉴别水平,他本来就一窍不通嘛!

  ***

  钱老微眯的双眼似望非望地观察着龙镔的神色变化,他非常欣慰的发现龙镔在这样的绝世珍宝面前,很是坦然,完全没有什么掩饰的贪念,看着玉琮就是把它当成一段历史,研究灰玉鼠时就是注重玉鼠的红眼睛,很寻常的抽烟,很平静的聊天,无所谓的回答,并且他的回答让自己极为满意。

  凭这孩子的博学,他完全知道它们价值连城,可他没有什么爱不释手,没有什么恋恋不舍,眼里看过了也就从心里放下了,他没有那种世俗贪婪心理存在!他的表情眼神变化自然纯朴,完全没有那种据为己有内心渴望,不象有些人一样眼里看过了心里却念念不忘。

  这不是用什么心理克制能力做作出来的!这是他的本性所决定的。怪不得薛国蔚说这孩子非常节省,从来没有乱花过一分钱,这是一个深知艰难辛苦,不为物欲所动的好孩子!

  这是有大器量的好苗子!怪不得可以在长安计划草案中提出如此有气度有魄力的想法!怪不得一个十七岁的他可以说服五十三岁的薛国蔚!怪不得可以写出那么独特的字来!

  真是字如其人!文如其人!言如其人!

  可以进入正题了,下面才是钱老要求见他的真正目的。

  钱老不言可否的点点头,话锋一转就直接了当的问道:“敖成,对,敖成,你把计划草案写成这样的理由是什么?你说说看,我想听。”

  果不出所料!龙镔暗道,心里由来涌起一点欣慰,要知道如果钱老不是对这个草案感兴趣的话,钱老根本用不着这样考察自己!终于凭自己的真才实学引起了集团领袖的注意,如无意外,自己的那个“个人长安计划”也就可以很快进入主题了!

  龙镔沉稳的答道:“《孙子兵法》有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薛总告诉了我这一仗关系太大,可以说是生死决战,对方不把我们致于死地就没可能罢手。而目前局势敌暗我明,我们的所有情况对手一定了解,照常理应该我们内部已经有他的间谍,我们的行踪动向可以说全部在他的掌握之中,而我们对他知之甚少,此其一。”

  “其二,敌攻我守,对手敢在您寿筵上送那副画,这就是战场上的挑战书,它预谋准备已久,有凌厉的系统进攻计划,而我们却连基本的马其顿防线都没有,我们是仓卒迎战。”

  “其三,我们是营地,是生产企业,我们是上市集团公司,时刻受到来自不明其中究里的强大的新闻舆论压力和股民压力,我们举止笨拙,转动不易,受攻击点太多,对手却是流兵冷箭,我们必定防不胜防。”

  “其四,我们号令不一,上下离心,集团危机处理系统不完善,应变措施单调化,对手则是整体作战,步令一致。”

  “其五,对手没有暴露大本营,对手没有弱点,我们就没法主动攻击,就没可能采用围魏救赵的老办法。”

  “其六,我们集团人事方面存在重大缺陷,派系斗争严重,能员大将缺乏,目前应对的专项军费没有着落,资金来源、管理、后备需要迫切解决,可对手必定早已详细方案。”

  “准确的说,我们无将、少法、失地、丧道,对手则是整体协同攻击,万事具备,只需要借助天时!”

  ※※※

  龙镔一口饮尽眼前的茶水,习惯性的又准备用手摸向口袋掏烟,马上又停住了,咧嘴一笑。

  钱老一边看着他,一边仔细品味着他的话,并结合自己的考虑分析着,看见龙镔的动作不由也笑了一下,示意他可以尽情的抽,没关系。

  龙镔也居然很坦然,他认为在这位睿智的老人面前,如果自己过于做作反而是无知和愚蠢,彰显自己的本色也许有助于老人对自己真实的评判。

  龙镔索性也递给薛总一根低劣的烟,彼此点上火,龙镔继续说了下去:“对手的一切我们完全没有底细,我们甚至连到底对手对我们渗入了多少,掌控了多少都一概不知,我们如同一个没有自身知觉的又盲又聋的躯体,对手可以将我们任意宰割。”

  “我们甚至连自己都还没有完全了解,不知己、不知彼、每战必殆。明智看待分析评估双方情势,对我们而言这一战不能打,但是却又必须打。外忧内患,我们决不能简单的打对抗战,消耗战。”

  “我们要怎样才能避免‘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的后果呢?很简单,攘外必先安内。目前我们第一要做的就是先解决内部矛盾,只能把自己先抱成一团,屯粮、练兵、选将、除蠹,修筑合理防线,绝不能贸然开战。鲶鱼计划进展已有初步成效,但是我们人手不够,行动又过于隐秘,又没有总部的声势配合,所以进展还是缓慢。现在看来,鲶鱼计划只能是长安计划的一个分支行动,必须纳入长安计划之内。”

  “既然我们没有察觉对手的眼睛和耳朵,是瞎子、聋子,那么我们就只能通过触觉来感知对手的行动。根据触觉认知理论,主动触觉可以部分代替视听知觉,可以同样把握物体的时间顺序和空间位置。那么我认为我们第二要做的就是可以在集团展开秘密调查行动,从而间接探知对手的攻击方向。”

  “根据目前我们所掌握的集团情况,从战争换位思维分析,我个人觉得这个焦嵘森可能是采取“内圈外围战略四大进攻板块”的战术策略。”

  ※※※

  “内圈进攻第一板块就是对集团内部下手。其一,由于我们集团主要是生产制造业,生产营销管理是我们的命脉和根基,对手肯定会对这里进行周密布置,它将在原材料渠道、一线生产部门、企业管理部门、产品销售渠道和销售终端上大做文章。”

  “其二,公司财务是血液,目前已经有太多杂质、脓汁、细菌病毒,集团财务网络是血液循环体系,已经有太多地方破裂,跑冒滴漏现象非常严重,必须当心空转、资金周转阻滞、货款回笼麻烦、贷款催还等等重大问题。”

  “其三,对方插手集团人事,暗埋间谍,窃取机密,埋下谣言制造者,制造问题纠纷麻烦,掌控一定的重要部门,挑唆不和,使高层离心离异,各自为政,不能抱成一团共同抵御外敌。我怀疑两年前的商业间谍罪案就是对方所为,我相信肯定还有暗藏的间谍潜伏在不同部门。”

  “内圈进攻第二板块就是对董事长您和您家里下手。您是利衡的心脏和精神支柱,您有在企业界深厚的德望,您有许多援手,这是对方最为顾忌的,他前几次也就是吃亏在这里,他不会再犯这个错误。而您一倒,利衡就会失去核心,就会失去世交好友的支持,相反利衡会成为一块肥肉,诸多人会因为利益的驱使而忘却道义,争相分羹啖吃!”

  “对您的家人下手,家人是您的血脉传承,我感到这个焦嵘森一定会对他们下手,应该会从人类的本能欲望方面对他们下套,无外乎色情、赌博、毒品等等低级下流手段,但是伤害力很大,他会通过这些方面将他们逼上绝路或者施加控制,我看他已经下手了!要不然也不会在那画上写下这样的话。”

  “还有他会就您的遗嘱继承对您的那些个候选人挑起战火,他已经在这样做了,而且已经达到了目的,对于个别候选人来说在巨额的财富面前亲情根本就不予考虑。”

  “既然已经对集团、对您家里下了手,就必定会对外围展开进攻。外围第一进攻板块无疑就是对您的那些世交好友下手,他只可能采取古代张仪瓦解六国的策略,利用现时的利衡现状条件在他们面前进行丑化您和利衡的形象、利益诱惑、利害评析或者错误导向,使大家一来对您的身体不抱信心,二来对利衡前景不看好,放弃支援企图或是有了怠慢之意或是持观望态度,打击您有可能的援军。我看莫董和何董送的寿礼就已经有了这个苗头。”

  “外围第二进攻板块就是这个焦嵘森擅长的股票攻击,这是他最后进行的一招,以我的想法,他会集聚巨额资金在某个时候对展开猛烈的攻击!这个时候就是大盘要崩溃大跌的前夕,就是他利用各种手段协调一致将利衡所有矛盾一起激发的时候,也就是他充分散发谣言舆论摧毁众人信心的时候,也是您的身体再度出现问题的时候,但这个时候却是他所必需的东风!他要想一战而胜,那么他就一定要等这东风的到来!”

  龙镔表情早就十分凝重,语气也很低沉,他对长安计划已经反复推理过了,他甚至在脑海里浮现出了那场恶战的场景!

  钱老和薛总也同样表情严肃,三个人都没有留意到面前的茶水早已凉了,龙镔抽着烟,继续说着。

  “这个焦嵘森无疑是个很自傲、心地很狭小、睚眦必报的人,这种人会将他所受过的痛苦全部加倍还击给他的仇敌。他既然敢下这样的挑战书,我就可以肯定他这次必是大举进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而且他自认为胜券在握。他现在就是要激怒您,使您失去正常工作能力、判断能力、应付能力,他应该不会谋杀您,只会不停从精神上的刺激您,打击您,他要迫使您失去正确地理智,失去平和的心态,他要夺去您的产业,要您亲眼看到惨败,亲自尝尝失去亲人的苦果。

  “他自视非常之高,他不仅仅是要取得胜利的战果,他还要享受猫玩老鼠的过程,他既然有了毒辣的系统的全面进攻战略,他就会基本按照程序去走,他变态的喜欢欣赏他的精确算计能力,他不会轻易就发动攻击,因为在他看来,利衡实在就是囊中之物。这既是他的可怕之处,同时又是他致命的死穴!”

  ※※※

  薛总觉得龙镔的思维非常严谨,他完全同意龙镔的分析,他把征询的眼光看向钱老。

  钱老兀自在沉思,的确,龙镔制定这样的长安计划草案有充沛的理由,甚至龙镔的分析提醒了他很多!

  钱老思忖良久,开口说道:“你接着说吧。”

  龙镔知道自己的看法得到了钱老的认同,心里开始有些轻松起来,说道:“其实这个焦嵘森攻击的就是我们整个利衡系统,是攻击我们的所有生产关系、社会关系链条,他的胃口太大了,企图也太阴狠,他要把利衡的骨肉全面绞碎。根据目前的港股大盘行情和世界外围行情,还不到他出手的时候,我们还有时间来迎战。”

  “我们的关系链条目前并没有出现严重的坏死和断裂,董事长的态度和身体就成为了最关键的一环。我认为,他的外围攻击全部依赖于他的内圈进攻成果,只要利衡不出现不可挽转的实质性硬伤,我们的经营环扣就不会断裂,那么他的外围战略就难以产生协同倍增效应。焦嵘森应该已经计算估测了董事长必将采取的某些策略以及反应,所以我们最好根据情况,将计就计。”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是一个极度危险的敌人,要破解他多年的苦心策划,我们得异常小心的行事,首先必须将损失降到最小,然后才能集中优势兵力进行回击,长安计划草案主要核心就是……。”

  ……

  “董事长,薛总,老辈有句俗话‘为人心术不可得罪于天地,否则必将天理不容!’,焦嵘森的不幸并不是钱老的过错,这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他的仇敌其实是他自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顺应的是天理,是道德,是正义的反抗,我们应对的是合乎天理道德公义的计策,不是下流的阴谋,绝不同于他卑鄙的叵测居心!”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除恶务尽,否则反遭其害!他肯定没有好下场。”

  ※※※

  龙镔深深叹息一口,道:“这是一个艰险的历程,战场上风云莫测,无法百密无疏,也必定会出现很多我们意想不到的情况,所以一定要有一个拥有很大权力的秘密指挥机构,直接向您负责。只要有证据证明集团内部有97年后潜入的间谍,候选继承人和焦嵘森有某种瓜葛,集团下属公司的经营环节有重大疑点等等的话,我们就应该对焦嵘森的攻击战略进行这样推理分析。我觉得我们只能把他看成一个最可怕的对手,作这样的最坏考虑。”

  ※※※

  钱老的确有点深似大海,龙镔只能从钱老的凝重神情看出他焦虑极重,但是钱老在语言上却依旧平和的道:“敖成,哦,不,应该叫你作龙镔,你的本名是龙镔,你的个人情况薛总都跟我说了,你的假身份问题薛总已经安排人去帮你解决了,你暂时不要有那个顾虑。可以告诉你,你的分析言之成理,薛总和你的计划草案大体我将采纳,我们找个时间再来商榷操作细节。目前已经有一些证据验证了你的分析,过几天你会接触到一些情报资料。”

  龙镔被老人当面揭穿身份,虽然他认为薛总会告诉老人这个秘密,但是最先钱老称呼他‘敖成’时他并没有当场进行坦白,自感颇有点不好意思。

  钱老微微笑了,接着说道:“龙镔,明天的高层会议你就作为鞋业特别职员代表参加旁听,你和你们鞋业总经理钱毓慧一起到总部来吧。就这样,你先去休息吧!”

  ※※※

  龙镔礼貌告辞退了出来。龙镔的听力极佳,隐约听到薛总在问:“钱老,您觉得这个孩子怎么样?”

  “利衡无双!”仿佛钱老是这样回答。

  二零零二年十月十四日上午十时正,利衡长安总部一号会议室。

  天色微阴,云层完全遮住了太阳,这是一个阴天。

  钱老正在董事长办公室的沙发上闭目养神,他看上去精神很不好。总裁办主任安仪蹑手蹑脚的对他说道:“董事长,人都到齐了,金总和叶总就在门外等您,您看是不是现在开始?”

  钱老似乎很疲弱的应承道:“安主任,请给我再泡杯茶吧,要浓点。”又用右手揉揉太阳穴,闭着苍老的眼睛说道,“你还去给我找条热毛巾来。”

  安仪是个非常职业化的女性,三十五岁的年纪,工作风格麻利。只见她一转身就利索的准备好了这一切,钱老接过毛巾,展开盖在脸上,用双手轻捂了一会儿,尤其在眼睛周围揉擦几下,又将毛巾搓擦着手,递给安仪,端起杯子站了起来,迈步就走向会议室。

  安仪惊讶的发现钱老居然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似乎恢复了勃勃的精神。

  ***

  钱老在总裁金匡宁和叶子亨副总裁的陪同下走进会议室。

  所有的人立刻全部站起来对着钱老行注目礼,钱老微笑着回看着大家,稳步走到会议桌前那张显著的意大利皮椅上,转身将正面对着这些集团下属公司总经理和总部部门经理以上职务的人们,精神矍铄的语音沉浑的说道:“好好,好!都来了,大家坐,大家坐!”说罢,用双手示意大家坐下。

  才刚坐下,利衡药业的副总经理段平春就大声说道:“大家瞧瞧,看董事长的气色多棒!简直就是龙马精神,风采依旧,江山不改嘛!真不知道那些个谣言是谁在瞎传!这下你们可以放二十四个心了!呵呵,董事长,呆会儿,我可要多敬您两杯!”

  段平春的话顿时引来大家对钱老的集体扫描和互相的耳语。钱老微微笑的看着大家,也玩笑似的说道:“哈哈,等下我可是只能喝饮料了,我的私人医生可反复交代绝对禁烟禁酒,恐怕你们今天只能另外找整蛊对象了!我看,金总裁应该可以应付你们一两个不成问题,是不是,匡宁?”

  整个会议室立刻爆出一阵笑声,严肃沉闷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龙镔坐在会议室里最不起眼的角落,也跟着脸上显出仿佛开心的笑容。他旁边坐着的是人事部副部长姚冯。

  ***

  金匡宁总裁等大家的笑声平息下来后,就形容正色说道:“首先请诸位把手机调向无声设置。今天我们开个集团高层会议,这只是一个关于集团经营情况的碰头会议,所以没有邀请全体董事参加,人都到齐了,董事长对这个会议比较重视,特地从香港赶过来对我们进行督导。”

  “大家也都清楚,最近我们集团内部流传一种关于董事长健康状况的谣言,现在大家都已经亲眼见到了董事长,我们秉着暂不予追究的原则希望那些没有半点根据的话就到此为止,并且大家作为利衡的高级职员有责任和义务在集团内部予以澄清,如果谁还变相散布这种没根没据谣言的话,一经查出,绝不宽贷!”

  金总今天说话格外严肃,完全没有往常的宽厚之感,全体与会人员互相对视一眼,会议室里除了金总裁的话音外,鸦雀无声。

  ***

  金总接着说道:“下面请集团各企业如实通报一下基本情况,汇报顺序不变,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要谈绝密型的资料,主要说说目前的企业发展情况及综合性问题。先请利衡服饰说说。”

  利衡服饰老总是个香港女人,名字叫李于芝兰,冠的夫姓,钱老的老部下,在利衡已有二十年历史了,钱老还专门送她去法国进修过两年。

  龙镔知道坐在身边的姚冯早就对自己能参加旁听这样的高层会议全身上下都冒火了,那一脸妒忌的样子。龙镔假装不知道,暗暗观察研究着这个女老总的言谈气度,头脑里迅速的将她所谈的情况和自己所了解的相互比较分析着,这样的会议是不允许不相干的人记录的,他只有凭借自己的大脑去记忆。

  其实光从这位女老总李于芝兰略带闪烁的隐晦言词就可以知道,利衡服饰并不乐观,行业间过大的竞争压力已经极度压缩了利润空间,纺织行业群雄逐鹿,使得利衡服饰被迫走上平庸化经营之路,看来利衡服饰的确得重重打个感叹号!

  ***

  利衡经贸老总卢家明则神采飞扬,详述了他所领导的利衡地产和利衡投资两个子企业的累累硕果,却对出现严重亏损的利衡商厦一笔带过。他的口才很好,将利衡经贸的团结和繁荣业绩描写得情景交融,令人不由生起敬仰之心,乃至获得了大家比较有反应的掌声表扬。叶子亨及时的插嘴进行表扬。

  这的确是叶子亨的铁杆拥戴者!龙镔暗道。

  利衡化工是主要生产化妆用品的公司,老总就是集团副总裁波特利先生兼任,他的汇报十分稳重平和,主要内容就是产品目前销路在国外显然优于国内与港澳台,并表示将加强新产品的研发力度,加强广告投入。

  这个外国人一向没有什么多余表情。

  利衡建材、利衡药业、利衡电子的汇报大同小异。

  轮到利衡机械重工了,老总是祝本同,他明确表示公司在立体车库的项目上完全遭至失败,如今已经完全变成一块鸡肋,他建议集团通过他的放弃方案。

  最后就是到了钱毓慧的利衡鞋业。利衡鞋业的困境是人所尽知的,所有的人全部将视线投射到她的脸上,与其说是在等待她的汇报,还不如说是在等待她的解释说辞。

  钱老的神情变得极为严肃,非常严肃,从眼睛到面部表情,无不散发出责备的意味。有几个人为她开始惴惴不安。

  ***

  钱毓慧的语气比较自责,神情开始黯然,她在详述了鞋业的诸般困境之后如是说道:“这一切的原因全部是由于我的无能,所以我一是恳请集团对我的管理能力进行重新评估考核,二是恳请集团人事部加强对鞋业的人力资源调配,三是要求鞋业进行全面审计调查整顿。我说的完了,谢谢!”

  钱毓慧坐下后,终于强忍的眼泪簌簌滑下,她明明满心委屈却又只得自己一个人将所有的经营责任全部扛起,将所有的罪责全部包在自己头上,她并不知道长安计划,她只是希望可以借助今天的这个会议来引起高层对鞋业的注意,改变高层对鞋业漠视的局面。她,尽管是集团副总裁,其实有名无实,她何曾有什么得力助手!

  所有的人全部齐唰唰的注视着钱老,这是他的产业,这是他的女儿!钱老会怎么说呢?

  ***

  钱老揭开茶杯,总裁办主任安仪马上利索的给他添满水。钱老用目光对金总示意了一下。

  金总立刻会意,说道:“下面请国际总部总裁曾副董事长说说香港的情况。”

  曾海长身为副董事长却兼任国际总部总裁其实他的担子比任何人都重,他可以说是主管着利衡集团的喉舌,国际总部是集团至为重要的中转站,它的渠道通畅与否直接关联着集团企业运营发展。可他更是有苦说不出。他是钱老一手栽培出来的子弟兵,但他已经明显对国际总部的管理变得力不从心,可钱老就是不让他退,理由很简单,他最为熟悉利衡的那些老客户。

  钱老早在移交总裁职位前就已经将大部分经济实体转移到了大陆内地,充分利用大陆的政策优势和人力成本优势获得长足发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国际总部就是集团总部对香港的一个派出机构。曾海长知道钱老身体不好,所以他一般只把国际总部的一些隐秘对金总说,今天只能报喜不报忧,何况谁能保证这些到会的人里面不会有人将企业绝密外泄?

  ***

  叶子亨知道曾海长的汇报里有多少水分,他一个劲的暗笑,私下里盘计着他的如意算盘,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只要不出意外,最多只需一年,董事长兼总裁的位置非他莫属!

  钱老带着那副用了二十来年的老花眼镜,举杯喝水,他那双内敛精华的眼睛透过K金眼镜框,透过杯沿,似在专著的盯视某个人,又似在巡视着所有人,透过这些环坐在超长会议桌的这些利衡高贵人物的头颅,和正进行同样模式运行的龙镔的眼神碰撞在一起,激闪一下,迅速移开,最后定格在他那最有能力的女婿叶子亨脸上。

  钱老放下杯子,脸上出现了大家无比熟悉的平和的微笑,说道:“子亨,你说说看,对当前集团的发展,你说说你自己的想法。”

  叶子亨非常惊异的听到泰山大人今天居然当着众位实权人物的面叫自己作“子亨”,这可是破天荒的大事!这可是值得深思、值得回味、值得庆祝、值得感动的大事!莫非这老东西、老顽固、老畜生、老不死的有了……深意?!哈哈!

  叶子亨立刻本能的端正腰子,挺直身子,一改刚刚对曾海长略带轻视的面部肌肉组合,他的五官距离配置登时呈出诚恳、挚切和深思的表情形象,刚准备开口说话:“董事长,总裁,还有各位同事,我身为…”

  就在这时,突然从阴暗的云层天际惊现一道极亮的闪电,正好对着窗子坐着的几个人清晰地看到这道闪电宛若一条游龙从天际垂下来,正好击打在总部大坪前的三根分别悬挂着国旗、香港特区区旗和利衡标志旗的旗杆上,旗杆上顿时金光闪烁!紧跟着一声无比巨大的炸雷响彻天宇!震得所有的玻璃哐哐乱动。

  有一两个正好端起杯子准备喝茶人被这个霹雳惊吓得将茶水泼的到处赌是,绝大部分人都向外本能反应的望去,利衡药业的副总经理段平春站起身子向下一看,略带些惊恐叫道:“妈的!出鬼了!我们利衡的标志旗起火了!!”

  ※※※

  钱老、薛总立刻不约而同的在脑海里浮现四个大字“天象示警”!

  龙镔闻言站起身透过人头的缝隙看到这一幕场景,马上走到薛总耳边低声道:“薛总,马上换旗,制止传谣!”

  薛总立时省悟过来,出声喝止大家:“你们干什么!还有没有身份?坐下!”

  这些个高级主管也发觉自己没有什么规矩了,马上原样坐好,但是所有的人心里都弥散着诡异神秘的疑惑!不过没有人敢出声。

  薛总立刻招呼总裁办主任安仪过来,低声吩咐一番。安仪匆匆出去办事去了。

  搞心理训导是薛总的强项,在这个非常时刻他不需要得到钱老和金总的发言许可,薛总用手指重重敲打两下会议桌,语气很是严厉:“段平春,你整日嬉皮笑脸也就罢了,你脑袋里面乱七八糟想的是什么?你这样瞎说还得了?!你出去,想清楚了再进来对大家道歉!”

  段平春意识到自己犯了严重过错,这是不可饶恕的过错!他满是歉疚,老实的站起来,对着钱老,对着金总,对着所有在座的人员深深鞠了一躬,低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就拉开门出去反思了。

  薛总绝不能再让集团里传播这种彻底动摇军心的谣言,他至少要争取控制在这个小范围内!否则局面就会对长安计划更加不利!他站起来,严厉的扫视四周,非常严肃的道:“天上打个雷,闪个电,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们是不是第一次看见打雷闪电?值得你们这样?你们这样的心理素质能管理好一个企业吗?这旗杆不过就象是一个避雷针嘛,把天上的闪电引了下来而已!今天纯粹是个意外,我希望大家不要四处外传,如果我调查发现有什么不利于集团的坊间流言的话,一定追查到底,对流言的制造者传播者一律开除!”

  说罢,用眼睛依次扫视大家,最后停在金总和几位副总裁脸上,请示的问道:“金总裁、叶副总裁、钱(同华)副总裁、毓慧还有波特利先生,你们看如何?”

  叶子亨眉毛微微向上一跳,立刻接过话头以很坚定的语气说道:“我赞同薛副总裁的提议,这种人根本就是败类,完全不配成为利衡的职员!我看这个段平春就是需要最先处理的一个人!”

  好家伙,真会抓住一切时机排除异己!段平春可是利衡药业的顶梁大将,堂堂药理学的博士,天不怕地不怕,是薛总从某科研院所专门高薪挖角搞到手的,对药业的贡献多多,平生也只服钱老和薛总。龙镔暗地冷笑,手段未免太张扬了点吧,钱老、金总能答应?!

  药业公司的老总伍三奎早就有点厌恶段平春的个性,也及时加火添油道:“段副总是得有人治治他了,要不然大家学起样来,整个管理体系就瘫痪了。”

  这时波特利先生出口说道:“我看段平春副总也道歉了,况且他这是无心之失,就不要追究了,他可是药业公司里非常重要的技术人才。”

  金总看了一眼钱老,钱老依旧没有表情,金总又望向薛总,薛总沉着说:“我同意波特利先生的意见。”

  金总有了底,就对着所有的人说道:“对于药业公司副总经理段平春先生今天发生的的事情,我们出于他是无心之错的考虑,暂时不予管理处罚,但是郑重向在座诸位申明,如果今后调查到诸位所管辖的部门里有任何不利集团声誉,破坏利衡企业形象的流言蜚语流传,那么不但要坚决开除其传播者,而且其部门主管也难辞其咎!”

  ※※※

  这时,总裁办公室主任安仪已经把利衡集团标志旗换好了,轻轻走到薛总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薛总点了点头,就用眼神对着金总示意一下。

  金总心领神会,侧转身子并将眼神投向身边的钱老,道:“现在请我们利衡集团钱正生董事长给我们训话。”

  所有的人立时将腰杆再度拉直,都用充满忠心的眼神将敬爱的诚意齐唰唰的看向钱老,这颗利衡的太阳,虽然已经日暮黄昏。

  ※※※

  钱老微笑着,钱老的微笑仿佛是煦日的阳光温暖的熏在在座的所有人身上,钱老环视一圈,看着这些个熟悉的、亲密的利衡当前的骨架,探测着或真诚、或阴郁、或内疚、或得意、或有心、或无意的诸般心声,钱老视线的每一次停留、每一次扫描都在这些人心里撩起一丝波澜,然而每个人都没有将内心所想所感表呈于脸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千篇一律的神圣仰慕服从崇拜的表情。

  除了龙镔是一副深思走神的模样外。

  钱老开口却是令众人奇怪的话:“安主任,请你把段副总叫进来吧!”

  段平春一脸愧疚神色走进来,对着钱老低头鞠躬,道:“董事长,对不起,我给您丢脸了!”

  钱老呵呵一笑,向段平春招手并道:“平春啊,年轻人心直口快是件好事,可是说话的场合得有顾忌,得分个彼此,是不是?好了,没事了,回座位上去坐吧。”

  ※※※

  钱老端起茶杯略抿一下,放下杯子,脸上浮起慈祥的笑容,似乎每一条皱纹里,每一个褶皱里都写满欣慰、写满平静、写满感谢,钱老的声音苍老而又带着激情,在普通话中又夹杂着几句标准的香港白话,利衡集团里凡是听过钱老讲话的人都知道,钱老的话不仅是训导,而且是一种心的交流,灵魂的感染,听钱老训话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钱老很开朗的说道:“看到你们的身体精神状态这么好,我实在很高兴。原因很简单,因为你们是利衡这具躯体上的主要器官,利衡正是因为有了你们才充满生机活力,才能获得如此蓬勃的发展,利衡的现在和将来全部依赖于你们对员工的正确管理引导,依赖于你们的诚心付出,可以这样说,没有你们就没有利衡,我作为利衡的董事长在此向你们致谢了!”

  钱老站起来,对着大家鞠躬。

  慌得很大部分人忙不迭的站起来,他们可不敢坐着受董事长的大礼,有几个人甚至参差不齐的对钱老回礼,当然也有欲起不起的。

  场面上顿时有些混乱,失去先前的古板刻意,大家表情也开始出现略有差异的特色。

  钱老示意大家坐下,钱老神情很是专注,他郑重中带点幽默的说道:“你们也许很奇怪,我钱老头子怎么今天学起了鞠躬弯腰的那套?呵呵,坦率的告诉你们,我可不喜欢日本人那动不动就90度弯曲的身体语言表达姿势,他们不管是对朋友还是敌人,不管是要感谢你还是要算计你,全都来这套,他们的鞠躬不代表任何内心真实想法,假得很。我钱正生不同,我只对我的朋友和令我肃然起敬的杰出人士,我只在我无以表达内心的感动、感谢和真诚的敬意的时候,我才会这么做,你们都是利衡的老员工了,你们回忆一下就知道我把这个礼节看得很重。”

  “只有人才才是利衡真正的根本。在我的心目中,你们是利衡的根本,所以我唯有如此才能对你们表示我的敬意!”钱老边说边观察着这些人的神情,接着说道,“可惜今天我只能表示我的精神诚意,暂时还不能表示我的物质诚意,要不等下我来敬大家三杯酒如何?平春,(钱老将视线对向刚刚涉嫌制造谣言的段平春)你刚才不是说要和我喝酒吗?你说怎么样?”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阵开心的哄笑,段平春面红耳赤,嗫嚅着,谁也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大家的情绪完全放松了。

  ※※※

  金总有些紧张的插嘴说道:“董事长,您可得戒烟戒酒的啊!”

  钱老爽朗的笑了几声,快慰的说道:“人到七十古来稀,医生的话是放屁,要是全部听他的这也不准那也不准,那我就是能过百岁寿年也没个意思了!哈哈。”

  紧接着,钱老立时口风一转,道:“人年纪到了这个岁数,哪能没个小病小灾?老天爷都要打雷刮风下雨,是不是?你们听听,说曹操,曹操到,这不,又起雷了!”说罢,钱老向窗外一指!

  窗外已经乌云叠如累卵,道道金龙游闪于这浓淡不一的黑海中,偶尔以凌厉的气势狠狠割裂,如车轮般滚动的雷霆一浪接着一浪在这天宇四方广袤无限的地域里轰鸣,仿佛这就是上苍那破坏一切、毁灭一切、征服一切的最具有威严的力量发出的怒吼,那巨大的风力简直就成了苍天的主宰愤怒的粗息,紧跟着金钱大小的雨点以万马奔腾之势骤然击打向大地,打在山野、打在田间,打在一切依赖于大地而存在的一切建筑物之上!

  窗上顿时响起雨点高昂的啪啪撞击声!顿时,一股豪气,一种畏惧,一种敬服,一种斗志,一点蜷缩,尽在这些人各自隐藏着的内心里涨潮!

  ※※※

  钱老的眼神突地变得异常锐利,仿佛就像要刺入每一个利衡职员的灵魂最隐秘最脆弱的地方,他原本苍老的声音不再苍老,原本低沉的语调不再低沉,完全就是金铁相撞、刀戈互击产生的金石之声!发人聋聩!

  “这是什么?看清楚,听明白,仔细想想,这就是苍天的神圣威力!敬天畏地法人,什么叫敬天畏地法人?敬天畏地就是要知道为人作事须循天理,心术不可得罪于天地!什么叫法人?就是人与人之间交往联系时应当遵循的规范。人不但得讲个人欲望,更得讲道义良心!人不知道天知道,我不知道地知道!”

  钱老端起杯子正准备喝茶,却又放下,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雪茄放到鼻子下闻闻,又放下,掏出一根极品云烟,众目睽睽之下点上火抽吸起来,钱老呼出一口清烟,清烟散后表情回复平和,他的声音又是那种经典的韵调:“团队精神是利衡最优秀的传统,团队情绪的稳定是利衡发展的前提,团队紧抱一团的黏合剂就是利衡所有职员对利衡的那种归属的情感,就是那种家的感觉。人是天然本能的群居动物,是有高度社会性的万物之灵。你们奔波在外,成为利衡的一员,你们固然是为了生活为了发展,你们投身利衡就应该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企业的发展壮大上面,放在员工的生活冷暖上面,你们有责任全力维护好利衡的稳定大局。”

  钱老的心里飕地剧疼一下,他知道这一切都和自己的那些个不孝后人有直接的关系,但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警戒那些尚且还没有陷入很深的优秀利衡人才,非如此不能生效,况且这也必须如此作才符合自己的常规风格!

  “谣言是组织稳定的大敌!人言可畏!众口铄金!在座诸位全部是优秀的企业管理者,你们应该明白谣言所经之处对集团组织将产生如何恶劣的影响,谣言的散播就是利用了不明真相的职员的猎奇心理,一个稳定的企业组织,一个优秀的企业管理者是绝不能给那些搬弄是非者以生存空间的!”

  “一个真正的利衡人是一心只放在企业里,决不应该为了争权夺利而勾心斗角拉帮结派!老话一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你们不了了之,那么我也就不了了之。”

  钱老将烟头在烟灰盅里摁灭,道:“我去过苏州,在苏州的积功堂里有一副对联我印象至为深刻,你们听好了,对联是这样的:上联‘积累譬为山,得寸则寸,得尺则尺’,下联就是‘功修无辜获,种豆是豆,种瓜是瓜’。这副对联我希望是我们大家共同的自勉之联。”

  ※※※

  龙镔坐在利衡总部一号会议室的偏僻角落,仿佛象是在欣赏艺术品一般欣赏着老人精彩的演讲,他着实感受到老人的演讲就像是一通震天动地的擂擂战鼓之声,极大的惊醒尚在沉梦中的彷徨者,又象是一把锋锐的手术刀,毫不留情的割弃着那些犹豫者体内恶毒的肿瘤!

  老人不仅贯彻了长安计划的第一小步,更是独特而杰出的奏出了这个交响乐的过鸣起音!相信效果远远超于自己的预计。

  ※※※

  所有的人都以各自不同的心态聆听着,各自不同的感想,和彼此内心世界里那先前的观念想法对抗挣扎融和,一切无法用准确的语言来描绘。

  钱老知道时候差不多了,该变换话题了,于是钱老又点燃一根烟,用恨铁不成钢的口气对着钱同华这个利衡集团副总裁,他钱正生的大儿子,说道:“钱同华,你是集团的副总裁,你一天到晚参与管理了企业多少事情?你说说?你给在座的诸位说说!你再看看你的姐夫子亨!子亨那天不是在为企业的事情忙碌?那天不是在为企业的事情奔波?你钱同华要是有你姐夫一半的勤奋认真,负责的管理好了你份内的业务,我钱正生就死也瞑目了!你还要我为你操心多久?”

  大家的眼睛不约而同的在钱同华和叶子亨两人脸上打量,心里很自然的涌起不约而同的评判。

  只有几个有心机的人暗自想到:钱老今天怎么把只能私下训斥儿子的话当着这么多高层职员的面说出来啊,这不成心令钱副总裁难堪吗?钱老在这样的高层会议上把叶副总裁和钱副总裁进行相互比较,这是一时性起呢,还是另有深意?难道……?

  ※※※

  钱同华果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浑身上下不自在,他非常想对着他老子大吼一声:够了!,可是他着实没这个胆,而且就是给他二十四个胆,他也不敢对他老头子这么回嘴,他从心底里畏惧,正是因为这种畏惧,他才放弃了在那太平山别墅的居住利益。

  叶子亨听得心里哪个爽啊,简直就和那临射精时的感觉完全一样,飘,飘,成仙!要知道,要想得到老头子的表扬,比登天还难!这个老头有个怪毛病,越是和他关系接近,他就越是挑毛捡刺,越是和他关系远的,他就越是宽厚平和!真他老母的有病!呵呵,能得到老头子的当面赞扬,居然还是站在钱同华的训斥之上的赞扬,真是他妈的爽!

  钱同华老婆,大媳妇阿容用无比恶毒的眼神盯着坐在对面掩饰不住得意之色的叶子亨!

  钱同华也暗暗毒了叶子亨一眼,继而在心里已经把叶子亨的妈妈、姐姐还有他可能的情妇狠狠强奸了三百八十次!

  ※※※

  钱老微眯着双眼,透过老花镜片扫视了全体人员的表情,尤其注意了叶子亨和钱同华的情绪体现,又展眼向龙镔看去,龙镔正经威坐,看上去似乎很严肃,其实嘴角还是有一丝潜藏的笑意,若有若无的游动着,在钱老的眼里象一条可爱的精灵的鱼。

  钱老接着将话头对准小女儿钱毓慧,他的语气变得无奈,隐约还有点老人惯有的悲哀腔调在内,道:“鞋业公司是我钱正生夫人一手创办起来的心血,曾经为利衡的壮大贡献良多。”钱老从面前用左手举起一份材料,向办公桌上一丢,“我实在没有想到现在鞋业的情况竟然到了如此触目惊心的地步!这些蛀虫,这些不劳而获的人到底要干什么!”

  钱老用拿烟的手指向那份材料上敲打,咚咚几下,刚劲有力,那种义愤填膺、那种进行到底的气势溢于言表,道:“查,查,坚决查!匡宁,你是集团总裁,这件事情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这样吧,我看监管部也对自己的基本职责有所疏忽,这次就从集团各大企业进行抽调人选组织成商务特别调查小组,人选就由你、子亨和国蔚三人研究决定,我就在长安等你们的消息!钱毓慧给我写个详细报告上来。”

  钱老再次看看钱毓慧,又把视线挪开,语重心长的说道:“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以我钱正生七十多年的人生阅历来看,的确有道理。但是最关键的是君子爱财,要取之有道。如果将人才和钱财来作个比较选择的话,我一定只会选择人才,所以我向在座的诸位来作个保证,你们都是利衡的高级人才,只要你们依旧为利衡尽自己的能力去服务,我就会对你们的身体健康切实负责,就会让你们得到实惠的经济收入,利衡是你们的家,是你们真正的港湾!我说的完了!谢谢!”

  掌声响起,似乎掩盖了窗外的风雨声。

  ※※※

  钱老回到董事长办公室里,总裁办主任安仪跟了进来,钱老示意她把门关好。

  钱老一待门关好,脸上登时显得疲惫不堪,精神非常憔悴,安仪暗地奇怪,却不敢说什么,麻利的进入盥洗间,拧了一把温热的毛巾,准备递给钱老,却惊讶的发现钱老已经偏在沙发上睡着了!

  安仪轻轻的拿出一床小薄被小心的袒在钱老的身上,悄悄掩门离去。

  钱老却倏地睁开了眼!

  ※※※

  作者:整部小说内容会涉及政治、军事、商界、金融、农村、探险等等,由于条件有限,必定有相当多的资料无法查阅,加上本人知识浅薄,见解肤浅,小说必定存在不少缺陷,但这只是初稿,修改将在作品完成之后再进行。

  关于长安计划的写作,我主要是想表达人类的权谋和机心,并不是对目前商界的真实描写,所以请个别书友不要过多与现实挂钩;情节既定,大致就不会有什么改变了,至于写作的文风,我则是信手而为,我着意表达的不过是一种粗陋的理念或者思想而已,不协调或是有拼凑的嫌疑也就在所难免。大家觉得值得一看就捧捧场,实在看不下去也烦请不要再骂它是垃圾,大家都只是悲哀尘世里的升斗小民,何不笔下留情?给我多一点宽容呢?

  记得以前是有点畏惧去看起点的评论,现在起点已经偃旗息鼓了,我却有点畏惧来看幻剑的书评了,所以对很多热心的书友真诚的建议和评论我也就没有相应的进行回复,在此我表示深深歉意!

  由于前段时间扰心之事太多,诸如电脑、工作、生活、身体之类的琐碎杂事,因此导致小说创作迟缓。十一月十二日后我就请假专职进行写作了,我将全心以付于我那几本已有构思的小说,呵呵,空余时间多了,本小说公众阅读更新将与起点的VIP相应加快。

  钱老以其展现在众人面前那健康状态一举粉碎了关于钱老身体的谣言的各种版本,似乎就在一夜之间谣言就如烈日下的浮雪彻底消融,没有任何人敢再冒大不韪进行制造与传播,普通的职员们都相信钱老的身子骨现在可好得很,看,钱老不照样喝了点酒,抽了烟吗,要说有改变,也就是酒量比四年前差了,不过也喝了三杯啊!烟吗,不过就是把古巴雪茄换成极品云烟了!要是真的身体有很大毛病的话,一个老人家还能不要健康保养去抽烟喝酒吗?!

  真是厉害!钱老的话真是睿智,那口才,那风范简直比当年更进一层!那可都是哲言警句啊!就凭那句“敬天畏地法人”,就凭那副苏州的积功堂的对联就可以让大家回味一个月!没错积累才能为山嘛,只有努力干事才能得到回报,种豆是豆,种瓜是瓜,这是真正的至理名言啊!董事长不是当场表态了吗,董事长不会让我们有后顾之忧的,利衡是我们的家,想想也对,和其他公司企业相比,利衡的各种待遇够可以了,虽然最近两年增幅缓慢,但是怎么说都也对得住我们这些打工者!

  看钱老那架势,看样子钱老是真的准备将位子传给叶副总裁了。不过也难说,钱老的身体还这么结实,钱老才七十二岁,能放弃这最高权位吗?还有也似乎不太可能将位子传给女婿啊,我看,钱同华再怎么说也是个副总,虽然他没有叶副总裁那么有实权,但他毕竟是钱老的亲生儿子啊!而且钱老也只有钱副总给他生了一个孙子!看来叶副总和钱副总有得斗了!我看我们这些人不过就是个天生打工的命,谁当董事长不都一样?这可是汪浑水,少淌进去为妙!钱老自有主张,得罪了那一方都不好啊!是不是?还是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点好!你不知道,钱老发起火来那可是雷霆万钧啊!还真那么巧!刚好那天上正他娘的打着炸雷!真绝了!

  我看钱老肯定现在对集团的很多问题引起了高度警觉!说不定钱老对那天集团的标志旗起火耿耿于怀!尽管老人家没有说,是不是?这件事情我还是少多嘴的好,枪打出头鸟,别一不谨慎就撞在枪口上,那可大亏特亏了!

  果然对鞋业开刀了!弄不好全部得撤职处理!想想看,董事长坐镇长安督查,那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啊!

  ……

  一时间,在集团中高管理层内部展开了诸多极小范围的地下讨论,大家反复推测研究着十月十四日高层会议上的各个精彩场景,各自权衡着自己的行事打算,各自谋划着自己的思想准备。

  ※※※

  鞋业公司的内幕叶子亨至少掌握了百分之九十以上,他一想起就快乐得很!好!既然是从整个集团内部抽调人选对鞋业进行商务调查,那么紧接的一步就是安排人手取而代之嘛!这可是正常的企管策略和人事规则,呵呵,鞋业嘛,技术含量虽然不是很高,但是在这个老东西的心目中地位是最高的,如果我叶子亨推荐的人选很好的完成了任务,写出了最佳的改革方案,甚至很快扭转了经营局面的话,那么我叶子亨必定会加大在这个老东西心目中的砝码!

  嗯,看样子,我叶子亨不但需要把得力的干将调派几个过去,而且还得启动那暗埋的炸弹才行,这样才能更绝的反衬出我的清白我的能力!

  这是最好的打击钱同华和钱毓慧的绝佳机会,至少叶子亨这么认为的!

  薛总提出为了更好的引起集团各大企业对鞋业问题的重视和经验借鉴,必须下属各企业都要结合不同部门不同分工调出优秀人才参与进来。

  金总更为关注的是鞋业的生产建设,他比较担心这样大规模的调查会不会引起整个集团的股价波动,会不会对目前鞋业正常的生产经营有过大影响。金总认为董事长可能会借助对鞋业的整顿来对整个集团进行杀鸡儆猴,敲山震虎!

  金匡宁、叶子亨和薛国蔚三人在总裁办公室一直研究到深夜才最后圈定人选,制定好整个调查步骤程序。

  ※※※

  龙镔在第二天就被薛总告知,他已被钱老任命为董事长特别助理,只是这个身份不能公开,也只有金总薛总和钱老三人知道,这段时间他还得继续在鞋业配合商务特别调查组进行调查。

  龙镔自然知道这配合调查的用意。龙镔以帮助薛总整理文件资料的名义在薛总办公室整整呆了一天,他已被获准接触公司所有机密,龙镔此刻心里更加有底了。

  当夜薛总又和龙镔进行一夜长谈,进一步完善着战术细节。

  目前,计划的起步还是比较满意,唯一的遗憾就是无从得知对手焦嵘森的信息反馈,希望可以追查出暗藏的间谍,目前的这些对象仅仅只是怀疑目标。

  钱老认为叶子亨就算是有天大胆子、再怎么利欲熏心,也不可能和明显的钱家死敌勾结,叶子亨要的是利衡的权位和钱老的家产,如果利衡没有了,家产被敌人霸去了,对他叶子亨没一点好处。

  龙镔也同样认为:叶子亨虽然贪,但是不会这样愚蠢;叶子亨非常精明,但是肯定思维不大气。过于精明的人讲究的是分寸之间的得失,采取的计谋是蚕食政策,玩弄的心机就是夹势弄权,现在绝对不能动他,反而得给他甜头,让他降低对钱老的防备!

  究竟焦嵘森是采取何种手段和叶子亨发生联系,并对叶子亨产生影响,眼下只能判断是焦嵘森通过行动代理人这个手段。当务之急就是从叶子亨身边的人进行排查,这一个或者这几个无疑是与叶子亨联系较多的,比较得到叶子亨重视重用的。三条排查路线:一是集团内部亲信,二是情妇网络,三是社会关系网络。

  龙镔相信钱老薛总早已开始对此秘密进行调查了。

  ※※※

  钱老的司机兼保镖康定庄是中央警卫团的退役军人,是康铁的河南同乡,因犯了一点错误被从北京退役之后,分配到地方市委专门担任小车司机。因为看不惯当地领导的腐败行为,一气之下就投奔康铁。四年前的一天,他刚上班不久,当时周擎和康铁正在操练场上与他二对一的攻击,领教过他的手段,很偶然的被钱老碰到,得到钱老赏识,通过一段时间考察,就被钱老聘为司机兼保镖,甚至还为他办理了香港劳务输出手续,使他获得香港暂住权。

  他熟悉大部分情报技术,窃听器就是他在半年前发现的!他甚至通过秘密摄录,还在五个月前发现了钱老家中的佣人有两个行踪诡秘。

  钱老接受康定庄的建议,一方面要不露声色任由他们窃听,另一方面还要安派专业侦探社进行侦探,却苦于进展不大,从美国反馈回来的消息只知道焦嵘森在美国一个新成立的资本管理公司有一点股份,这个公司的主营业务就是金融投资,规模并不大,注册资金才二千五百万美元,目前其公司管理的资本总额还不到一亿美元,算起来焦嵘森的本金最多只有四百万美金。

  据钱老所知,焦嵘森在五年前的进攻中元气大伤,并且因为他的固执导致其他投资大户亏损惨重,听说焦嵘森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事情摆平的。照常理,焦嵘森根本没实力对利衡展开阻击。调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并没有多少后期成果,但是钱老并没有放弃继续调查,功夫不负有心人,直到两个月前,钱老才发现焦嵘森竟然又拉拢了投资大户,而且焦嵘森还通过一个公司对几家经济实体进行控股,而这几家实体全部和利衡集团有某种经营联系!钱老这才引起高度警觉,才意识到焦嵘森这次的进攻有可能是要致自己于死地。

  钱老联想起自己展开的一些调查,联想起自己的儿孙后代,意识到原来自己根本无从判断到底焦嵘森对利衡渗入了多少,对利衡控制了多少,利衡看上去表面风光,其实早已风雨飘摇,内外交困!

  但他只能针对焦嵘森的性格特点采取麻痹战术,对所有事情装糊涂,继续展开更秘密的调查,却发现调查再也无法深入下去,完全打入不进焦嵘森的经营团队里去,无法再得到更有价值的情报。

  没想到,焦嵘森居然开始公开挑战!不过也好,也给了自己一个重新管理集团日常事务的理由。无疑,自己目前的所有表现不会引起焦嵘森的警惕,不会提前发动总攻击,可是可利用的时间非常有限,谁知道他的进攻时间到底是什么时候?

  他的确基本上同意龙镔的长安计划策略,至少在目前来说,这是唯一可选的战略方案,基本上优化了所有的战略资源,而且比自己苦思冥想的更加富有欺骗性,相信也更加富有成效。

  ※※※

  美国旧金山城市。

  焦嵘森喜欢这里,他不为什么,就为的是喜欢这个城市的中文译名“旧金山”,他喜欢金钱,尤其喜欢黄金,他喜欢山,因为他的名字中“嵘”就用这个“山”作偏旁,而且他觉得森林只有在山上才能长得茂盛,长得繁荣。

  他自从上次报复失败后,他在台湾碰到了一个术数高人,这个高人简单几句话就彻底征服了曾经完全不相信这些唯心东西的他。这位高人可是超级怪物,不要他焦嵘森的钱,声言自己专修阴阳之道,只需要一栋山间独院,只需要每三天就一个皮肤白嫩的处女。这位高人他可是真正的价值万金!精通梅花易数和奇门遁甲,基本上可以预测到金融市场的重大波动,甚至通晓如何为自己改运!

  他不惜一切代价礼聘这位高人,满足这位高人的一切要求,结果回报竟是如此丰厚!他颇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不早认识这位高人!

  他躺在中国老式藤椅上,看着大海,分析着刚刚从几条不同渠道收到的情报信息:这个老王八蛋又玩起了那套惯用的人心战术,真他妈的还不知道他已经要死到临头了!他妈的真可惜不能亲眼见到这个老鬼气得中风的样子!居然还敢这么硬撑着开什么集团高层会议!不过可千万不要死啊,我焦嵘森可还得要他亲眼看看自己的惨状!也必定要他亲自尝尝家破人亡的味道!

  真是老天爷都在帮我啊!老天爷都帮我打雷劈他了!可笑这老鬼还对那些下属说什么谣言理论,哈哈,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谣言了!更为可笑的是居然还要玩什么鲶鱼计划!真是笑死我了!不过也好,正好可以多物色一些人手进驻管理层,得通知***了。

  到时候要让你钱老鬼,钱董事长,我尊敬的仇人,真正知道“釜底抽薪”、“趁火打劫”、“混水摸鱼”、“遍地开花”、“反客为主”……的厉害!哈哈,我要百倍的将我经历的痛苦还加在你的身上,你全家的身上!

  ……

  旧金山,旧金山,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啊!姐姐,老婆,我焦嵘森必给你们一个交代,告慰你们的在天之灵!

  焦嵘森望着大海,恨不得望到太平洋的彼岸,恨不得立刻用牙撕咬掉钱正生全身的肉!

  大海没有体悟到他的心情,夕阳正以动闪的光点装饰着海浪的颜色,游艇、海鸟、白云在这黄昏的海景里,依旧演绎着大海那精致之处的绝妙美丽,仿佛一阵风吹过,低声吟诵“魂兮归来”!

  ※※※

  十月十五日下午,叶子亨特意安排一个饭局,他得好好犒劳一下这些自己选派出来参与商务特别调查小组的忠心下属,这些人都是将来有大用的人选,再者,他得面授机宜,交代他们怎么把握好这个调查的“度”和节奏,这可是关键!

  先每人发一个一千六百八的利是红包,再就是敬酒鼓励,跟着就是面授调查机宜了,告诉他们的调查方向等等等等,安排负责人选,明确汇报程序,最后留下那个负责人姚冯如此这般交代一番。

  姚冯心领神会!

  ※※※

  龙镔在十六日清晨就坐车赶回了鞋业公司,他发现大部分的同事对他出奇的友好,完全没有了先前那带些鄙薄的神色,就连自己企划部经理脸上笑容也挂满了真诚,龙镔也礼貌的回打着招呼,心里却苦笑一下:好家伙,现在都知道我在集团坐直升飞机了,真是可笑的“处境决定人情”啊。

  调查组明天才能过来,按照自己设计,调查时间最好可以稍微拖久一点。龙镔漫不经心的整理着企划部的一些文件,挑选着应付调查组的材料。

  才过了半个小时,钱毓慧就安排薛冰莹过来叫龙镔去她的办公室,薛冰莹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转身就走了。

  ※※※

  龙镔站在总经理室门口,用指节轻轻敲了一下门。

  薛冰莹从沙发上站起走过来,用手使劲的掐了龙镔的手臂一把,带些怨气的低声道:“你进去说话要小心点!”说罢,将龙镔往里面一拉。

  龙镔走到钱毓慧那豪华的老板桌前面,立定,惯常的语气叫了一声:“钱总。”

  钱毓慧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照旧在电脑上打着字,略施粉黛的脸上完全一扫以往妩媚的少妇风韵,眼睛下带有休息不好的黑影,绷得紧紧的肌肉明显挂着寒霜!

  钱毓慧的态度是在龙镔的预料之中的,她肯定怀疑是龙镔在钱老面前大说鞋业的坏话,要不然钱老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感到无地自容,下不了台!龙镔暗笑一声,一个这么大的总经理,居然也象一个小孩子一样,这么情绪化!得缓和一下气氛才行,被她误解了可不太好。

  龙镔干脆就直接说道:“钱总,你的确有理由生我的气,不错,那份报告是我写的,不过我也在报告上作了说明:这些报告内容均没有具体证据予以核实,请求进行商务调查,以洗某些涉及职员清白,并消除不利于生产和稳定的传闻影响。我是以一个普通的利衡员工的身份写的,我是出于对利衡神圣的责任感而写的,我觉得我没有做错。”

  钱毓慧的冰天雪地表情稍稍消退一点寒气,龙镔趁热打铁,语音变得比较真诚:“钱总,我记得您的儿子开开曾经对我说:‘敖叔叔,你会不会象别的大人一样撒谎骗我?’,我当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只好说:‘开开,叔叔不会撒谎骗你。’结果开开说:‘你们大人总是撒谎,大舅撒谎,舅妈也撒谎,哥哥姐姐也撒谎,就连妈妈也对我撒谎。敖叔叔,你要是也撒谎的话,我就不跟你玩了。’,想我敖成一个堂堂六尺男儿,硬是被他说得恨不得地上有个洞钻进去。”

  钱毓慧听到龙镔居然聊起她的宝贝儿子开开的趣事,脸上逐渐缓和下来,沉浸于对儿子的想象之中,龙镔拉开老板桌前面的凳子,坐下,他不习惯自己像个白痴一样站着,他得操纵这谈话的主动权,龙镔继续说道:“所以我就暗下决心,一定要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上报给总部,哪怕就是被别人误解也要尽到自己的义务,也要对得起自己的那份利衡付给我的薪水!况且你钱总在我心目中就和我的姐姐一样,我也决不容许有什么肮脏的传言抹黑你的清白!当然最关键的就是我希望可以通过这次商务调查改善一下我们鞋业的经营困境。其实,这种商务调查很正常的,我就觉得开开的话很对――‘大人为什么不有什么说什么呢?’,钱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钱毓慧听得很入神了,想想,觉得是这个理,有些忘记了她自己准备对龙镔训斥一顿的原意,猛然间忽然发现龙镔居然狗胆包天的不经她允许就坐在凳子上,那表情还似笑非笑!简直可恶!

  钱毓慧娇喝道:“敖成,你给我站起来说话!”

  ※※※

  这句话是说完了,可钱毓慧却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了那种久藏的愤怒气势,反倒有点像是在打情骂俏!

  龙镔居然还回嘴道:“呵呵,钱总,我坐着可以让你的视线不那么吃力,呵呵。”

  薛冰莹从头到尾看完这一幕,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钱老在叶子亨、钱同华还有安仪等几个人的面前总是显得精神状态不佳,让他们感觉情绪似乎起伏不定,身体各方面状况都不稳定,尤其是健康堪忧。但是钱老在其他人面前却依旧精神气爽,完全一副老当益壮的观感。

  不过他们都发现钱老近来记忆力非常糟糕,有些事情明明上午才汇报,到了下午钱老就忘了,每次都得打开记事本才能想起这件事。

  而且最让安仪留心的就是从来不吃安眠药的钱老吃起了安眠药,而且最容易偏躺在沙发上睡过去,也最容易醒过来,不能有一点响声惊动的。钱老每天呆在总部的时间都很长,经常召集一些下属私下汇报工作,薛国蔚和金匡宁他们都比较关切钱老的身体,并反复交代她一定要按时提醒钱老吃一些药片。

  叶子亨、钱同华和安仪完全有理由坚信钱老现在是在硬撑,企图通过他倔强的努力来打造修补好利衡这艘航空母舰,看样子钱老真可怜,连自己的身体病痛都不敢公开宣扬。

  钱同华真实的意识到了叶子亨对他的威胁,没想到老头子的天平已经明显偏向叶子亨那边了,看来这董事长的位子有可能落入他人之手,钱同华自认为自己不是草包,得赶快加紧行动,吃喝玩乐的机会以后有的是,虽然他叶子亨有大把亲信,可他钱同华也不是吃素的!

  叶子亨耐心的把控着对鞋业公司进行商务调查的节奏,他得把这次大好良机制造成自己的杀手锏,他不但要打破一个旧世界,他更重要要重新创建一个新世界,他要将自己的精力都投注到这件事情上,只有这样,他才能完全在老头子心目中占住最佳的位置!

  ※※※

  杨礼义这几天来对龙镔格外友好,晚上他又邀请龙镔晚上去外面潇洒潇洒,以感谢龙镔慷慨解囊江湖救急的义举。

  杨礼义非常羡慕龙镔,妈的,这小子怎么运气好,他把酒杯对着龙镔一碰就道:“阿成,你可真屌!人长得帅就是他妈的爽!唉,你到底说说看,你是喜欢薛冰莹多些,还是喜欢田君瑶多些,还是准备向钱总经理下手?哟嘿嘿!”

  龙镔顺势就道:“老杨,我可是正人君子啊,我在老家可有老婆的!你可不能乱说,要是传到钱总耳朵里,那就麻烦了,再说你要是造谣,那薛冰莹不会放过你,她那小姐怪脾气,你可得当心!”

  杨礼义色色的说道:“咱们俩可是铁哥们,你倒给我说说看,你是不是已经准备跟你老家的那位离婚了啊?要不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过你老家的事?”

  说罢,真诚的拍拍龙镔的肩膀,道:“敖成,仔细想想吧,我们不算田君瑶,就指薛冰莹和钱总而言,随便哪一个都可以让你拥有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的物质财富!再者,对你在事业上的发展也极有帮助啊!薛冰莹喜欢你,我们没有人不知道,是吧?薛总又这么器重你,弄不好就是存心把你做女婿来培养!他可是实权派啊,董事长对他可是信任有加,是说得起话的!”

  杨礼义接着挤着眼,压低声音道:“我可早看出来了,钱总可是对你有点那个意思哦,我担保,你只要放开手去干,管保你可以搭上!钱总那可是典型的富豪怨妇!嘿嘿!可惜,我他妈的没你那个好命!”

  龙镔倒早就知道杨礼义有这个想法了,他着实觉得杨礼义有点恶心,但是他必须和杨礼义说一样的语言,他必须让杨礼义认为自己和他是同道中人,没法子,龙镔只得也假装惋惜的说道:“老杨,这可是你有点把事情想当然了。薛冰莹可是香港人,钱总可是地位高高在上的老总,她们都是有男朋友的,我敖成不过一个江西农民而已,而且还结过婚,凭什么别人会喜欢我?就算喜欢我也不可能嫁给我啊?是不是?我看还是努力挣钱要紧!”

  杨礼义有些急了,好像就是他的事情一样,立刻道:“你真是大脑锈痘了!你不就是结婚吗,离了就是了嘛!现在这个社会,离婚率这么高,谁在乎!再说,现在的男女哪个不和三五十个异性发生性关系?就算她们不嫁给你,你至少也可以弄到大把钱啊!别他妈的象我一样,到利衡工作这么久,钱没有弄到,反倒欠了一屁股债!”

  杨礼义看着龙镔那副不以为然的表情,觉得自己还没有说服他,就挪着凳子贴近龙镔耳旁道:“我告诉你,钱总让你去参加前次的高层会议是有深意的!这些个有钱人图的是个啥?不过就是吃喝享乐罢了!那种超级享受是让你想象不到的!告诉你,钱同华玩过的女人,哪个不是绝色佳丽?钱家的儿媳妇还不也在外面搞三捻四?就连叶总也有多多的情妇!呵呵!”

  ……

  龙镔巧妙的诱导下,并再三作了保证绝不泄露,杨礼义终于在酒意中说出了一些隐秘。

  侯燕玲既是叶子亨的情妇又是叶子亨的棋子,这是龙镔已经知道的,但没想到杨礼义居然和鞋业人事部经理侯燕玲有过两次偷情,侯燕玲鄙视杨礼义的性能力,说他不能和叶子亨相比,这令杨礼义非常没面子。

  杨礼义是个很矛盾的人,一方面觉得龙镔这个人不错,义气,够朋友,另一方面又不得不服从上级的命令,去挑起龙镔与钱总、薛冰莹的情感纠缠,却又忍不住抱怨对叶子亨和侯燕玲的强烈不满,眼见自己要被提拔成人事部副经理了,现在被这么一调查,自己准落空了,加上手头拮据向侯燕玲借贷困难,更是暗生怨恨!

  小人示之以利,只要够本钱,就足以使杨礼义成为一个间谍,关键是杨礼义现在已经具备了叛变的心理特点,缺钱,对老主子有怨气,而且龙镔也掌握了他放纵的一个把柄!

  ※※※

  龙镔也大度的安慰杨礼义,表示自己一定要接受杨礼义的建议,全力为弄钱而作准备,自己不会再傻乎乎的卖命工作了,也要开始研究六合彩,研究赌马,并希望杨礼义可以亲自传授赌博秘诀给他,自己愿意出学费,赚了钱两人平分!

  杨礼义则表示龙镔不用给什么学费,两人一起研究,哪次看准了,就下重注,狠狠搏一把!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

  既然侯燕玲认为这个敖成是个普通的大陆打工仔,和钱毓慧、薛冰莹有说不清的男女关系,满脑子发财梦,居然也好上了买六合彩和赌马,那就没什么顾虑了,大不了把他算成薛国蔚的狗腿子,他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期望侥幸的臭小子!

  我呸!鬼迷心窍!叶子亨如是想到,特别是当得知这个敖成居然准备回老家办理离婚证的时候。

  ※※※

  钱老并没有催促这慢吞吞的调查,直到十月二十七日问题终于不可避免的浮出水面。

  姚冯实在佩服叶子亨副总裁的心机!这才是真正的高人啊!也的确只有叶总才能填补钱老离开的空白啊,只有叶总才能担起利衡的重担。看来莫副董事长也认识到了这一点。

  姚冯在沙发上正经威坐,一边等待着钱老的质询,一边看着钱老花白的头发、苍老的容颜想着。

  叶子亨、钱毓慧还有安仪分别坐在四周。

  ※※※

  钱老面色非常严肃,皱着眉头,大家都看得出,钱老在压抑自己的愤怒。

  钱老似乎是叹了一口气,道:“毓慧,这样的情况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你就对你主管负责的企业这么放任自流?你就这样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钱毓慧显然是有点委屈,嘴唇嗫嚅着,想开口又不敢开口,生恐自己一句话说错,又导致钱老发病,要知道,老年人最应该注意的就是避免刺激。

  钱老等待了一会儿,发现她居然连辩驳都没有,反倒有火了,语气不由加重了:“你这样怎么能管理一个现代企业!你在美国都学了些什么东西?这些都是最基本的经营管理,你居然从不过问?你是不是非要我把你撤掉你才舒服?……”

  叶子亨觉得是该自己说话了,他得在钱老面前加强爱护弟妹的言行表演,只见他诚恳的对钱老说道:“董事长,毓慧孤身一人,又得挂牵开开,这么大摊子也实在够累的,在管理上可能有点疏忽,这也在所难免。您就不要再责怪她了,毓慧已经很难过了。

  钱老闭上眼睛,似乎又疲倦的眯了一下眼睛,道:“子亨,你谈谈你的处理意见。”

  叶子亨似乎轻叹一下,很沉重的口气道:“董事长,说句实在话,我也着实没有想到居然牵扯这么大,到现在为止,我还有点不愿意去相信这个调查事实,是不是再把那些人叫过来当着面问一下,你看,这样是不是更稳当一些?”

  钱老略一沉思,知道这是叶子亨的进逼手段,点头允许。

  姚冯转身就出去“传唤”这些涉案犯。安仪遵照钱老吩咐在本子上飞快的记录着。

  ※※※

  利衡鞋业财务部经理、销售部经理、质检部主管等人相继从董事长室躬缩着退去,重被看管起来,等待恐怖的命运裁决,大祸临头了他们唯一能作的就是竭尽全力推卸责任,力图尽量减轻自己的罪责。

  这时钱同华和他老婆阿容面色惨白,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低着头。

  钱老在大家眼里明显是被钱同华气疯了,在房子里来回焦躁地走着,边走边骂:“你这个败家子,我钱正生真是瞎了眼,生了你这么个猪狗不如的畜生!这么好的一个企业被你弄得乱七八糟,你把你母亲的心血全部糟蹋了!你给我说,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钱同华不敢回答,额头上出现一层细细的汗珠。

  钱老把话头对向儿媳阿容:“你怎么解释,财务经理是你的什么亲戚,你承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你不管好你的老公,你不管好你的儿子,我拿你没办法,你也缺钱用吗?现在你怎么交代?”

  空气极度压抑,谁都可以感觉到钱老的怒火。

  钱老努力平息下来,坐到椅子上,阴沉着脸,森然的口吻道:“我不会再问第二遍,你们两个看着办,我也不在乎我有没有你这个儿子。”

  ※※※

  自然这又到了叶子亨开口打圆场的时候了,叶子亨光鲜修饰的脸上全然一副热忱真挚的神情,他来到钱同华面前,用似乎自已也有罪的惭愧神色对着钱老道:“爸爸,您别生气,让我来劝劝同华吧。”

  又转过脸,换上着急的语气说道:“同华,你就对爸爸说一下,一家人嘛,天大的事情也可以内部解决,要不然爸爸没办法对董事会交代的啊!你也是集团的副董事长,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现在这些人全部把责任向你身上推,你不对董事长解释,我们就是想帮你也帮不上啊!我知道你是有原因,有什么苦衷你就说嘛。如果你不说,万一被捅出去的话,那你就是想挽救也来不及了!”

  钱同华怨毒的盯看着叶子亨,看着这张假到了极点的脸,他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扇得它鼻青脸肿,他恨不得一脚踢过去,踢得它眼冒金星,他恨啊!妈妈的,那调查组差不多全是叶子亨的人,简直把自己在鞋业的所有秘密全部都抖出来了,这不是存心要置我于死地?这不是明枪执仗的要和老子开火吗?这不是明摆着要夺老子的太子宝座?

  钱同华恨归恨,心里无比后悔的就是自己怎么这么大意,以为和他们简单的订一个攻守同盟就会没事,想老头子也不会声张,没想到这次老头子来真格的了!钱同华彻底后怕了,真不该上那贼船的!

  钱同华决定自己还是老实的把鞋业的事情交代出来的好,反正不是秘密了,兴许老头子会网开自己一面也说不定。只见他用无比悔过的神情语气外加两滴眼泪,痛悔的说道:“董事长,爸,那是在上次金融风暴的时候,当时我在鞋业当总经理,我们的订单大量减少,生产成本过高,为了保证企业不发生帐面亏损,我就开始用中低档原料生产中低档产品,后来,那些人告诉我干脆就用这些东西生产,这样就可以虚报成本落入自己口袋,我当时手里正好短缺点头寸,因此就默许了。……”

  钱老冷笑:“你怎么会短缺头寸的?是赌吗?”

  钱同华低声道:“是,本来我以前玩牌也不玩这么大的,可是那天我和一个新加坡客户以及两个日本朋友进行商务谈判,是一笔上亿元的合同,谈判比较顺利,双方约好两天后参观企业就正式签合同。后来他们提出玩玩梭哈,我想我们如果可以让这位客户满意的话,那么我们鞋业就可以彻底打个胜仗了。所以我就和他们玩起来了。没想到,我那天输了八百多万。第二天,我不伏输,又和他们赌,我最后竟输了两千万!我当时还抱着他们签合同的幻想,等我省悟过来这是一场老千局时,没想到他们就再也没和我联系过了。我又担心报警会影响利衡的声誉,所以就只好……”

  钱老阴沉道:“所以你就只好用劣质胶、劣质皮、作假帐来冲减?所以你就干脆把这烂摊子甩给继任者?你钱同华不是有很多钱吗?怎么两千来万就弄得你玩起来低三下四的阴招?”

  钱同华有这么多股份,每年也有不少的分红,可是他的开销呢?他不敢回答了。

  阿容越听越气,加起了油火:“他有很多钱?爸爸,他的钱全部都在女人身上花光了,全部都在拉斯维加斯、都在澳门赌光了!连喻藩的零花钱都是我来给!”

  钱老眼睛一瞪:“你给我、我,闭嘴!你还有脸、有脸来说!当我老糊涂了,什么都、都不知道?”

  ※※※

  鞋业的窟窿必须填补,否则,无法向各位董事交代,也无法向股民交代,至于鞋业的今后运作是下一个课题,眼下最关键的就是保住自己儿子,这是钱老的想法,也得到了叶子亨和钱毓慧的一致赞同。这样在向那几个同谋人尽量追缴所贪公款并保持起诉权利的同时,钱毓慧提出自己愿意借一点钱给大哥钱同华用来还帐,叶子亨也积极响应,钱老也表示自己能拿出一点钱来挽救他。

  钱同华一口咬定自己在集团再也没有干过其他坏事。

  叶子亨暗暗冷笑。

  安仪完全有理由认为钱老有点老糊涂了,这样维护自己儿子,那还不全乱了套?

  龙镔和薛总此时正在利衡建材厂区外的一个小山头上,这里绿树成荫,两人正坐在巴掌大的平地上争论。

  薛总没料到龙镔竟然这么倔强,他有些发脾气了,道:“你自己说说看,你为什么就不肯去香港工作?你为什么就非得固执己见?”

  龙镔不为自己尊敬的薛总的严厉所动,他抽着烟,遥望远山,远山如烟。

  龙镔低沉而有些落寞的背诵着泰戈尔的诗句:“我的这点儿闲暇,正在向前飞翔,我就象一只短命的蝴蝶,在落日的天空里,完成它彩翼的最后翩跹;……我背对着现在,坐在通往过去的斜坡上,生命被许多痛苦驱策而行,一度我曾在这里游戏……”

  龙镔将烟头丢在脚下,碾灭。带些苦闷的说道:“薛总,没用的,现在我的朋友石伟处境很危险,您不是也看到了那个常成在电子邮件上说了,警察已经准备好了我的模拟画像,那个郑家现在已经决定对我正式全国通缉。就是跑到香港,又能怎么样,就是您给我办个真的敖成的身份证,办个护照去国外,我也不愿意这么一辈子流窜逃亡。除非郑家倒台,否则根本就阻止不了全国通缉的命运,就根本没办法改变警方态度!但是郑家倒台可能吗?又怎么可能他舅舅和他父亲一起下台?”

  薛总道:“如果要让他舅舅和他父亲一起下台,你有什么法子?”

  龙镔依旧那副苦闷的样子,他的眉宇之间似乎全部是对命运的忧愁,道:“在我们内地,领导干部基本上都是能上不能下的,你到了处级你就可以说永远都是处级,你到了地厅级,你就可以说永远都是地厅级,你到了省部级你就可以说永远都是省部级,一般你都会不断的向上升迁,最惨的最不中用的也不过是平级调动或者离开重要实权岗位,但是他们的关系网和影响力依然还存在,依然还在官场之内,有中国官场惯有的力量来帮助他实现他的某个愿望。”

  “在毛泽东时代对领导干部的生活作风处理很严厉,那时候特别强调作风建设;可进入改革开放以后,生活作风问题就不是问题了,要想一个领导干部完全离开政治舞台,就必须从他的上级部门下手,利用他的对手,抓住他的贪污受贿证据,并且还必须确保可以排除各种压力和干预。对于他们,就如同你们香港的廉政公署请人去喝咖啡一样,我们内地反贪部门对那些领导干部有一种这样的处理办法,在得到更高上级党委的批准之后,把有贪污受贿嫌疑的领导干部进行‘双规’。”

  龙镔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口吻却依然沉重:“我朋友石伟只告诉了我郑家这两个领导肯定有巨额贪污受贿嫌疑,因为在一些生意圈里有这个传闻。我原本打算和我朋友一起去秘密调查郑家那两个大领导,以便掌握他们的证据,可是我发现我的朋友根本没可能去完成这个不可能的任务,而我也根本没能力,也没时间去做。”

  薛总猛然醒觉:好家伙,这小子居然要玩釜底抽薪!嗯,说不定还要借用利衡这把刀来下手!且逗逗他!

  薛总一脸正经:“那你准备怎么办?需要我作什么?”

  龙镔依旧很沉重的口气:“薛总,也许我太卑鄙,但是的确我朋友告诉我郑家这两个领导肯定是贪污犯!我想,既然我找不到他们贪污的证据,那我为什么不去制造他们贪污受贿的证据?而且只要我朋友尽量搜集一些传闻放进举报材料里面,连带上这份制造出来铁证,再通过某个外商的身份直接请求中纪委查办,那就可以转移他们对我的注意力了,而且官场里有风向标,如果哪个领导被纪委反贪局审查,那肯定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包括警方也会放松对我的追捕!

  薛总有些乐呵了,反问道:“你以为人家那么笨,你一送钱别人就会收吗?你以为别人这些大领导不防备你这样的招术?你以为‘双规’就能整倒他?我告诉你,除非这个人太贪得无厌了!除非这个人有政坛对手要整垮他!呵呵!”

  ※※※

  黄头发许志为早已被放了出来,那些受害者在一群流氓的金钱赔偿和武力威胁下,放弃了对告状的坚持,只得把希望寄托在新一代的包青天身上。

  进哥留下骚货冬冬继续他的上瘾计划,就先返广东了。这趟老家之行,他的收获很大,郑学这条鱼是绝对逃不脱他的掌心了。

  海涛高价聘请的那两个私人侦探在发现进哥居然是个黑社会大哥级人物后,吓得心惊肉跳,根本就不敢继续跟踪下去,每天胡编瞎造一些内容去骗海涛的钱,不过他们倒是打听到了袁择的底细,也知道了郑学现在正天天和冬冬在一起。

  海涛花了八九千块钱,得到的有用资料就这么点,全部通过邮件告知了龙镔,龙镔坚决要求海涛放弃这危险的举措。

  石伟被许志为安排的小流氓打了一顿,还好伤势不重。

  ※※※

  常成深感自身的某种危险性,他发现郑学有几次对他说‘只有冬冬印度的烟才有劲,才够味’,他本能的意识到进哥把冬冬安排在郑学身边有深意。

  廖业也劝常成,眼下还不如就直接回上海去,干脆就当毕业实习算了,反正在学校里也学不了什么东西了。

  到了这个时候,常成着实感到廖业完全就是口香糖的功效,他觉得如果没有廖业和郑学,兴许自己的生活会是另外一副模样,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龙镔。

  如果没有龙镔,那么秋雅也就不会离开自己身边;如果没有龙镔,那么雯丽也就不会是这副惨象!

  常成觉得雯丽真的很可怜,他也就偶尔把雯丽约出来散散步,毕竟两个人都是被别人抛弃的,有点子心灵上的共鸣和相互怜惜。不过还是有点顾忌郑学,再怎么说,雯丽也是郑学的马子,谁能担保郑学不介意?就算现在郑学提都不愿意提雯丽的名字,可谁能担保郑学以后不介意?郑家是不能得罪的!常氏企业有必要和郑家打联手,这也是父亲和叔叔一致同意并全力支持的。

  常成发现龙镔实在是知道如何隐藏自己,居然在九月份全国性的治安整顿运动中没有露出丝毫行踪和马脚,现在他还真有点希望龙镔可以逃过两个月后的元旦运动。

  他越来越觉得龙镔不那么可恨了,反倒还感觉龙镔的留言很真诚,他也对秋雅的电话打得少了,似乎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激情,每每到了一个人独处的深夜,他就有些懊悔自己的过错。

  但他只能继续在郑学和廖业面前继续装出一副老样子,有钱人也有无奈的时候。

  ※※※

  静儿果然对玄学有奇异的天赋,对别人来说艰涩难懂的介绍中国古代术数的书籍,她却可以毫不费力的悟解,她不但抓紧时间泡在图书馆里翻看这整整几书架的玄学理论书籍,而且还专门向学校里的那几个研究周易的哲学教授去请教,最有趣的是她和爷爷时不时在网上进行QQ谈话。

  当然爷爷的话都是静儿爸爸在键盘上代打出来,爷爷只是和静儿通过语音聊天来说说,这可比打电话便宜得多。

  每次静儿打算和爷爷谈论龙镔、商讨关于熊山风水的时候,爷爷总是王顾左右而言它,总是岔开话题。静儿实在被爷爷气得没法子,爷爷老是用那句“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好好完成学业”的话来搪塞她。

  这天她以放弃学业来威胁爷爷,逼爷爷告诉她到底龙镔会不会被警察抓住,有没有生命危险,身体有没有毛病?

  爷爷笑着问道:“静儿,你不是学了点东西吗?你为什么不自己推算一下?”

  静儿气呼呼的在电脑上答道:“有道是关心则乱,我的心静不下来,怎么可能推算准确?况且我杂乱的意念根本就没办法和天地磁场相融和。爷爷,你就告诉我吧,要不,我以后就再也不问你了,好不好?”

  停顿了一会儿,爷爷发过来信息:“他得学习各种人的语言,得去学习事情的层出不层的技巧。”

  静儿还是不满意,继续问道:“那他到底有没有危险?”

  爷爷这次倒答的很快:“天堂和地狱同时存在于人间,这是上苍的安排,人间就是一副阴阳运转的太极图。人的命运就是决定于他如何驾驭自身灵魂里那黑暗和光明的相抗争的过程。丫头,我只能告诉你,这个孩子天生就是个制造敌人的家伙。”

  ※※※

  郑学觉得实在是爽,父亲只等明年省人代会一开,就是正式的副省长了,而舅舅据说也快扶正了,最近冬冬天天变着法子让自己开心,打打麻将,出去happy,不就是花点钱吗!

  雯丽这副样子自己已经对她完全没了兴趣,至于龙镔就是逃不掉的了,况且进哥也不会放过他的。

  听进哥说他准备邀请一帮广东大款在这里开一间高档的夜总会,顺便搞点刺激的地下赌博。原来进哥要这样讨好自己是这个企图,这可好办的很。没想到进哥那里还有大油水,对,自己得入股!

  嘿嘿,我是谁啊?那肯定就是入干股啦!

  ※※※

  焦嵘森觉得这个游戏实在很好玩,很好玩,他决定对游戏作一点补充。

  那个隐世高人的要求虽然麻烦,不过只要花点钱而已。

  这次可是最好玩,最刺激,最得意的复仇,现在还有时间,还不到发动总攻的时机,高人都说了“到时钱家必将所有东西全部典当掉”!

  哈哈哈,到时就可以逼那老不死把手上的古董宝贝、房产债券什么东西都典当掉!

  南国十月的黄昏很有点看头,薛总看着流云晚霞,又掉头对龙镔问道:“你真那么有把握认为焦嵘森不会立刻发起攻击?而且对他的攻击我们只能采取这样的手段进行防御?你这几天跟我也跑了这么些集团企业了,你再给我说说看!”

  龙镔对这个问题早就有了思想准备,他递给薛总一根烟。这烟是硬壳白沙烟,他最近改吸这种比较平和的老家烟,提高了点烟的档次。说句不好听的,他其实也有点为了逃避薛冰莹那自作主张的强迫,薛冰莹总威胁他如果还抽那种低劣的香烟,就将没收他的打火机。

  那可不行,最近,龙镔感到自己对烟的依赖性越来越大。

  龙镔给薛总点上火,薛总从不嫌弃龙镔的劣质香烟,龙镔坦然,薛总也坦然。

  龙镔剑似的粗眉微微皱着,悬胆般的鼻子悠悠呼吸着这穿行在山脉之间的清风,头发已被风吹乱,他看着三三两两的山雀鸣叫着纵飞在矮树丛中,坚定的口吻说道:“薛总,理由很简单,如果焦嵘森光从股票上对利衡攻击,他绝对伤不到利衡的筋骨,他只能影响到利衡股票的市价,对利衡的声誉构成一定损害,并不能彻底搞垮利衡的企业实体,他最多也就只能从阻击中获取一点蝇头小利!我相信以他的能力应该可以从外汇或者期货市场轻松的赚到千把万美元,他也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小钱而苦心经营复仇,他也不会重蹈覆撤,所以他必然就是采取内攻外夹的板块进攻战术,等待时机一举达到他的目的。”

  “焦嵘森敢向钱老叫板,下达挑战书,明摆着他就对钱老的惯用手法早就作了准备,他并不怕我们对集团进行什么整顿,你看现在离上次钱老寿筵都半个月了,而且我们也开始了集团的人事整顿,但是外围局势依旧平静的很,所以我估计他不会对鲶鱼计划进行什么干扰,我们应该还有时间。但是他焦嵘森也不会给我们很多时间。”

  “钱老经营手法比较怪异,独具风格,钱老很少和他人进行合资联营,一直强调利衡的独立性,一直强调利衡的主业就是利国利民实体经济,极少涉足金融资本运营领域,在七八十年代的香港也不投资那暴利的房地产事业,就连现在其他外人股份基本上都是钱老出于简单的报恩心态而出让给他们的,甚至钱老对其他小企业的兼并方式也是绝对的全部买断,所以钱老一直掌握着利衡的绝对权力,保证了决策权力独立,也保证了管理的稳定。”

  “利衡没有明显的主业,采取的多元混业经营,分散了产业经营风险;利衡不跟随融资并购的时代潮流,有效地避开了外人对股权或管理权的觊觎;利衡不进行什么概念炒作,利衡从不在成本高昂的市场里投资,坚持以稳妥塌实的从业作风。等等,其实说白了,钱老就如同一个古代国王,在以其古典的经营谋略建造着自己利衡王国。”

  “的确,对于一般的对手来说,利衡有非常坚固的城墙和防御阵地,有智谋超群的主帅,有堪称子弟兵的精兵猛将,有良好的外援,有丰腴的产业粮仓,利衡的确有点象一艘航空母舰,哪怕外界再有如何风浪,利衡决不会翻船,所以普通的进攻不会有什么实效。”

  薛总插了一句嘴道:“我不知道钱老为什么不涉足回报巨大的房地产领域,我只知道钱老以前曾经搞过房地产,但后来突然放弃了,有不少人曾向钱老提过很多地产投资的计划书,全被钱老否决了,为这事,钱老还和几位副董事长发生过争吵,可钱老就是一意孤行。直到九七年后,钱老才允许利衡经贸在内地开发地产。至于钱老除了为利衡购买一点美国债券外,不进行其他复合金融资本投资运营这早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钱老很倔强,尤其在作经营决策时更是如此的。”

  ※※※

  龙镔急速的斟酌了一下,继续说道:“其实钱老有个疏忽,他苦心构建的这艘航空母舰并不是独立的商业王国,它永远是处居于风云变幻的商海之上,商海是具备一定的变化趋势的,它和过去的状态不尽相同,甚至很有可能因为某种重大的技术变革而导致发生急剧的环境变异。目前最重要的就是钱老传统的理想产业模式或许并不能适应全球化经济的需要,钱老的这种古典手法并不能非常适应现在,甚至可以说极有可能被未来的时代淘汰。和他同时代的李嘉诚就不同,采用比较现代的经营手法……”

  “我认为,利衡仍是基于传统产业而进行构建,没有实现高度的集约化,没有真正明确的主营目标,没有具备对开辟新市场的发展潜能,过于依赖现有市场,眼前所做的不过就是利用自身的惯性参与市场的瓜分而已。所以说白了,利衡在产业经营上基本上没有多少特色,在这个全球化浪潮中,和其他全力开发新产业的大型跨国集团相比,利衡显然在决定企业命运的战略决策中落伍了。”

  “如果我们仅仅只凭对利衡的简单修补和调度应急资金,就对抗焦嵘森的侵略,那么利衡必定在这一战中陷入苦战,有道是‘杀敌一万,自损七千’,利衡就有可能因为重创而一蹶不振!所以利衡必须……”

  “我不知道钱老的想法,但是我感觉钱老未必会同意我在长安计划上的战略建议,眼下我看还是将鲶鱼计划进行下去吧,只是,如果焦嵘森知道了我是个逃犯,而且我被你们重视的话,那就有点隐忧了!”

  龙镔的眉头蹙得很紧,口吻也就没有了刚才的那番豪气:“我的身份背景确实是一个令长安计划有风险的因素,如果我真的被一些校友给认出来,那我恐怕就要让你们失望了。”

  ※※※

  原来自从十月二十一日起,龙镔就被调回总部人事部工作,薛总带着他和企划部的赵思文副部长三人对整个集团下属企业进行全面巡查,并且进一步考察并确定鲶鱼人事计划的最后行动时间。

  龙镔的有一个非常杰出的能力,那就是记忆力超群,只要是自己曾经见过面的人,他都可以认出来,这几天,他在陪同巡查中发现了有三个职员自己曾经在母校食堂里见到过,他留意过人事档案,但是毕竟照片和真人有一些差异,这三个人中有一个是比他高两届的校友,有一个是比他高一届的校友,还有一个不是校友但在母校食堂里肯定见过。

  龙镔的面容经过他比较刻意的修饰后,已经和在母校时有了些不同,但是谁能担保他不被别人认出来呢?

  薛总还真拿这个事情有点子伤脑筋。

  ※※※

  钱老默许了钱毓慧和叶子亨自愿借钱给钱同华填补鞋业巨大实际亏空的行为,但是毕竟他们两个借出的钱有限,别看钱同华身为第二大股东,可他自己能支配的流动资金有限得很,老婆阿容和他简直就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对他来说要想老婆支援他那完全是天方夜谈,况且他现在还暗地里背着一大笔债务。

  钱同华自然非常沮丧,但是到底是自己做错了事,也只得认命,没办法只好和钱老签订一个秘密协议,钱老这才答应出资帮他度过难关。

  这笔已被贪污挪用的巨款是不能直接打入鞋业帐户上的,协议上规定,这笔款项必须作为专项资金,不入鞋业的帐,由钱老直接签字控制,全部用于弥补将先有劣质原料作价处理后再购进高档原材料的之间差价和必要开支,用于改善厂房生产条件和寻聘人才以及修理改进现有设备等等。

  钱老答应对钱同华既往不咎,要钱同华好好争气,他已经老了,迟早要放下这个担子的。

  钱同华私下里发了毒誓,与叶子亨要不共戴天,决不容许叶子亨对自己的继承权染指!他认为,父亲到底还是希望把位子传给他的,他怎么着也得好好表现一下,也要好好的拉拢下属。

  阿容听了老公的说服,也决定联手帮助老公获得第一继承权,两口子居然暂时结成了盟友。

  钱毓慧被钱老彻底晾到了一边,回到了总部,虽然也还是副总裁兼鞋业的老总,可是暂时不需要管理鞋业公司的具体事务,现在明显总部的那些高级白领对她不怎么恭敬礼貌了。

  ※※※

  叶子亨成了最大的赢家,钱老和他长谈了一次话,令他好生激动一番,一个星期了还记忆犹新,他时不时回忆一下,反复品味着这话里所蕴含的深刻意义。

  这天,他接到了远在深圳的情人蓝嫣的约会电话,蓝嫣可不比一般的情人,他可以从她身上得到那远不止情欲的东西,蓝嫣简直可以说是他红颜知己,绝色智囊!

  ※※※

  叶子亨这段时间很忙,自然这次的会面也就比较匆忙,没有了先前浪漫温馨的前奏,叶子亨一见这位佳人,顿时那压抑了很久的情欲大发,一改温情儒雅的面目,在粗鲁得近乎强奸的狂热中开始了第一次发泄行动。

  这次叶子亨不到十分钟就达到了泄洪,他喘着粗气四肢放松瘫软在蓝嫣白嫩的身体上。

  蓝嫣的兴致刚刚被他挑起,发现他居然已经完事了,心里虽然有些恼怒,却也强压着,用毛巾擦干他的汗后,依旧用素指如往常一样温柔的划弄着他的背脊,红唇里吐出关心和安慰的软语:“子亨,你今天怎么象变了一个人似的?这么急火?是不是公司里的事情让你烦心了啊?”

  叶子亨到底是情场里的高手,也立刻省悟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自嘲着道:“嫣嫣,你看我,今天怎么像个刚尝腥味的靓仔一样!你没有不舒服吧?我太没有考虑你了,都忘了你还没有准备好,你还没有来水!哈哈,嫣嫣,等会儿,我保证让你和我一起上天堂!”

  蓝嫣媚颜娇笑,女儿作态的轻揪他一下,嘴里却担心的道:“子亨,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事?我看你都有些失常了啊!”

  叶子亨从蓝嫣身上翻下来,用手臂将她环抱着,得意中又带些爱怜的道:“嫣嫣,我的宝贝老婆,我今天失常那可是有两大原因的啊!第一就是我差不多有二十天没见你了,我的那个兄弟已经对我提出了强烈抗议,你看它一看到你就不能控制的只想往你的宝贝里钻,我自然也就乐得放纵!哈哈,第二吗,就是我现在又离我们的成功目标走近了一步!”

  ※※※

  在蓝嫣娇羞的询问下,叶子亨颇为自得的说了这一段时间来的故事。

  看着怀中柔软的裸体佳人那无比欣赏自己的神情变化,叶子亨在得意之余又含有几分遗憾的道:“恐怕我最近得少和你来往了,老头子已经察觉我有情人,他在谈话中说了要我对私生活检点一点,不要再作对不起他女儿钱素雪的事。”

  蓝嫣顿时脸色一沉,语气变得有些冰冷,道:“恐怕他是知道了你的那几个在集团公司的情人的事情吗?你还好意思说?我都没计较你有其他情人,怎么啦,现在你倒在乎起你的原配夫人啦?你可别忘了我对你是如何付出的!”

  叶子亨着实有点怕这个女人,他有点紧张这个女人对他的态度转变,连忙道:“嫣嫣,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我是有点沾花惹草,放心,我保证我早已和那些女人一刀两断了!只有你才是我真正的贤内助啊!不过我现在这么做,可全是为了我们的计划啊!你可得理解我支持我!”说着还无限温柔的抚摩蓝嫣坚挺的乳房。

  蓝嫣恨恨的说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看你不但吃而且还胆大包天到了极点!说了你几次,我看你根本就把我说的话当作耳边风!”

  叶子亨只好反复做着保证,甚至还赌咒发誓。蓝嫣拿捏着分寸,就道:“你们那董事长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

  这件事情是叶子亨最为得意的,他喜形于色的道:“老头子和我私下里挑明了,他已经上了年纪了,得考虑身后事了,希望我不要再和女人有什么交往,要我不但要做个好父亲,教育好那两个女儿,而且还要做个好丈夫,要对他女儿好,最关键的是,要我实实在在的为他为利衡集团分忧解难。”

  “他已经把钱毓慧鞋业老总的职权晾到了一边,自己出了一笔钱要我负责起来,拿住魄力,拿出能力把鞋业整顿好……”

  他紧接着哈哈道:“嫣嫣,你的计策真是高明,你没看见那钱同华的那种丑态,那恨不得把我吃下去的样子,笑死人!”

  蓝嫣反倒有些疑虑了:“这不是好事啊,子亨,你和钱同华的矛盾公开化了,对你不利啊!”

  叶子亨被他这么一说,也醒悟了:“啊呀,是啊,我怎么光想着怎么在老头子面前打压他,没料到有这个后果呢?怎么办,那现在?嫣嫣?”

  蓝嫣一时陷入了长思,好一会儿才道:“这样吧,子亨,有得也必有失,反正你们迟早要将矛盾公开的,这也未必不是好事,你可以明摆弄出两大对立阵营,老头子不是瞎子,他会分辨的,不过关键是只要他的行动对你有利,你得全力配合老头子搞好!还有钱同华和他老婆那里你还得继续安排人去下套,我看钱同华也会急于表现,以他的德性,他绝对改不了那贪婪愚蠢的品性!他会继续上当的!”

  叶子亨淫笑着扎扎实实的抓揉了蓝嫣的奶子一把,乐道:“嫣嫣,你真是绝顶聪明!只要钱同华继续上当,那么他就会继续狗急跳墙,那么我们就会完全控制他;只要他继续犯错,那么他在老头子心目中的地位就会越来越没有份量;而我只要把老头子交代的事情干好,那么我在他心里也就越有地位!”他兴奋的对着蓝嫣红晕的脸亲了一口!

  蓝嫣回咬着叶子亨的耳垂,用舌头舔着他的耳窝,带着如痴如醉的语气,低柔的道:“还有,别忘了那负责钱毓慧的~马~健清啊!他可是有大用处的!·可惜没办法知道老东西的遗嘱内容,…·,子亨,你的已经硬了!啊~~”

  两人逐渐又纠缠在一起,展开淫浪的搏杀!

  常成收到龙镔的回信,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于他情绪的激动,他对自己的反应有些感到不可理喻。

  老实说,他龙镔是自己的情敌,是自己阴谋的受害者,而且还是一个逃犯!自己凭什么就因为他的一封回信而产生情绪的兴奋?!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难不成是自己对他那充满刺激的逃亡生活有些羡慕?还是对他那宽容的心怀心服口服?抑或是自己在和他那善良的德操比较中自感羞愧?

  看着这封信,最让常成感受最深的是这几句话“我们都只是对外界万物充满依恋的凡夫俗子,我们在对外界万物充满依恋的同时,又充满希望,在充满希望的同时,更加充满某种潜在的未知恐惧。厌倦如同梦魇时常窒息了我们,可一种重新苏醒过来的新生的理解又会拯救我们;或许面对泛滥的洪水我们本能筑起一道堤防,可未必堤防的高度和强度可以对抗洪水的力量,又或许我们尚未成熟的抗争反倒会使我们带上危险的桎梏!”

  常成为这段话苦思了两天后,打破自己不再和龙镔联系的决定,写了一封回信。

  ※※※

  郑学这几天可被冬冬整得够戗,冬冬的理由很简单也很充分,进哥交代她了:郑学的身体还在恢复期,是不能过度纵欲的,也不能抽太多的特制烟,必须多吃点补品养身子。

  郑学感到进哥的确够哥们,但是未免有点管的太宽,看到冬冬坚决不允许他碰,他火了,就拉巴起太子脾气,揍了冬冬一耳光,冬冬哭着跑了。

  这下可不得了!

  郑学到了下午就感到烟瘾大犯,什么万宝路、三五、雪茄全都止不了那种麻痒到骨头里的瘾头,他找遍了那套租住的房子,好不容易才翻出一支特制烟和几个烟头,立刻抽起来!

  打冬冬电话,居然关机,打进哥电话,居然无法接通,把他气得!

  好不容易,冬冬回来了,却是收拾东西要走,理由更是简单: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被人打过,她绝不能和一个打她的男人在一起!

  郑学正好这时瘾头又上来了,要冬冬给他烟抽,冬冬说没有,郑学急了,掏出钱要冬冬快去买,冬冬断然拒绝说那烟只有进哥的一个朋友有,可那个人现在在广东。

  冬冬提着包就要出门,郑学此时正陷入瘾头发作的地步,也就全然不顾忌什么了,跪在冬冬面前,老婆老婆的求着,冬冬依旧不管,执意要走。

  郑学急上火了,扬起刀来要威胁冬冬,冬冬久经沙场,壮着胆子不害怕。

  郑学只得打电话向进哥求助,没想到进哥对着冬冬就是一顿臭骂,命令冬冬不准走,老老实实听郑学的话,立即千方百计的去买特制烟。

  冬冬闻言,满肚子委屈,掉着眼泪,变戏法似的从奶罩里掏出几根特制烟!

  郑学扑了上去!

  ※※※

  郑学最近手气特别好,冬冬似乎总是能给他带来财运,老实说,他的确太需要冬冬了!咚咚完全就是天生的绝世尤物,对他而言。

  他很高兴冬冬吃醋,冬冬甚至不准他提起他以前的感情生活,他一直这么认为,女人吃男人的醋是爱的缘故,他高兴冬冬吃醋,同时他也非常喜欢冬冬大度又小气性格,冬冬很奇怪,既给他安排一雄战二女的群奸游戏,却又不准他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冬冬真好玩!

  冬冬也有点钱,基本上不用他郑学出钱花销。

  只是现在可能没有特制烟了,冬冬和他商量过了,两个人一起坐飞机去广州,找那进哥的朋友买点特制烟才行。

  其实郑学也有点怀疑这特制烟是不是那毒品,可是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

  钱毓慧现在每天干脆就呆在香港,和男友马健清在一起,她觉得反正自己已经被父亲误解了,干脆就不作解释。

  在她眼里,马健清并不是一个浪荡花少,有自己的一个小公司,是作一品牌汽车销售的。没有以前那些丈夫的那种浮夸浪荡的习性,是个很忠实男人,也有过不幸的婚姻。

  况且她也有些见不得薛冰莹这个助理妹妹对那个敖成的纠缠!

  这些日子来,她感到自己放松下来后,着实很舒服的生活,恬静淡雅得很。

  马健清对她非常温柔,特别是在床上,最近更是千方百计的安慰她,体贴她,她又有点想结婚的念头了,不过还是不要结罢!婚姻太可怕了。

  ※※※

  雯丽最近很有点责备自己,为什么自己这么容易心动?居然有点渴望可以天天看见常成,可以和常成聊天!自己是不是有点太下贱了?

  还是因为在自己身上那种“湘女多情”的品性太重了?还是因为自己太空虚茫然了,渴望找到一种情感的寄托?又或者是自己太悔恨以前的伤心点滴,渴望有一处港湾可以歇息,可以逃避,可以得到依靠和保护?

  雯丽的心事是极度复杂的,已经逐渐织成一个茧,打成一个结!

  ※※※

  焦嵘森看着这段时期的利衡情报,不禁哑然失笑,看来就这个钱老鬼什么鲶鱼计划,不过就是那套换汤不换药的老招术!完全没什么新意嘛!

  也好,再推叶子亨一把,继续让他作大一点。再过一段时间,可以对他们的股票入点货了。

  ※※※

  钱老现在明显精力不济,老是催促安仪给他泡茶,而且还要求是非常苦的浓茶,每天都在翻阅大量的文件,几个副总和集团董事都劝过钱老,要他注意身体休息,可钱老就是不听,而且钱老的记性也很不好,每天吃的东西也很少。

  最近利衡集团从总部到下属企业,明显的一改往日的暮气,精神面貌大为改观。在集团的最高权威刊物《利衡人》的宣传号召下,总部的职员忙碌个不停,纷纷对自己部门和本职工作进行总结,书写汇报材料,下属企业也根据总部人事部的人才自荐和相互评估方案展开了紧张而忐忑的全面动员。

  相反龙镔倒成了没事干的人,有事没事就串着门子,最近他和那个利衡药业的副老总段平春成了好朋友,段平春也喜欢吟诗作对,两人倒也臭味相投。

  ※※※

  其实除了薛总和龙镔外,谁也不知道钱老根本在作假样子,钱老秘密的进食,所谓的看文件不过就是贾宝玉看书罢了,脑袋里想的依旧是龙镔的那些建议,他还是在权衡着。

  一个人总是要到了身临险境才能迫使他进行最关键的权衡,作出决定命运走向的抉择!

  学会放弃,未尝不是一种智慧;正面自己了解的恐惧才是勇者无所畏惧的前提!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句话看似只有七个字,可是这要具备怎样的大智慧、大勇气的人才能准确看清死地的演变,才能正确看待事情的后果,才能选择后生的方式!

  被诅咒的世人之心已经开始阴谋的嚣张,涅槃的征兆已经出现,到底今生前世苦苦积修的阴德会不会为自己带来上苍的福报?

  看看大海,看看世间各种各样的一切的海,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做“无涯”!

  ※※※

  不过钱老权衡归权衡,该贯彻执行的计划步骤照样进行,目前,事态发展暂时还在预料和掌控之中。

  郑学和冬冬来到广东受到了进哥非常隆重的招待,郑学感到进哥的确在广东混的不错,光凭那几个专门高价请来的小姐的质素,光凭那几个作陪的豪客的派头,就令他非常觉得有面子!

  这间夜总会据说是广州档次最高的,光这个包厢一晚上的消费就得四千八,这装修可比老家的消费场所明显贵气许多。

  郑学还是不能剧烈活动的,他只能和这些漂亮娘们玩玩猜拳,玩玩骰盅,输了的就喝酒,郑学颇有点飘飘,尤其是喝了点洋酒之后,这些个娘们可真他妈的厉害,不愧是小姐,柔柔的声音,娇憨风骚的举止,又能说开心的黄色笑话,还能大方的让他品味把玩她们胸口的那两块软肉!

  居然这个女孩一时性起和一个豪客赌起了玩骰盅脱衣服!

  你看,这个男的已经赤着上身了!你再看!这个女孩现在又输了,居然开始了脱短裤!

  妈的!真他妈的够劲!牛B!

  看着这个女孩光着身子,骄傲的站在沙发上旋转一圈,那洁白的乳房随着扭动的肢体上下左右抒发着女性的韵律,那暗暗的阴毛在这包房里昏色的光线下动荡着一种诱惑,那个豪客一声怪叫,就将这个女的扑到在沙发上,用他的五爪金龙疯狂的揉捏着这具肉体!

  此刻的郑学耳朵里灌塞的全是激情而且从不停止的音乐,肚子里塞的是令精神麻醉迷茫的酒精,眼睛里看到的是这番令他彻底张扬兽性的情景,他真实体会到了什么才叫作淫靡!

  更令郑学兴奋的就是在这间宽敞的包房里这些个男女有几个开始了“唆K”!这K粉就是白色的粉末,用鼻子吸进去,有时也擦在牙龈上,还有几个在抽卷得很细小的大麻烟。

  郑学顿时全身开始酸痒,他连忙抽一两口大麻,没劲,还是得抽那特制烟,找冬冬,冬冬什么时候出去了,他正准备出去找,一个黄头发的小姐挨上来娇声道:“靓仔,这K不会上瘾的,唆一下爽爽嘛!大麻有什么抽头?你怎么这么低级?”

  ※※※

  他郑学以前也唆过一次K,知道这玩意就是会令自己兴奋而已,可他现在需要的是特制烟!不过再唆一次也没关系。

  许志为和另外几个人也怂恿他,并且做着示范。

  黄头发小姐特地拿出一小包新的K粉,郑学试了一下,嗯,有一点抽那特制烟的感觉!但是他还是抽烟的好。

  郑学又喝上半杯酒,人太兴奋了,而且头有点晕沉便偏在沙发上眯了过去。

  进哥示意,一个人拿出注射器,熟练的给郑学打了一针。进哥深知,光是抽点混了白粉的特制烟,还是能戒掉的,要想完全控制就得通过注射几次!

  ※※※

  冬冬的配合很好,妈的,这种烂货女人为了钱,什么都肯干!

  郑学完全被进哥安排的节目失去了所有的本能警惕,特制烟可以使他完全麻醉,可以使他达到虚幻的世界。人嘛,是受群体性行动影响极深的动物,脆弱得很。

  进哥对冬冬的控制很有效,对郑学的毒瘾控制也很有效,郑学的特制烟已经加大了白粉的分量。

  进哥为了可以完全控制郑学可谓是费尽心机,他清楚要想垄断老家乃至周边县市的毒品市场,没有郑学的家庭背景,没有警方的纵容那简直就不可能!这是他的那个毒源大佬向他传授的秘诀,这个大佬甚至还专门为他推荐了一个军师级的人物,为他制定了一套百试不爽的策略。

  这两天来,郑学享受着美色无边的群交情欲生活,过着花天酒地的日子。

  进哥接下来安排的节目就是进赌档了,这是一个秘密安排的地下档口,很简陋,专门赌牌九。

  ※※※

  进哥和郑学在两个女孩的陪同下,来到了这个档口,档口是设在广园路口旁的一幢三十层的高楼里,今天的赌局是进哥委托两个老千朋友安排的,自然有巧妙的程序。这两个老千朋友有求于他进哥,自然帮忙。

  还有几个小弟混在里面赌着玩,拼命制造着气氛。

  进哥给了郑学两万去赌。这牌九总共才二十张牌,以两张牌加起来的点数计算,比方说七点加八点是十五点,那么就是看作五点,同点之间也分大小,当然最大的自然还是同点的对子。

  郑学玩过,便和这一大群人玩起来!

  手气很顺,郑学一下子赢了一万多,郑学并不是每次都押,他心里计算着庄家闲家的输赢变化,默默计算着概率。

  郑学被那两个女孩子吹捧到天上去了,居然还有一些女人也开始跟着郑学下注,时不时也吹捧着或是安慰着,郑学一下子成了众人的焦点。

  这次郑学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认为第二号的位置可能会赢,因为第二号已经连开七把都比庄家小了,郑学果断的下注两千。

  果然开出来后是七点,这个点数可不小了,一群跟着下注的女人兴奋的夸奖着郑学。

  没想到庄家居然是板九!庄家面无表情的全吃。

  这把失利,没关系,继续,这次郑学下注翻番,四千!

  这把就倒霉了,只有四点,庄家六点,居然专吃二号位置!

  ※※※

  这下那些女人也火了,气愤的继续翻倍下注,郑学也有点失去冷静,这一把无论如何是得下注的,因为庄家已经连赢九把了,不可能连赢二号位置十把吧!

  没想到这次庄家又赢了!

  郑学盯看庄家洗牌很仔细,按道理庄家不可能是出老千,而且进哥也向他保证过这家档口是绝对公平的!

  ……

  郑学彻底的钻进了圈套,他把赢得和进哥给的全部输出去了后,向进哥借了五万继续赌。

  跟着又来了几个豪客,下注很是惊人,都是上万的注码。庄家也不是固定的庄家,不时有人轮换着作庄。

  说来也是,只要郑学下重注,保证郑学输定,如果他下小注,那他就会赢。

  郑学完全失去了理智,又向进哥借钱,进哥表示没有了,郑学只好委托进哥派人去从他的卡里支取。

  ※※※

  郑学不信邪,便由进哥担保向赌档借了二十万作本金,自己作庄希望可以扳回本钱。一度他曾经赢回十万,但是到底他还是输了。

  进哥期间也假惺惺的劝他暂时休手,今天手气不好,明天再来赌,但是郑学已经完全昏了头!一直赌到深夜三点,郑学居然在档口欠下八十万!

  对方不放人了,除非郑学立刻还掉所欠的债务,并且还要求进哥对他的担保责任负责。理由很简单,档口借出来的是现金,并非赌帐,郑学自己不听劝,全部输给了别的赌客,他们档口不过是抽了5%的佣金而已!

  郑学虽然有点怀疑自己上当受骗,但是又觉得似乎自己没理由,不过进哥还是有嫌疑的。但是他根本不敢有所表示,因为对方是黑社会,据进哥说,他们也和他郑学一样是非常有背景的。

  ※※※

  经过讲数,进哥自愿负担十五万,档口也看在进哥的面子上给予减免五万,进哥假装义气的叫来前两天一起玩乐过豪客替郑学还掉了帐,郑学写了四十万的借条。

  ※※※

  进哥以及那几个豪客将到老家开设夜总会和赌档,要求郑学全力帮忙,答应给郑学一定比例的干股,郑学自然满口应承。

  郑学终于发现自己染上了毒瘾,但是此时无可遏制的毒瘾、放纵的生活以及进哥虚构的美好世界已经令他完全没有了什么理智。

  进哥利用女色、金钱、享受等等人类的欲望,采取软硬兼施、恩威并举的手腕成功达到了对郑学控制的目的,最可怕的不仅仅是这个,而是毒品,毒品既是进哥的刀子,也是郑学走向毁灭之路的快车!

  ※※※

  龙镔已经成功的收服了杨礼义,他是以钱毓慧亲信的身份对杨礼义进行收买的,杨礼义成了一个安插在叶子亨身边的“内间”。

  他是这样对杨礼义说的:“钱毓慧总经理被董事长责备,心里非常不服气,交代我调查出实情,老杨,你和侯燕玲这么好,你也告诉过我侯经理是叶副总裁的情人,只要你为钱毓慧提供情况,钱总绝不会亏待你!”

  龙镔对杨礼义许下了报酬协定,并告知他钱总现在也准备争权夺利,要和叶子亨、钱同华他们一比高下这条虚假信息。龙镔应承将全力为杨礼义的提职在钱毓慧和薛总面前周旋。

  杨礼义觉得龙镔说得是个道理,是啊,大家族嘛,谁都想多得一点财产,多占一些好处的。杨礼义纯粹是看在钱的份上,觉得毕竟自己只需泄露一点消息,刺探一点情报,就可以得到实惠的好处,何乐而不为?况且做做间谍也蛮刺激的,没想到现在可以得三份薪水,一份是基本工资,一份是侯经理发放的补助,份就是龙镔发放的额外津贴。杨礼义私下里还认定要么龙镔和钱毓慧有了亲密的性关系,要么龙镔就是为了向钱毓慧骗钱,要不然龙镔也不会这么为钱毓慧卖力。

  龙镔从杨礼义暧昧的言辞中猜测到了他的想法,他甚至还知道杨礼义肯定也承担了侯燕玲交代的某种任务。

  杨礼义是个双料间谍,不过他可以起到特殊的效用。

  ※※※

  常成现在很矛盾,他既希望龙镔最好永远不要被警方抓到,又不希望龙镔可以过得轻松,又觉得龙镔实在是本可以做个朋友的;他既渴望和郑家保有密切的关系,却又有点害怕那件阴谋事情的泄露会给他及常家带来巨大的损失;他既想彻底疏远廖业,却又觉得自己实在不能过河拆桥,况且他也有点担心廖业那翻脸易变的德性会对自己构成某种不安全的因素;他觉得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必要再留恋秋雅,却又心有不甘,无所谓当中似乎又有所谓;他觉得雯丽很可怜,命很苦,自己想帮她一点忙却又认为雯丽有点罪有应得,觉得和雯丽聊得很来,有时候满脑子都是雯丽哀楚的身影,却又断然否决这个念头,觉得雯丽很美,却又认为雯丽已经不太纯洁了。

  他矛盾的过着日子,矛盾的为龙镔传递着情报。龙镔继续对常成施展攻心战术,企图通过文字语言瓦解常成的心理防线。

  廖业自从十一月起,就开始催促常成带他回常氏企业进行实习,廖业已经觉察到了常成的一点心理变化,于是常常故意在他面前提到秋雅、雯丽、郑学和龙镔,甚至还提起过龙镔的山城老乡刘光华!

  ※※※

  龙镔自信薛总和钱老对他目前尴尬而且危险的身份不会坐视不理,说实在的,他知道他如今对于长安计划的重要性,由于长安计划看似简单的基本策略,其实真正实行起来步骤非常复杂,而且充满不定的变数,其反馈修正的重任只能由他龙镔来担当。

  这次龙镔有意无意的将自己的顾虑和思考以比较隐秘的方式透露给薛总,是有他的深意的,龙镔期望借助某个制造出来的炸弹去产生某种绝佳的效果,虽然卑鄙了点,但是为了生存他只得借助一切可以借助的力量。

  龙镔并不是对郑家那两个领导的德行操守进行诬蔑,他是根据石伟的调查情报而下的这个决心,虽然石伟的情报有点子道听途说的嫌疑,但是如果这一招可以为国家诱出两条蛀虫,为社会除掉两个贪官,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如果他们真的贪财,真的是个贪污受贿的赃官,那么这笔行贿就是一把直刺他们心脏的尖刀!

  只要你是在为人民除害,那么你就可以采取各种招数。

  况且龙镔这可是一箭双雕!只有这一招成功了,龙镔才能进行他自己的长安计划的进一步行动。

  钱老和薛总认为龙镔的计划充分合乎兵法中奇正并用的理论,奇之处有如神兵天降,正之时大气磅礴,衔接紧切,而且隐秘性非常高,就眼下局势而言,明显已经可以开始进入计划第二阶段。

  薛总以龙镔为主笔设计的人才自荐和相互评估方案很是满意,这套方案龙镔显然是基于盖洛普公司的用人理念结合利衡的实际,结合中下管理阶层乃至生产一线人员的实际诉求,制定出来的,具备很好的可操作性。

  方案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就是员工对其所直属管理群体(限部门经理以下)中人员的绩效评价;第二部分就是员工的自我参与度层次测评,从员工的基本从业要求、对管理层的管理诉求、对自身位置的认识、对自我发展的谋划等等方面进行测评;部分就是对所在企业、所在部门、所在生产单位、所在人际团体、从个体物质需要到精神需要提出详细建议,并必须对自身的能力进行真实描述。

  第一、二部分是电脑扫描读卷,部分则是手阅卷。

  ※※※

  为了配合这次运动,在钱老和金匡宁总裁的安排下,直接由总部人事部出面,火速从下属企业提拔几个人到集团总部的一些部门任职,并将在鞋业商务调查中有功的几个人安放在鞋业的重要部门担任主职,将几个有问题的名义上给予了开除,其实安顿在了另外一个地方。

  在集团刊物《利衡人》上钱老亲自写了令绝大部分苦盼出头的员工欣喜的倡议文,在总部人事部和办公室的共同号召下,利衡开始了在外人眼里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人才运动!

  这次行动是一把刀,对钱老而言,这把刀不仅是一把对利衡的雕刻刀,还是一把将对诸多不利因素起着关键作用的匕首;对叶子亨和钱同华等等高层人物而言,这更是一把既令他们难受又令他们兴奋的双刃剑,钱老的坐镇指挥必将会打乱现有势力格局,他们相信钱老的后续步骤必是将重新整合其人事派系,势力格局必定将产生一定变化,他们既有可能在这次行动中势力被削弱,又有可能得到扩张,这无疑就是最好的机会。

  他们不得不认同这次行动,因为这次行动目前只是针对中下层管理人员,并没有触动到高层,高层完全没有受到牵连,钱老的理由很充分,通过开展民意测验,加强生产质量管理,提高管理效率,重塑企业形象,保证能者得其位。

  但他们都明白,钱老这是在打人事外围战,在聚拢人心,在向全体员工展示他钱正生的绝对权威!钱老有后着!

  ※※※

  “兵者以势为先”,龙镔和薛总坚持要进行大规模的宣传造势,力图产生群体舆论效应,理由很简单:目前利衡的员工绝大部分都是中国人,中国人有被宣传灌输的优良传统,况且这次行动有实质的奖励,普通员工们可以得到新的发展出头的机会,事先安排鲶鱼计划中那些秘密人员充分在员工中发动情绪诱导,必定可以达到所需的“势”。

  鲶鱼效应的最终实质就是产生群情涌动,想想,整个利衡职员加起来好几万,那是一种多大的声势!不仅仅这龙镔是条鲶鱼,几个被大肆宣传的新提拔人物是鲶鱼,而且那些个秘密人员也是鲶鱼,甚至只要运用得当,一通讲话、一篇报道乃至一句传言都有可能成为一条鲶鱼。

  人是盲目的动物,天生就需要不停的新的精神刺激,天生就渴望得到群体的认同,天生就对危险怀有恐惧,天生就容易受到群体意识的同化,面对不同的路,人,会去选择。

  ※※※

  十月份是焦嵘森比较忙碌的日子,自美国总统布什得到了美国国会众参两院对伊拉克的动武授权后,他就一直密切关注着世界各地的金融市场,十月十六日,美国参议院又以93票对1票的绝对优势通过了总额达3551亿美元的2003年国防预算,十一月八日,联合国安理会又一致通过了关于伊拉克问题的新决议,宣布如果伊拉克再不执行决议,就被认为是对其销毁武器承诺的“实质性违反”,将面临“严重后果”。

  焦嵘森这才长舒一口气,这次又被那隐世高人算准了,萨达姆的命运已经注定,剩下的就是对时间的漫长等待了。

  他把事务都丢给助手,他得把最近的事情理个清楚的头绪。

  ※※※

  焦嵘森不喜欢玩女人,他倒有点像个寡欲的清修者,他也特别喜欢喝茶。他现在照旧在旧金山那凭海而建的豪宅平台上,躺在安乐椅上小憩。

  钱老鬼真他妈的狡猾,果真如自己所料的那样,龟缩在大陆内地再也不敢来香港了,也果真展开了局部的清理整顿,居然还这么护着他的那个好儿子钱同华!

  不过这个老鬼精明,知道利用他的那些继承者之间的矛盾转移他们的视线,为自己争取时间和机会得以整顿利衡集团。

  现在真的进行什么鲶鱼计划了,居然是冠上那么个高级名称!不过看上去效果似乎还不错,可怜的钱老鬼,还不知道他这注定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还不知道他将面临如何样的打击,难道还真以为我焦嵘森就只会干股票阻击的招术?

  求老天保佑,求姐姐和老婆的在天之灵保佑,千万不要让钱正生现在就死了,游戏还只开始,还没到高潮,我还得继续从精神上更猛烈的打击他,要彻底摧毁他的意志!不过放心,钱老鬼的命还没到头,高人说了,到了明年六月,他的运程才能到绝地,现在还只是身体微恙而已。

  董事长的位置一定只能由叶子亨来担任,只有叶子亨才可以胜任,必须要让钱老鬼认识到这点,据情报反应,似乎钱老鬼有些顾忌叶子亨的风流事,特别是顾忌叶子亨的一两个女人怀了孩子,这是人之常情,总归不能让家产落入外人手里吧,得找人妥善处理一下才行,得让钱老鬼确信叶子亨就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别的后代。

  钱同华到底还是一件可以充分利用的工具,目前还是不能打破这个平衡关系,得让这个老鬼麻痹大意,可以利用钱同华急于立功表现的心态,实实在在的准备一个大炸弹。

  对钱毓慧的安排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漏洞。现在的麻烦与不便就是无法得知这个老鬼的夜间状况,还有就是这个薛国蔚的行踪有点诡秘。

  可以给他们一点甜头尝尝了。

  ※※※

  焦嵘森从来就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过错,他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正义公理仁义道德,从来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天地良心,什么战争全部都是为了利益需要而已,哪用得着去考虑别人的死活!那简直就是幼稚!

  就说这美国吧,凭什么冠冕堂皇的要对伊拉克动武?理由很简单,就是战争可以刺激美国经济,可以转移国内视线,可以控制海湾石油。至于会死多少人,那就不是他们所顾忌的了,居然还他妈的利用起了联合国决议!

  没错,小布什就是得继续老布什的事业,完成老布什的心愿,把萨达姆干掉!

  可怜的萨达姆也不是什么好家伙,居然脸皮这么厚,说他在全民公决中以100%的得票率再次连任总统!还不就是借助了他手中的权力操控选民的投票!

  什么是政客?什么是政治利益?什么是复仇?

  说句贬低自己的话,我焦嵘森比起他们来都已经是个大好人了!我再怎么说,也不过就是帮别人洗洗钱,从金融市场里圈点油水,对他钱家使出点手段,手段嘛,哪有什么光明正大和卑鄙下流的分别?如果你钱家的人真的那么高尚,就不会入我的套!正是因为你钱家天生就是那么贱格,所以我才有可乘之机!

  血债必得要血偿!我看你钱正生怎么善终!我要你钱正生一家子一贫如洗、寸草无根!

  哈哈,报仇?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钱家死翘!

  ※※※

  钱同华没想到叶子亨居然在短短的十来天就使鞋业公司为之一变!

  那些质量不佳的代销断码货陆续开始回收,只待拆掉鞋业的商标后折价进行处理,那些鞋胶和皮料等原材料准备折价处理给其他小型鞋厂,据说钱老已经决定动用那笔专项资金去购进比较优质的原材料。

  叶子亨对鞋业公司的管理层开始进行大换血,谁都知道,他新安插的几个重要部门经理全都是他调派过来的嫡系部队,这些人还真有点能力,对鞋业的各项管理制度进行了重新制定,并且处罚措施非常严厉,对质量生产要求极为严格。叶子亨还专门高薪挖取技术人才,并且制定了对鞋业现有技工的培训计划。等等。

  钱同华极其妒忌,他本想安排人去捣点乱,怎么着也不能让他叶子亨好过,但是他如今被父亲管制很严,他颇有点干着急。

  这次他的损失很大,完全断绝了鞋业这块财源,往年他可是可以得到很多回扣的,这下他可是把那些销售商得罪光了。

  他可现在还欠着一笔巨债,要是可以的话,他还真准备把那股份给卖了!

  ※※※

  钱同华只要一不开心就会去玩女人,去赌博,今年上半年他赌足球世界杯,可是输惨了!谁他妈的都知道那个法国队可是上届世界杯得主,踢那么个屁大的小国家那还不踢个五比零,手到擒来?谁他妈的料到居然败了!自己也怨得很,第一场波就走了水!后来是越赌越捣蛋,越赌越糟糕!

  那些数可是有期限的,不想办法弄钱,那到了年底可就没法交差了!

  得继续搏一把,起死回生就在这一回!

  十一月十八日可是黄道吉日,他找人算过了,他命格五行中水弱,这天他只要坐正西方的位置,借助大海的威力,况且他还有一个拉斯维加斯的高手襄助,包管稳赢。

  这次相约玩牌的可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富豪,不会有人出老千的。这些人都喜欢在赌船上玩。

  果然,这次钱同华斩获不少,赢了一千多万港币。大家约好十一月二十八日或者月底再继续。

  钱同华又请那高人推算了一下,下次最好的日子可是十一月二十九日,最好是晚上七点开赌对他最有利!

  ※※※

  十一月五日,两个港商通过人介绍认识了袁择,在酒桌上畅谈十分投机,港商表示非常想购买到处于繁华地段的产权属于市某国营企业的一栋楼或是承租二十年,希望袁择可以帮忙。

  袁择满口答应帮忙,港商随即希望袁择入股,大家一起干,并愿意给予袁择非常优惠的条件。袁择自然认为他是地头蛇,又有郑学舅舅作靠山,这可是送上门来的肥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袁择亲自带港商进行考察,可是和那国营企业老总谈判非常不顺利,谈判似乎陷入了僵局。

  看来,不把郑学舅舅搬出来是搞不定这件事了。

  可是这位大领导正在北京开会!怎么办?港商拍板,马上飞往北京和大领导见个面,作个朋友。

  袁择想,中央不是强调要多种渠道引进外资吗,怎么说这都算是引进外资,为家乡作贡献吧!有了这个充分理由作幌子,这位大领导应该会同意见面吧!况且这些港商可是舍得花本钱送的!

  ※※※

  十一月八日中国共产党第十六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北京召开,讨论并通过了《中国共产党章程(修正案)》。散会后,袁择给大领导打了电话,在电话里好说歹说,总算大领导看在外商的份上,答应十一日晚上大家见个面,地点就在北京紫竹院附近的香格里拉饭店。

  港商很有义气,给袁择的老婆买了个价值两万多的钻戒,给袁择挑了一套一万多的西装,一个最新款式的波导手机,袁择比较开心。几天下来,三个人成了最好的哥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兄弟。

  袁择为了显摆自己的能耐,对他们大谈他所了解的官场内幕,大谈对郑家领导的认知;袁择为了可以确保这两个港商真正下重金投资,然后自己从中渔利,便反复强调郑学舅舅的贪财,和他们商量送礼的方式数额。

  总之,差不多把他所了解的掀了个底朝天。

  这两个港商早已私录下了谈话内容。

  ※※※

  郑学舅舅四五十岁的样子,肥头大耳,一脸官相,一脸富态,虽然对港商们也还礼貌的客套,但是神情终归有点倨傲。

  港商们费尽口舌,最后还是港商们假装上洗手间,他便在袁择的近乎强迫下,才勉强的收下了那张四十万人民币、十万港币的银行存折和卡,开户行是北京工商银行,户名就是袁择。

  收了钱,领导的表情立时就开朗了,便和港商谈起了城市建设、招商引资,港商们表示只要这笔业务做成,将动员其他朋友一起开发城市地产项目。

  ※※※

  十一月十四日,中国共产党第十六次全国代表大会在京闭幕。

  已返回港商很想和袁择口中的郑学见个面,希望可以藉此认识那位据说将作省领导的郑学父亲,袁择欣然应允。

  港商们一看到郑学就知道这小子吸毒!眉宇间弥散着一股邪气,整个人显得十分阴郁。

  港商们的见面礼十分丰厚,这令郑学开心的很。郑学大谈他也很快将和广东朋友开个夜总会,要搞成超级豪华气派的,并暗示到他在里面可是占十分之一的干股。港商们自然心领神会,表示只要他父亲能帮忙拿下好的项目,答应给15%的干股。

  父亲的根据地是在老家,父亲目前也在老家担任一把手。郑学答应以后陪同这两个港商去进行实地考察,港商们则表示生意作不作无所谓,关键是多认识些朋友,多结识些领导,这样路子才广,钱才能挣得越多!

  郑学觉得这些香港人就是他妈的聪明,识相!现在要想挣快钱,那不官商勾结能行吗?

  ※※※

  有了郑学舅舅的直接干预,港商们以比较低廉的价格承租该楼一、二、三层二十年,并且拥有买断产权的优先权力,目前出租的营业门面将关闭以进行装修。

  结果这引来正在进行营业的那些商人的强烈不满,纷纷抗议,其中有几个是那企业的下岗职工更是用言辞对老总、对港商进行威胁。

  港商们似乎很害怕,在郑学的陪同下给他舅舅直接送去以十万计的现金,甚至还给郑学父亲也送去十万计的现金,强调他们是生意人,希望作稳当的生意,企求他们这些大领导的庇护。

  这不是什么大事,郑家领导利用他们的影响力和权力,似乎马上摆平了这件事。

  港商自然无比感谢,郑学满心认为这些港商是冤大头,便提出入股的要求,袁择也在旁边帮腔,港商们在无奈的情况下只得应承下来。这样,郑学便占了10%的干股,袁择投资十万元要求占20%的股份,港商不肯,只答应给10%的股份,理由是整个一二层酒楼和三层电子游戏大厅的总投资将达六百万元。

  郑家的两大领导眼下正为明年的换届选举忙碌着。

  学校里那些大四的学生们近来言论得最多的就是毕业后的工作去向问题,对于他们来说,这可是头等大事!他妈的,枯燥乏味刻苦学习这么久,十多年的光阴还不就是为了谋得一个满意的饭碗?!

  似乎大家已经取得了某种共识,绞尽脑汁制作自己的毕业推荐书,全心全意的为这份推荐书调动着所有智慧,要么弄几张证书,要么罗列出什么奖励,要么夸张自己特长能力,最次的也得反复申明本人为人诚恳、友谊团结、真挚老实、认真负责,什么基本的电脑软件、什么学校的各种团体反正能往上堆砌的就向里塞吧。

  推荐书整个制作流程很是紧张,封页的设计必须得有自己独创的个性,最好不要和同专业的同学有雷同和抄袭的嫌疑,加几束小草暗示自己有小草般坚强的生命,加一匹骏马暗示希望可以遇到伯乐的赏识,加一只雄鹰寓意展翅高翔,加一片风帆自然就是“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了!斟酌、添加、修改,甚至有时全部推倒重来!

  当然,还得对同学们绝对保密,一来他们是对自己有威胁的潜在竞争对手,二来可不能被他们看出咱的推荐书那些虚假的东东,三就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抄袭咱的!咱可是费了多少心血!参考了多少上届师兄们的材料?咨询了多少先辈们血的教训、宝贵的就业经验?

  自己早已准备了就业、实习等专项资金,家庭条件好的自然是父母出钱出力,条件差的那就得节衣缩食了。

  秘密的关系活动,公开的应聘准备,带有目的心声交流,诸般情景错综交融在一起,汇成了一道苦乐悲喜的大四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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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还有一件最刺激、最无奈、最迷惘、最感到时间紧迫的事情,那就是恋情了!

  四个字“时不我待”!

  如何真实的彰显着这些学子的情感心怀!

  没时间了,要求爱的就赶紧去示爱吧!没时间了,该下手的可以下手了!没时间了,做过爱的努力做爱吧!没时间了,情书得更热切一些更凄凉一些更狂热一些,说不定就可以打动她的娇柔的心!没时间了,万一不成,随便凑合一个吧,总不能大学四年虚耗青春吧?这可是罪过!

  大四是疯狂的,我们这一代人的大四是疯狂的,大四是黄昏,是白昼与黑夜交接的黄昏,是象牙塔和社会这个酱缸之间些许模糊的交界,步出象牙塔后大家伙儿就各干各的事、各过各的日子了,步出象牙塔后大家伙儿将走的是不同的人生路了,步出象牙塔后大家伙儿就从此天各一方、各人以个人的方式去面对生活、面对社会、面对情感、面对一切遭遇到的黑暗与光明、痛苦与无奈、哀愁与喜悦了,一时间,所有的压抑、所有的怨愤、所有的激情尽被放纵出来,什么思想教育、什么理论学习、什么道德至上,尽在象牙塔和社会这个酱缸的交界边缘杂乱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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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人都希望招聘单位把他认作是一块和阗美玉,把他看成是一块金子,每个人都期望自己能被有眼光的人相中,但是他们又同时给自己的去向定了一个位,他们中的不少以他们自傲的思想认定:只要给他一个支点,他就能撬起地球!又或是:只要给他一个合适的工作场所,他就能发挥他全部的才华和潜力。

  似乎在这张自荐书上大家伙儿全部愿意贡献出自己的光和热,似乎大家全部都是骏马,似乎大家都是好材好料好钢,大家伙儿觉得这本自荐书真有点象块砖头,并不能充分描写、完全表达出他们各自独特的素质,睿智的理念,坚毅的奋斗,刚强的精神,恨不得对可以让那些主宰他们从业大权的决定者们一见到这份自荐书就马上作出立刻光辉的伟大的正确的录用决定!

  这虽然只是一块砖头,但它毕竟也算是一块可以有作用的砖头。

  当然,还有不少也去考研,还有不少谋求出国留学镀金的,不外乎加大砖头的份量,给这块砖头搞些什么雕刻装饰什么的。

  砖头依存的是这并没有改变实质的社会,这些儿砖头大部分的目的其实就是希冀可以置放在建筑物的顶端或是重要的位置。

  砖头是无奈的,只有顺应潮流,砖头为了简单的生存,就必须让意愿为自己谋取生存的权利,砖头,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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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业深知这个道理,他是不会再去考什么研究生了的,也没有条件去商讨什么出国留学等等问题,哪里不是为了吃饭穿衣享受?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千里只为财”!傻乎乎的书呆子他是决计不肯去做的,笨蛋般的出卖劳力以获取延续个体基本需要的生存物质他同样是决计不肯行为的,但是眼下,他得再为自己的前途细加考虑了!

  廖业前一段时间几次用题外话暗示常成,他想去常氏企业实习,可似乎并没有对常成产生应有的作用,从常成的眼神中他已经看出常成那掩饰得并不巧妙的警觉性疏远,他知道有可能出了什么问题。这天,廖业呆在网吧,研试着常成那两三个他所知道的电子邮箱的密码,他想从常成的电子邮箱中看能不能了解到什么秘密,e时代了嘛,现在年轻人总归是爱折腾网络的。

  廖业反复的用常成的名字拼音缩写、生日数字、电话号码试着破解,个把小时过去了,无果,他颓丧得很。忽地灵机一动,改用秋雅的生日数字试着一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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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业恨恨的抽着烟,恨恨的。

  廖业约请龙镔的老乡刘光华去饭馆吃饭,他同时也约好了常成。

  常成见到廖业居然约来刘光华一起吃饭,颇有些暗怪廖业的多事,他应付着廖业那热情的举杯,出于礼貌也和刘光华碰了一下杯。

  廖业一直等到喝完了两瓶啤酒才把话头引向正题,只见他用非常惋惜的口气说道:“哎呀,常哥,光华,我昨天去文化局找我老乡,你们猜我碰见谁了?郑学!你们不知道啊,他如今可比以前又瘦了很多!看他走路都似乎没一点力气,轻飘飘的,人也一点精神没有!真想不明白,一个多帅的小伙子,就这样被龙镔给毁了!”说着,将略含意味的眼神投向正在用纸巾擦嘴的常成。

  刘光华最怕廖业提起这样的事情,他总觉得在那件事情当中他又不可推卸的责任,加上他并不敢肯定常成也是主谋,他连忙将话题引开:“廖业,说说我们自己的事情吧,你的工作找得怎么样了?准备到哪里去发展?实习安排在哪里?是不是回北京啊?”

  廖业本还准备自己把话题引向工作上的,没想到刘光华倒把他想问的话说出来了,他哈哈一笑,就道:“回北京?我一个工人家庭的背景,能有多大造化?没钱没权,谁希罕你一个大学生?哪怕就是你有再大的才华本事,要想出头难上加难!我如今连联系个实习单位都没着落!况且我差不多已经改在自修经济管理了!”说着,将比较献媚又带了点含义的表情展示给常成看,道“哪象我们常哥,根本就不用象我们一样,还在为这些小事搔心!这是人的命啊!没办法的,苦命人就过苦日子呗!”

  刘光华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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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成心情复杂的反复咀嚼着廖业那看似发怨气的话语,猛地他意识到廖业这次请客吃饭的的含义,廖业在酒桌上提起郑学的含义,廖业说他工作的含义,廖业说实习的含义!

  是警告,是暗示,还是提醒?抑或是隐晦的要挟?

  肯定一点,那就是来者不善,今天这桌酒饭绝非友情的善意!

  常成也和着廖业打着哈哈笑,对着廖业说道:“老廖,你就不用替自己担心了吧,凭你本事还会没人要?你就放心啦!管保你心想事成!”

  廖业要的就是这句话,他要不是顾忌到刘光华在这里,真想立马就和常成商讨工作和实习的细节,他实在觉得自己应该去接触企业的实际运营,他相信在真实的经济环境里他也必定可以崭露他的企业管理才华。

  廖业知道常成肯定对他可能有了高度防备,他知道这一切都是龙镔十月一日那份信的结果!但他不怕!他今天要得就是常成的这句话,他要的就是要常成自己明白他廖业的作用!

  他很有些佩服自己保有秘密武器的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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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贝芬对海涛说的很明白:“海涛,我们一起回山东日照你的老家吧,今年的就业形势是不容乐观的,到哪里不是生活?没必要和大家在一条船相互挤兑,凭我们的学历到日照找个工作应该不成问题的,况且你爸妈身体不是很好,他们就你一个儿子,你妈妈天天念叨你回去,你说是不是?”

  海涛答得也明白:“芬,我知道,现在社会这样子,就算我去干自己本行本专业又能怎么样?想来是有点子后悔,怎么就填报了个水利专业?说真的还不如当时听我老爸的,读水产或读管理好了,给老爸帮手。我们将来成家结婚生孩子也就不用为房子什么操心,也可以多些照应。只是,我很担心老六龙镔啊,他就我和石伟两个兄弟,他一直没有准确的下落,万一他出了点什么事,我留在这里怎么着也可以出点力啊!我们只能过年时才可以回去一下的,眼下必须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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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宣和邱秦两人已经联系了实习单位实习去了,他们是十一月初就走了的。

  石伟和杜慈依旧有点嘻嘻哈哈,杜慈倒希望石伟考研究生,可石伟反倒怂恿杜慈去考研究生,结果两人谁都没去考。

  对豹子可能存在的威胁似乎已经过去了,进宝又把豹子接到了自己家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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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儿越来越强烈的感到内心的焦虑,相思的痛苦似同毒蛇一般噬咬她温柔的心,龙镔果真决绝的对待她,全然无视于她的感受,她只得无奈的将愁怨诉之于文字,用文字一笔一划的为自己织就一张虚幻的网,她鄙薄那些追求者,同时她又鄙薄自己,她觉得自己更是有些滑稽,明知龙镔和秋雅有某种婚约,自己却仍对这份虚幻无望的情感倔强的执着。

  小刀依旧天天陪伴着她度过每一个温馨却又哀怨的长夜,她数着龙镔将要再次手术以取出钢板的日子,幻想她那早已融入龙镔肌体之内的血液是如何的畅游在龙镔的每一道血管之中的,静儿全然没有意识到她过度的沉迷已经削淡了她天生的灵气。

  到底是好心的杜慈心细,从静儿反常的情绪中看出静儿苦恋的心思,在她的极力主张下,静儿忐忑不安的违背了龙镔的交代,照了一张照片并写了一份信并扫描。

  面对杜慈恐怖的威胁,石伟只得原封不动的给龙镔留下的电子邮件地址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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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哥的行动很是敏捷,立刻安排几个合伙人和郑学一起开车赶回老家。

  通过郑学的中介,那几个合伙人和一些警察败类搭上了关系。郑学的背景是那些个警察败类所苦心巴结的,几个回合下来,自然这般有钱途、有权途的事情肯定得大力支持嘛!

  郑学已经沉溺毒海无法自拔,况且他还欠着进哥他们一伙人的一屁股债,眼下每天消耗的毒品都得冬冬提供,他也不敢声张。

  进哥所谓的搞豪华夜总会只是一个幌子,他真正的目的其实就是独霸这里的毒品市场,他就是要借助郑家的背景通过警匪勾结把其他没有大后台支持的小毒贩子挤走,以引进投资的名义搞兴地下赌场这个行业,吞并其他的小黑恶势力,成为这里的黑道老大!

  郑学是有干股的,进哥不是笨蛋,尤其是进哥的那位军师更不是笨蛋。

  条子们也不是笨蛋,尤其是那些敢于做黑恶势力保护伞的条子们更不是笨蛋。

  对地下赌场约定了股份和利益的分配,进哥和那几个合伙人负责全部投资,那些个警察败类根据各自的职权大小每月可得3000元到几万元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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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哥到底是有点面子的人,当然最关键的是有了警察作靠山,有了郑学的背景作靠山,只要私下里找上一些老朋友一吹嘘,把那架势排场谱子一摆显,进哥就变得很有面子了!

  第一间地下赌场的规模不大,筹建非常顺利,赌客自然有那些老赌客去联络,看场子的有的是前来投靠的混混!赌场嘛,还有一个关键就是你的赌具设施。

  开张才三天,光抽水这间赌场就已经有了二十万!

  进哥亲自把两万元钱分给郑学,以不容置否的口气说道:“郑哥,这钱可是劳动果实啊!这才是刚开张三天的红利,以后可就是雪花般的钞票就他妈的往你怀里钻!怎么样,爽吧!要想挣大钱就得象我说得那样,把它搞大!要垄断!”

  郑学暗自一揣摩,一间赌场一个月就是二十万,一年就是二百四十万,那么五间赌场一年就是一千二百万!两年呢?三年呢?如果再加上夜总会的红利那不······!而且夜总会里还有大把技术高超的小姐可以恣意玩弄!爽!

  郑学答应了军师要拜访他舅舅和他父亲的请求,当然这也是可以分到红利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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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师更是准备了一大笔敬礼,准备在郑学的陪同下去孝敬这两位大领导!

  军师的打扮是非常有商人气派的,两位大领导对待这位军师的态度就和对待前不久郑学带来的那两个港商的态度一样,既然是郑学的好朋友,又是从事打点擦边球的娱乐行业,他们送礼也在情理之中,而且这样的礼也收得安全,况且礼金不薄!又可以给他们的私囊里鼓上一点,又给郑学多了一条路,何乐而不为之?

  迅速的,进哥又开了两间赌场,并从广东礼请了一些老手过来帮手。

  进哥开始秘密的在各大夜总会、酒吧、迪厅销售冰毒、摇头丸、大麻、白粉、黑芝麻!

  进哥暗自得意,他已经看到了黑道大亨的曙光!就在前面,就在前面,就在前面!

  不远。真的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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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二十九日,公海,伊丽莎白赌船上。

  钱同华坐在赌桌前,已经汗流满面,他深为后悔,为什么自己玩着玩着就玩得这么大了!

  看看对面坐着的两个老朋友,他们可是在商界有头有脸的,都是些上市公司的董事,就连另外两个朋友也是和自己玩过牌的,也是生意人,甚至其中一个还是利衡服饰在日本的总代理马总,自己上次还赢了他们一千多万!现在输了这么多,带来的现金兑换成的筹码输光了,自己又开了一张两千万的空头支票所换来的筹码也快没了,自己在怎么心慌,也不能让他们看出破绽来!开空头支票可是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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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把自己的底牌是Q,和牌面上的牌相配起来有两对,钱同华现在只剩下一个对手,对方有两对的可能,也有三张的可能。处于谨慎,钱同华只叫了五十万,他希望对手要么投降,要么跟开。

  怎么这个傻乎乎的憨佬居然敢大自己三百万?钱同华急速的思索着,脑门上汗水淋淋,难道他是三张?还是他在虚张声势?每次加注的上限是五百万,看看桌前的筹码,最多还有一百多万,跟还是不跟?难道还再开空头支票继续搏一把?不搏那怎么办?

  这个憨佬紧张的样子不象是偷鸡,他不象自己,可从来就没有偷过鸡,每把都是有好牌就跟,没好牌就丢的!难道自己弃牌投降?桌上筹码看上去应该有七百多万,怎么办!

  犹豫不决的钱同华越来越敢肯定这个憨佬是三张,在他的印象里,这个憨佬玩梭哈根本就没入门,看这个憨佬那副巴不连得让自己跟注的样子,钱同华觉得现在明智的做法就是弃牌投降!

  钱同华口中的这个憨佬看到钱同华弃牌投降,反而露出惋惜的神情,似乎在后悔自己不应该加注三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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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平息内心的紧张,钱同华不停的抽烟,不停的喝小姐为他送上来的茶水;为了可以博得扳本的机会,他似乎完全丧失理智的根本不考虑滥开空头支票的后果;为了尽快的扭转败局,他每把牌都至少要跟到第四张牌,他甚至要求放宽赌注的限额规定!

  他根本就没有常人的思维了,在他看来,每把牌都是自己运气差的结果,他彻底的失去了对梭哈赌术的正常分析能力,陷入了疯狂的地步,当然这些茶水里面早已被放置了点特殊东西。

  他也不想想,为什么就没有人对他的支票信任度有所置疑?为什么他们反而这样大方的认可他的支票?

  最后一局中,钱同华居然胆大妄为的竟连开两张八千万的空头支票,要和那个憨佬搏这生死一把,他觉得这个憨佬这把牌应该比自己的小,因为这个憨佬的表情太怪,完全就是偷鸡的样子。

  ****

  数了数钱同华开出的空头支票,总额竟然高达七亿两千万!

  看着厚厚一叠支票,钱同华的脑袋轰地一下,炸醒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支票并不在他所熟知的那两个老朋友手上,而是在憨佬和马总的手里,这时,他们露出了原形,憨佬立改那副傻憨的样子,冷冰冰的道:“钱董事长,这些支票你怎么交代?你的帐户上有没有这么多钱?”

  钱同华手足发冷,全身颤抖的道:“两位大···佬,你们得给···我一点时间,支票上是有一点···虚数,但是我···保证把数补上!”他把求援的眼光看向那两位老朋友哥们,并道,“你们···知道我们钱家的家底的,帮我做个担保吧!相信我,我从来不会少任何人一毫的!”

  这两位仁兄今天早已满载而归,他们两人都有那两个人应承过的一千五百万进帐,早就知道这是一个局了,根本就不搭理钱同华,其中一个故意道:“怎么,钱董,你的支票难道是空头支票?你好大胆,佩服!”

  钱同华眼见求情无果,继而想耍无赖道:“我看是···你们这次···赌···有问题,今天哪····有这么···邪的!”

  ****

  一直在旁边观看的主管当即予以制止,进行言辞上的隐晦威胁。其实这赌船还是比较公正的,而且也不会容许赌客对赌船进行任何毁谤,钱同华今天是输在技术上,心理上,输在这群人的联手上,输在这茶水里。

  钱同华完全无处求助,这么一笔巨款,他彻底恐惧了!

  憨佬开口说道:“钱董事长,你好歹也是你们利衡集团的大股东,这样吧,今天我们也就不逼你了,你就用你的那些股份作抵押吧!给你七天时间,我们暂时不收你的利息,七天之后你把数了了,支票原封不动的退还;七天后没了,那就按那些收数公司的利息规矩算,三个月后你要是还没有了数,那你就只有把你的股份去卖掉了!怎么样?”

  ****

  钱同华被他们抓死了心理,经过谈判,终于赌船自备的律师的公证下,签了一份协议,协议规定:钱同华有十五天的时间去筹数,十五天以后钱同华将付五分月息,三个月后,如还未把数了结,钱同华必须变卖股票家产来还帐,钱同华必须作出保证他的股份不会被私自处理系列保障程序等等。

  他恨极了那个算命的高人,为什么上一次这位高人算准了,这一次反倒不灵验了?他可是完全按照这位高人的吩咐去做的啊!他恨极了他那两个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为什么不劝阻他失去理智的行为,为什么要任由马总和憨佬来赢他的钱!他恨极了这两个赢了他巨款的人,明明是赌坛高手,偏生还要装得像个傻瓜一样!他甚至恨极了这条赌船!

  钱同华将自己推向了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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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在大洋彼岸的焦嵘森得知这个愚蠢而精彩的美好战果,不由得仰天长笑,对着苍茫大海高声道:“钱老鬼,你看看你的宝贝儿子吧!”

  焦嵘森兴奋的来回踱着,感到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充分表达他内心的快慰,他的瞳孔因为兴奋而极度扩大,又因为紧张的渴求一种发泄又缩成针孔一般小,他突地拎起一根高尔夫球棍对着他豪宅里的那些玻璃什么凳椅什么一顿乱打,听到玻璃清脆的碎裂声,看到桌椅被摧残后样子,他登时体验到了力量的畅意、毁灭的快感!

  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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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镔和薛总还有总部人事部的几个同事在这些下属企业中来回巡查,按照事先了解掌握的部分情况,再结合人事测评的结果,利用钱老的威性和总部人事部的牌子,有选择的提拔着基线主管,将员工反响较大的管理人员暂时调离了职位,并力图缩小打击面,尽量多对中层管理人员进行语言警告,这样一来虽然对基线生产管理的力量进行了加强,但是并没有打乱各企业的人事势力格局,并没有真正伤害到各团体的利益,反而获得了那些高层人物的一致好评;虽然提拔的新主管不多,但是在中低管理层和基线生产部门也产生了非常良好的影响,被暗地里有计划煽动起来的各类自荐材料雪片般飞向总部人事部,大部分都在信上直接写“薛国蔚部长或薛国蔚副总裁亲启”,还有一些就是向薛总的邮箱里发送电子邮件,或是在集团公司网站的留言栏里留言!

  龙镔和薛总认为鲶鱼计划第一步是成功的,钱老也给予了认可,总裁金匡宁也支持将鲶鱼计划继续下去。

  总部人事部成了最忙碌的部门,从下属企业抽调了几个人上来专门协助人事整顿工作,一大批有潜质的人选被圈定,另外还有一小部分不称职的管理人员也被纳入了视线范围。

  ****

  钱老似乎非常关切鞋业公司的进展状况,一个把月的时间居然不辞辛劳去鞋业公司视察了两次,并给每个员工发了四十块钱的利是红包,钱老居然提都没提钱毓慧,对叶子亨则是赞叹有加,这一下令得叶子亨感动不已!他感到心血果真没有白费!

  令叶子亨更为激动的则是钱同华的那个巨大的窟窿!他实在没有想到钱同华居然可以愚蠢到这个地步!七亿两千万中他占两成,那也是一亿多啊!看来钱同华的那点子股份是完蛋了,当然最关键的就是只要这件事情根据战略需要一旦被捅出来,那必然老头子就会将天平彻底倾向自己!

  眼下他叶子亨要做的就是表现得更加好一点,要完全在老头子面前展现出模范老公、模范父亲、标准好女婿、最佳管理者、最佳继承人的形象!

  看来老头子的身子骨的确是有问题了,这个作假是作不来的,叶子亨觉得自己必须加快进军速度,他为了营造出鞋业已经扭转经营颓势的假象,甚至不惜与个别代理销售商们签订低利润的秘密协议,他自己掏出腰包来弥补利润差。果然很快鞋业货如轮转!

  他对钱素雪也格外亲热起来,对两个女儿也格外的严厉,对所有的员工全都一副笑脸,对钱老倡导的人事整顿也全力支持,反正这些人事整顿整掉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家伙,关他屌事!

  叶子亨在企管部赵思文副部长的建议下,甚至组织一套调研班子对集团所属各企业进行一次系统的情况调研,美名其曰配合钱老的人事整顿,钱老对他当面赞赏。

  ****

  龙镔坐在深圳宝安区的一间网吧里,打开电子邮箱,邮箱里还没有常成的回信,只有石伟和海涛的邮件,海涛的就是担心的问候和一些叮嘱,还有一些情况介绍。再打开石伟的邮件,几行字跳入眼帘:老六,我知道你还好,而且海涛也问候过你了,我就不罗嗦了,直接进入对话程序,展开中央电视台的对话节目,请务必耐心加诚恳的回答下列问题。

  第一:你有没有准备够你作手术以取出钢板的费用?

  第二:我实在太想你了,计划秘密来你那儿,你觉得安排在什么时候较为合适?

  :一个男人是不是该对一个仰慕他的、暗恋他的、痴心于他的美丽的女孩有所温柔的交代?而不是粗暴的伤害?

  第四:现在廖业开始向我示好,你觉得应该怎样处理才合乎你的计划?

  第五:你不准回信骂我,我把静儿写给的东西和照片在附件里发过来了,你是个男人,你要是不回信的话,那你还是不是男人?

  哈哈,我靠,我是瘪三我怕谁?嘻嘻,我就怕饿着我的“肚子”。

  石伟12月1日

  ****

  懒得搭理石伟的问题,龙镔有些急切的打开附件,静儿清丽的身影慢慢展现在眼前,很明显和九江分手时相比,静儿憔悴了些,照片上静儿捧着小刀甜甜的笑着,只不过那笑容中似乎带了些苦涩,带了点酸楚的韵味,那双清澈明亮的双眼似乎已经失去了以前那种透彻的光华,反而注满了一种深层次的隐忧。龙镔再打开另外一个,是静儿写的一封信,字迹工整娟秀:龙镔,你好,想着不知在何异地它乡的你,挂牵着不知你到底怎样的身体,我除了可以用我的心来问候你,来为你祈福外,我真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了,所以就信手写了这两首小诗送给你。

  《在我的世界里》

  在我梦幻的森林里,到处生长着我不知名却熟悉的植物,我无法看清它们真实的模样,可我渴望辨别初它们的名。

  在我时刻呼吸着的空气里,到处弥漫着亲切却又陌生的气息,我明明在着意的寻找,可就在着意中消失它的踪迹。

  在我意识朦胧的黄昏里,浩渺的苍天吞噬着剩余的云霞,似乎就在那最接近日落的地界有一只归鸟张开双翅在扑棱那光明与黑暗交战的瞬间美丽。

  在我的世界里,我用存在的回忆支付着思绪无休止的索取,我用虚无的构想为胆怯的歌词谱上乐音,我用真实的遗留告慰着空洞的沉寂。

  辨别什么,寻找什么,倾听什么,渴望什么,黄昏中的风沐浴着日夕,风里应该回荡有黄昏的叹息。

  闭上欲泪的双眼,想着你,却忘记了自己。

  又,《临江仙·无题》

  沿前衰草入黄昏,西天一抹残红。最记青春曾几绿,摇曳点珠露,而今舞秋风。

  歌管聊赖感孤鸿,由它更漏声声。爱登旧楼看月冷,青山怜酒醉,寂寞不由人。

  静儿2002年十二月一日。

  ****

  龙镔那深深压抑着的某根情弦一下子被这些文字挑动起来!他不可遏制的狂乱地想起了那远在加拿大的秋雅,又迷茫的忆起了这个冰雪可人的静儿,又有些焦躁地闪过雯丽的影子,又似乎感受到了薛冰莹明目张胆的纠缠······

  继而又深切的怀想起了齐爷爷、爸爸妈妈,以及那远在美国的外公德老······

  又回忆起了他一生坎坷的路,童年,中学,大学,成人典礼,打劫受伤,伤害事件,躲藏和逃亡······

  一时间,一股又酸又烈的热气从心底升腾,和手中那支燃烧着的香烟的烟雾缭绕渗和在一起,迷糊了他的双眼,堵塞了他的喉咙,令他呼吸艰难,整个大脑开始涨痛,尤其是以前曾经被进哥他们用铁管敲打过那个部位出现针刺的感觉!

  龙镔连忙合上眼睛,做着深呼吸,尽力平息自己的心情。

  好一会儿,他感觉差不多了,才重新睁开眼。

  信得回,尤其是对石伟的几大提问。龙镔斟酌字句写道:老大,三哥,还有芬姐,杜慈,静儿,你们好!我很好,如今生活正常,工作也正常,身体也很好,勿念。

  三哥的问题我依次回答如下:第一,我现在的薪水还可以,我已经准备好了手术费用,不过最近事情忙,可能手术得推后;第二,三哥还是暂时不要来我这里为好,到底如今还是非常时期,从目前来看,常成已经有所悔悟,至于郑学又和进哥他们搞到一起,我看决不是什么好事,你们千万不要再搞什么跟踪了,他们是黑恶势力,我不希望你们有事;第四,廖业是有阴谋的,你们就当作他是一个普通同学一样的交往,他无非就是想通过你们打探到我的下落而已,现在你们都不知道我的藏身地点,那他也就无机可乘无利可图了,你们不要抱从他那里刺探情报的希望,他狡猾得象条泥鳅。

  至于和第五个问题,我只能说,我是个男人,是个负责任的男人,你们转告秋雅,我还好,叫她不要作什么傻事。对静儿,我非常感激她,只是我不得不辜负她那不合适的情爱了,抱歉。

  祝你们身体康健,万事如意!

  另,有感于静儿的诗作,试和一首。

  《临江仙·感今》

  幽星残月霜重,枯柳寒鸦烟晨,孤客不觉小隆冬。近岸清江碧,远山瑟暮红。

  西山千林野暗,角楼短箫声冷,惯于秋恨总相溶。指间烟不尽,杯中酒莫空。

  龙镔2002年12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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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家中纪委某副书记办公室。

  这位副书记正在召开一个专案小组的碰头会议。他用右手指点敲着面前的这份材料,用不容解释的语气道:“你们这几个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份我刚收到的香港投资商人的材料内容和以前那份材料有如此近似的共同点?就算这港商是跟据道听途说,但是为什么连港商都道听途说到了?而你们调查半个多月了,却迟迟没有作准确的情况汇报?为什么当初没有作为批转件而是直接成立专案组进行调查,难道你们不清楚这个份量?”

  副书记以威严的目光扫视着这几个专案人员,语气转为温和:“同志们,反腐倡廉是关系到我党我国生死存亡的政治斗争!我们一定要深入理解江泽民主席“三个代表”的精神,并在工作中努力贯彻下去,这样我们才能不负自己的职守,才能不负党和人民的重托,我们才能给人民一个满意的交待!这两份上诉材料都是有份量的人写的,一份是一个已经离休的老领导,一份是我们的香港同胞,而且这香港同胞也说了,如果我们不将贪官绳之以法,那他们就要在香港媒体上将他们犯罪的证据进行公布!甚至还在各大网站用中、英、法、德、日五国文字进行公开!”

  他的语气又转为严厉,道,“这个责任谁来担当?安?谁担当得起?我告诉你们,再给你们半个月时间,你们要是查不出来,你们就从中纪委这个神圣的部门里离开!谁敢破坏调查原则,将受到党纪国法的严惩!同志们,你们要想想头顶的国徽!要想想你们在党旗下的宣誓!”

  副书记的语气转为语重心长:“同志们,可以想象,你们也遇到了不少阻力,也必定感到情理上的不舍,不错,他们也曾经是为党和国家立过汗马功劳的建设人才,在他们所领导、所管辖的城市里的确有不少可人的政绩,但是如果他们腐败了,那就成了破坏党和政府的形象的败类,就成了国家和人民的蛀虫!如果他们触犯了法律,那他们就必定受到法律的严惩!自从建国以来,我们惩罚了多少贪官污吏,我们从未手软!”

  “立党为公,执政为民,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就是我们加强党的作风建设的根本目的!同志们啊,我们党的党风关系到党的形象,关系到人心向背,关系到党和国家的生死存亡啊!江泽民同志在十六大报告中指出:不坚决惩治腐败,党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就要受到严重损害,党的执政地位就有丧失的危险,党就有可能走向自我毁灭!”

  “你们不要有什么顾虑,也不要有什么幻想,这件案子一定要一查到底!明年三月就要召开第十届全国人大第一次会议了,所以我们一定要在十二月二十日前把这件案子彻底调查清楚!”

  ****

  专案组的负责人是一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人,他反复品味着副书记的训话,他觉得现在到了自己表白和表态的时候了。

  他情绪激动的站起来,慷慨并沉痛的道:“同志们,首先我想*书记和大家做个检讨,是的,我带领专案小组调查了半个多月,我们苦于条件限制,既不能和当地纪检机关接触,以获得他们的援手,又只能秘密展开调查,所以一直浮在问题表面,对那些道听途说的情况没能加大力度、掌握到他们实际的犯罪证据。这是我这个专案负责人的工作不称职造成的!在这里,我诚恳的向大家做个检讨!”

  他转而用坚定的热切的目光望向顶头上司副书记,坚定的口气道:“今天,*书记的一番话让我们吃了定心丸!请领导放心,我以一个共产党员的身份向组织、向您保证,我们这个专案组保证在规定期限内完成调查任务!”

  几个专案组成员也随后的站起来,不约而同的同样以坚定不移的语气道:“请领导放心,我们保证在规定期限内完成调查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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