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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茧化蝶。
薛小怜的景遇,便是如此。当她和秦小官一道出现在船板上的时候,无论谁人,男也好,女也罢,都为她的绝代容貌所震惊,不禁看得呆了。
似乎薛小怜那张毫无瑕疵的脸蛋已经包融了世间粉黛的万般风情,无论哪一处,都已经臻至美丽的极限,偏偏却又恰如其分地融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张充满奇异的魅力而又无可挑剔的脸面。加上薛小怜那份毫不做作的羞涩之意,更添其风姿。
冰雕玉凿。
没有比这再贴切的形容了。薛小怜的脸蛋正是出自“大师”秦小官的妙手雕饰之下。
月素猛然地想起了自己画的那张“美人面”,惊道:“秦先生,这便是当日你说的一张活鲜鲜的美人面么?太完美了,太漂亮了!”
“说来,还要感谢月素姑娘哩!”
秦小官笑道:“若不是得姑娘绘制那张‘美人面’,在下便没有了蓝本,更不能从中受到启发,在小怜姑娘脸上描摹出一张真实的美人脸。”
“这岂是什么描摹啊——”
月素叹道,“大凡描摹之作,必定是得其形而失其神。而小怜姑娘这张脸蛋,却是神形具备,似乎已经臻至极限了。所以,先生必定是掌握了画道的个中道理,明白了作画时候的那种超然外物的感觉,不然的话,蓄意描摹,只会落了下乘的。”
月素不愧是精于丹青画道,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其中的关窍之处。
此刻连白潞芸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谁能想到世间竟然有如此动人的面孔哩?甚至,她不得不承认,就面孔而言,自己已经输给了薛小怜一线,不过,她以身具来的异域风情,却比之毫不逊色。
“天,这脸蛋原来是真的哩!”
白潞芸惊道,有若小女儿家之态,在小怜脸上轻轻地抚摩了几下,“潞芸还以为是面具呢,没有想到,竟然是真的脸蛋!”
“自然是真的了。”薛小怜轻声道,“这可都是秦郎的功劳了,是他一刀一刀地给我割出来的哩!”
“一刀一到割出来?”
秦小官不禁哑然,然后道:“小怜,我怎么感觉你这是在说秦郎毁了你的容貌呢?一刀一刀,我竟然有那么残忍么?”
说着,秦小官若有深意地看了看周围几女。
看过秦小官动刀的几女都肯定地点了点头。林倩雪笑道:“秦郎下刀,不仅是残忍,而且还是恐怖。就这么一刀一刀的,一刀一刀的在小怜妹妹的脸蛋上划来划去,一点怜香惜玉的感觉都找不到。而且,当时血水飞溅,连馨香妹妹都看不过去了呢!”
说着,林倩雪还舞动着双手,学秦小官那般挥刀,惹得周围一阵轰笑。
“倩雪姐不要说了,惹得我都又后怕了!”
馨香说到,想起了当日情形,难免还心有余悸。
薛小怜见林倩雪和馨香说得那般恐怖,惊道:“秦郎,难道当日你真的是那么狠心么?”
“看来我秦小官是好人没做成,反到成了心狠手辣的恶人了!”
秦小官故做仰天长叹之状,道:“所谓破而后立,当日若不是秦郎我辣手催花,小怜怎会有今日,如毛毛虫一般,破茧化碟呢?”
“不管了——”
宁苜蓿忽然大叫一声,把众人的眼光都一齐吸了过来。
“苜蓿妹妹欲要何如?”
秦小官愕然说到。
宁苜蓿大声道:“苜蓿现在就去想想,如何来改进一下我这面孔。看到小怜妹妹的脸蛋了,苜蓿真的有点嫉妒了。不管了,我这就去仔细想想看,要把我这脸蛋修整成什么样子才好!”
众人被她的话逗乐了。林倩雪笑着打趣她道:“怎么,苜蓿妹妹难道不害怕秦郎在你的小脸上用刀子划来划去吗?到时候血水喷溅,面目全非……”
宁苜蓿连上一阵发冷,当日的情况她是亲眼所见,想来的确是有点令人毛骨悚然的。不过,她又看了看薛小怜那惹人嫉妒的脸蛋,咬牙道:“哼!看见小怜妹妹的样子,就算吃点苦头也是值得的了!”
说着,宁苜蓿真的独自回船舱去了。
看着宁苜蓿的背影,白潞芸忽然笑道:“秦先生,恭喜你了。潞芸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好的赚钱法子,想必秦先生知道后,定然会高兴哩!”
秦小官还未答话,林倩雪已经接道:“白姐姐,倩雪也恰巧想到了一个法子。正是刚才听了苜蓿妹妹的话,才忽然想到的。不知道,是否跟白姐姐的想法一致呢?”
“你们两人一唱一和,不要打哑谜了!”
秦小官笑道,“那请白姑娘先说吧,能有钱赚,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反正,最近在下也手也紧张,连大哥的船费都支付不起了!”
秦小官的话又惹来了一阵笑声,秦鲲装着怒道:“二弟你说这话,不是来寒碜你大哥了么!”
待笑声平复,白潞芸才轻启檀口,微笑道:“这赚钱的法子可是简单得很哩!要说这女人,有谁不爱惜自己的容貌的?若是让她们知道有法子让自己的容貌更美丽的话,只怕花再多的钱她们也会愿意的。如此一来,岂不是就便宜了秦先生?”
不用说,这法子极其可行,而且绝对能收到大把的金子。
只要有人从中穿针引线,成功地促成一桩生意的话。以那些富家小姐、夫人的八卦,自然能一传十,十传百,可真是不用想那其中的好处了。
这主意一出,连秦小官也暗自心惊,这个生意只怕比之贩卖“长相思”更要来钱。的确是一个赚钱的好法子,并且加以延伸的话,还可以赚到更多的银子。
“原来白姐姐的想法和倩雪果真一样哩!”
林倩雪笑道,“不过倩雪的意思,却是让秦郎逐步地来进行。可以先给人修饰一下鼻子,整整嘴唇什么的,一点一点的来,这样慢慢地吊着其人胃口。这样,不是更好么?”
“这个想法真是再好不过了。只是我当初为何竟然没有想到此节呢?”
秦小官笑道,“不过有白姑娘和倩雪提醒,今次我可真是拣到宝了。嘿,买秘药,那是赚男人的钱;这给人整治脸蛋,却是赚女人的钱。好,终有一天,我要把这天下人的银子都赚到我手上!”
“二哥,要是真有那么一天的话,你能不能分点银子给我用?”
齐丐阴险地笑道,“我怕到时候二哥的银子花不完,还是让做兄弟地帮你花花,岂不是更好?”
“真是没出息!”
青萝在一旁不屑地说到,“齐丐你难道真的如此没有志气?”
说罢,青萝故做不悦的走开了。
这话自然是说笑,齐丐干笑两声,追上前去,边走边道:“既然青萝都如此说了,我齐丐好歹也要打拼点家业出来才是啊!哎,青萝,你等等啊,让我跟你仔细商讨一下如何打拼啊!……”
众人轰笑着慢慢散去。
林倩雪等人见秦小官似乎跟白潞芸的话还没有说完,便都识趣地借故说“风大”,走进了船舱。
众人散去好一会,却不见秦小官开口说话。
白潞芸见秦小官沉默不言,似乎还在想着什么,便说到:“秦先生若是无事的话,潞芸就进船舱去陪倩雪妹妹她们了!”
“不,白姑娘请稍等!”
秦小官说到,略带焦急之色,然后笑道:“姑娘不要多心,在下只是在想应该如何跟姑娘提起心中所想之事罢了。”
“哦,是什么事情,能让先生如此为难,难以启齿呢?”
白潞芸淡淡地说到,回复到以前那冷静无波的心境。
“我想助白姑娘实现你的愿望!”
秦小官轻声道,似是温柔无比,但是却让人无法怀疑他的诚意。
“你要助我复国?”
白潞芸先是惊喜交加,而后又忽然神色黯然,道:“秦先生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复国一事,乃是遥遥无期,希望渺茫。若是以前,有乾仪在朝廷做内应,方还有一线机会,但是现在,潞芸自己都不抱什么希望了。先生还是好好地陪同夫人们过点安稳日子吧,潞芸实在不忍连累了你们,所有的事情,就让潞芸一个人去承担吧!”
“白姑娘放心,在下绝非说大话之人。”
秦小官道,“若是绝无希望之事,在下岂会轻易言之。不过,在下这想法却与姑娘有点不同,不知道姑娘能否接受?”
“说吧——”
白潞芸幽幽地说到,并不相信秦小官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只是心中却仍然有一丝的甜意和感动。她觉得秦小官明知其不可以为之,也实属难得,更兼上次这长江之上,秦小官舍命救自己,种种举动,纵然白潞芸心如磐石,也不得不为之感动。
“复国是一回事,重建南唐是一回事,莫非姑娘还不明白么?”
秦小官满含笑意地看着白潞芸,道:“李煜最后的愿望是重建南唐,而非是要霸占天下。何况现今天下,国土广袤已非昔日南唐可比,即使能霸据天下,也再非昔日的南唐了。”秦小官见白潞芸并不反驳,继续说到:“李煜和红绡所怀念的,想必应该是那个如诗如画的清丽南唐吧,而并非当今这个尔虞我诈、污浊不堪的世界吧?”
“一壶酒,一竿身,万顷波中得自由。”
白潞芸低声吟道,望了望秦小官,“李煜心中的南唐,便如他写的诗一般美好。只是,人世无常,哪里来如此美好的世界呢?”
“所以,即使白姑娘真能将这片江山打下来,却又有什么意思呢?”
秦小官叹道,“所以白姑娘要做的,应该是重建一个的美好的南唐,而并非是攻城略地。”
“这有什么区别吗?”
白潞芸愕然地说到,“难道会有人把江山送与我不成?”
“若是真有人要送你一个‘南唐’呢?”
秦小官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潞芸,“那样的话,白姑娘要如何感激那人呢?”
“虽然潞芸很清楚你一定是想听见潞芸说‘以身相许’的,因为你觉得你就是那人!不过——”
白潞芸咬了咬嘴唇,说到:“若是你真的给潞芸建一个‘南唐’出来,就从你心愿又有何妨呢?但是,你可千万别拿几句疯话来骗我,那样只会让潞芸徒增反感的。”
“你真当在下只是会制买春药的下流郎中么?”
秦小官笑道,“我一定会建一个南唐送给你的。不过,现在在下想借你的手用一下。”说着,秦小官不由分说地拉起了白潞芸右手。
这还是他第一次握住白潞芸的手。
光滑如丝,却又宛若凝脂白玉。
白潞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会甩开秦小官的手,只是觉得他做得很自然,完全无法让人生其厌恶之心,并且他的眼色清澄而柔和,没有一丝欲望的成分。“他是在故弄玄虚么?”白潞芸轻声地问着自己,但是却没有甩开秦小官的大手。
秦小官轻笑着,拈起白潞芸的右手,用左手食指在她掌心化了一个小圈,说到:“若是手掌是大地的话,圈里面的地方,就是中原。那么这圈外的地方呢?虽然有吐蕃,天竺等等,但是,如此广阔的大地,却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地方呢?而在那里,我就会为你建立一个真正的南唐!”
再不需要任何解释了,白潞芸猛地扑进了秦小官怀中,用行动来证明了她心中的感激和喜悦。秦小官的话中的意思虽然很模糊,但是比之攻打城池,希望已经大了很多。更何况白潞芸自己也不并不喜欢成日里刀光剑影,过着永无休止的征战日子,因为她毕竟是女人,这么多来年来的事情,已经超越了她所能承受的限度了。现在,她需要的只是在眼前这个男人宽广的胸膛中歇息片刻。
泪水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不过此刻白潞芸的心中却是异常的安静和幸福。秦小官那异想天开的想法彻底地征服了她,也解开了祖先辈套在自己身上的枷锁,从她一出身就萦绕在她身边的噩梦似乎终于消失了。在秦小官那温暖的胸膛中,她亦感觉到他那深深的爱意,豪无阻隔地传递到心中。
日色偷偷地转为金黄,大船追逐着落日的方向而去。
秦小官和白潞芸默默相拥,丝毫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终于,白潞芸抬起头笑道:“秦郎,你究竟什么时候送我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南唐’呢?”
“唔,秦郎?这个称呼不错。”
秦小官轻拍着白潞芸的臂背,看着夕阳的光辉洒向江面,避开白潞芸的问题,轻声说到:“这一刻是多么的幸福啊!纵然已经幻想过无数次,也无法知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竟然会如此令人心醉!”
“秦郎,人家在问你,潞芸的‘南唐’,你要什么时候给人家哩?”
白潞芸娇嗔道,轻轻地磨蹭着秦小官的胸膛。
如此女儿情怀,看得秦小官心神荡漾,笑道:“总得给你秦郎一些时间准备吧?无论是钱财还是人事,总是需要时间的吧?不过潞芸可以放心,我你秦郎既然答应了,自然会全力为之的!”
白潞芸亦知秦小官所言非虚,此事听来容易,但是准备起来却是颇费周折,无钱无财的话,自然不能办成此事。不过,照秦小官这想法,却比自己以前走的路容易多了,而且,也轻松了许多。反正,已经几百年都过去了,她又岂会在乎再多等这么几年呢?
“潞芸自然是相信秦郎能办成这事的。那好吧,等秦郎什么时候把新‘南唐’送给潞芸,潞芸就什么时候过门做你们秦家的夫人,这样岂不是公平得很?”
白潞芸笑着说到。
当然,这不过是说笑之词,秦小官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说到:“那只怕就由不得你了!”
白潞芸“咯咯~”一笑,人如蝴蝶一般飘了开去,笑道:“谁让你要说大话呢,若是你一日建不起那世外桃源,我就一日都不嫁给你!”
“就算你真是天上的白云,为夫也要把你给拽住了!”
秦小官笑着追了上去。
落日黄昏,来得正是时候。
…………
经过一番周折,白潞芸和秦小官之间的距离贴近了不少。对于后者,白潞芸已经完全放心了,于是就将她和合欢门的事情合盘托出。
原来白潞芸的娘亲及以前的先辈,都是魔门中阴异门的掌门。她们阴异门本来是魔门最庞大的势力,但是由于一直都立志于颠覆朝廷,恢复旧山河,对于江湖中的事情,就渐渐放松了,导致魔门的其它分支反而越来越强大,最后终于为邪灵教和鬼风门所灭。
而乾仪之所以和白潞芸的关系密切,却并非是因为白潞芸是他的“干女儿”那么简单。原来这乾仪的祖先本是南唐皇室后裔,一直以来,都潜伏在朝廷之中,以求寻找机会叛乱。而他的祖先,一直和阴异门有协议:就是阴异门帮助他们铲除朝廷中的异己势力,而他们就要想办法制造叛乱,以求能恢复南唐江山。
“原来如此!”
秦小官长叹一声,想不到白潞芸和乾仪之间竟然是这样的关系,想了想,他接着说到:“既然潞芸是全心帮助于他,但是他却为何要对你爹娘下毒手呢?照理说,你们的目标都一样为了回复南唐,应该是一致的才对啊!”
“这件事情,等潞芸问了爹以后就知道了!”
白潞芸说到,笑容盈人,有如夜间星光下的绽开的“月亮花”,高洁而温暖,再无以前的孤傲之姿。
秦小官还是首次听见白潞芸叫慕容白为爹,讶道:“潞芸经过这件事情后,终于不再怨恨慕容叔伯了吗?其实,十多年前的事情,现在想来也并非是叔伯之错了!”
“人家都说当年的事情不提了嘛,你却还要在里翻旧帐!”
白潞芸佯怒道,“以前是潞芸误会了爹了嘛!不过说来也是,经历这番事情之后,潞芸现在感觉一身都轻松自如了。就是那乾仪,我暂时也不怎么恨他了呢!”
“不,乾仪那老贼,自然是要让他碎尸万段的!”
秦小官恨声说到,“这家伙害得我查点没有命,这笔帐,我怎么也要跟他算算的!”
“人家只是说暂时嘛!到时候岂能让他好过!”
白潞芸道,“现在星月初升,江上景色如此怡人,你却偏偏要谈这打打杀杀的事情,岂不是大煞风景么?对了,你救爹爹的事情,潞芸还没有好生谢过你呢!”
“不用谢我了!”
秦小官笑道,“如果你真想谢的话,也行。就让慕容叔伯收我为徒吧,如何?”
“收你为徒?”
白潞芸笑了笑,道:“你这是在说笑吧,就算潞芸的眼光再差,也知道秦郎你现在已经进入了先天之境,内功修为更是一日千里,却还要拜我爹为师做什么呢?”
“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
秦小官阴险地笑道,“你爹爹最擅长的又不是武功,而我也不会向慕容叔伯请教功夫的。我要学的,嘿,乃是他吸引女人的手段哩!”
“你找死呀!”
白潞芸笑着,粉拳就擂了过来,慌得秦小官连忙躲闪开去。
就在两人打闹之时,林倩雪微笑着从船舱中走了出来。说到:“倩雪本来是不想来打扰两位的雅兴的,不过若是两位再不进去的话,只怕就赶不上晚饭了!”
林倩雪不提还好,怎么一说,秦小官忽然感觉饥肠辘辘,连忙说到:“幸亏倩雪来提醒了,不然的话,今天晚上看来真的是要餐风饮露了!潞芸,我们一起去吧。”
“潞芸?好亲切啊!”
林倩雪笑着说道,“我们的秦郎果真是有些手段的,只是没有想到连潞芸姐姐这么眼高于顶的人,也会看上你这穷书生的。”
“只是暂时地穷吧——”
秦小官苦笑两声,道:“难道秦郎在你心中竟然如此不济,只能做一个穷书生不成?莫要忘记了,你们的秦郎很快就会富甲天下了。想想看,凭我的聪明才智和手段,再得你们这些贤内助之功,何愁没有银山、金山堆回家呢!”
“秦郎若是还要在这里吹嘘的话,潞芸是绝无异议的。”
白潞芸说着,牵起林倩雪的手,道:“不过潞芸和倩雪妹妹就不奉陪了,我们可要回舱去吃晚饭了!”
说着,两女有说有笑地往船舱而去。
秦小官眼看自己被撇了下来,也赶紧跟了上去,担心这晚饭一不小心就落空了。
进得饭厅之中。却见大伙都已经依次坐好了,只等上菜开饭。只有秦鲲看来是独身一人,好似颇有几分凄凉之感。不过他自己却浑然不觉,依然谈笑自如,浑然不在意自己至今还光棍一个。
看着秦小官跟在林倩雪和白潞芸身后进来,秦鲲忍不住笑道:“二弟啊,别的什么都不说了,光是你这艳福,就让大哥羡慕得要命了!”
“大哥何必羡慕,以大哥在江湖上的声望和地位,不知道有多少女中豪杰想与你共结连里呢!”
秦小官笑道,毫不客气地插在了林倩雪和白潞芸的位置中间,来了一个左拥右抱的架势。
“你当天下的女子都是看重地位、名声不成么?难道倩雪和诸位姐妹都是冲着你秦大爷的声望、地位来的不成?况且,只是为了你的名声、地位而来的女人,却又要着何用?”
林倩雪说着,悄悄地用脚去跺了秦小官一下,当然,后者自然是故意让她跺着的。
不过林倩雪的话,得到了其他几女的附和,这让秦小官立即成为了众矢之的。
秦鲲不忍见自己的二弟受窘,为他解围道:“好了,二弟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不过弟妹的话的确有道理,若是只为名声而来的女人,留着终究也是祸端,还不如独善其身的好!”
“好了,一切说话都打住!”
薛小怜和馨香两女开始将菜送了上来,笑道:“开饭啦!话多的人,就只能少吃了。这桌子上的菜,可都是我们姐妹亲手做出来的,风味各异,大家都有口服啦!”
正当秦小官将注意力放在桌子上的那些各式美味上的时候,他却忽然发现自己的手掌中被人塞了一个纸团。那纸团是薛小怜递给自己的,因为她正在旁边上菜,借着空隙塞进自己手中的。
秦小官不露声色将之打开,上面赫然写着几字,令秦小官色欲大动,几欲疯狂:
“秦郎,晚上小怜等你!”
秦小官心道,看来今天晚上已经有着落了,于是他很快丢给薛小怜一个奇异的眼神,告诉她自己已经领会到了。
然而,事情却并非如此简单。秦小官还没有吃得几口饭菜,却忽然发现桌子下面,一只熟悉的脚踩了上来,还不住地在自己的脚背上搓揉着,令自己心魂荡漾,情欲难耐。
无疑,这熟悉的小足应该是来自林倩雪。于是,秦小官悄悄地将眼神递了过去,而这时候林倩雪正低头吃饭,看见秦小官的眼神后,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便开始放心地用餐了。
“嘿,想不到短短一阵功夫,就找到了两个温柔乡,看来今夜果然是艳福不浅啊!”
秦小官心中暗笑,开始幻想今夜的良辰美景了。
然而,事情却还没有因此而完结。
柳琦琦做的菜,是一盘景致的水晶饺子,看来她最近为了讨得秦小官的欢心,她已经在厨艺上狠下了一番功夫,至少,从色泽和外形来看,已经非常具有诱惑力了。
“秦郎,来尝尝琦琦的手艺如何,最近我已经跟着倩雪姐姐和小怜妹妹下了一番苦功哩!”
说着,柳琦琦将一个饺子挑起来送进了秦小官的口中。
秦小官心道,柳琦琦果真是乖巧,也会做如此可口的饺子了。但是,话还没有说完,秦小官就感觉自己好象吃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正想一口吐了出来,然后询问怎么回事,却见柳琦琦正笑盈莺地盯着自己,看来这东西竟然是她故意放进去的。
秦小官无奈,借低头时候,将口中的东西小心地吐了出来。
凝神一看,竟然是一枚“欢喜挂饰”,这东西乃是用于两相换欢好的男女互赠以表达爱慕之意。柳琦琦把这东西放在饺子中,等自己吃到,其用意自然是再明显不过了,摆明了是今晚要“与君同销万古愁”了。不过,秦小官暗忖,幸好自己吃得小心,不然不被她这东西噎死,也非得嗑崩两颗牙齿不可。
这事,本来应该是好事,但是秦小官先前已经接受了两位夫人的“盛情相邀”,已经有点颇感分身乏术了,现在柳琦琦又来这么一手,只怕自己还真有点难以消受了。不过,当秦小官看见柳琦琦那妖媚得快要喷火的眼神的时候,秦小官终于妥协了,悄悄地丢去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想不到转眼就接受了三女的“美意”,秦小官心中又喜又愁。喜的是晚上自己艳福滔天,这愁的是自己不会分身之术,还不知道如何来应付哩。
于是,秦小官只管埋头吃饭了,再不敢看其他几女了,免得再生出什么新的诱惑。纵然自己精力过人,却也不敢同时招惹几个,只是因为这夜晚再长,它终究也只能有那么四个时辰。
一切就真的如此风平浪静了吗?
秦小官虽然刻意躲避,但是艳福又在一次地找了他。
当他闷着头吃饭,把碗中的饭都吃光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自己的碗下,竟然雕刻着几个歪歪斜斜的字:“晚上陪我,不然要你好看”,不用说,这字自然是出自宁苜蓿手笔,因为这和她的口气实在太吻合了。秦小官无奈地抬起头,往宁苜蓿那里看去,果然见他正狡黠地看着自己,眼神之中,还有一丝难得的羞涩和期待之意。
多情自有多情苦。
秦小官现在才明白这其中道理,两个女人都能唱一台戏了,现在却同时得到了四个女人的“青睐”,秦小官不仅心中惊艳,更是惶恐不堪,他实在没有把握能陪她们连续唱四台好戏的。
终于,这顿滋味百生的晚饭吃完了。
秦小官只觉得自己整个身体并没有先前想象的那样兴奋,反而有点心惊,有点无从适应。正想起身出去透透气,却听见馨香在耳边说到:“秦郎,馨香先去给你把澡水弄好哦,等下馨香会来叫你的!恩,秦郎好久都没有让馨香侍侯洗澡了!”
秦小官自然知道馨香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他自然不能说不去洗澡吧,只得笑道:“好,秦郎等下就来。不过,我可是要很大的那种浴桶,嘿,至少要容得下两人才行!”
“知道!~”
馨香白了秦小官一眼,喜滋滋地跑了开去。
而馨香一走开,月娥却走了过来,低声说到:“秦郎,月娥和姐姐都有很多话要和秦郎你说呢,要是秦郎有空闲的话,就来我们两人那里吧。姐姐已经准备好上好的茶水,就等秦郎过来秉烛夜话了哩!”
秦小官心道,反正已经接受了五女的邀请,也不多这一对惹人怜爱的姐妹花了,于是,便干脆地点头说到:“你们姐妹如此盛情相邀,我怎么能忍心拒绝呢,那晚上能不能把蜡烛弄短一点呢?黑夜长一点,才能有更多的遐想空间哩!”
“好吧,那月娥和姐姐就点着半只蜡烛等秦郎过来啦!”
月娥说着,羞涩地跑开了。
“潞芸,你晚上有空么,如此美妙的夜晚,不如我们一道在船头看夜景,赏星、观月,如何?”
秦小官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连白潞芸也一并拉进来,免得让她有冷落之感。
“潞芸倒是空闲得很,却不知秦郎是否真的有空呢?”
白潞芸淡淡地说到,“只怕秦郎这是口是心非吧。”
黎明的曙光终于从江面上照了过来。
没有人知道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本该享尽艳福的秦小官其遭遇却并不乐观。
因为当秦鲲发现他的时候,他赫然正独自一人孤零零地站在桅杆之上。
秦小官也瞧见了秦鲲,攸地从桅杆上滑了下来,笑道:“大哥,你起得可真早啊!”
秦鲲看了看秦小官,见他衣衫不整,好几处地方还被撕扯烂了,并且最惨痛的是脖子上明明还有一些深浅不一的划痕,想必应该是他的几位夫人留下来的吧。于是,秦鲲笑道:“二弟你不是起得更早么?对了,看情形,二弟昨晚艳福不浅哩!”
“是啊,艳福不浅。”
秦小官看了看自己的样子,苦笑道:“有时候艳福太多的话,却不一定能快活了!”秦小官叹了叹,将话题扯了开去,道:“大哥这么早起来,莫非还有其他事情要与我商量不成?”
“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秦鲲道,“大哥在这船上转悠了一圈,正巧看见你在桅杆上。既然左右横着无事,我们兄弟好好商量一下事情也是好的。”
“好,大哥有此心意,做兄弟的自当奉陪。”
秦小官笑道,随着秦鲲一道去了船头。
此时刚至天明,红日由江中而生,甚是壮观。
秦鲲看着无尽的江面,平静地说到:“二弟,你是否想过,看着这滚滚的长江,你会不会有想征服它的欲望呢?”
“当然!”
秦小官肯定地说到,“纵然知道这个想法是不可能实现的,却仍然无法挥去这个狂妄的想法。人力有限,而天地之力无穷,但是我们不都是抱着人定胜天的想法么?”
“大哥只是想,作为男人,就应该顶天立地,做一番大事,才不枉费来这人世间一遭!”
秦鲲说到,豪气干云。他指了指滚滚的江水,接着说到:“区区翻江帮何足为惧,现在大哥有二弟、三弟相助,鲲龙帮必然能雄踞一方,开创水上霸业!”
秦小官知道秦鲲乃是天生霸气十足之人,不干成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他是不会甘休的。不过,秦小官却想将秦鲲的兴趣引向将来开创一个新国度的事情上去。因为若要出海探索,非得有秦鲲的水上力量相助不可。更何况,也只有秦鲲最能靠得住,换着别人,自然就没有了信任可言了。
于是,秦小官平静地说到:“大哥可曾想过,待日后你雄踞一方,开创水上霸业之后呢,却又该如何呢?难道还是继续在这长江上争斗不成?是否还有更远的想法呢?”
秦鲲显然还没有想过成为水上霸主以后的事情,听秦小官忽然问到,不禁愕然,“二弟,大哥现的鲲龙帮虽然风头正劲,在长江上其它门派无人敢与我们正面交锋,但是若要完全独霸整个长江,却似乎要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去铲除这些挡道的跳梁小丑。所以,这以后的事情,大哥自然还没有去考虑过。二弟你向来深谋远虑,忽然提到这个想法,却是如何用意呢?”
看来对于自己这个二弟的才智,秦鲲素来都是佩服的。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秦小官平静地说到,“若是大哥不想好这以后的进退之路的话,终究是不智之举。正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到时候大哥雄踞水上之后,莫非就要整日死守你的霸业不成?更何况,恕兄弟直言,大哥现在的势力,都已经遭遇官府猜忌了,若是以后大哥霸业在手的时候,他们难道会等待大哥的势力凌驾于他们的水上势力之上?”
秦鲲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甚至感觉到自己背后似乎是在冒着冷汗。不得不承认,秦小官的话句句在理,光看现在官府暗中支持翻江帮来对付自己,就已经暴露出他们的野心了。而自己却一味地当这些事情为江湖门派之争,对于官府只能暂时忍让,避免与其正面交锋。但是,谁有能保证,有朝一日官府不会明着拿自己的鲲龙帮开刀呢?
秦鲲觉得心头流过了一阵寒意,说到:“还是二弟看得深远。虽然说官府历来都不插手江湖门派之间的纷争,但是,这并不是说他们就一定不会对我们下手。大哥也是一时糊涂,只看到天下的江湖门派,却还不知道江湖中,最大的势力始终是朝廷。看来,有朝廷,有江湖,这日子就一天也不得安稳啊!”
秦小官见已经成功地引起了秦鲲的重视,便开始说出心中的想法,道:“大哥,不知道你可曾想过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呢?高处不胜寒,一旦大哥霸业在手,达到颠峰的时候,也就是最危险、没有退路的时候,若是能给自己一条退路的话,纵然是日后朝廷要明着对付鲲龙帮,大哥也不至于会一败涂地啊!”
“退路, 如何退呢?”
秦鲲叹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除非我秦鲲及早归隐山林,否则就只能进不能退,若是等日后功成名就的时候再想归隐的话,只是自寻死路罢了。不仅朝廷不会放过我,连昔日的仇家也会找上门来的。所以,尽管明知如此,大哥仍然会不惜一切地成就大业,否则的话,大哥早就娶妻生子,归老山林了,何必还要在这江湖上混呢!”
“大哥如此雄心,实在难得!”
秦小官佩服地说到,“不过兄弟思索良久之后,却让我想到了一个可进可退的路子。只是,却不知道大哥有兴趣与否?”
“你我兄弟,共进共退,二弟如何这般说话呢?只要是二弟你决定要做的事情,大哥就算是不同意,也会尽力去帮你的!”
秦鲲说道,神情激动不已,对于秦小官的兄弟之情倒是发乎内心。
“此事听来有如疯狂之言,还希望大哥好生听兄弟说下去。”
秦小官说到,“还是从大哥刚才那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说起。要知道这天下之大,决计不是一个朝廷可以管辖得完的……”
秦小官的话听起来都有如神话一般,更让秦鲲觉得匪夷所思。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秦小官的话很是有道理,秦鲲觉得这大概是跟秦小官书读得多有关吧。尤其是当秦小官说到在海外寻找一个世外桃源,建立一个国度的时候,秦鲲更是震撼不已,显然这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但是却也令他大感刺激。
不过,秦鲲很快就发出了异议,道:“二弟,先不说这样的仙境一般的地方很难找寻,就算找到了,我们若要建立一个国度的话,也须要很多的钱财,购置很多的东西才行啊。而且,若是被朝廷知道的话,他们会不会把我们给灭了呢?”
“朝廷能管得了多大的地方?”
秦小官笑道,用手指掐了一个圈子,比了一比,道:“这么大?还是这么大?朝廷能管理到哪里,我们就找寻他们管理以外的地方。并且,还要选择一个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地方,那我们就可安枕无忧了!放心吧,大哥,在中土以外的地方,还有很大很宽的天地呢!”
秦鲲的确动心了,笑道:“二弟这个想法非常有意思,不过撇开钱财不说。二弟是否想让大哥去出海找寻海外之地呢?不过,目下情况你也清楚,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鲲龙帮太久的!”
“此事岂能劳动大哥亲往!”
秦小官笑道,“只要大哥派一个绝对可靠,又有本事的人前去就已经足够了。因为,我们现在并不是要急于找寻那个地方。当务之急,就是先准备钱财和货物,若是没有这些东西的话,即使找到了好去处,我们也只能去打猎做野人了!”
“好,这事就让老罗去办!”
秦鲲沉声道,“此人曾数次航海,颇有经验,交由他去做,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至于钱财方面,大哥倒也没有积攒多少,大多数都分给穷人或者发放给弟兄了。不过——”秦鲲顿了一顿,笑道:“看来二弟对赚钱倒是很有门路,大哥也就不担心了,这敛财之事,交由你去做,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对了,三弟呢,应该把他拉上才是!”
“三弟这小子还是先让他成了丐帮帮主再说吧,到时候我们才能利用丐帮之力。现在告诉他的话,我怕他一天都安不下心了!”
秦小官笑道,“大哥现在知道了有退路后,却是什么感受呢?是否这样进退自如的感觉,让人轻松了许多?”
“哈哈,二弟的话是不错,大哥的确是觉得轻松了许多,不过——”
秦鲲大笑道,“大哥现在最想做的还是早点娶个媳妇儿生个儿子给我,不然就让你和三弟给比下去了!”
秦鲲之所以一直孤身一人,乃是他觉得自己身为水贼,过着都是提心掉胆的日子,有了家业牵拌的时候,更难免束手束脚的,不容易施展抱负,而且自己一旦出事,也难免祸及妻儿。如此一来,反倒是孤身一人来得痛快。但是,秦小官这提议却让他看到了希望,若是日后将妻儿都送至那世外之地的话,自己也就再没有后顾之忧了,也免得因为自己没有娶妻生子而背一个大“不孝”的罪名。
“大哥终于动心了!”
秦小官笑道,“是否要让倩雪她们帮你留意呢?想必,不会让大哥你失望的!”
“有劳二弟关心了。不过,这事大哥早有主张了——”
秦鲲说到,干笑了两声,看来他心中早就有了人选了。
“大哥,多一个又有何妨?”秦小官说到,这自然是说笑之词。
秦鲲拍了拍秦小官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到:“不是谁能像二弟这般享尽人间艳福的!嘿,大哥有一个就足够了!”
秦小官正要继续说几句,却听见白潞芸的怒哼声在船板上响起:“秦小官,你自己心眼坏不说,居然还敢让秦大哥也跟着你坏不成?”
“原来是弟妹来了啊!”
秦鲲笑道,跟白潞芸打了个招呼,然后对秦小官道:“二弟,大哥先去别处转转,你保重了!”
见秦鲲已经离开,白潞芸沉着脸走了过来,怒道:“秦小官,你告诉我,为什么潞芸会躺在你床上的呢?”
“这个——”
秦小官努力掩饰着尴尬,道:“因为昨天晚上我们看夜景,看着看着潞芸你就睡着了,然后我就将你送到了我的房间。让你好好休息了……”
“为什么要送到你房间呢?”
白潞芸显然还是怒气未消,道:“为什么不把我送回我的房间呢?”
秦小官无辜地说到:“若是潞芸你回去看一看的话,就知道你房间已经被月素、月娥两姐妹给占了。”
“她们两人?”
白潞芸的气很快就消了一半,说到:“她们怎么跑到我的房间来了呢?”
秦小官笑道:“你们每人都想单独住一个房间,但是这船上可就这么多房间了。既然你要整夜看夜景,自然会被不看夜景的人占用了。”
“不过,你还算是个君子,总算没有趁人之危。”
白潞芸大概怒火已消,说到:“不过,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把潞芸迷昏的呢?千万不要撒谎说我是自己睡着的!”
秦小官没有想到自己昨天晚上用“香熏之法”将白潞芸迷昏的事情竟然让她给察觉到了,不过秦小官也是无奈,他要应付那多的美人之约,自然是不能跟白潞芸看上一晚上景色的。这刻白潞芸追问起来,也只有老老实实地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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