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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玉听到这话,脸上多少有些不自然,苦笑着对陈宫说:“公台,莫非你已经忘记了当年我与他之间的约定吗?为了避嫌,虽然他还跟在我身边,却已经不参与军旅中的事情了。”
陈宫也是一脸苦笑:“奉孝果然是一个恪守承诺的人,不过这样也好,他既然已经答应过辅佐主公成就大业,就一定会尽心尽力。”说完脸上流出了一丝留恋的表情:“说来曹操也确实是一个英雄人物,难怪会有那么多人为他死心塌地,不过我还是不喜欢他做事不择手段,这点上,他必然无法与以行仁德为要务的主公相比。”
听了陈宫的马屁,程玉的心情好了一点,不过想想,自己有时候的所作所为不见得比曹操会好多少,其实隐藏在自己心目中的欲望也许比曹操更多更强烈一点吧?有时候自己崇拜的不就是如他那般真性情的人物吗?
每次到达战场,程玉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了解当时当地的情况,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陈宫也向他一一回报,张燕现在已经带领人马到黄河渡口去支援与乐进对峙的宋宪魏续,虽然曹军的目的在于防守,但陈宫是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现在曹军在这里聚集的兵力并不较夏侯渊那里为少,如果一时不慎,说不定曹军就已经打过黄河来了。
而夏侯敦带领的人马也早就到达了朝歌,时时摆出一幅进攻的架势,在夏侯敦的想法中以攻为守才是最高境界,一支摆出防御姿态的部队对敌人的威胁绝对没有一支随时会发起进攻的军队高。
听了陈宫的介绍,程玉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想法,于是问陈宫道:“公台,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将夏侯敦引出来呢?只要我们能够打败夏侯敦,那么兖州的敌人定然陷入恐慌这对我们以后的进攻会十分有利。”
陈宫听完哈哈大笑:“主公,其实您并不需要着急,以我对夏侯敦的多方面了解,这个人多少有些急攻冒进,现在夏侯渊已经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虽然是兄弟,他的心中也定然有一点不舒服,只要加以时日,他定然会忍不住自己跑过来的,不过既然主公想速战速决,那么我有一个计策,请主公斟酌。明日以后我带领手下一部分人马到黄河边宋宪他们那里去,一路上多造出一点声势来,摆出一幅准备准备强攻白马进逼东郡的架势来,夏侯敦见到有机可乘,应该会忍不住而违反曹操的命令,到时候主公可以设伏于城下,就算不能生擒夏侯敦,也必然会重创敌军。”
“公台果然妙计,但夏侯敦也是当世虎将,会这么轻易的中计吗?”程玉还是有点怀疑。
“哈哈哈哈,主公,夏侯敦刚而无谋,恃勇自骄,必入主公罗网之中。”陈宫对这个论断十分肯定。
程玉想想也是,夏侯敦一辈子不少中计,想来如果诱敌可以做的很逼真,就算有人看破夏侯敦也不一定会听从,毕竟现在这是最快捷的方法,另外程玉估计陈宫也是做了两手准备,即使夏侯敦不中计,也可以假戏真做全力的进攻乐进,同样可以打破目前的被动局面,于是依计而行。
夏侯敦这几日一直都在营中喝酒,他的心中很渴望能够上战场杀敌,没有想到首功竟然被妙才立了,如果就是这样也好,孟德命令自己来帮他牵制敌军却又不让自己出战,真是让人心中烦闷。
虽然妙才和孟德都是自己的兄弟,但要是自己总是这样不能立下一点功劳的话,又有何面为为夏侯家的族长?突然间,夏侯敦手下的大将史涣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大将军,好消息啊,我们立功的机会来了。”夏侯敦虽然为人非常孤傲,但作为人总是要有几个朋友的,史涣与韩浩两个人就都不仅仅是他的部下,在没有人在的时候,他们都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听到说有功劳可立,夏侯敦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一把将面前的史涣拉过:“你说功劳?是什么功劳?快和我详细说一下。”
“大将军,我刚刚接到手下探马的消息,敌军驻守邺城的陈宫终于忍不住了,现在亲自带领兵马去黄河渡口那里支援宋宪等人去了,冀州这里的主要兵力和宋宪魏续张燕这些有名的武将都在那里,邺城已经成为一座空城。我们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攻占邺城进逼魏郡,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连冀州都拿下来,到时候妙才那里的功劳在我没有我们弟兄大了。”
“唉,谈什么功劳吗。”夏侯敦还是要表现一下自己的高风亮节:“我与妙才亲如手足,谁立功不是一样的。但是既然有打仗的机会又可以帮孟德实现他的霸业,又怎么可以轻易放过?你快帮我召集大家,我们商量一下进攻冀州的事情。”
史涣听了也兴冲冲的奔出屋外去召集人来开会。夏侯敦等史涣走远了,才兴奋的搓着手:“程玉小儿,这次要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嘿嘿,妙才不要怪我抢了你的功劳啊。”
史涣跟了夏侯敦这么久,自然知道他的脾气,听他如此一说就知道夏侯敦的心眼已经活动,这次进攻,自己能得到了功劳自然也不会少,兴冲冲的将这个消息转达给好友韩浩。
韩浩听罢,大惊失色,一把抓住史涣的衣襟:“你说什么?你是说大将军要发兵进攻邺城吗?”
史涣拨掉韩浩抓住自己的手说:“老韩,你激动什么,我说的话什么时候有假过,这个消息自然是千真万确,其实大将军还是在我的提议下才会有进军邺城的想法。这次的前锋想来又会是你了,说,如果立了功劳,你用什么来报答我?”史涣以为韩浩是激动的失态,竟然向他邀起功来。
韩浩用手顺势在史涣胸前推了一把,重重叹了一口气:“公刘,你……你,真是让你害死了。你怎么会向大将军提出这种建议,这下子事情可麻烦了,以大将军的脾气,既然他已经决定,可是很难再说服他回心转意了。”
史涣对韩浩的表现有点不解也有点不以为然,对韩浩说:“老韩,你疯拉,什么就把你害死了?难道你现在怕上阵不成?你要是怕的话,正好我想做这个先锋,我就去和大将军讨令,你看怎么样?”
韩浩听他说的不象话,连忙反驳:“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问你,丞相给我们的命令是什么?”
“你别老抬丞相压我。”史涣听的也有点生气:“丞相虽然命令我们坚守不出,但那是他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昨天我已经得到消息说敌军的主力都离开了邺城,那里几乎变成了空城一座,这样的情况别说远在西凉的丞相,就是你我当初又有谁想的到?敌军的目的在夺取白马,如果全按照丞相的意思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的看着敌军攻打我们,甚至将白马落到敌人手中也在所不惜吗?我们现在最有利的方法就是马上出兵袭击冀州军的后路,到时候不但能够打乱敌军的计划,阻止敌人的构想,搞不好连冀州的土地都会落到我们的手中。也就是丞相不知道而已,如果他要听到这个消息的话,定然也会和我们有一样的看法。”
韩浩虽然对史涣这种明明做错却死不受教的做法有点生气,但是两个人多年的朋友,还是要苦口婆心的为他解释:“公刘,你要这么想可就错了,主公难道不知道战场上瞬息万变的道理吗?他也是领兵多年的人了,让我们专心防守不得出战自然有他的道理。”
韩浩顿了一顿说:“徐州文武多好诡计,我们面对的陈宫正是其中最阴险的一个,当年在吕布手下的时候曾经策划了对徐州的偷袭,几乎将主公逼得走投无路。现在在这里的众人要是和他比诡计,不要说你我,恐怕就连大将军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史涣的心中还是一点服气的意思也没有,辩解道:“就算陈宫狗贼诡计多端,就算徐州的狗贼个个诡计多端,我们今天又不是去与他们硬拼或是斗志,又怕什么?我得到的消息绝对准确,现在陈宫定然已经不在邺城之内,又怕他做什么?”
韩浩对这个兄弟实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细心的为他解释清楚:“既然陈宫是这样一个诡计多端的人,你怎么还能相信有关他的消息呢?我想他到白马去不过是一个圈套,目的就在把我们引到邺城去,虽然想不出他能有什么诡计,但我知道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我看他的诡计就是让你这样疑神疑鬼的人不敢去邺城,白白的放过这次机会,我派去的探子哪个不是精干之人,他们报告回来的消息一定不会有错,我不和你争了,大将军只是命令我将你们请到他的府上去,有什么话你就和他说去吧。”说完史涣愤愤离去。
韩浩非常确信自己的直觉,虽然说不通史涣,但还是要试试劝说一下夏侯敦,于是也上马奔夏侯敦府上而去。
夏侯敦早已等候多时,见韩浩来到,兴冲冲的对韩浩说:“元嗣你来了,这次我们有了一个立功的好机会,只要抓住,击败徐州程玉自然不在话下,终于有机会出出胸中这口闷气了。”
韩浩连忙对他说:“大将军,出兵之事要谨慎啊。我看这次是敌人的一个圈套……”又将对史涣说过的话对夏侯敦重复了一遍。
没有想到夏侯敦的回答竟然也和史涣一样,两人话不投机,渐渐竟然成了争吵之势。
最后夏侯敦一挥袖子:“你既然不愿与我一同出兵,我也不勉强你,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吧,但我意以绝,出兵之事不可更改。”韩浩还要再据理力争,夏侯敦却理也不理他径自进入后堂去了。
大厅之上只剩下韩浩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既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韩浩最后咬牙决定还是由自己来做先锋吧,起码可以小心一点尽量不中敌人的诡计。
过了半晌,夏侯敦部下众将也渐渐到来,每个人都有些兴奋的在谈论着出兵的事情,大多数人都是希望能在战场上立下功劳,能象韩浩一样清醒的人又能有几个呢。
等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夏侯敦才由后堂出来,这样的事情基本上也不用经过什么商量,夏侯敦刚刚提出出兵的打算,下面已经请战声一片,韩浩见众人都已经陷入冲动之中,想挽回夏侯敦的想法更是难上加难,只得也挺身而出对夏侯敦一施礼说:“末将韩浩愿为先锋。”
下面本来正在请战的众将见韩浩站了出来,知道今天的功劳恐怕又没有自己的份了,一直以来还没有人能在夏侯敦面前争过韩浩,于是都缓缓的退下,准备主动放弃。
哪知夏侯敦的一句话却又燃起了他们心中的希望,只听夏侯敦冷冷的说:“韩将军在军中得高望重这样得小事情又怎么能劳您亲自出马呢?公刘!”
“末将在!”史涣马上在下面答应了一声。
“我命你带领五千人马作为前部,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邺城。张王李赵——”夏侯敦又随便的的点了几员刚才比较积极的偏将,“你们随史将军一同前进,如果延误了军机,我一定不会轻饶你们。”
韩浩还想说话,夏侯敦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其余众将今天都好好的休息一下,明天陪我一同兵发邺城,——至于韩将军,留守朝歌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大家下去准备吧。”说完全然不理会后面的韩浩说些什么径自回自己的内宅去了。
韩浩现在尴尬无比,竟然连请战夏侯敦都已经不给自己机会,可是现在正是存亡子秋,自己就算不要脸面也要和先锋部队一同去。
没有想到韩浩刚刚到达后面,却被军兵挡了驾:“韩将军,大将军说了,今天谁都不见,尤其是您。”
韩浩还希望能再挽回一点,是士兵一脸的无奈,如何也不肯放韩浩过去对他说:“韩将军,大将军既然不想见您,您还是等他的气消一消吧,您已经跟随他这么久,彼此之间还不了解吗?”
韩浩也知道夏侯敦的脾气,只有带着一腔无奈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希望自己所一项的一切都不过是多心,夏侯敦可以战胜陈宫取得这次关键的胜利。
不过韩浩的心里还是想最后再试一次,准备夏侯敦出兵的时候再去请命,现在的他已经不想再劝阻夏侯敦,哪怕只是让自己跟史涣一同出征也好。哪知夏侯敦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肯给他,等韩浩得到消息的时候,夏侯敦的兵马已经离开城池,向北方而去。韩浩颓然坐倒,现在这万余将士的性命竟然只能交给老天来掌握了。
夏侯敦虽然急于立功,却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一路上的行动不只隐秘,也尽量走的小心谨慎一些,另外又派出不少人的潜到徐州军占领的土地上去打探消息,毕竟如果这里出了问题的话,对整个东线的士气打击都会非常大。
他不过是这么小心的走了几天,突然接到了一个让他不得不马上作出决定的消息,原来,他派出去侦察的士兵不但带回了陈宫军果然到了黄河渡口的消息,甚至还带回了乐进遭到攻击的告急文书。
原来,陈宫出兵的时候就派人到朝歌附近去监视夏侯敦部的行踪,自然也就第一时间得到了夏侯顿出兵的消息,不过负责监视的人也向他报告了夏侯敦行军缓慢而又隐蔽的情况。陈宫一听,哈哈大笑,以他的聪明还能猜不出夏侯敦的想法,既然你还有顾虑,那么我就帮你一把吧。于是陈宫一边派人回去禀告主公夏侯敦出兵的消息,另一面命令兵马对黄河渡口展开攻击。
这下夏侯敦的想法可坚定了起来,既然徐州军已经开始有所行动,那就说明自己的判断没有错,敌军的目的在于集中优势兵力夺取白马渡口,绕过自己的防区单独在乐进身上打开缺口,当初孟德派自己来到朝歌的目的就是为了牵制敌军,使他不敢轻举妄动,既然敌军现在已经放出了胜负手,如果自己还没有行动的话,岂不是白白错过战机。
于是夏侯敦再无顾忌,命令手下的兵马全速行进,一定要用最少的时间到达邺城之下,即使不能一举攻克邺城,也可以牵制陈宫的兵力,甚至将他从黄河边拉回来。
他本来已经走了很远,剩下的路程又那里能架的住他这么走,不过是一天多的功夫,夏侯敦部已经接近了邺城附近,不过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夏侯敦在路过每一个比较险要的地方时,还是要派人稍微侦察一下,说他对徐州军全无顾忌那不可能,即使没有韩浩提醒,现在的他也不敢对徐州军存有一点轻视之心。
也许连陈宫都从来没有想到过这样的结果,夏侯敦带领的曹军竟然一路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就到达了邺城之下,城外已经是一片平原,眼看再无埋伏之地,莫非是程玉已经放弃了原来的计划?
不过夏侯敦既然没有遭到以前骚扰,却是完全坚定了自己的信心,更是感觉徐州军已经是没有什么力量了,刚刚驻扎稳营寨,就带领手下的人马发动对邺城的进攻。
哪里想到他这边刚刚排开阵势,邺城的城门突然间打开,一彪人马杀了出来,为首赫然是管亥,一到阵前,管亥高声喊道:“匹夫夏侯敦,你不是自恃武艺高超吗?现在你家爷爷在此,有没有胆量和我比试一下。”
几句话说的夏侯敦心头火起,竟然连管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种重要的问题都不再去想,就想催马过去与管亥一战。
哪知他这边还没有动,前面已经有一员武将大喊一声冲到阵前,正是手下的先锋史涣。史涣撺掇夏侯敦出兵绝不仅仅是为了让夏侯敦自己立功,他作为夏侯敦手下的一员大将,当然也希望借此机会能够多得到一点功劳,将来可以风光的封妻荫子,结果一路上竟然连一个阻挡的敌人都没有,心里已经说不出有多郁闷,却在此时有管亥出来挑战,这样的立功机会怎么可以轻言放弃,于是拍马来到阵前。
夏侯敦一见冲出去的是史涣,心中就暗道不好,自己早在徐州的时候就和管亥交过手,那时候的自己不过是略微占了一点上风,这些年管亥的武艺应该是只高不低,史涣在自己手下这么多年,有什么斤两自己自然清楚,以他的武艺上去,不是白白让敌人占便宜鼓舞士气吗?于是喊了史涣几声,想让他回来,但现在的史涣一心都是立功的事情,又哪里知道夏侯敦是在关切自己,干脆装作没有听见。
夏侯敦又怎么能说自己是怕史涣打败仗,想亲自上去,但自己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同当年,作为主帅的人要是还出去群殴的话,恐怕面子全都丢光了,他这边还没有下定决心,管亥那里已经打了起来。
这些年管亥跟随程玉东挡西杀,武艺当然没有放下,隐隐中还有了一点进步,即使夏侯敦来现在胜负都在半数之间,何况史涣这样的肉脚。刚打的时候,史涣还觉得自己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几个回合下来,他已经渐渐打看到了差距,想说逃走,但自己都已经不顾主帅号令的冲了上来,却没有抵挡上几招,就这么回去,以后在军中还有什么面子,只能咬牙硬撑。
但一个已经失去胆气的人,战斗力还不如平时,在管亥的步步紧逼之下,史涣的早逝更是混乱,一个不留神,被管亥将自己手中的刀挑飞,有了性命问题,史涣可是再也不能顾忌面子了,拨马就跑。
可以他已经错过了最好的逃跑机会,现在即使醒悟,也已经晚了一步,这样近的距离,又哪里够他逃走,不过是十几部的距离,管亥已经赶到史涣的马后,一矛奔敌将的后心刺去,史涣已经听到背后的马蹄声响,心中早已慌乱不已,恐惧已经完全占据自己的心头,竟然连逃跑的要素都完全忘记,听到后面兵刃破风的声音,才出于一个武将的直觉,将身体一伏,斜趴在战马的背上,可是这时才有反映还是晚了一步,管亥一矛虽然没有将他刺死,却也在他的腰肋之间滑过,中国古代穿的多时连环甲而不是全身甲,又如何能抵挡锋利的矛尖,不但将甲胄衣服全数挂破还在史涣身上留下了一条一尺长一指多深的伤口。
一阵剧痛传来,史涣连抓住缰绳的力气都失去了,“咕咚”一声由马上摔下,伤口被撕的更大,一翻白眼,痛晕了过去。
管亥跟到史涣的身边,举起手中长矛就往地上刺下,突然身边马蹄声响,管亥一抬眼的功夫,夏侯敦已经杀到自己身边,却也没有偷袭他,只是用手中的大刀一挡,架住了刺向史涣的长矛。
两个人都是熟人,当年两军第一战就有他们两个,当日管亥虽然略微吃了一点亏,却还是没有分出胜负,两人兵器一交,首先就较起了力气。
两个人虽然不是特别的神力型武将,但是能以勇猛在各自的阵营中闻名,手下的力气也不会小到什么地方去,较了一阵劲,两个人都没有露出败势,反而是胯下马首先吃不住劲,各自移动了几步,让两个人粘在一起的武器渐渐分开。
终于,武器之间的接触全部脱离,两个人都马上收回自己的兵器,又高举着向敌人杀去。
这两人虽然说不上是三国中S级的武将,水准却也至少在A+,这一交手,又怎是短时间内能分出胜负的,何况管亥经过多年的南征北战,几次在爆发状态下救主,无论耐力和招式都逼当年有了一点进步,现在与夏侯敦之间已经说不出谁高谁低,一直杀了两个时辰,到了两个人都有些支持不住的份上,还是难以分出胜负,最后还是管亥主动跳了出来,一边摸汗一边对夏侯敦说:“匹夫夏侯敦,你可怕了我没?如果不服的话,明天早上我们再战,不分出个胜负决不罢休。”
夏侯敦也是趁此机会喘了几口粗气,对管亥说:“好,我们明日辰时疆场再见,不与你分个高下决不罢休。”说完各自罢兵回营。
虽然和夏侯敦这么打了一天让管亥的身体十分疲劳,但是他却是完美的完成了主公交给自己的任务,自然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夏侯敦现在的状态也和他差不多,一回到营中,疲劳就向他袭来,除了安排一下军营的防务意外,夏侯敦就没有处理其他的事情,也赶快到自己的帐中去休息,养精蓄锐要与管亥一战,他却不知道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中,落入了程玉的圈套。
次日清晨,刚刚到卯时夏侯敦就已经做好了出战的准备,辰时不到全军已经在阵前列开队伍,准备等管亥出来决斗,哪想到等了接近一个时辰,也不见管亥的踪影,将夏侯敦气的七窍生烟,几乎就要指挥兵马攻城,却在这个时候,城门竟然又打开了,在一哨人马的簇拥下,管亥来到阵前。
夏侯敦一见管亥的面,气就不打一处来,纵马来到冲到战场中央,用手指着管亥骂道:“匹夫,言而无信,为大将者怎可失信于人,真是枉费了你一身武艺。”
虽然这一些都是主公安排好的,但管亥听到这样的指责还是有点挂不住,一拍马喝道:“休要多言,我来也!”杀奔夏侯敦。
此时在说什么话都没有用,还是手上见真章,于是夏侯敦也强压心头怒火,专心与管亥搏杀。
这回夏侯敦因为生气虽然手下的招式略微乱了一点,但他攻击的不遗余力却掩盖了这些缺点,而且让管亥消耗的体力也比平时要多少不少,这次不过是一个多时辰,两个人就都已经气喘如牛汗如雨下。
管亥可是有任务在身,却不想就这么和夏侯敦一起累死,趁着两人圈马的机会,也不再回头,径直奔邺城而去。
夏侯敦刚刚拨转马头,再看管亥已经再数十步之外,心下更是火大,喊道:“管亥匹夫,休要逃走,留下命来!”纵马直追。
管亥也不回头,只是在马上喊道:“夏侯敦,你我胜负尚未分出来,如果不服的话,可以明日再战。”说完已经跑到自己本阵边上。
没有了管亥在前面阻挡,徐州军再无顾忌,纷纷开弓放箭,夏侯敦现在的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持他冲破箭雨,只能将马撤回到弓箭可以覆盖的范围意外,痛骂管亥。
骂了一阵,夏侯敦见管亥已经铁了心不与自己交战,只能回到营中,他也实在累得够呛,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夏侯敦坐在自己的帅位上,一边骂着管亥一边想着明天如何作战,——如果不行的话,明天就攻城。这个时候他的身边只有几个亲兵在,所有的武将都怕夏侯敦会迁怒自己,又有谁敢接近几近疯狂的他。突然间,夏侯敦的心中似乎想起了一点什么,虽然脑子很累很混乱,可是夏侯敦还是感觉这个想法似乎对自己非常重要,捧着头思考了半天,终于发现问题的结症——管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徐州军为什么一直在拖延时间。
一旦有了一点提示,就算夏侯敦这样鲁莽的人也可以马上找到问题的原因。管亥这么多年大多都是跟在程玉身边,现在管亥在邺城,那么程玉现在就算不在邺城,离这里也不会太远。敌人一直在拖时间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等待,他们在等待什么?哦——是在等待程玉的援军,夏侯敦很轻易的就想到了这一点上去。
程玉本来让管亥激怒夏侯敦的目的就在于让夏侯敦的头脑不要去想的太多,没有想到还是弄巧成拙,竟然险些保露了他的目的,也亏了他已经南下的消息封锁的还是不错,才没有完全露底,但现在起码夏侯敦已经起了疑心。
顾不得自己身体的疲累,夏侯敦马上召集众将分析眼前的情况,听了他的疑惑,大家的想法几乎与他一样,再他们的心中已经勾画出了程玉完整的计划:首先,陈宫先倾巢出动去进攻白马渡口,然后让程玉派做前锋的管亥尽量将我军主力拖在邺城,既不要被攻下城池也不要让我军去支援乐将军。等拖到徐州军的主力赶到以后,这里的军队就更不敢轻举妄动,想夺取邺城也没有机会了,到时候不管手头还有多少兵力都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徐州军将白马攻下长驱直入。
夏侯敦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发现的早,如果再拖上两天,恐怕事情就无可挽回了。夏侯敦马上命令手下重新做战斗准备,不过这次准备的是硬攻邺城。
曹军的工作效率还是非常高的,就算比不上徐州军,但在其他诸侯中起码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夏侯敦这里还没有完全修养过来,那边的准备已经做好。眼前的情况既然如此紧急,夏侯敦也就没有心思再继续休息,反正冲锋夺城也没有自己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失去的精神大可以在监督攻城的时候继续休息,于是曹军倾巢而出对邺城发起了进攻。
管亥这几日的所作所为自然是程玉授意,原来当日他接到陈宫的消息传来,本欲按照原定计划出城设伏,突然间不知从什么地方又冒出了灵感,即使伏兵可以击溃夏侯敦部,但这么一来必然打草惊蛇,何况夏侯敦一路上走的这么谨慎,未必就会在自己的埋伏中吃到多大的亏,还不如干脆来个更大胆点的计划,争取一举将朝歌占领,彻底解决夏侯敦部。
于是他才为管亥定下这样的计谋,然后留下三千人马随他守卫邺城,自己则带领剩余的人悄悄穿进山区,径直奔朝歌城去了。
他制定的这个计划大局关上看来是不错的,可惜却在激怒夏侯敦这一手上稍微有些过火,这才被夏侯敦醒悟过来。一旦发现敌人的目的在于拖延自己的时间,夏侯敦可是一点也不会客气,指挥自己带来则万余人马对邺城突然间发起了攻势。
管亥又经过一天的劳累,身体也略微有些支撑不住了,想不到夏侯敦一旦到了愤怒状态竟然这么可怕,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体力竟然在两个时辰之内被消耗的干干净净,如果不是自己见机脱离战场,恐怕今天要被人抬回来了。
想到今天自己气夏侯敦的过程,管亥心中又愧又笑,说愧是这样做实在不符合一员武将的武德,但想到夏侯敦气的样子,知道自己完美的完成了主公交给的任务,心中总是有些高兴。
回到了自己临时的住所,管亥正准备好好养精蓄锐明天与夏侯敦再战上一天,突然间外面有士兵慌张的敲打着他的房门:“管将军,不好了,敌军又开始进攻了,他们这次在直接攻城。”
管亥刚刚有了一点睡意,被这一句吓的立刻精神起来,一骨碌身由榻上坐起,大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将军,曹军已经开始攻打城池了!”
这下管亥可真的坐不住了,还好由于太累他没有来得及脱衣服,可以节省更多的时间,马上踏上战靴,一把由椅子上抓过自己的盔甲搭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推来房门来到外面对那个士兵说:“快将我的甲胄系好!”
不是他现在有什么架子,古代的将军盔甲系起来都十分的繁琐,穿盔甲的人根本不能靠自己的力量,只有让亲兵帮忙。
等身上的最后一个绳结系好,管亥马上反身上马,喊了一声:“快点跟上来。”然后径直催马奔城墙去了。
这些天敌人就驻扎再南门外,因此管亥都不用想就知道敌人进攻的地方应该是南门,还没有到城墙边,已经可以听得到城外的喊杀声。夏侯敦此时正在距离城墙一箭地的地方指挥进攻,刚刚经历过的厮杀自然也是耗光了他现在的体力,因此虽然他经常喜欢冲杀在前,现在也只好乖乖的呆在后面,不过像他这样身经百战的统帅在后面指挥的时候可是远比亲自搏杀更可怕,几次的冲击对守城的徐州军造成了很大的威胁,也幸亏邺城虽然是个县城却修建的非常坚固,这才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随着战斗的进行升级,局势上也不再是对守卫方绝对有利了,毕竟夏侯敦这次进攻邺城本来就是他计划中的事情,各种攻城器具虽然准备的不多,但也是有一部分,而且徐州军的防守兵力并不是很多,因此已经有曹军士兵可以爬上城墙给徐州军造成一些损失了。
但当管亥出现在城墙上的时候,马上局势就又变成了一边倒的样子,看到主帅在自己身边,每个士兵都在劲力的表现着自己,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受到了主将的鼓舞,反正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箭雨已经又可以压制住曹军的进攻。
夏侯敦在后面见到敌人越来越精神,自己的兵马却有些畏首畏尾,心中十分不爽,一抬眼见到身边不远就是战鼓,现在的他虽然没有冲锋陷阵的体力,但打打鼓鼓舞一下士气还是绰绰有余,于是夏侯敦到了鼓手身边,劈手夺过鼓锤,重重的敲击起来。
正在冲击的曹军突然间听到身后的鼓点一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后面一点的干脆就回头张望一眼,却见到夏侯敦正在亲自击鼓助阵,在冷兵器时代,许多不能上阵的将军就以这种方式在表示着他们与士兵同在,在场的每一个曹军都知道自己的大将军今日已经与敌军战了数个时辰的事情,见他现在还能精神抖擞的为自己击鼓助阵,大多也是精神一震,喊杀声更高,冲击的距离也一次比一次远,前面的士兵也很快的受到了感染,整个曹军的进攻势头是一浪高过一浪。
在城头的管亥也远远的见到夏侯敦正在击鼓助阵,他干脆更进一步,伸手拔出腰间的宝剑,站到了城墙边上,与自己手下的士兵一同面对敌军的进攻,同样,他的这一行动也更大的鼓舞了徐州兵的士气,两边的兵马都处于一种热血沸腾的状态,完全投入到这场搏杀中去。
越是这样大家都认真的战斗,持续的时间反而越短,不过还是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两边的人马都已经陷入了极限状态之中,现在大家的体力都已经消耗的差不多,每个人的身上大都或多或少的有了一点伤害,战场上的人却在用一种动物性的本能在拼命,管亥手中的剑都在逐渐慢下来,而夏侯敦的鼓声也没有开始那么激昂和急促了。
现在两面不过都是在尽力的坚持,希望对手比自己先一步支撑不下去,最后还是夏侯敦首先作出了放弃的决定,毕竟自己的军马虽然人数上占有优势,但却需要消耗更多的体力用来冲击城墙,再这么坚持下去也是毫无意义的事情,无奈的他只得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当确定敌人的兵马从自己的面前消失时,管亥再也顾忌不到形象,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毕竟他今天的体力消耗比夏侯敦可是要多上不少,手下人以为他受到了什么伤害,忙关切的围了上来,管亥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什么事情,然后以低沉沙哑的声音说:“我有些累了,你们要多多注意敌军的动向啊,看来夏侯敦是准备硬攻邺城了,千万不可以掉以轻心。”说完又把手向身边一伸,马上有机灵的士兵过来,将他扶起,现在的管亥是一点多余的体力也不想浪费,毕竟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惨烈的战斗。
陪同管亥回去的副将在路上提醒他说:“将军,我看今天敌人的进攻如此猛烈,邺城这点人马怕要不够用啊,我们是不是按照主公说的,马上向赵将军请求支援?”
管亥在马上摆了摆手:“不用,敌人的进攻虽然猛烈,只要我们奋力坚持,再守上几天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果此时就让字龙将军发动,主公的计划就会全部落空,坚持吧,我们这里不过是一座小城而已,即使敌军占领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而主公的计划一旦成功,不但夏侯敦部搞不好要全军覆没,连占领兖州的夏侯渊部都很有可能不战而败。”
那个副将本来还想跟管亥再说点什么,但是张了几次嘴,最后还是忍住没有说。
次日敌军却没有进攻,管亥的心中更是紧张,他知道越是平静的局势就越蕴藏着危机,敌人必然是在养精蓄锐,准备用一次最猛烈的进攻来快速解决战斗,因此也命令手下的人尽量轮番休息,一定要再敌人进攻的时候保持最好的体力。
果然,夏侯敦的想法被管亥猜个正着,他前日的进攻失利,回营后自己自己的思考了一下失败的原因,最后归结于兵马的持续战斗力不强,自己有敌人数倍的兵马,又全部集中于一点,只要都保持最高的战斗力,一鼓作气定然可以将城池夺下。
经过一天的休整,夏侯敦感觉消耗的体力已经又回到自己的身上,再看士兵也都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状态,为了鼓动兵将最大的战斗力,他又在众人面前将夺取邺城将得到的功劳和赏赐重点推介了一番,这下大家更是充满了干劲。夏侯敦满意的看了大家一眼,然后下令向邺城出发。
等到了城下,徐州军也早已经作好了战斗准备,不过夏侯敦对自己的兵马有着绝对的信心,敌人只有区区千余人马,战斗力再强也难是自己对手。
等曹军在城前摆好阵势,各种攻城器械也都准备停当,夏侯敦终于下令对邺城发起了攻击。在重装士兵和冲车的掩护下,一队队的步兵开始对城墙发起了冲击。
城墙上的管亥紧张的望着城下杀来的敌军,他手下现在只有千余人可用,却要面对十倍于自己的敌军,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勇气,能否坚持下来,实在是个难以预料的事情。
果然,虽然徐州兵马奋力迎战,但兵力上的悬殊还是让整个城墙之上四处告急,多亏了管亥亲自带领兵马往来救援,才能保证城池不失,但长久下去,还是难免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管亥一咬牙,命令手下的亲兵:“去,传我的将令,将其他各处城墙上,除了守门的兵丁以外全部调来。”
大家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命令,管亥身边的一个偏将有些犹豫的说:“将军,如果将其他城门的人都掉来的话,万一敌人另有进攻的兵马,城池恐怕很难守住。”
管亥看了他一眼,粗声说:“如果仅凭这些人,这面就很难守住了,敌人的兵力虽多,毕竟也是有限,只能赌一下了。”
虽然又多了千余人,但徐州军在数量上还是处于绝对劣势,夏侯敦在城下的位置也越来越靠前,他知道,当他可以安全的站在护城河下的时候,就是自己夺取城池建立大功之时。
眼见邺城的形势越来越严峻,突然夏侯敦的军营中浓烟滚滚,紧跟着杀声竟然冲他的身后传来。
夏侯敦闻报大惊,想不到敌人竟然如此右耐性,一直潜伏了这么多天才露面,忙分兵抵御,可是突然之间遭到纵人来自背后的袭击,曹军又如何能在一时之间做出反应,这边兵马还未动,敌军以经由军营方向杀了过来,为首一员白袍将,正是常山赵子龙。
只见赵云一马当先,身后三千精骑如长蛇卷地般杀向曹军后队,身后马蹄带起的滚滚烟尘正如他们比时所表露出来的杀气,随着这把杀气腾腾的尖刀本身,直插曹军后队。
为何管亥没有求援,赵云却可以如此及时的赶到呢?原来,当日程玉在安排管亥守卫邺城以前,以经定下的一举击溃曹军的计划中,就埋伏赵云在曹军的必经之路上。
不过当程玉转变计划准备乘势连朝歌都要拿下以后,他特地命人去通知赵云,让他后退数里,小心不要被曹军发现,然后自己带领人马从另一侧悄悄潜出邺城,径直与赵云会合去了。
不过他的目的地也并非是赵云这里,他只是嘱咐赵云注意如下几件事情,如果敌军撤军的话,在经过的时候,就拦腰劫杀,力争能够击溃曹军,如果邺城危急的话,可以先放弃既定的计划,尽量保住邺城减少损失。
因此赵云这几日都在关注着邺郡的局势,前面几天的单挑虽然让他有些担心管亥,但根据当年的经验来看,夏侯敦即使有取胜的能力也未必会比管亥强上多少,何况这几年管亥的武艺似乎越来越纯熟了,这位大哥一刻都没有放弃增强自己能力的机会,也许搞不好甚至夏侯敦会在邺城之下吃个暴亏也未可知。
没有想到昨夜突然得到消息,邺城的情势竟然突然间急转直下,夏侯敦似乎已经发现了主公的目的所在,竟然疯狂的发动了攻势。虽然没有得到邺城求援的消息,但邺城之内只有不过三千人而已,平均分配到每个城门上连一千人都不到,在曹军万余大军的攻击下陷落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在赵云的心中,主公的命令就是自己的天职,既然主公命令自己尽可能的保住邺城,那么现在无可选择的,自己必须对邺城进行支援。
还好虽然程玉这次从北方带来的兵马并不多,却大多是骑兵,才可以经过一夜的急行军都不过分降低战斗力,正好在最紧要的关头出现在城下。
刚才赵云路过夏侯敦军营的时候本意想在冲击敌营杀他个措手不及,没有想到还没有到敌营已经听到对面喊杀冲天,却是在邺城的方向,根据激烈程度来看,恐怕已经杀了好一阵子,怕城内有失,分出五百骑兵袭扰敌营,自己则带领剩余的人马前去支援邺城。
夏侯敦一见敌人已经转眼杀到眼前,也顾不得攻城,指挥身边的人马先全力面对身后的敌人。
赵云远远就已经发现了夏侯敦的位置,其实也不用他费心去找,每个将军的大旗让他们绝对成为敌人最显眼的目标。赵云毫不犹豫奔着夏侯敦标着大将军字样的旗帜杀来,夏侯敦也是久经战阵的人,虽然见到敌人杀来也毫不慌乱,镇定自若的指挥手下人马迎战,不用他下令,手下已经有张凯李延两员武将迎了上去,这两人一刀一枪,平素就经常配合作战,手下的功夫虽然摆不上台面,却也不是菜的太过分,此时刀枪并举,希望可以挡住赵云的脚步。
他们两个却不去打听一下,现在的赵云是什么身份,无数有名有姓的武将都已经折在他的手中,就连曹操手下有名的几员武将也大都吃过他的亏,这样两个无名小卒又如何能被他看在眼里。只见他枪舞梨花,瞬间笼罩两将全身,两人本欲招呼赵云的武器竟然都不知道往什么地方放,只能尽力护住身体,希望能稍微抵挡一下。
但以他们的身手,连这样简单的愿望都难以实现,一阵如山枪影过后,两人骇然发现对方的咽喉上露出一点鲜红,接着汩汩热血流出,连哼都没有哼上一声,两人的尸体便跌落尘埃。
阻挡在赵云面前的敌军本来还斗志满满,被这一招吓破了心胆,手足几乎不知道该作些什么,一愣神的功夫,已经又有数名曹军丧生在赵云枪下,其余的敌军这才明白过来,依旧向赵云迎了过去,不过在行进的时候却都是稍微偏了那么一点,很多人就此与他擦身而过,竟然在赵云身边形成了一片比较空旷的空间。
如此的成果,赵云却还是嫌慢,干脆用手中的长枪只是拨打敌人的兵器,偶尔才刺中一两个位置不佳的倒霉鬼,更多的时候则是靠着战马硬冲过去。
见到赵云破开人浪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夏侯敦知道单单靠手下的这些士兵来阻挡他似乎可能性不大,干脆自己轮刀迎了上去,配合手下的人马共同围攻赵云。
有了夏侯敦在身边,曹军才稍微有了一点信心,如同每个狂热的士兵一样,他们也都坚信自己将军的力量。确实,夏侯敦在曹军中绝对有着崇高的地位,几乎有些低级士兵相信,只要有夏侯敦在他们就不会打败仗。——当然,夏侯敦的败仗从来也不少,但还是有无数的士兵疯狂的崇拜着他。
赵云对于夏侯敦亲自上前,也只是报以轻蔑的一笑,从当年在徐州的时候,自己就见过他的武艺,虽然和其他人比起来,他可以称得上是一员虎将,但这个限定词也仅能用和其他人比而已,这些人里,绝对不包括自己。
虽然有身边这么多的小弟在帮忙,但也只能弥补自己与赵云之间的差距,却无法让自己再战上一点上风,而一个人身边就这么大的地方,纵是自己比敌军多上万余人,却都只能再外面眼睁睁的看着。——事实上他们并没有时间去为夏侯敦观阵,外围赵云带来的骑兵来去如风,在曹军阵型中往来穿梭,却又是一触即走,完完全全的发挥了骑兵的特性。
城内的管亥正在精神最紧张的时候,突然间发现敌军的进攻嘎然而止,还没等问,已经有机灵的士兵主动过来禀报:“启禀将军,似乎是我军的其他人马袭击了敌军的背后,现在所有的敌人都在城外混战,已经没有人继续进攻城池了。
管亥听说有自己人在作战,忙趴到垛口上张望,虽然没有看到赵云本人,但根据那些招牌式白马来看,已经可以断定来支援自己的正是赵云,又一仔细观察,却发现人丛最密集的地方几乎全是曹军,这些人却不是面向外警戒,而是一心想要挤进去。
此时城里面的管亥却还没有太搞清楚状况,突然见赵云因为冲杀在人群中露了出来。
管亥一见赵云被困,却再也不敢耽误一点,子龙是为了解决邺城目前的危机,又间接的救了自己,为此而陷入的危险,自己又怎么可以袖手旁观呢?于是也毫不犹豫的带领人马杀了出去。
夏侯敦没有想到,突然间,敌军会向脱胎换骨一样,突然开始主动进攻,不管现在怎么说,夏侯敦自己因此而陷入了危机之中。
也是多年战场生涯的锻炼,夏侯敦早以达到了临危不乱的境地,一边与赵云酣战,口中还在下达命令指挥士兵分兵迎敌。
两下夹攻之下,纵然夏侯敦可以镇定自若,手下的军兵却难免受到影响,不过是盏茶之间的功夫,瞬息万变的战场风向已经完全掉了个个,在两翼进攻的压迫下,曹军的实际战场被压缩到了一个狭长的地带中,现在是必须做一个决定的时候了,如果被敌人拦腰截断的话,纵然有优势兵力,搞不好也会陷入全军覆没的境地。
审时度势之下夏侯敦竞然又从赵云身边抽身而走,对正在围攻赵云的曹军下达了必须困住赵云的死命令,自己则转身杀向身后的管亥,在他身边的跟着的还有曹军的大部分主力,他的想法也十分简单,既然自己对敌人打不过捉不到的骑兵没有办法,就集中全部力量先消灭城内的敌人,哪怕与敌人在城门前决战,至少自己可以占的胜算高一点。
赵云对夏侯敦这突如其来的反应也没有一点心理反应,再想做出反应,却被敌军纠缠,纵然他在敌军中势无可当,但面前越来越多的敌人却让他每一步的前进都需要巨大的体力,只有眼看首着夏侯敦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幸好此时管亥还可以临危不乱,立即指挥手下的兵马奋力挡截曹军,但似乎现在略微晚了一点,被夏侯敦的一阵反扑压到了城门之下。虽然城门近在咫尺,管亥却知道只要自己一下令撤退,必然演变程不可挽回的局面,自己身边这些人在城上或许还可以抵挡曹军数倍兵力的进攻,如果在城内混战的话,基本上就没有什么胜算,一狠心一咬牙,干脆命令自己身边的亲卫:“快回城去,传我的命令,将城门关闭,在战场的形势没有稳定下来以前,无论出现什么样的情况都不准再打开。”
“将军,那您……”那个亲兵还想问。却被管亥的吼声打断:“不用多问,传达我的命令。”
亲兵无奈只得转身回城传令,很快,在管亥等人还没有后退到城门前的时候,吊桥已经拉起。
徐州军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多少有些慌乱,却听见管亥喊道:“兄弟们,如果我们退到城内必然会让敌军的阴谋得逞,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为了胜利,杀啊!”
此时的徐州军却也真的发挥出了巨大的攻击力,在无路可退的情况下,似乎除了投降以外只有死战到底一条路可以走,虽然徐州兵也是人,发自心底的求生欲望同样强烈,但多年以来的教育让他们的心中产生了一种投降敌人是比死还可耻还可怕的事情,就是这种想法,短时间内抵御住了投降求生的想法,既然不能投降敌人,只有战死沙场这一条路可以走,于是大多的徐州兵在这一刻突然爆发,竟然将一边倒的局势稳定了下来。
一涨一消,随着徐州军的拼命攻势,曹军反而软了下来。他们追求的不过是胜利而已,却不向为此搭上自己的性命,敌人疯狂的进攻,多少让他们有一点不知所措,就是这一点点的犹豫也足以让战场的形势发生大的改观,本被逼的节节后退刚刚稳定下来的徐州军在着一刻之间反而将曹军逼的略有后退。
而战场上影响战斗力的因素竟然如此微妙,徐州军见自己竟然将敌人打退,战意更是高涨,已经完全不顾敌军的数量高过自己数倍。
夏侯敦也不笨,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形势的不对,马上也用各种方法来鼓舞士气,什么金钱荣誉,反正这些最后结帐的又基本上不会是他自己,但结果是,金钱名誉的诱惑都比不上生命更高,有了这些固然好,但那是要在保住性命的情况下,既然前面的敌人如此凶恶,还是躲在后面显得比较安全一点。
徐州军的想法确是完全的不同,他们拼死的一阵猛攻,竟然将敌人的势头完全遏制,甚至造成了对敌人的压制,这样的结果自然会给他们形成一个印象,照这样下去,胜利只能属于自己。于是不但攻势没有削弱一点,就连刚才略存疑虑正在观望的徐州军也投入到面前的战斗中去。
凭借这背城一战,徐州军终于支撑到赵云的骑兵突破敌人防守的时候也没有再后退一步,而赵云和他的白马骑到达这个新开辟的主战场之时,曹军也没有再后退一步——他们没有后退,而是被直接打到了溃散。
虽然夏侯敦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竟然会在优势兵力的情况下将战局发展到这样一个结果,但他现在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接受这个现实,比面子更重要的自己的性命——其实也难怪,即使如夏侯敦这种重量级人物在曹军中同样有着保命要紧的想法,又有谁能说是这些士兵的保存实力导致了这次的惨败呢?
“既然无缘,何需誓言。”这是夏侯敦面对这个战场说的最后一句话,随后,他也只有黯然的逃离了这个让他不愿回想的地方,——回想和回头的意思绝对不同,每次夏侯敦回头的时候,总算还可以看到身后紧紧跟随的士兵,而让他痛苦万分的是这些士兵里竟然夹杂着大量的徐州军。就是这样,赵云管亥一路追杀了数十里,几乎已经确定了曹军再无反击之力,方才收兵回城。
夏侯敦一路逃了下去,等部队能稳定下来的时候,却已只余一半,现在这些人再去攻城,又怎么能有一点胜算,夏侯敦心中默叹一声,收拢兵马向朝歌败退下去。
此时的朝歌,却正在程玉的攻击之下。事实上程玉有些高看了夏侯敦的战斗力,在他的心目中,即使夏侯敦不能占领魏郡,也足够在城下坚持一段时间,至于安排赵云在路上伏击夏侯敦,只是出于一种侥幸的心理,并且也是怕夏侯敦一战就夺取魏郡而做的安排。
绕到朝歌附近,程玉却命令自己手下的先锋人马换上了曹军的衣甲旗号,这些装备都是经过他精心的处理,看起来就像刚刚打过败仗一样。等安排停当,程玉派这些人远远的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希望借此能够不受阻拦的杀进朝歌城去。
没有想到当作为先锋的吕氏兄弟到达城下的时候,却发现城池的吊桥高高挂起,如临大敌,一见到吕旷等人远远的就在喊:“前面的人听着,不要在靠近城池了。你们是什么人,先报上名来?”
二吕对视了一眼,他们根本没有想到眼前遇到的状况,手下的士兵也大多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
虽然敌人的反映出乎意料,但二吕能在袁绍手下得到重用却也并非是太垃圾的人物,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后,吕旷略微靠近了城门几步喊到:“城上的兄弟们不认得我们了吗?我们都是夏侯大将军麾下的兵将啊。这次出兵大将军中了敌军的埋伏大败而归,此时正在后面,快点开城啊,敌军说不定马上就追上来了。”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骗过城上的士兵,哪知却遭到了拒绝:“韩将军有命,除了他和大将军亲自下命令,任何人也不得进入朝歌城,如果大将军在后面的话,还是请他老人家快点到前面来,他老人家如果下令的话,我们自然不敢有一点推委。”
这却让吕氏兄弟如何去找一个夏侯敦来,只能继续和城市的曹军纠缠:“大将军现在正在后面断后,如果不能快点开门让我们进去的话恐怕今天就要全军覆没了,你们还有什么不信的,出城的时候你不是见过我吗?快给我们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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