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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的沃玛王国首都孟斐斯城座落在美尼斯河三角洲的冲积平原之上,是菲洛那大陆上历史最为悠久,当然人口也是最多的第一大城市。
横跨美尼斯河两岸的孟斐斯城大体可分为东西两个城区,位于西岸的孟斐斯老城区,始建于四千五百年前的第二王朝时代,如今主要是居住着政府官员、书吏,以及大小贵族。而美尼斯河东岸的新城区,则是后来开发而成的河口港区和商业区,外来的商人亦是多聚居于此。
分隔孟斐斯东西两个城区的美尼斯河提供了水运的便利,数不清的内河船舶每天从沃玛王国的各个角落源源不断地运来小麦、燕麦和渔获,供养着孟斐斯这座繁华的都市。
在宏伟壮丽的孟斐斯城附近还有一些规模不大的卫星城,这些卫星城的居住者,则是为城市打扫街道的奴隶和破产的贫民,他们的生活自然与城市中的人们有着天壤之别。
根据试炼的要求,陈无咎需要在孟斐斯逗留几个月,在此期间陈无咎必须自学沃玛神殿所保存的古代典籍,这个古怪的试炼项目原本是进阶高等魔法师的必要条件之一。
洛桑学院等于是提前为陈无咎铺平了一条进阶的通衢大道,只要他自己争气,前途无量绝非一句戏言。一个普通学员能得到这样的待遇,全是仗着洛桑学院的情面够大,说得动沃玛神殿的高层,否则这将是一桩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在沃玛王国国内,除去少数神职人员研修所需以外,其他任何人,即使是王国的贵族也无权翻阅这些贵重的图书典藏。
一向都很反感那些新生代神明的神殿将手伸得太长的魔法师工会,到底为了说动沃玛神殿做出让步,私底下双方做了什么交易,恐怕没人说得明白。
陈无咎既然知道自己要在孟斐斯住上相当一段日子,在进城时他就顺手在集市上卖掉了为沙漠旅行准备的几头沙驼。现在陈无咎已经住在城市之中,留下这些每天都要吃喝拉撒的牲口自个慢慢伺候着玩,他岂不是脑筋出了问题。
处理掉沙驼,经由佳莉斯的指点,两眼一抹黑的陈无咎在孟斐斯的东区找到一处出租的院落。
小院的环境很是清幽,厌恶嘈杂环境的陈无咎自是感觉满意,于是他便与房东讨价还价,在旅途中漂泊了数月,陈无咎暂时算是有了一个小小地安乐窝栖身。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陈无咎洗漱完毕,在院中欣赏小花园景致之际,那位笑容可掬的多罗那。乔祭祀便已是早早地扣响了他的房门。
打开大门见是多罗那祭祀来访,在惊讶之余,陈无咎笑道:“哈哈,祭司阁下真是太热情,本该我先去拜访您才对,辛苦了,请进吧!”
彬彬有礼的多罗那。乔客气地道了一声谢,随后跟在陈无咎一起,并肩走进了客厅。
陈无咎寄居的这所房子是典型的沃玛民居,不足四十平米的小院被四下高耸的围墙包裹在当中。这栋房屋的主体和四周的围墙,全部以牡蛎壳烧制的石灰粉刷一新,可谓是洁白如雪,在这个炎阳似火的热带城市里给人带来了一丝清凉宜人的感觉。
四下打量了一下这栋房子的情形,忽然面带不屑神情的多罗那笑着说道:“看不出,维德先生真是一位生活俭朴的人哪!”
这句明为称赞,实则贬低陈无咎品位的话让出来接待客人的佳莉斯闻言不由变了脸色,倒是身为正主的陈无咎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他不以为意地说道:“无论一个人手中掌握的金钱和权力有多大,躺下顶多也就占几个腕尺的地方,吃饭亦是不过一日三餐而已,那些奢侈的举动其实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何苦难为自己呢!再说,这座房子我也很喜欢,住在小一点的地方才感觉像是一个家,祭司阁下,你难道不这么觉得吗?”
多罗那。乔尴尬地笑了笑,旋即明智地停止了纠缠让自己丢脸的问题,他迅速将话题引向了一个陈无咎比较感兴趣的方面,即是菲洛那大陆的特产品。
洛桑学院规定参加试炼的学员需要领取一些附加条件,陈无咎接到的巡礼菲洛那大陆任务也不例外,除了在沃玛王国的进修以外,他还有一点体力活需要完成。
一直与外部世界保持一定距离的菲洛那大陆,自然环境保存得十分完好,出产的特殊原料也非常多。洛桑学院借口培养学员的实践能力,在巡礼菲洛那大陆的试练任务后面附加了一条学员亲手采集四种以上特产香料的额外要求。
前两天随着即将走出沙漠,想起这个棘手问题的陈无咎当然也开始感到头痛,听到多罗那。乔提及特产品,他顿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适才双方那段不愉快对话所留下的一点芥蒂,也在陈无咎热切期待的眼神中消融了。
多罗那。乔是沃玛神殿年轻一代祭祀中的佼佼者之一,或许限于自身年龄在阅历等方面有所不足,但是多年来大祭司的言传身教已使得他足以担当授业解惑的责任。
成功地借用转移大法化解了与陈无咎之间的不快,多罗那。乔得意地一笑,随后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菲洛那大陆一直得到伟大荷鲁斯神等诸神的庇护,从没有什么外来的神明敢于正面挑战荷鲁斯神的光辉,所以菲洛那大陆上自远古时代留存下来的原生物种非常丰富,其中又以野生的大型兽类与药用植物最为繁盛......”
对这些自然地理范畴的知识毫无概念的佳莉斯很快便失去了旁听的兴趣,再者她也很不喜欢别人讽刺陈无咎,在狠狠地瞪了一眼多罗那。乔之后,佳莉斯转身去厨房烹调今天的早饭,在她看来这件事远比听这个讨厌的家伙谈论那些海阔天空的事情有意义得多。
地球上曾有人总结说,一个女人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必须首先要牢牢抓住他的胃。
来去匆匆的爱情不可能永远保持火热的状态,可是让一个男人永远离不开某个特定女人做的饭菜,这种生活习惯养成后潜移默化的伟大力量,却是女人维系一个家庭稳固的无敌法宝。
无师自通感悟到要依靠厨艺来稳固自身地位的佳莉斯,目前最用心的事情正是努力提升自己的烹饪水平。如何使陈无咎的胃习惯她的手艺,更是佳莉斯关心的一桩头等大事。
庭院中,摆出一副洗耳恭听模样的陈无咎,似乎是十分认真地听取了经由多罗那。乔之口转述的大祭司观点。
过了多时,佳莉斯在屋子门口,对坐在庭院中的陈无咎说道:“早饭已经做好了。”
适才听罢了多罗那。乔一番高谈阔论,陈无咎卖力地鼓起掌来,说道:“多谢祭司阁下的指教,假如肯赏脸的话,我诚心邀请阁下共进早餐。”
多罗那略为迟疑了片刻,然后笑着点头同意了,虽是笑容满面,但多罗那眉宇间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却不曾散去。
关于陈无咎的身世背景,多罗那比其他人都要来得关切。前几日,大祭司已经亲口吩咐负责接待陈无咎的多罗那,归属于沃玛神殿管辖的国立大图书馆,以及神殿内部的秘藏图书馆全部向这个神秘的洛桑学院学员敞开大门,馆藏的秘密图书档案皆可任其调阅。
试问这种待遇连最亲近大祭司的多罗那。乔都不曾有,这又怎能不叫他心存妒忌。
刚刚与陈无咎交谈中的言语失礼,已然是目下多罗那在嫉妒情绪支配下,行为失当的一个表象。无端的嫉妒可以使人丧失理智,任凭多罗那有着十余年的精神修为,却也抵不过心中涌起的一刹那恶念,所以古人说破山中蟊贼草寇甚易,欲破自家心中贼却是十分难了。
多罗那。乔心中燃起的嫉妒之火,纵然瞒得过别人,承袭古代萨满“心灵秘术”的陈无咎却是洞若观火。
可是一来陈无咎不愿意得罪多罗那。乔地头蛇,再者说,陈无咎也确实看不起他,若说多罗那。乔的存在对自己是一种威胁,在陈无咎看来他真的不够这个资格。
盛名之下无虚士,沃玛神殿大祭司是与次大陆地区三位著名学者并称的贤哲之一,某些事情纵然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陈无咎不便和妒忌的多罗那计较这种旁枝末节的小事。
草草地用罢早饭,陈无咎和多罗那。乔祭祀一齐出门去拜访大祭司,而佳莉斯就只能留在家里,因为依照沃玛王国的传统习俗,地位低下的女人是不可以踏足宗教场所的。再者陈无咎也担心曾经在沃玛王国与人结仇的佳莉斯出门难免会碰到什么麻烦,于是要她没事不要随便出门。
一副标准贤妻良母模样的佳莉斯当时答应得是很痛快,可是等陈无咎前脚刚走,后脚佳莉斯便换上了一身本地样式的粗亚麻布白袍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
对于佳莉斯瞒着自己私自行动仍是浑然不觉的陈无咎,跟着多罗那乘上一艘事先准备下的莎草船,他们顺利渡过了水流平缓的美尼斯河,来到位于西岸老城区的荷鲁斯神庙拜见沃玛大祭司。
一座座宏伟的石砌建筑环绕着一座起伏平缓的山丘,这座近百米的山丘就是沃玛神殿的信徒花费了无数人力从黄色砂岩基岩中一斧一凿慢慢开凿出来的荷鲁斯神庙所在。
荷鲁斯神庙的入口处使用大块的雪白石灰石用作装饰,在石灰石的表面浅浮雕的图画则是荷鲁斯神系诸神的辉煌事迹。庄严肃穆的氛围让陈无咎这般敢于嘲讽神明的家伙都要为之肃然起敬,这是神庙修建者融入无比虔诚信仰给予观者的巨大心灵震撼。
多罗那领着陈无咎在神庙门外的喷泉洗净了双手,然后一齐走进神庙。
在曲折的殿堂间走了几分钟,望着不远处的一扇大门,多罗那。乔停下了脚步,冲着陈无咎说道:“大祭司吩咐过,请维德先生一个人去见他,您自己请吧!”
一瞬间,脑海中联想起水浒中林冲遭陷白虎堂的典故,怀疑自己遭遇到阴谋的念头止不住在陈无咎的脑海中转了几圈,直到看穿多罗那的心绪并不是在说谎,陈无咎这才安心地点点头,向着大门走去。
用力推开了这扇沉重的大门,陈无咎的眼睛尚未适应房间中的黑暗之时,一股浓烈到刺鼻程度的熏香味道已是扑面而来。
陈无咎本能地用鼻子吸了两下,随即面色大变,惊讶地说道:“啊!香料丸!”
黑暗中一个枯瘦的人影站起身来,笑道:“呵呵呵呵,维德先生真不愧是香料方面的大行家,您说得一点没错,这正是香料丸的味道。”
幽暗中的人影缓步向前,来到陈无咎的近前,这时陈无咎看清了他的真面目。眼前这位身材枯瘦的老者目光炯炯有神,腰间简单地系着一条粗布遮住下体,他那每一条肋骨都清晰可见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让陈无咎联想起印度的苦行僧,这位貌似平和的老者绝非易与之辈。
猜到对方身份的陈无咎恭谨地弯下腰,施礼说道:“洛桑学院试炼生,达斯。维德参见大祭司殿下。”
大祭司先是淡然地一笑,接着从旁边的架子上抄起一件长袍披在身上,手指轻轻一弹,数组油灯被点燃,整个房间一下子变得***通明。
大祭司看了一眼陈无咎,说道:“洛桑学院的院长大人已经知会过我一些关于维德先生的事情,于是我就对维德先生的某些特殊材能十分的感兴趣,所以今天特地请了阁下来到我这里,就是希望能够交流一下彼此的心得。”
见对方意图不明,陈无咎只得谨慎地说道:“在下愿意为大祭司殿下效劳,却不知您所指的特殊材能是什么意思。”
大祭司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真挚地笑容,缓缓地说道:“呵呵呵呵,当然是阁下最擅长的魔药秘术!”
在古代魔法王国的地下神殿,陈无咎以自身剩余寿命三分之一为代价,打开了被封印的“禁忌之术”卷轴,从而获取了他人难以想见的可怕知识。
那张外表破败而不起眼的卷轴当中,封印着古代魔法王国的魔导士们从世界各个角落搜罗整理得来的诸多远古秘术。
主物质界先民创造的众多远古秘术,其实是一种介乎于奥术与巫术之间的法门,里面自然是不乏血腥残暴,视人命如草芥的恐怖技术。在作为后来者的魔导士们眼中,许多远古秘术无疑是非常邪恶的。
可是这些远古时代的秘术也是主物质界多个智慧种族,历时万年以来文明发展的集大成者,得来亦是殊为不易。
一方面考虑到远古秘术的恐怖与血腥,魔导士们经过激烈的讨论后,认为不应将这些破坏性极大的秘术放任流传。而另一方面,尊重知识的魔导士们又舍不得下手毁灭前人创造的智慧结晶,于是他们就选择了一条折中的道路。
魔导士们在封印远古秘术的“禁忌之术”卷轴上施加了强力的诅咒,希望这样的代价可以使未来那些居心叵测的家伙在动手之前,能够三思而后行。
千年以降,到了今时今日,魔药学的别称又叫做“魔药秘术”。陈无咎所学到的自然是被封印的原版,而世间流传的“魔药秘术”则是由各部落萨满巫师自行传承下来残本。“魔药秘术”与“心灵秘术”、“祈愿秘术”被合称为萨满教的三大秘术,无一不是深奥晦涩的学问。来源不同的这三大秘术,共同构成了远古时代便已创立的原始自然崇拜宗教萨满教的信仰核心,唯有同时精通这三门远古秘术的萨满巫师,才有资格被称作大萨满。
一直都自以为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到家的陈无咎,忽然听到大祭司提及“魔药秘术”的名头,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陈无咎的常年锻炼精神力量,犹自可以控制住自己的眼神一如平常丝毫不显慌乱。若大祭司只是出言试探陈无咎,绝看不出任何破绽,但是再强韧的精神也终究存在一个极限,当大祭司笑眯眯地讲出下一句话,便彻底粉碎了陈无咎的心理防线。“维德大人,您的心灵秘术修为也不浅哪!”
闻言,在转瞬间已是汗流浃背的陈无咎强打笑颜,死鸭子肉烂嘴不烂地反驳说道:“大祭司殿下,我实在不懂您在说什么,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洛桑学院学员,您说的那些东西我一点都不明白。”
态度和蔼可亲的大祭司,此刻在陈无咎眼中无异于一头张开血盆大口猛扑过来的巨兽,为求自保,他惟一能做的就是死不认账。
古有名训,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倘若陈无咎继承了古代魔法王国秘术的消息传扬出去,纷至沓来的野心家和冒险者将让他变成众矢之的,这个结果绝不是陈无咎希望看到的。幸好兴起较早的魔药学与后来的炼金术之间内在关联十分密切,只要一口咬定自己只是略微懂一点炼金术,陈无咎相信其他人也抓不住什么有力的证据。
大祭司伸出一只枯干且满是皱纹的手抚摸着自家的光头,缓缓说道:“请您不要紧张,我是有些事情需要求助于维德先生,请您不要误会。”
已成惊弓之鸟的陈无咎闻言笑而不答,心跳加速犹如打鼓一般。在这种敌情不明的时候,以不变应万变可谓是最稳妥的应对策略,陈无咎可不想被人套出什么把柄。
大约是看出了陈无咎存有顾虑,大祭司干笑了几声,说道:“在这个世界上,萨满教起源很早,甚至比荷鲁斯神的光辉照耀我们的时间还要久远得多,不过能坚持传承下来的却并不多。在菲洛那大陆上只有一支萨满存在,那就是马里王国的黑巫萨满。黑巫萨满在南部的丛林地区信众极多,几乎所有的丛林部落都信仰萨满教,所以黑巫萨满在菲洛那大陆南部的影响力不是其他宗教可以比拟的,地位甚是显赫,以马里国王的绝对权威,拜见大萨满的时候也要毕恭毕敬。”
大祭司的话说到这里,陈无咎似乎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便小心试探地说道:“大祭司殿下的意思是......”
沃玛大祭司哈哈一笑,说道:“没错,我是希望维德先生能够作为中间人,设法劝说黑巫萨满放弃他们鼓动马里王国北上与我们交战的计划。”
要我做说客?陈无咎自是满脑袋的雾水,他实在看不出自己身上哪跟骨头长得像说客,就算是拉壮丁也没有这样蛮干的法吧!
见陈无咎一脸的迷茫,知道他不了解内情的大祭司又解释说道:“哦!事情是这样的。从十年前开始,黑巫萨满就以我们出兵消灭南部边境地区几个信仰萨满教的游牧部落为由,鼓动南方的马里王国多次进攻我们沃玛王国。虽然每次战争的结果都是不分胜负,但双方的伤亡不小,耗费的钱财更是无以数计。以本国的实力打下去也不见得会输给马里王国,只是战争一起,伤亡在所难免,所以我希望维德先生可以作为中间人,说服黑巫萨满的大萨满阁下接受和解条件,不要再继续打这样无意义的消耗战。”
不知为何,陈无咎听罢这番话脑海中忽然浮现起古代那句“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名言。不知道主物质界有没有不斩来使的规矩,如果没有的话......那陈无咎脖子上面的吃饭家伙,恐怕就长得不大牢靠了。
老于世故的大祭司用膝盖也猜得到陈无咎这会脑袋里面在转悠着什么念头,他趁热打铁地说道:“当然,想要完成这份艰巨的使命是很困难的。为了表示感谢,我们将会在能力范围之内尽力满足阁下任何的合理要求,并且保证维德先生得到丰厚的回报与沃玛神殿真诚的友谊。”
作为一个外来者,陈无咎不知道的事情很多,盘踞在菲洛那大陆南方地区的黑巫萨满,与控制北方地区的沃玛神殿由于有着严重的信仰分歧和利害冲突,导致双方的关系势同水火,连带着演变到信仰荷鲁斯神系诸神的沃玛王国与信奉萨满教为国教的马里王国即将走向爆发全面战争的边缘,如今的情势真是一触即发。
前期大祭司差遣的使者无一例外地被黑巫萨满切下脑袋,然后打包给送了回来。
没有一个合适的说客人选说动黑巫萨满,大祭司所预期的和谈计划根本是妄想罢了。
在洛桑学院传递给大祭司殿下的共享资料中,陈无咎的背景材料几乎包括了所有的公开信息,其中特别注明了他对“魔药秘术”和“心灵秘术”的深入掌握。
由于陈无咎并未掩饰他在魔药学方面的深厚造诣,而素来以寡情薄义和暴虐闻名于世的卓尔精灵居然会温驯地成为陈无咎的仆人,更是令人啧啧称奇的怪事。在学者大师遍地走的洛桑,随便拉出哪个明眼人都能轻易看出陈无咎修习过“心灵秘术”,也是非此不足以解释这样奇异的状况。
众所周知,生活在次大陆北方草原和寒冷苔原地区的北地人族群中,一直有着古老萨满教的余脉留存。
北地人的婚丧嫁娶和治病救人等等事务,一直都是由萨满巫师负责主持操办的。经历数千年的岁月流转,北地人传承下来萨满法术,包括“魔药秘术”在内的三大秘术皆已残缺不全,可说是仅余一个大体的脉络。
据此分析,最合理的解释便是陈无咎所学的各类远古秘术都是源自北地人信仰的森林萨满一系,而大祭司仅仅是恰好说中的陈无咎的心病,其实真实情况远不如而他私心揣测的那般恶劣。
事实上陈无咎早该料到,洛桑学院和魔法师工会都不可能将获取的核心的机密材料泄漏给尚算不得坚定盟友的沃玛神殿知晓。
大祭司仅仅是看中了标准北地人长相的陈无咎兼有一层萨满巫师的身份,具有同样宗教信仰的黑巫萨满即使不喜欢陈无咎这个说客,也不方便一上来就痛下杀手。这样双方有着起码的谈判基础,因此做事谨慎的大祭司才特地邀请陈无咎来到自己的居所,进行这场仅有两人在场的秘密会谈。
想明白前因后果,陈无咎逐渐镇定下来,经过一番言语试探,终于搞清楚这场变故,只是陈无咎自己吓自己的一场虚惊而已。
直到这时,几乎被冷汗浸透了衣服的陈无咎这才放下心来,接下来他需要考虑的自己是否接受大祭司殿下的建议,然后做出一个适当的决断就行了。
这个决断也不是随便能下的,辽阔的菲洛那大陆北部多荒原、戈壁和沙漠地形,除了沿海地区的小片绿洲之外,占据美尼斯河下游的沃玛王国算是一块难得的丰饶之地。
而大陆的南方却是无边无际的热带稀树草原和绵延千里,终年笼罩在迷雾中的大片丛林。
大祭司没在意陈无咎低头沉思的无礼举动,他转回身拿起一个密封的卷轴递给陈无咎,说道:“维德先生,这件任务对于其他人危险性的的确很高,但是我相信以阁下的特殊身份,应该不成问题。黑巫萨满不会对您有什么伤害,怎么说您也算半个萨满祭祀,就请不要再犹豫了。”
陈无咎心知以大祭司这般显赫的身份地位,尚且讲出近似于恳求的话语,已然是不容回绝。
当下虽心中犹有几分不甘,逼上梁山的陈无咎也只得先应承下来。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反正陈无咎只负责把消息带到黑巫萨满处即可,至于黑巫萨满是不是愿意接受和解,那就不关陈无咎的事了。
接过了大祭司手中的卷轴,陈无咎稍稍停顿了一下,迟疑着说道:“大祭司殿下交托给我的这份文书,是否需要尽快送达呢?”
大祭司点点头,说道:“这个自然是越快越好。哦!维德先生还有学院任务在身是吧?这件事情我会和洛桑学院交涉,请不必挂心。”
无可奈何的陈无咎苦笑一声,将卷轴收入怀中,说道:“既然需要尽快动身,我就先回去准备一下,如果大祭司殿下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告退了!”
大祭司微笑着点点头,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会意地陈无咎鞠躬施礼之后,慢慢退出了房间。
待得回廊中一阵清风吹过,陈无咎才感觉到周身的寒意,刚才一会时间虽不长,可陈无咎一身衣服差不多被冷汗给完全打湿了,这位大祭司殿下可真是不容易应对呀!
出了荷鲁斯神庙,陈无咎谢绝了多罗那。乔祭祀送他回去,独自一个人步行走在孟斐斯炎热的街头,头脑中犹自思考着未来的走向。
眼下陈无咎手里有几个不同的任务,首先是洛桑学院的试练任务,这个任务已经是完成了大半,只剩下最后的修业和取得特产品两项杂务,不需要陈无咎花费多少力气,算是不错了。
而女神菲露莉要求从龙族墓地夺取一根特殊的龙骨,相比前者而言,这个任务的难度就很大了,需要从长计议,仔细谋划才能实施。
至于今天大祭司交托下来的送信任务,表面看似简单,实则亦是危机四伏,搞不好陈无咎会横死在南部茂密的丛林中。
难啊!为自己发愁的陈无咎禁不住叹息一声,他突然发觉自己背负的麻烦呈现出一种翻倍增长的不良趋势,这到底是怎么搞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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