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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翼笔直地站在跑道边对宋宁挥挥手。他的表情温文尔雅,眉目传情,笑不露齿很像他那几个看上去十分文明的哥哥。而后,他离开跑道坐进车里:“是谁,在我新开的洗浴中心干掉了楚卫红?那个洗浴中心化了我三百万!三百万,气吹来的么?”
李伯桥没有回答,他早就告诉过铁翼他不知道。穆华怯怯地开口:“对不起,五哥,还没查出来。”
“还没查出来?那么让我来告诉你,那个王八蛋肯定已经逃出了这座城市。所以,你的名单里只有三个人,单晓东,章安文和曹德雄。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曹德雄不会丢下猴子不管,那么你只有两个人可查,在两个人中找出一个人来很困难是不是?”铁翼点燃一只长三五,“杀楚卫红的人希望这个城市越乱越好,这样挟款潜逃就没人去注意他。而单晓东跟楚卫红没有任何瓜葛,所以,一定是章安文在我的地皮上下手干掉了楚卫红。连我都想得通的道理你们怎么会想不通?他妈的是我伺候你们,还是你们为我工作?”
“我不能确定章安文逃到太湖去了。”李伯桥终于开口,“如果他碰巧跟单晓东坐同一辆车,那么他就有可能放弃太湖。”
“单晓东会跟他同行么?”铁翼沉思着。
“他和章安文带的钱都不会少,到了安全地带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就是离开对方。”李伯桥看着窗外,不紧不慢地说着,“有消息说章安文几年前就在太湖买了一条船。但他既然敢在我们的地皮上动手,就应该能想到我们会去太湖找他。”
铁翼烦躁地掐灭香烟:“嗯?这么说我们找不到他了是么?”
“应该能。要知道除了太湖,章安文没什么可去的地方。他走的匆忙,也许找不到其他的安身处所,不得不去太湖冒险。太湖很大,想找到他毕竟不容易。只要躲上个三五十天,找到另外一个藏身的地方,他就彻底安全了。”
“我们在太湖有很多人吧?”铁翼摇摇头,“说实话,我不想把手伸到太湖去。那是革命前辈们修心养性的地方,还没有人在那里下手。那会使得很多朋友们认为我们过于危险。”
李伯桥点头:“是啊,太湖是大家退休的地方。人到了那里就不应该被打扰。”
潘志刚不得不放了郑松。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郑松在这四个犯罪现场听任何一个出现过。他到是有十二分的把握证明章安文在楚卫红被害的同一天出现在“汜水”。虽然他封查了火车站飞机场,并联络了东三省所有警力,却找不到章安文。他知道现在自己没必要在市里抓任何人了,他关键要找到单晓东、章安文和曹德雄。他有理由认为那三个人都是凶犯。
门被人推开,叶飞笑着走过来。潘志刚没精打彩的看他一眼:“有什么好事?”
“我他妈跟你一起呆在这儿快三天没见着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好事?坏消息到有两个也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只要不是台湾反攻大陆,什么消息我都想听。”
“我的朋友在辽宁四平近三十公里的地方发现了那辆北京吉普。是河北省上个月丢的。”
“河北省的车?谁能证明它是杀关志悦的工具?”
“曹德雄。”
“找到他了?太好了。”
“没什么好,他死了。”
“真他妈的丧。怎么死的?”
“他和另两个人用车挡住我们这儿开往大连的一辆长途客车,被车上两个持枪的人击毙。据目击者描述,我们可以确信是单晓东和章安文干掉了他们。”
潘志刚怔住。他点燃一支烟,开始思索。过了一会儿,他笑了:“他妈的点儿背不能怨政府,命苦不能赖社会。安文和单晓东居然走同一条路线在同一个时间。猴子是他妈亏了,去清理门户却折了将军。”
“我看也是。他们干掉曹德雄之后跃窗走了,我估计辽宁省肯定又多了一起杀人劫车案。单晓东和章安文即不能开那辆显眼的吉普车又不能滞留在辽宁,他们当然要劫车。而他们绝不是善良之辈,也不会多耽搁五分钟只为了把司机绑起来。一枪了事是最方便的办法。”
潘志刚点点头。他要做的只是去查看辽宁的警察有没有发通辑令。如果他们还没有发,那么自己去发一份好了。但他不认为那么一张破纸会起什么决定性的作用。潘志刚低下头看着自己警服上的扣子不再做声。
叶飞看着他淡淡一笑:“你想说什么?”他太了解这个老同学了。
“你那天到凤院去,我一直没问过你。你知道,自从我知道你妹妹和铁翼之间,你那天告诉我之后,我,你去是为了公事还是私事?”潘志刚实在没办法把话说完整。
“是公事。我想去探探凤院的口风。但我从陆仁那里却什么也得不到。他从小就生长在东山,毕业于我们学校,还是我们最有名气的师兄。你想我能从他那儿得到什么?我看就算是放个屁他也要三思而后行。”
“我操,你可真会埋抬人。就因为陆仁比你强你就把他糟踏成这样。铁翼当天就赶回来了是吗?”
“包了专机。他可真会装模做样。所有人都认为他风头正盛的时候他要避。所有人都以为他退出的时候,他又表现出极为强烈的关切。我真服他了。若隐若现,若即若离,把别人都不傻子。而我们为了各种原因却又不得不让他控制全局。”
“知道吗叶飞?有时候我甚至想放过所有的罪犯,看铁翼失败的样子。”
“可你不能,你是警察。是警察就要抓贼,你吃的是这口饭。”潘志刚看着他,两眼发光。
叶飞咧开嘴:“你想一个坏主意,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让铁翼帮我们抓贼是不是?承认吧,我知道我猜对了。”
“不过,铁翼不可能知道我们手头上没证据。但我想,我们有义务告诉他这一点是吗?”
“那就走吧小子,还要我请你吗?”
铁翼穿着睡衣接得他们。他没办法因为现在是晚上两点半就拒绝刑警队副队长和叶玲哥哥的来访。陆仁和伯桥却穿着笔挺的西装,似乎他们二十四小时都是如此的精力充配。但铁翼十分清楚他们也都是刚从被窝中爬起来的。半夜两点离开女人的身边是什么滋味?铁翼不知道。他想找个机会从清华那往家跑一趟试试,看自己能不能象伯桥和陆仁这样依旧面微笑只在心里骂街。
“不好意思五哥,这么晚来打挠你。”
“没关系,你是刑警队长,我是老百姓。只要我不是你媳妇你就不必为这种行为表示歉意。”铁翼揉了揉眼,“是不是发现我跟什么凶杀案有关要把我带走?是就直说,别不好意思。在拘留所里睡觉也比让我在这儿坐着强。”
“你如果不想见我们,那我们就告辞了。”
铁翼微微一笑:“你们在凌晨两点把钱从被窝里拉出来还不让我表示内心的不满就太过份了吧,每个人都需要心里平衡。”
“你平衡了吗?”
“我不知道。穆华,拿五听冰镇啤酒来。仁兄、伯桥你们都坐下。总不成他们在这里把我杀了,别这么一本正经的。夜生活是为了消遣,我们可以让人出去找小姐回来,再把卡拉OK安上。我新买了台影碟机你们要不要试试?”铁翼盯着他们问。
“铁翼,我们有事要告诉你。”
“那就别管我是不是有了心理平衡,也别提什么告辞之类的话。”
叶飞摸摸头,无目的地扫视一下院的厅,然后开口:“你利用我们铲除你生意上的竞争对手,并时时地去控制整个儿局势,你想没想过我们的心理是不是平衡?”
铁翼皱了皱眉。他觉得自己的思维有些迟钝,一时反应不过来。他没有半夜从床上爬起来思考的历史。陆仁替他回答:“你们是否想说你们手头上没有线索?”
“曹德雄在四平附近拦劫本市去大连的长途汽车,被单晓东和章安文击毙。曹德雄乘坐的那吉普就是当天出现在关志悦被害现场的那台车。”
铁翼喃喃地咒骂一句接过穆华来的啤酒:“你们来是为了查线索是吧。但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该知道这事不是我指使的。下次,别再因为这事找我,除非你们手头上有拘捕我的传票,否则我不会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见你们。你们由其要记得,这里是东山凤院,不止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别再把脚伸到这儿来。”
叶飞和潘志刚站起身走出来,没人送他们。
他知道叶飞和潘志刚来的目的。他们想迫使他直接插手目前的局势而不是象以前那样站在外圈装好人。他回头看看陆仁和伯桥。两个人转开脸闭开他的目光。他们知道他现在很不高兴。铁翼只有自己去决定,要么任由眼前的形势平稳下来,要么想出一个办法让叶飞他们交差。他知道自己只有去选择后者。因为那是凤院的决定。
杜大勇觉得孤独。从认识单晓东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这个人对自己的重要性。但他却从没意识到单晓东是不可缺少的。他的身后突然间没了依靠。他怀疑现在每一个人都敢冲进他的地盘干掉他。他叹出一口气回到桌前坐下。从抽屉里取出一支五四手枪,查看过上面的子弹又放回去。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用这东西来防身。他又从抽屉中取出地图放上桌上打开。地图上,有三块用兰线圈起的地盘,那属于南三儿、刘楠和猴子,而他的地盘是用绿线描画的,同那三个人的比起来,他就象一保老虎嘴边的野兔那样小。
他就要被吞掉了,没了单晓东他就没有进攻别人的力量。现在,没人地为他耽心。
楼下响起阵砸门声,在安静的夜里听来如同敲响的丧钟。没过两分钟,潘志刚和叶飞就出现在他面前,杜大勇已收好地图,他把双手放在一尘不染的桌面上望着这两个警察,他的第一个想法是,单晓东被找到并供出他们密秘谋杀害了向天舒并要谋杀郑松的事。接着他又想一定是赵天城出卖了他。无论是谁向警方开口,他都死定了。汗水布满了他的全身,他觉得手脚发凉。
“杜大勇!”潘志刚的声音锋利,刺激着他的身体,“单晓东到哪儿去了?”杜大勇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肺叶才让倒吸是进的那一口冷气慢慢地从牙缝中吐出去。他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望着他们。
“我问你单晓东到哪儿去了。别再为他隐瞒,要知道,他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朋友。他要的只是你的钱,你不告诉我他在哪儿?别忘了这是中国。我要抓他就象在网里抓鱼一样只是时间的问题。我一旦抓到他,你不要怀疑他会把一切罪责都推到你的身上,不跟我合作,没你好果子吃。”潘志刚向他逼近过去。
叶飞一拉住潘志刚,并把他按坐下去,“杜大老板,”他随手拎过杜大勇面前的酒瓶和两只杯子,为自己和潘志刚倒好酒才再次开口,“你知道目前的局势。有六个人死了,三个人失踪。死的人中有一个是我的手下。我要凶手。”
他喝一口酒,再次抬头,“听清楚,我要凶手。我急着结案。你知道一个做警察的人遇到这种事情向来是怒火冲天的,因为这将影响到我以后的升官进级。我不要你,你对我没用。你既不是南三儿也不是猴子更不是铁翼,抓你对我没什么价值。别生气,你得承认这是事实,这事实恰恰对你有好处。告诉我单晓东在那儿,他了解每个人的底细。他会告诉我关于南三儿刘楠和猴子的情况。而我得知了那些情况会很高兴,可以高兴到忘记你是单晓东的老大这种事实。你也别担心潘队长,他的酒量很浅,每次他喝醉后都很同意我的看法。”
“他到南方去了。”这句话已以冲到了杜大勇的嘴边,但他没有说。杜大勇知道他们决不会对这种笼统的答付表示满意。但他真的不知道单晓东到底去了哪里。更重要的是只要他说出这句话,过不到天亮就会被道上的人每人一闷棍活活打死。
潘志刚一跃而起冲过去揪住他的衣领,把他从写字台的后面撬起来:“说话!”
“我要告你们!”
潘志刚哈哈大笑起来,他转过头来问叶飞:“你听到他说什么了?”
叶飞点点头:“听到了,这种天真的话我一天可以听到二十次。”他猛地站起身把杜大勇的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告我?法律在我家后院子里种着,操,你他妈的还想告我?”
潘志刚放开手,取过酒瓶为叶飞重新满上酒。叶飞平静地喝了一口:“杜大勇,记住我的那句话,你什么也不是。你不是不了解我,我是什么人?一年前我们合作过生意,不记得了吗?穿上警服我是警察,脱下警服我和你一样,都是生意人。别用孩子话来吓唬我。我不怕你你怕我。”他一口干掉了杯中酒,“我再说一次,我要结果,把凶手交给我。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真的没让他杀人哪,叶飞,求你们别惹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一大早晨到了办公室我发现单晓东把所有的钱全拿走了,人也没了。我也正在找他,相信我。他一直想退出这个圈子,早就想坑害我。他要逃走,他没时间杀人。”
“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叶飞盯着他的双眼,“你最好能找到单晓东。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既不想抓你,也不想抓单晓东。我要的是章安文,是猴子,是南三儿。至于你,警民是可以合作的么。对不对?”他转过身和潘志刚走出去。
杜大勇听到他们关门的声音,勉强从桌子后面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进洗手间,在洗脸池旁爬下去用水冲洗嘴角的伤口。一个手下推门走进来:“老板,他们,他们……”
那人吃惊地望着杜大勇,杜大勇回头看看镜子,镜子中的自己满脸的鲜血和恐惧。他猛地回过头声嘶力竭地喊到:“滚!滚出去!传我的话,谁能找到单晓东,我给他五十万!!”
春去秋来,北方的夏去得很快。刚过了三、五天的酷热,早起人们就觉到了秋天的丝丝凉意。单晓东和章安文消失了,郭军还是每天去南三儿那里报到,方进民依旧天天打拳。唯一吃不好睡不香的人就是郑松。他总能梦到方进民拎着一把大片刀追杀他。他的情绪越来越坏,连李丰都不敢再同他聊天。郑松又被同样的恶梦惊醒,他推开窗,让夜风吹干身上的汗水,并点燃一支烟。他知道自己除非干掉方进民,否则是不会再有一觉到天的时候了。但事实上他不是方进民的对手,而他的老大候深也没有支持他的意思。更何况何凤已从广州返回,经过八月的那一战,没人再有同她抗衡的实力。
郑松下意识的摸了摸右手上的疤痕。这疤痕证明着与天辉的过去,也刺激着他的心扉。他一直以为夏季一战候深就可以平掉南三儿,等到东山众人和何凤回来时,他郑松已经成了第二个陆仁。
但事实却不是这样。为什么上天总要作弄人?烟燃到尽头,烫到他的双指。他随手把它掐灭,当他把烟蒂顺窗弹出去的时候,他突然有了另一种想法:每个从市里逃之的人都如石沉大海,再也找不到遗迹。但必竟有一个特例:当年天辉逃到南方去是被铁翼找到了。就是这件事使众人到意识到铁翼真的是大哥的继承者。如果自己能从某个角落里挖出章安文来,干掉他,那么自己就可以不再担心方进民会来。找他,说不定就连东山也要对他另眼相看。中国有十三亿人,追杀一个人是多么的难哪?
候深听到郑松这个提议被吓了一跳,当初他之所以派曹德雄去除掉章安文是因为他算定安文逃亡的路线。但那次失败了,这个失败是他不能容忍的。如果不是单晓东的妹子同铁翼在一个班上学,他早就会派人去把她轮奸至死好引得单晓东回来报复自己,从而干掉那个长像丑陋的杀手。但他也从没想过要在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去找这个人:“你昨晚跟谁睡的?怎么想到这么个主意?”
“深哥,您想做正经生意人了是吧?您要是不想去得到五哥曾有的那个位置您就直说。我当初找您的时候同您谈得很清楚,我需要一个有名望的老大,只要我为他干事我就有了人寿保险,象陆仁和伯桥那样没人敢动。所以我才敢去同方进民较量。但如果您洗手不干了,方进民随时都可能要我的命。不是我说大话,这个城市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也许高争什么时候能回来,但他是南三儿那一派的。也就是说我死了没人能替我报仇。我杀不了方进民,所以我只有让他怕我,唯一能让他怕我的举动是找到安文并干掉他。”
猴子沉默了。郑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如果不让他去找安文,他就要离开自己。这不能怪郑松。当初让他去干掉方进民,他连想都没想就去了。做为他的老大,他该为这件事负责:“你以为章文会去哪里?”
“中国虽大,但要蔽开警方的追踪却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西藏,那里很乱,而且警力不足。再一个就是太湖,那里藏的人太多了,也是最有名的逃亡地点。但西藏那种没有消遣的地方章安文是不会去的。他肯定在太湖。”
“在太湖找一个人就像在狼嘴里套食。那里人人自危,都在防着警察或者同道。而且单晓东可能会和他在一起。”
“太湖上至少有我三个朋友,他们知道我不是警察。而且单晓东绝不会和章安文在一起,那样目标太大。而且,单晓东是狼,西藏才是他的家乡。他肯定是在西藏。”
候深点了点头,他不是郑松和单晓东那种人。他不了解他们,所以也不能找出什么理由来反对郑松的推断。这正是他需要郑松的原因:“好,现在南三儿还在装好人,何凤的动向也没人能掌握。城市里近期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我给你五十万元,一个月的时间,别让我失望,你要不要帮手?”
“谢谢,深哥,我们都知道现在的情况。这件事我势在必行,你也需要。但我们不能丢了根基。我会带一个我自己的人。”
候深点点头:“我再多给你一万,算他旅途的花消。但夏天的那次行动我损失的钱太多了,没有再多的钱给他。你跟你的兄弟好好分一分,而且,我想章安文一定会把钱带在身边的,也该有四、五十万吧。”郑松站起身离开候深的办公室,他根本没有找帮手的意思。他之所以那样说,只是为了让候深放心。现在潘志刚肯定派人在盯他,多一个人目标就大了。他到出纳那里取出了五十一万元钱,把其中的四十万用八个不同的名字存入同的银行。把一万元放在身边,另外十万塞在手提包中,拦住一辆出租车在市里兜几个圈子。他准备从沈阳坐飞机去上海,他不想在旅途上耽搁太久。
叶飞一脚把黎世庭踢飞。黎世庭重重地撞在墙上。
“你不知道郑松在哪儿?黎世庭,你想清楚,你舍家撇业地躲到太湖来无非是想保住自己的狗命。我可以象拈蚂蚁一样把你拈死。没人会知道我杀了你,你现在根本就不存在。不信你可以试试。”
黎世庭很后悔为什么下午三点就出来找酒喝,更后悔跟那个妓女来到这家旅馆。他怎么会知道叶飞他们住这儿?他呻呤着爬在地上,思索着怎样能逃离这里。
潘志刚同情地弯下身拍拍他的肩头:“老弟,你点儿真背。”他站起身抄起板橙狠狠地砸在黎世庭的背上:“不说?我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他揪起地上的黎世庭抡起拳头。
“他在新阳旅店三零八号房!”
潘志刚松开手:“这种人你说讨不讨厌?不打出他屎来他就是不说。还是他娘的封建衙门好,进来先一顿闷棍,让他连爹娘老子的生日都背出来。章安文哪?章安文在哪儿?”
“上周见过他,他把自己的船长赶走下水去了,到现在我没再见过他。”
“别在让我打你,我好烦。”
“这是真的,不过象他这种初到太湖来的人找不到什么好的藏身之处,我想他该躲在青尾一带。”
“哪儿是青尾?地图上他妈哪有这地名?”
“这是我们自己起的名字。”黎世庭爬起来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就是这儿,这儿叫青尾。”
潘志刚看看地图又看看黎世庭,“你是不是被打傻了?你当我没来过太湖?太湖上最有名的东城枪王就是我干掉的,这儿他妈叫章角。”
“潘哥我真没说慌,就因为那次你把枪王干掉了,所以大家都不愿再呆在哪儿,把那儿改了名字叫青尾。”
潘志刚自豪的笑了:“看样我对太湖还有一定的影响力。”
叶飞拍了拍他的肩头:“盲流子,说实话,那个什么枪王真是你干掉的?”
“绝对是一场公平竞争,只有我们两个参赛幸好是他得了第二名。”
“你不是背后偷裘?”
“不是,是也不能承认。黎世庭,我在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郑松知道章安文在那个地方有多久了?”
“三天。”叶飞取出手铐把他铐在床上,告诉两个同事:“你看住他,他要跑就干掉他。绝不能让郑松知道我们也在这儿。”然后他随着潘志刚奔出门外。
潘志刚和叶飞赶到青尾时,天已黄昏。金色的阳光看起来不错,叶飞感慨道:“我怀疑你怎么忍心在这种地方开枪杀人。”
“我从生下来到现在为止最讨厌的就是一种人,本来他好好的中国字儿都认不全呢,却总装自己有雅兴。你什么时候成了环境保护主义者?”
“你这种看问题的方法就对了。我承认我不是动物保护组织成员,但那不等于我不爱好自然。我说这么大一片地方我们从哪找起?”
潘志刚拉他一把,两人府下身去。叶飞分开挡在眼前的一片草注目望去。一只渔船轻漂漂地荡来,船头上一只雪白京叭犬卧着。船尾是一个四十余岁的渔夫,他伸长竹蒿在水中一撑,小船便划出四米多的距离。
叶飞轻地说:“我看这个人很面熟。”
潘志刚点点头:“他好像是胡大。你看他右手的姆指不是没有了吗?”
“是他。”叶飞伸手从怀中取出折叠式冲锋枪,装好了消音器:“志刚,我真担心地球少了他会不转。”
“我看不会吧,让咱们试试。”叶飞端平冲锋枪瞄准胡大的右腿扣动枪机,鲜红的血花从胡大的右腿上喷射出来坠入湖中,胡大摔倒在船板上。
潘志刚站起身:“胡大!我的枪对着你的头。我们是来找人的,跟你没关系,只想借你的船用一下。”叶飞再次扣动枪机,子弹把胡大唇边的船板打出三个相距不过两厘米的洞。
潘志刚不由低头看了看叶飞,用这种拆叠式冲锋机居然能射出这种精妙的组合,难怪在学校时老师们劝他改行去作职业杀手。
胡大回过头冲舱中叫:“老婆,出来,把船撑过去。”一个中年妇女走上船头,惊惧地把船撑到叶飞他们的面前。胡大狠狠地瞪着潘志刚:“你他妈的还没死?”
“我怎么舍得把你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世上?”
胡大啐了一口:“他妈的白粉金的兄弟们就会吹牛说他们老大开车把你撞下了阴谷,我以为再也遇不上你这个扫帚星了。”
叶飞跳上船头,抱起京叭:“你们认识?”
潘志刚摇了摇头:“没什么香火之情。”
“是阶级兄弟?”
“就算吧。都是无产者。如果小资产阶级也算无产者的话嘛。他也就有个十二、三万。”
“姓潘的,你要什么?”
“你这儿没我要的东西。进舱去别乱动。”潘志刚转过头对那个女人说:“婶子,麻烦你撑船在这里转转好吗?就在青尾这儿就行。”
叶飞在舱中找出一瓶酒,两盘小菜放在地桌上:“胡大,来喝几杯。”
“我腿上还在流血,你他妈让我喝酒?”
“妈了个巴子的,我看过了,又没伤着命根子。我看你最好向上天祈祷我们早点办完事儿,你好在血流干之前包扎伤口。要是我们到明天早晨还没找到我们要找的人,你就去死好了。我和潘志刚还有一个赌注,看你死了地球是不是会不转?”
“我宁愿祈祷你们五分钟之内就被干掉。”
叶飞笑了:“别指望这事儿,我们要是死在太湖上军队会来把这里趟平的。”
“别他妈的兜圈子,你是谁?特警里没你这一号,连潘志刚这种人都会出名,你不会是个无名之辈。”
“我是他们花钱雇来的。”
“我没时间磨牙,小子,我想帮你们。”
叶飞看了他一会儿:“好,我在找一个叫郑松和一个叫章安文的人。他们都刚来不久,是北方人。黑龙江的。”
“你是刘文?”
“我他妈是什么刘文?你知不知道这俩人在哪?”
“刘文,我是无产阶级,我要钱。”
潘志刚甩手就一个嘴巴:“他妈的,当我警匪勾结是吗?这世道也怪了,东山凤院里一个打杂的也有人知道。他不是刘文。”
胡大疑惑地看了看他们:“你们都是警察?你们上来就乱开枪?!你……”
叶飞抽出手枪抵在胡大的额角上:“你这人怎么总烦我?我他妈没干你,上来也没问你要钱,就喝你一口酒你就说三道四?酒钱我给你。”他取出一张一百元扔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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