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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42章 信使

 

  在烈日照耀下的孟斐斯街头游荡了大半天,意兴阑珊的陈无咎下午才回到临时租住的小院。陈无咎卜一推开门,等候多时的佳莉斯便迎了上来,关切地嘘寒问暖。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纵是心知肚明佳莉斯曲意逢迎自己,陈无咎的心中还是涌过一阵暖流,在这个充满了尔虞我诈的世界上能找到一个真心关心自己的人实在不容易。奈何自家心中的苦处隐讳甚多,不便诉诸于口,陈无咎只能对佳莉斯的关切报以一丝苦笑。

  两个人吃过晚饭,外间的天色渐暗,心中难事如鲠在喉的陈无咎暂时放下忧虑,拉着佳莉斯一块出门欣赏落日的景色。

  久闻美尼斯河的长河落日美景相传乃是菲洛那大陆三十二绝景之一,此番陈无咎途经孟斐斯又岂能入宝山空手而回,索性放下包袱享受这片刻的轻松闲适。

  入夜时分的美尼斯河两岸***通明,宏伟神庙建筑的四周,那些高耸的火柱在黄昏到来时逐个点燃了巨大的火盘,倒映在美尼斯河中如同天上繁星的倒影,甚是壮观瑰丽。

  美尼斯河东岸林立的商铺亦是人流涌动,不似白日里酷热难耐的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摆脱了阳光烤炙的孟斐斯城在傍晚时分才有了几分大城市的热闹气氛。

  出门游览的佳莉斯和陈无咎各自换上一身本地人喜欢的白色长袍,佳莉斯还特地在脸上蒙了一块薄纱。这个做法倒不是单纯为了掩人耳目,而是依照本地古老的风俗,凡是未出嫁的少女都要戴上一块面纱,佳莉斯正好借着这个名义遮蔽真容,减少麻烦。

  一边在河畔散步,陈无咎顺道将白天大祭司委托送信的事情告知了佳莉斯,却不想佳莉斯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语气凝重地说道:“送信这件事,你能不去吗?”

  略感意外的陈无咎惊奇地看了看佳莉斯,随即摇摇头,说道:“恐怕不行,大祭司殿下似乎已经认准了我能办成这件事,很难推辞掉。怎么,听你话里的意思是不赞成我去?”

  佳莉斯谨慎地扫视了一圈,确信四周无人窥视,这才装作情人亲热的样子依偎到陈无咎的怀中,压低声音说道:“我以前跟黑巫萨满那些家伙打过一点交道,他们都是些比食人族还要凶悍的宗教狂,这个任务可不是好玩的,你千万要小心。”

  虽然外界普遍揣测陈无咎受过系统的萨满秘术培养,但是实际上他只是一个恰好懂得几种萨满秘术的外来者,所以陈无咎的知识结构存在着许多盲点。

  一般常识性的东西,例如现实生活中会经常接触到的事物,陈无咎多少有所了解,不过仍不足以和佳莉斯这样走南闯北见识广博的达者相提并论。

  陈无咎掂量一下宗教狂这个形容词的含义,随后说道:“佳莉斯,你是说黑巫萨满根本不讲道理吗?”

  佳莉斯伸出一只手抚摸着陈无咎的面颊,表情严肃地说道:“你不明白,他们那些人的想法别人没办法理解,他们都是些疯子。”

  从这一刻起,陈无咎对黑巫萨满开始有了一个最初的印象,当然不是什么好印象。

  陈无咎本以为佳莉斯是出于担心他的安全,故意使用耸人听闻的说法夸大其词,不过等陈无咎真正接触到黑巫萨满的行事作风,他才察觉佳莉斯说得非常正确。这些沉浸在宗教狂热情绪中的家伙,没法用正常人的标准衡量。

  目前的陈无咎自然想不到将来的事情,他只得叹息一声,用力搂紧了怀中的佳莉斯,然后陈无咎微笑着伸手一指飘荡在美尼斯河上的帆船,说道:“算了,这件事已成定局,我也不可能反悔,多说无益。扑朔迷离的未来不可捉摸,那我们抓住眼前的美好时光好好享受才是最重要的,你说对吗?”

  无论未来如何变化,在美尼斯河畔的陈无咎在经历了连续几次惊心动魄的遇险之后,总算有了一个难得的喘息机会。享受眼前一刻的美好时光,这才是最重要的,因为人生本就是由一个个瞬间所组成的。

  承接下大祭司的委托,重任在肩的陈无咎尽管不怎么情愿,也只能在孟斐斯城停留了不到三天时间以后,又再次上路前往遥远的菲洛那大陆南方地区。

  自知此行凶险的陈无咎不顾佳莉斯的强烈反对,将她留在了孟斐斯等待,而陈无咎则在大祭司派出的一支护卫队保护下,急匆匆地奔向了南方,那是一个不可预知的未来。

  以陈无咎为首的使团乘船由孟斐斯出发,一路逆流而上到达美尼斯河中游地区,从这里开始,上游连续的大瀑布阻断了美尼斯河的航路,陈无咎等人不得不改为陆路前行,就此折向西南方。

  沃玛王国与马里王国之间的边境线,除了西部一条时断时续的沙漠商路以外,基本全部被大片的原始森林分隔,自然条件十分险恶。而两国的军队正是在这样恶劣的战场中进行着浴血搏杀,战争的起因仅仅是由于两种不同的宗教信仰。

  尽管陈无咎知道在主物质界,神明是一种真实存在的实体,可他仍然要为这些不幸的人而感到悲哀。无论发展到了什么时代,只要世界上仍然有利益之争,燃烧着鲜血与烈焰的战争都不会平息下来吧!

  沉浸在自己悲天悯人情绪中的陈无咎突然被胯下的坐骑狠狠颠簸了一下,立刻象所有那些要害部位遭到侵袭的雄性生物一样,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嚎。

  在这种藤蔓纠缠的丛林中,即便是最娴熟的骑手也不可能保持良好的平衡。

  好不容易从意外打击的疼痛中缓解过来,陈无咎望着周围的一行人等披荆斩棘的努力,这个看似松散的队形却把陈无咎围拢在当中,甚是有一副保护重要人物的架势,

  晃晃悠悠骑在驼兽背上的陈无咎嘴里嘀咕着什么,最后忍不住伸出手,一边掐算,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屁个重要人物,老子连着在林子里走了十天,肠子都快发霉了!不行,我得算算究竟犯了什么煞星,自从出了那破地方以后,这几年没几天闲着的时候倒也罢了。现在成天累的跟狗一样,还要钻进这老林子找什么人,我的命怎地这么苦哇!”

  抱怨归抱怨,大祭司拜托下来的事情,陈无咎半点不敢轻忽。

  试想一个位高权重的上位者有多少麻烦需要求人,既然沃玛大祭司殿下开了尊口,那便是拉下面子求人,明知事情万分棘手,陈无咎也得硬着头皮上。

  一名在前方探路的武士小跑到了陈无咎的跟前,施礼说道:“维德大人,前面到了马里王国的属地莫多城,两里外就是他们的哨卡。”

  陈无咎点头,从驼兽背上翻身跳下,涉及双方谈判的事情只能陈无咎这个兼职的使者来做。持续多年宗教战争的关系,让沃玛王国和马里王国的士兵们已然杀红了眼,双方根本没有交谈沟通的情致,一见面就是挥刀互砍,直到某一方的人马完全倒下为止。

  沿着先头分队开辟的小道,陈无咎拨开长满锐利尖刺的树枝,靠近了马里人设置的哨卡。

  当陈无咎他们的一行人看到马里人的时候,马里王国的士兵们也发现了这群从茂密丛林中突然冒出来的不速之客。

  原本围坐在篝火旁烘烤衣服和箭矢的马里士兵,如触电一般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摆开了战斗阵形。为首的一名肤色黝黑的马里士兵口中厉声叫喊着什么,虽然不懂对方的语言,陈无咎还是作势让同行的其他人停下脚步,而他自己则举起双手表示没有携带武器,然后迈步缓缓地走近马里人的哨卡。

  当双方接近到足以看清彼此面容的时候,陈无咎开口用大陆通用语说道:“我是沃玛神殿大祭司派来的信使,你们谁能带我去见黑巫萨满的人?”

  大陆通用语主要流行在主大陆的中西部地区,不过其他临近地区受过正规教育的人也大多能够听和说这种广泛通行的语言,陈无咎觉得马里人应该听得懂通用语。

  果然,陈无咎这边刚说完,那个首领模样的马里士兵便开口用十分蹩脚的通用语结结巴巴地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报告长官。”

  小头目走了不多时,远处便传来阵阵马蹄声,陈无咎放眼看去,十几个彪悍的马里武士骑着高大的战马从远处一路狂奔而来,扬起了大片尘埃。

  马里王国虽然有着辽阔的疆土和大片的草原,却偏偏却不出产优良战马。马里国内的马匹大多是经由海路自示巴王国买来的,因而马匹都要留给军队中的将领使用,一般骑兵的坐骑都是驼兽和沙驼。拼凑出眼前清一色的骑兵小队,已是非常罕见的情况,陈无咎感到这些人的来头不小。

  待得到了跟前,马队最前边的黑人壮汉用鞭子一指陈无咎,说道:“你就是沃玛人的使者?”

  见多了自家大队骑兵的军威,马里人的这点人马还吓不住陈无咎,他不动声色地瞧了瞧壮汉,客气地说道:“我是特兰斯瓦尼亚公国达斯。维德勋爵,今次受沃玛神殿大祭司殿下委托前来送信,希望面见黑巫萨满的大萨满殿下。”

  黑人壮汉哈哈大笑,翻身跳下了战马,适才骑在马背上尚且看不出。此时下了马,陈无咎才看清楚,这个黑人壮汉的身高足有两米多,肌肉坟起的壮硕身材配上他满头小辫子的猛男造型,令陈无咎联想起NBA当中几个以力量著称的大中锋,真是一位勇武的壮士。

  见陈无咎上下打量着自己,黑人壮汉不屑地说道:“大萨满殿下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看在你不是沃玛人的份上,也是我今天心情不错不想杀人,赶快滚吧!顺便告诉大祭司那个老东西,这次我们一定会一路打到孟斐斯去饮马。哈哈哈哈哈哈......”

  陈无咎闻言亦是一笑,他很欣赏那些没有心机的人,跟他们这样的人在一块,起码不必担心被从背后捅刀子。

  只是这次陈无咎背负着大祭司的嘱托,办得不好,计划中的许多事情都会跟着出问题,于是陈无咎笑了两声之后,说道:“阁下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封信我一定要送到。”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双方谈到这个地步,空气中已然充满了火药味,唯独陈无咎仍是一脸无所谓的笑意,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黑人壮汉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你既然不肯走,那就留下吧!”

  说罢,黑人壮汉抡起手中的长矛,朝着陈无咎猛地横扫而来。看样子黑人壮汉的确是不想杀人,否则不会以杀伤力最低的矛杆部分用作攻击。

  手持法杖的陈无咎见状作势向后一闪身,躲开了这一记刚猛的横扫,他空着的左手在空中快若闪电地接连比出数个手势,好似钢琴家在演奏一首练习曲般流畅。随即站在附近的马里士兵同时感到有一团如同正午烈日一般夺目的火光在眼前爆炸开来,在经历了这道强大光线的洗礼后,马里人便陷入了一片漆黑当中。

  这只是一个开始,陈无咎以“心灵秘术”在马里士兵的脑海中制造出一个自己眼睛刚刚遭受强光刺激的幻觉。毫无心理准备的马里人当然也接受了来自陈无咎的心灵暗示,暂时丧失了一切与视觉有关的能力。

  当那些马里人痛苦哀嚎的时候,陈无咎已经站稳了脚跟,默念咒语之后,法杖一指黑人壮汉,大声喝道:“锁喉术!”

  挽弓当挽强,用剑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趁着对手轻视自己而疏忽大意的当口,陈无咎后发制人,一举制住马里人的首领。

  虽然不知这个黑家伙究竟官居几品,不过从四周马里士兵那充满惊恐无助情绪,瞬间丧失斗志的眼神中,陈无咎便已知晓自己在不经意间逮住了一条大鱼。此刻目露凶光的黑人壮汉虽是中了陈无咎的“锁喉术”,却仍然不死心,嘴里含糊地骂着什么。

  可惜中了“锁喉术”的人维持呼吸都十分勉强,开口说话就更不用提了,在陈无咎看来他也只不过是困兽犹斗的活体标本。

  近几年来,陈无咎鉴于自己在奥术方面的资质有限,学习进度缓慢,不得已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尚在学习能力范围之内,低级奥术的进一步操控,以及临场发挥上面。

  作为一种咒法系的二级奥术,“锁喉术”的等级并不高,不过陈无咎仍认为这种法术不失为一种十分有效的杀伤手段,给予了足够的重视和研修时间。以陈无咎目前的能力,在短时间任何人想要挣脱束缚皆非易事,即便是黑人壮汉这种一看便知其力大如牛的家伙,也休想随随便便就能挣脱出来。

  心中笃定的陈无咎故意露出一个小人得志式的奸诈笑容,继而冷下脸来,语气不善地说道:“你们这些家伙都给我听着,不想这个大个子死的话,赶快叫你们的长官来见我。”

  见到己方素来以豪勇闻名的武士都斗不过陈无咎这个外表看起来并不强壮的人,原本底气就不是很足的马里士兵大多泄了气。

  由于宗教信仰的缘故,这些勇猛的士兵可以不在乎枪林箭雨的威胁,可是对付拥有超自然力量的巫师实在超出了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

  对于象陈无咎这样神神道道的家伙,笃信万物有灵的马里士兵们打从心底感到由衷的畏惧。天知道这个家伙会不会把得罪他的人施法变成一条蛇,或者是一只乌鸦。死亡,这些勇敢的士兵们并不畏惧,但是与神神秘秘的巫师为敌,他们真的不敢。

  乱作一团的马里人先是互相交头接耳商量一番,很快一个小队长模样的黑人作为代表站出来,操着一口带有浓重马里口音的通用语对陈无咎说道:“北方佬,你在这里等着,我们马上回去报告长官。”

  马里王国是从部落联盟发展而来,王国的军队都是从各个部族的常备军中逐一抽调得来,各个部落仍然保留着很大的自治权力。

  而这位倒霉的黑人壮汉则是组成马里王国的十四个主要部落中,排名第二位的僧加罗尔部落头领的独子,名叫拉西第马。桑加。

  出身名门的拉西第马。桑加目前担任着马里王国第六军副军长一职。固然是因为家世显赫才得以少年显达,可是拉西第马亦非无能之辈,在作战中,他一直是以勇猛无畏著称的勇者,在前几次与沃玛人的局部战争中,拉西第马统帅的精锐骑兵令与之交锋的沃玛王国军队闻风丧胆。

  可惜今日却时运不济,偏偏撞上了陈无咎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丧门星,拉西第马的运气的确是差了一点。

  现下陈无咎扣住了拉西第马要求谈判,可要决定拉西第马这样身份的大人物生死,又岂是这几个哨卡的小兵敢做主的事情。

  于是,这边的马里人小队长放下话让陈无咎等着,便赶忙回头骑上一头驼兽,急匆匆地赶往后方指挥所请示上级。马里人开始忙活,陈无咎这边就清闲多了,拉西第马的脖子被“锁喉术”勒住半天,眼看着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无意开罪马里人的陈无咎担心他出点什么意外,别狐狸没打着,反倒惹了一身骚。

  见状连忙上前解除了“锁喉术”,陈无咎正待上前检查人质健康状况的时候,刚刚还在翻着白眼的拉西第马忽然睁开眼睛,接着大吼一声,双臂张开朝着陈无咎猛扑过来。肘腋生变,在拉西第马睁眼的同时陈无咎已然知道事情不妙,先前倒是没看出这个四肢发达的黑大个,耍心眼也颇有两下子。

  拉西第马。桑加的突袭固然让陈无咎有些措手不及,可历来重视自身安全的陈无咎怎会没有后手,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卷轴,用力一抖,跟着喝道:“粘性法球!”

  在刚才奔跑加速的强大惯性支配下,身在半空中的拉西第马只能眼睁睁地瞧着自己象只傻鸟一样自投罗网,一脑袋撞进奥术卷轴制造出的粘性球体。

  随着奥术卷轴破碎,产生出了一个油乎乎的大球,而作为陈无咎攻击目标的拉西第马,便当场这个奥术变化的粘性大球给牢牢粘住,浑身上下丝毫动弹不得。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脑袋露在粘球的外面,此情此景叫人看来有种说不出的滑稽之感。

  陈无咎借助卷轴施展的“粘性法球”是四级奥术,光凭人力是肯定无法挣脱的,这回拉西第马算是彻底没了脱身的指望。

  从拉西第马暴起扑向陈无咎,到他反过来被陈无咎变成皮球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旁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等到马里士兵准备上前解救拉西第马的时候,大局已定。

  憋着一脸坏笑的陈无咎走到拉西第马跟前,瞧瞧他此刻的造型,心不在焉地说道:“这样也好,省得阁下跟我耍花招,您就先在这里面好好休息一下,等我的要求得到满足,一定会放你出来的。”

  气呼呼的拉西第马瞧都不瞧陈无咎一眼,他自信如果是真刀真枪的拼杀,十个象陈无咎这样体格的人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拉西第马认为这次不过是自己不小心上了当而已,心中自然万分不服气。

  陈无咎招呼那些一同前来的护卫队队员上前接手看管拉西第马,他自己却在拉西第马的身边摆开一张折叠椅,随后在头上撑开一把硕大的遮阳伞,就在哨卡前方安稳地休息起来。

  大约几个钟头之后,残阳如血的地平线隐隐出现了一大片黑影,大队骑兵移动时特有的连片马蹄声如沉雷般响起,众人脚下微微颤抖的大地则是表明这支军队彪悍的证据。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陈无咎睁开了眼睛,用一根手指轻轻揉着印堂的位置,嘴里面似乎是在抱怨马里人无端搅人清梦的行为如何有失公德心。

  多达上千人的骑兵大队停在了一公里之外的空地上,一小队人马迅速脱离了行军大队,而后径直朝着哨卡方向快速奔来。好整以暇的陈无咎站起身,随意地做了一个手势,身旁的卫士将水囊递到他的手上。

  陈无咎仰起头痛快地喝了一大口水,然后又倒出水,将双手洗干净,毫不介意浪费清水的行为有何不妥,似乎浑然不觉身旁已然在骄阳下晒了大半天时间的拉西第马。桑加,那交缠着怨毒与饥渴的怪异眼神。

  等陈无咎喝够了水,忽然凑到拉西第马的跟前,说道:“你知道吗?沃玛王国和你们马里王国之间到底有什么解不开恩怨,我其实一点都不在乎。你们两个国家开战,谁死不死又关我这个外乡人什么事呢?换成我是你,早点答应送信的要求,不就什么事都没了,何苦受这种罪呢!呵呵呵呵......”

  挖苦讽刺了拉西第马一番,陈无咎一挥手,身旁的一名护卫上前说道:“大人!”

  陈无咎一指前面急吼吼赶过来的一票骑兵,对他说道:“你去把领头的马里人给我叫来。”

  这名护卫看了看前方如狼似虎的马里人,心中着实有几分畏惧,奈何陈无咎是大祭司钦点的信使,他发话就必须执行。

  于是这名护卫只好一个人硬着头皮走上前大声呼喝了几句,然后马队前面的几个马里人翻身下马,跟着他一齐来到陈无咎的面前。

  这些人中为首的一个中年矮胖子看着站在人球拉西第马旁边的陈无咎,大声说道:“我是马里王国东北战区长官德诺阿。比特,不知道阁下抓住我国的桑加将军是打算做什么?”

  望着这位疾言厉色的军人,陈无咎笑了起来,缓缓说道:“没什么,只是看这位将军大人太辛苦了,请他稍稍休息一下。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是沃玛神殿大祭司差遣的信使,求见大萨满殿下,希望贵方能够满足我的要求。”

  风尘仆仆的德诺阿。比特看了两眼拉西第马,有些泄气地说道:“求见大萨满殿下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既然贵方是信使,就请先放了桑加将军吧!”

  陈无咎没想到送一封信也会麻烦到这种程度,当下皱起眉头,说道:“那么,请问求见大萨满殿下这件事谁能做主?”

  见陈无咎回避了立即放人的要求,顾及到有人质落在对方手里,德诺阿客气地回答说道:“抱歉,大萨满殿下常年居住在神山祭坛之中,除非是他自行发下指令召见某人,否则其他人是不允许去拜见大萨满殿下的。”

  得,这下陈无咎也傻眼了,大BOSS躲起来不肯见人,这可怎么办?

  事先陈无咎曾经设想过种种难题,唯独没有猜到地位尊崇的大萨满居然会性情孤僻到这个地步,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哪!

  感到眼前一阵天昏地暗,泄了气的陈无咎摆摆手,将手中的法杖一指拉西第马,念动咒文解除了“粘性法球”的束缚。透过敏锐的心灵感知,陈无咎知道德诺阿没有骗他,那么继续扣住拉西第马这个人质的意义也就完全失去了,还不如趁早放人了事。

  回去怎么交差呢?陈无咎正在琢磨这个问题的当口,从溶化的粘球里面挣脱出来的拉西第马气呼呼地站到他的面前,伸出一条胳膊,吼道:“刚才是你小子暗算我,不能作数,咱们重新来比试一下!”

  没等陈无咎开口,德诺阿已经伸手扯住拉西第马粗壮的胳膊,尚有些不服气的拉西第马回头一瞧老上司德诺阿那冷峻的眼神,顿时没了脾气。

  由于本身士兵来源复杂,为了约束这些各部落的私兵,马里王国的军队纪律极其严格,对于那些以下犯上的抗命行为一律严厉制裁不予宽待,违规的贵族子弟亦不例外。

  今天拉西第马出师不利被陈无咎抓了俘虏尚且不论,单是因为他一人而害得德诺阿这位战区长官抛下一大摊子军务,亲自跑来谈判换人,就已然十分理亏。此时再被德诺阿的眼神一瞪,一向十分粗线条的拉西第马也不由得心虚胆怯得很,不等德诺阿放下重话,便识趣地自动退到一旁不吭声了。

  能够坐到今日的位置,德诺阿可不是空有一身蛮力的武夫,见陈无咎放弃了原来的主张,他便主动上前说道:“阁下可以先将信件呈送到国王陛下那里,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此时琢磨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陈无咎也没什么好主意,既然德诺阿画出道来他没有异议。

  陈无咎很干脆地一口答应下来,随即招呼上那些护卫队员,一同跟着马里人的行军大队朝西南方开拔。

  行军途中,同行的马里士兵将凶恶目光集中在那些倒霉沃玛人护卫的身上,倒是陈无咎这位正牌的沃玛神殿大祭司信使没有被太多人关注,不过那些真正了解实情的人在得知这位其貌不扬的信使大人,连续两次生擒了勇命昭著的拉西第马之后,望着陈无咎的目光中可就掺杂了太多无以言表的东西,总体来说居于善意的一类比较少就是了。

  德诺阿有军务在身,在到达前沿指挥所以后,便派出了一名亲信陪同陈无咎一起前往马里王国的首都恩冈代雷。

  已经不报多大希望的陈无咎一行人在荒芜的沙漠中艰苦跋涉了二十多天,终于踏入了马里王国统治的核心区域,被前辈旅行家誉为菲洛那大陆水塔的大湖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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