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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凌晨两点从被窝中爬起来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身边界还睡着一个年青的女人。杜大勇抓起电话高声大骂着:“谁?!”

  “穿上衣服马上到公司来,再给赵天城打一个电话,让他也过来。”单晓东的语气没有因杜大勇的火气而缓合,他像是忘记谁是老板似地吩咐着。

  杜大勇很不高兴,但他心里清楚这肯定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于是他给赵天城打一个电话并叫上自己的两个保镖:他提醒过自己,永远记得单晓东的绰号叫豺。

  一干人呼呼拉拉地聚到杜大勇天城酒店的办公室中,单晓东正在一口接一口地吸着烟。杜大勇和赵天城走进屋中,在他对面坐下。单晓东抬起头看看站在他们身后的那几个保镖,没好气地骂到:“滚出去!别在这儿烦我!”

  那几个彪形大汉不等自己的老板们吩咐,就乖乖的退出门去。这让两位老板的心中很不高兴,但同时,他们的心中地产生恐惧的意味。单晓东没等他们问便开口:“五哥不在市里,他去黑河了。”

  杜大勇为板回老板的尊严,故意皱起眉:“那有什么?五哥最近经常走动。”赵天城却眯起双眼,取出一支烟叼在嘴上。

  单晓东知道自己的老板没什么战争经验,而那位赵天城虽然故作深沉,其实他和杜大勇没什么两样。于是,单晓东开始详细为他们解释:“郑松和章安文都是不可信赖的人,所以侯深必须想出一个办法来维护自己的名望。而刘则云和孟繁则被五哥借田素之事借题先挥,狠狠地敲打过,至使他们不得不对自己的小弟王耀宾下手,以解除跟五哥之间的摩擦。他们身边的人因为王耀宾被打断双腿而纷纷离去,他们也在找一个时机重振做起来。”

  杜大勇看看窗外黑漆漆的夜色想起自己床上的女人,他不由觉得烦:“这是七、八天前的事了,你急着叫我们来不是相重复历史吧?”

  单晓东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我说过五哥如今不在市里。”

  “这跟五哥有什么关系?他早就退出去了,这连傻子都知知道!”

  “那为什么刘则云要打断王耀宾的腿!”单晓东终于大怒,“你以为我半夜两点把你们从女人身边找出来心里很得意是不是?我真后悔答应你来这儿做总经理!你以前从没这样跟我说过话!我很想赚你这一个月的一万块钱是吗?如果不是你我几个兄弟感情不错,我根本不在乎你会被什么人暴尸!五哥退出去?千百年来从黑道上退出去的人哪一个得了好?梁山泊一百零八个人最后剩下几个?东山风院能混到今天,你以为那里的人都和我一样吗?我能看出的事情他们会想不到吗?从这里退出去的唯一办法就是清除这个圈子,把你们每一个人的头从脖子上揪下来扔进猪圈!五哥从他摆出激流勇退的样子那天起,就没停止过控制局面。他干掉南方一个家族维护自己在圈内的名声,跟一个女警察眉来眼去地利用潘志刚和叶飞两个土匪。而宋宏和将纪宾被抓与他在南方舞厅没来头地大骂刘、孟二人发生在一天,其中绝没有什么巧合二字可言。再有!五哥去黑河的事我们并不知道,他是悄悄溜出去的,他很怕我们去黑河暗算他吗?!”

  赵天城看看低头的杜大勇,微微一笑:“晓东,别生气。我们俩虽然是有名有腕,但跟你比起来,经验差得太多。杜哥性子急一些,但你们之间多少年的交情了,别发火嘛。我知道你是替杜大哥着急,我哪,仗着平时跟杜哥关系不错,现在也借你的光了,哈哈。你帮杜大哥出主意是应该的,兄弟情义吗。但我可不好意思白听,等天亮银行开门,我让他们提十万元现金,少了一点不诚敬意吧。”

  单晓东就着烟蒂绪上一根烟:“赵哥客气了。五哥这次出门是侯深和刘则云动手的唯一机会。南三虽然已经伤了原气,但依旧不可轻敌。侯深跟南三开战的同时难保不怕五哥会在旁边插手。但现在凤院的人天南地北的都不在城里,他们不用去担心任何一个人。”

  杜大勇的火气小了许多,但他的心中依旧不平衡:“五哥看不出那两个人会借机下手?”

  “他当然看得出,当然。”单晓东深深地吸一口烟:“他看得出候深肯定会跟刘、孟二人联合到一起去打击南三儿。但候深他们是被逼奈只有放手一搏。因为即使他们联合到一起我看也未必能够除掉南三儿,最多是个两败惧伤。”

  “那不是很好?我们可以借而得利。”

  “那样真的很好吗?”单晓东望着杜大勇:“那只会导致两个结果,一、如果警方幸运的话,他们会找到足够的证据把侥幸活下来的人全抓起来枪毙掉。二、别人元气大伤,实力退居我们之下。为防止我们乘机做大,方进民会亲自下手干掉我。当然,如果他不幸被杀死的话,则会是郑松和章安文跟其它的家伙联手。”

  “如果警察把他们都抓起来,那里局面不是对我们很有利吗?”

  “如果警察把他们全抓起来,这座城市是所有的散兵流勇,包括你们的手下连我在内,都会急急忙忙地逃出这座城市。而保不齐哪位老大不忍心跟你们分开,会毫不留情地供出你们的一些犯罪事实,从而让你们也进去。”

  杜大勇和赵天城互相对望一眼,他们觉得单晓东应该早一点儿把他们从被窝里揪出来:“你看他们什么时候会跟南三儿干起来?”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今天天亮的时候就该动手了,他们不该给方进民准备的机会。”

  “那我们该怎么办?”赵天城的额角渗出汗水。杜大勇则拍案而志:“你怎么不早说?”

  “我昨晚十一点才得到五哥的在黑河的确切消息,我实在不敢相信他居然能闭开我们的耳朵。”单晓东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这一战无可避免,而我们却被打个措手不急。”

  赵天城掐灭烟头:“晓东,我比你大这么十几岁。算当哥哥的脸皮厚,跟你没多大交情,冒昧地叫你一声老弟。老弟,你要多少钱尽管开口,只要你能想出一个办法让他们消停下去,那怕只几天,托到五哥回城就行。”

  “我一点办法也没有这是一。第二,如果我敢让他们消停下去,五哥回来办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的皮扒下来喂狗。”

  赵天城又点上一支烟:“三十万。”

  “赵哥,不是钱的问题。”

  “老弟,”赵天城把身体靠回背上,“钱是一个问题。你我之间用不着多说,我现在只有三十万的现金。而且,我还要从银行提出一笔钱来给别人,让他们帮我摆平即将发生的事情。但如果我从银行提太多的钱出来,那就不是一天两天这么迅速了。”

  单晓东摇点头:“一天的时间都没有。如果我们能有一天的时间,就可以在他们动手之前准备好,我们就有机会干掉火拼后活下来的人。那样,我们就可以在五哥回来之间控制这里的局面。到时候就算五哥生我的气,我也不怕他。因为你们已能名正言顺地接替了他的位置,他让出来的,你们就可接。”

  赵天城与杜大勇的眼睛开始发光:“我们该怎么办?”

  “没有任何办法。这也就是为什么五哥不让我们知道他在黑河的原因。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不想让任何人得利。”

  叶飞抬起头努力向上望着,边问潘志刚:“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会有什么样的感觉?”潘志刚摇着头蹲在地上认真仔细地查看着尸体:“那我到真不知道,不过有什么样的后果,我到是看得出来。”他站起身,摘下手套扔进身边的塑料袋中。

  叶飞吱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可我知道。”

  “你跳过?”

  “我那次从四层高的楼上跳下来,有一种要飞的感觉。”

  “操。”潘志刚撇撇嘴:“四层楼对你来说不过是个台阶,一步就跨下来。可这人是从八层上下来的,喂,你上到八层跳下来怎么样?”

  “开玩笑,四层就是我的极限,再高肯定不行。”

  “潘队长,叶队长,没发现他杀的任何线索。”上楼搜查的干警们报告着。

  “那有没有自杀的线索?类似遗书什么的?”

  “没有。”

  “在上面守着!”潘志刚关掉对讲机,“李叔手底下哪里找的这一群笨蛋?”

  叶飞耸耸肩跟着他走上楼去。南山酒店的内部被装修得富丽堂皇,八楼向天舒的大办公室更是宽敞明亮,方进民和关志悦站在警界线外紧闭着嘴巴。潘志刚看都没看他们就走进屋中,屋里十几个兄弟轻手轻脚地忙碌着。潘志刚和叶飞并肩在屋中缓缓地转着圈子:“这里的东西都是原位吗?”

  “是,队长。”

  叶飞走到窗前向下看看:“很像自杀吗,屋中灯扫得一尘不染。一个人半夜四点呆在办公室里不办公可是不正常的。”

  “是啊。”潘志刚站在墙角认真地望着一支座地钟,“阿飞,这只钟很像凤院铁老爷子的用过的那个。”

  “算了吧。在你那浅薄的眼里,座地钟长得都是一个样。这种从窗口跳下去的人一定很有勇气,是不是?”

  “向天舒当年可是位干将,他浑身是胆。”潘志刚走到墙角的保险柜旁蹲下边问身边的人:“取过指纹吗?”

  “还没有。”

  潘志刚压住自己的怒气,强忍着没对这群人发作:“给我一幅手套。”他接过手套戴好轻轻地拨动密码盘,不到一分钟,锁便“喀”地一声打开。他拉开柜门,里面有一推文件和几个小物件并有一大包现金,潘志刚把东西抱出来平铺在写字台上。方进民和关志悦几乎同时抗议着:“喂!那是我们公司的绝密文件!你不能看!”

  潘志刚抬起头望着他们:“爱上哪告去上哪儿去,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叶飞凑到他身边跟他一同翻看,方进民和关志悦同时从警戒线外冲入屋中,在桌前停下,因为叶飞与潘志刚都平端手枪指着他们。潘志刚皱着眉:“民哥,我今天要忙着处理死人的事所以我不想把你们俩抓起来。但下一次,你千万不要防碍公务,这罪名可不小。”

  方进民紧闭着双唇与关志悦慢慢地退出去。潘志刚和叶飞很快地翻阅过材料,交换一下疑问的目光。叶飞缓缓转过头对门外的方进民说:“民哥,有兴趣的话你可以把这些东西全部拿走。弟兄们走吧。这人是自杀!”然后,他和潘志刚领着人走下楼去。

  “为什么?”坐进车里,叶飞点上烟望着潘志刚。

  “不知道,方进民和关志悦用不着这么紧张。他们该知道保险柜是什么都没有。”

  “可他们并不知道。那就不是他们。”

  “阿飞,”潘志刚拉响警留打开警灯,他后面的警车跟着响成一片,潘志刚把车开上路面,一脚油门把车速提到五十公里,“你知不知道一个人最好的朋友突然死去,他会有什么表情?”

  叶飞摇头:“你还没死,我不知道。”

  潘志刚啐一口:“没句好话。当初我特警队里的一个小兄弟在我身边倒下,我看到旁边的人全是方进民脸上的那种表情。”

  “会是谁杀的?南三儿自己吗?我看不出为什么一个自杀的人不把保险柜里的二十多万块钱留给家里人。”

  “你认定是他们自己内部下的手?”

  叶飞吐出一口烟:“你会相信一个南山集团的中心人物的保险柜中会没有他们集团的绝密文件吗?你和我一样清楚那些纸还没重要放入保险柜的地步。而且,你虽然不说,但我也看得出,那保险柜少一道锁。向天舒身边有保险柜的钥匙,但柜子只用了密码锁,却没用铜锁。那柜子是放在那里等人去翻的。而且,绝不是在等我们去翻。”

  潘志刚点点头:“方进民不是笨蛋,我们能分析出向天舒是被杀的,他也分析得出来。我们能把矛头指向南三儿,他也同样会怀疑他的老大。不过,所谓是旁观者清,我想他一定看不出这是别人在给南三儿栽赃。”

  “这人是个高手。”

  “不过为什么?想杀曾秋山必须先杀方进民。但方进民不至于为向天舒而跟南三儿反目是不是?凶手能把计划搞得这么周密,他一定会知道这样做起不了什么决定性的作用。”

  叶飞瞧瞧他问:“你看会是谁?”

  潘志刚没有回答,却反问道:“你看关志悦会不会是一个表演天才?”

  “你认为他刚才的表现都是有意装出来的?”

  “不把二十万元放在眼里的杀手,我知道的并不多。”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可是为什么?这没有任何意义?即算方进民跟南三儿闹翻了,南山集团的钱也落不到他的口袋里。”

  “如果不是为钱,那他就没有做案的动机。可我敢打赌,能在半夜四点把向天舒勾进大楼并让身天舒打开保险柜的人只有他一个。”

  “会不会有别的什么人跟你一样精通密码系统,并且从向天舒的身上取走钥匙再送回他的尸身上?别用这种莫明其妙的目光看我好不好?”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愚蠢,这种天方夜谭也想得出来?半夜四点神不知鬼不觉来日出入南山酒店并且在灯辉煌之中把钥匙放回死人口袋?你以为凶手是孙悟空吗?”

  “可是关志悦没有任何杀向天舒的理由!更不用着去陷害曾秋山!”

  “你真这么认为?”

  “我当然不这么认为。我认为杀人的如果不是关志悦,那就一定是南三儿。可我却想不出他们杀人的理由。我觉得自己像个白痴。”叶飞把烟从车窗弹出去,“叶玲在就好了,她那个希奇古怪的脑呆肯定能看透这件希奇古怪的事。”

  “我看她只会去关心铁翼有没有死。”潘志刚把车停在了市局门前与叶飞回到办公室。办公室中,他们十分惊奇地发现田维弘与李健都在。而且,这两个人毫不客气地坐在他们的真皮办公沙发中。于是,他们只有规规矩矩地坐进会客沙发里。

  “向天舒怎么死的?”李健望着桌上的台灯,似乎在想着什么事。

  “他杀。”潘志刚顿一下,“我们怀疑是他杀,但,不能完全排除自杀的可能性。”

  田维弘睐起眼:“谁杀的?”

  叶飞认真的思索片刻:“向天舒凌晨四点到办公室,他的保险柜少一道锁。那就意味着他去跟什么人谈事情并且自己打开了保险柜,也许就在他打开保险柜之后,凶手把他从窗口扔下去。那保险柜离窗口并不近,向天舒虽然老了,但也并非常人,所以能把他抛下去的人绝不是什么庸手。而且,必须在向天舒毫无防范之即下手。那就意味着凶手是南山集团中的人。所以,我们一共有五名嫌犯。总裁曾秋山,方进民,楚卫红,关志悦和郭军。”

  “五名嫌犯?那就是说这个案子也许明年才能侦破。”田维弘望着他们俩,“有什么别推断吗?”

  “有,但并不完善。”

  “那就不用说了。”李健点上烟,“想证实一个推断需要的时间已经足够的长。想证实并不完善的推断还不知道要多久。刘楠的枪案基本上水落石出,我们现在需要组织一批人马去汕头把高云抓回来结果。田厅长和我都不想派别人带队,你们俩肯定要去跑一趟。另外我们会从省公安厅和市局派出八、九个人来保护你们俩的小命,高云并非什么良民,有可能会打起来。向天舒的案子,我们另派人去查好了。”

  叶飞摇摇头:“局长,如果向天舒真的不是自杀而是他杀的话,那么凶手的目的就绝不止此。我们怀疑这是为了挑起帮派间的争斗。”

  李健与田维弘对望一眼,田维弘摇摇头。李健开口:“叶飞,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准备把向天舒的近期情况摸透,把这个案子当做一启大案来搞。使杀人的人紧张起来。那样,他就不敢轻举妄动,也就不会破坏帮派间的势力平稳。最近这些日子在审刘楠案子的同时,我觉得我越来越靠近这些人的核心。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抓住他们的主干,了解他们的动机和行为。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把环境放松下来,让他们动手火拼,并可以在现场或在他们行动之间把他们一网打尽。”

  田维弘耸耸肩:“那好吧。我和李局长再商量一下,既然现在是非常时期,也许我们两个老师头不得不亲自去汕头,留下你们两个年青有为的少壮在家里享清福。不过我提醒你们,一定要把这些人全都抓起来,我不希望有人漏网。”

  候深与刘则云、孟繁坐在办公室中,他们已经安排好在早晨七点同时下手去对付南三儿身边所有数得出名字的人。但现在,他们不得不取消所有计划。侯深抬着眼望天:“听说向天舒是自杀。叶飞和潘志刚在他的办公室里没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刘则云冷笑一声:“我到是风闻南三儿下手干掉了他自己的兄弟。”

  孟繁推开双手:“我也听说了。”

  侯深吃惊地望着他们:“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不知道五哥出城吗?如果他知道五哥已出城,他肯定想得到你我会联合起来对付他。他不想与我们发生冲突,就只有给我们制造迷阵。向天舒死了,警察在找凶手,方进民也一定在找凶手,连东山的人和八珍都很想知道是谁杀了向天舒。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能再冲出去对他下手吗?那不是等于向全世界宣布——向天舒是我们杀的。而且,向天舒一死,我们不难想到方进民、关志悦他们会全神戒备,我们没有把握在这种情况下干掉他们是吗?”

  侯深点点:“那我们该怎么办?”

  “南三儿了解我和孟繁,他知道我们绝不会替别人背黑锅。所以,他会认定我们不会再动手而不加强戒备。而且,为了他识实务激流勇退的名望,他也会去装成一个正经商人。方进民向来自大,以勇于冒险著称,所以他也绝不会因此而有所改变,充其量在内心加以戒备罢了。楚卫红已经是个商人,而且,南三儿不会派什么人去保护他,至少对外楚卫红还是名干将。我想楚卫红会多找一、两个保镖仅此而矣。而郭军,是个没脑子的家伙,何况他自己也只是一个保镖,没人会去保护他的。唯一会小心起来的是关志悦。不过,既然德雄亲自出马,再加上我手下的四个兄弟,他死定了。”

  候深转过头望着郑松,郑松表示同意:“刘总的分析很正确。不过,即便方进民的心中多一分一毫的戒备,也能够成巨大的危险。我希望,你们别抱太多的指望。也许我没有机会活着回来。”

  章安文吱牙一笑:“需不需要我在百忙之中拉你一把?”

  郑松摇头:“不必了,楚卫红也不是什么善与之辈,忙好你自己的吧。”

  单晓东一手扶着桌子,另一只手指在地图上的一个地方:“候深他们肯定会认为是南三儿干掉了向天舒,因为向天舒几乎已经被除名,没有人会去干掉一个对自己毫无帮助的人。所以以他们肯定会在明天全面打击南三儿的人。我想,候深会派郑松对付方进民,章安文对关志悦,曹德雄对郭军,刘则云和孟繁会派人配合。章安文领人对付关志悦应该是有赢无输,曹德雄对付郭军可未必能活着回来,郭军毕竟比较年青气盛,曹德雄却老了,这两组的成败对我们来说无足轻重。最关键的是郑松对方进民,郑松年青,又在西山狱中差点死掉,所以,他有一种野性。而方进民则很有几手,高争、我、郑松这一批人明刀明枪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方进民已经四十一岁,又有很久没打仗,感觉肯定会迟钝。而且他向来自负,不会因为向天舒的死而带人保护,所以郑松一定有机会。郑松应该在清晨动手。每个人都知道方进民早晨在建生公园打拳,打拳后,他会感觉精力充沛。而事实上,习武伤神。郑松的功夫也不错,他知道这个道理。我认为郑松会在这里,”单晓东用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一片住宅区,“方进民以他老一套的思维认为人们都喜欢找偏辟的地方动手,他是不会注意这里的。”

  “为什么他在住宅区动手?”赵天城也很不理解,“那里有很多人。”

  “在偏辟的地方行动那是对付你该用的手段。”单晓东毫不客气,“郑松可以像切菜那样干掉你和你所有的保镖,他当然要选一个不被人注意的地方下手。可对付方进民则不同,对付他要考虑的不是不被人注意,而是如何才能干掉他而同时还不会被他干掉,住宅区是方进民唯一可能疏乎的地方。”

  赵天城无言,他知道在这方面自己同单晓东差得太远。

  单晓东指着地图接着说:“郑松应该选五四手枪。因为六四和猎枪都不是真正的杀伤武器。对方进民下手,就根本不能给他反击的余地。我想郑松肯定会把子弹都打光。那样的话只要有一枪命中,方进民就没有机会活着离开那个地方。”

  “他真的能干掉方进民吗?”杜大勇听得两眼放光。他认为单晓东这个干掉方进民的计划听上去极其完美,让人想入非非。

  “我不知道,让我去对付方进民,我的手会发抖的。文革时期他就是个干将,用过冲锋枪、手榴弹,开过坦克。他杀人的时候我还不到十岁。”单晓东打消了杜大勇的积极性,“方进民如果没被击中,也许他会马上离开而不会反击,因为他该想得到下手的人不是郑松就是我。他没有把握在明处与我们一战,所以不管他有没有死,我们都可以不去考虑他。郑松不管是否能成功,他肯定要从这条路线逃走。单晓东取过一支红笔在地图上标个记号。郑松会开车去干这件事,他会提防万一方进民反击,他可以用最快的的速度离开。他会把车停对在后面的这条街上,他会翻过这垛墙。这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障碍。”单晓东抬起头望着赵天城身后的那三个南方人,“你们就在这里等他,我想,三米之内用三支打熊的猎枪,他不该有活命的机会。”

  “候深会把这笔帐记到南三儿身上的。”赵天城得意地嘲笑。

  “方进民不会带三支打熊的枪去段炼。他不会怀疑南三儿的。而除去南三儿的手下,这座城市中只有我才会在这种地方干掉郑松,候深会找到我头上的。”

  杜大勇皱起眉:“我不喜欢这样。”

  单晓东淡淡一笑:“没人喜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过,他能把我怎么样?郑松一死,章安文肯定会离开他。而曹德雄能不能活下来,谁也不知到。过了明天,候深是死是活就要看你和赵哥的心情来定。”

  赵天城和杜大勇不由得意地笑起来。

  郑松把车停到这条僻静的小街上,既然所有的人都认为这是最后的机会,那么,由他们去好了。昨天他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去说服候深、刘则云和孟繁,方进民现在肯定会处处小心。所以多带些笨蛋来,只会误事,不如他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手。郑松一想到自己将翻过这垛矮墙去同方进民放对就有种不可抑制的冲动。他知道,如果自己能干掉方进民,那么,五哥肯定会对他刮目相看。如果能被招入东山凤院,那么自己这一辈子就少不了金钱、女人、刺激的生活以及,人寿保险。到了那时候,他郑松就再也不用去过提心吊提胆的生活。

  郑松轻微活动一下身体,一步跨过墙头跃到这片住宅区里。方进民再过五分钟就会从他面对的这个门洞经过。那时侯的方进民刚刚打过拳,神清气爽。其实,那是假像。

  习武之后,人的精力很难集中,他只会去体验身体中那种轻松的、蓬然欲出的感觉而勿视对周围环境的观察。郑松依着矮墙抽出那支古老的五四手枪。猎枪在远矩离内难以命中,六四手枪的杀伤力又太小。他真不理解为什么很多人放弃了五四手枪。郑松用手帕再次擦拭过枪身,带上一双雪白的手套重新握住枪柄。这支枪他会丢进最近的一个下水道。上面绝不能留下他的指纹。

  三个南方人见郑松跃过墙去,不由对望一眼。他们很佩服单晓东的分析力。于是,其中的一个人用电话通知单晓东,郑松行动了。

  方进民用平稳的步子往家走。向天舒的死令他很伤心。他们必竟相处近二十年。向天舒为人没什么野心,跟自己很谈得来。但,真正让他伤心的是南三儿,他翻阅过叶飞他们没拿走的材料,那些材料一纹不值,向天舒绝不会把那种东西放进保险柜。那一定是别人放的。那人杀死向天舒从保险柜中取走一切对南山集团不利的材料,为什么?方进民已经知道为什么,他不再想这件事。再往前走,经过那片住宅区就有一个树林,他必须集中精力以防哪一棵树后转出一个郑松或单晓东。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他突然觉得右边有人在动。

  郑松闪身而出,毫不迟疑地扣动板机,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五四手枪在他的手中响起来,砰!砰!砰!砰!砰!郑松可以感觉出它那强劲的后座力。他的手臂有些发麻。他不知道是枪震的结果,还是自己紧张。

  方进民的头脑还没有反应,他的身体已经斜扑出去。这是当年武斗时养成的条件反射。他很庆幸这种反射并没有因岁月的流失而消失。他根本就不想知道放枪的人是谁。

  所以他没有多看一眼。

  关志悦用双手控制住车把,他喜欢这台车,因为它马力足,并且很难控制。他感觉到身边呼呼的风很强劲,这是他开得太快的原因。他也喜欢这条新修的城乡路,宽阔的路面上少有人骑,而且这条路转变很多并且路边全是一人高的灌木。视野不好,开起车来很有刺激的感觉。前面是一个直角弯,关志悦松开油门,放慢速度,他的车速刚刚慢下来,一辆同他相同的摩托便呼啸着从他的右边超出去。关志悦很配服骑手的车技,但同时,心底也涌出一种火辣辣的感觉。他猛踩油门直追上去。转过弯,那骑手却不见了。

  关志悦不由一怔,但他并没有放慢速度,因为从倒后镜中,他看到一辆北京吉普车转出来。关志悦决定不让那台车超过自己。他的眼紧盯住路面,双手稳稳地控制住车把,来一个令他心满意足的转弯。他从倒镜中快速观察那辆吉普车,他看得出开车的司机是把好手,并没有减速,也转过来。关志悦不由放声大叫:“好!过瘾!来吧小子!”他看看仪表盘:一百四十公里每小时,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快,因为这种路面不是供赛车用的。他也不必担心那辆吉普车会追上来,一百四十对北京吉普来说已是极限速度,他想像得出那司机控制方向盘吃力的样子。抬起头,关志悦看到远处高耸的楼群,有些失望,进入市区他就没办法再用这种速度骂车了。

  一位农民赶着辆马车准备穿过这条公路,他天没亮时就下地去浇水,现在准备回家吃饭。岁月的苍桑把他健壮的身躯压弯,也使得他对身边的事不再感兴趣。不像小的时候,总想去远处的那座大城市里看看,长长见识。如今,他要种菜,用菜换钱去供儿子念书、上学,那是他一辈子的希望,也是他一直在努力做的。他不想让儿子像自己这样弯着腰过活。他希望他的儿子能到那座大城市里去读大学。

  关志悦看到了前方一个赶马车的农民。他也许能赶在那马车上道之前穿过去,但他没有那样做,他用脚猛踩刹车,他认为自己能停住。车轮与地面的摩擦震颤着的身体,他用手紧紧地掌握车把,控制已经开始打滑的车轮,他认为自己能控制住它。车渐渐慢下来,到了每小时五十公里的速度,那辆马车已过半个车道,关志悦听到到身后的吉普车也在拼命地减速,他对那个司机很满意,这证明不会有车祸发生。

  农民听到远处有一种刺耳的声音,他抬起头,用迟顿的眼去看。一辆吉普正在超过一辆摩托,两辆车都在摇晃,似乎随时都可以摔出路面。吉普车中伸出两只双筒猎枪,枪响,摩托车手便飞出击撞在一株大树上。摩托车失去控制滚入路边的一个水坑中,一团桔红色的火焰夹着烟冲天而起。

  楚卫红觉得眼皮发沉。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年纪已大,不再有熬夜的体力,更何况五哥的这座“汜水洗浴中心”刚开不到四天,屋中呛人的装饰材料的味道还没有完全散去。这使得他的头有些痛。他打出一张八筒,秦处长和牌。

  昨晚他把建设银行的秦处长和这贷科的柳科长请到银日大厦的太阳餐室大吃一顿再到银座夜总会去连喝带玩儿,为搞到的四百万的贷款。酒桌上大家谈得很是投机,所以,他约两个人来到“汜水”包间贵宾房。这间屋子每小时三百元,他认为很值得。他还特地把在银座大家选的小姐们都带到这里,并让司机一起上楼来陪这二位打牌。

  也许是自己心理压力太大?楚卫红的心脏觉出一阵刺痛,昨天向天舒死后,他就一直不没敢离开五哥的势力范围。既然天舒死的不明不白,那么,南山集团的地盘已不再安全。如今楚卫红在南山集团中已赚到七百多万,如果这次贷款能谈成的话,他手是就有一千多万,完全有能力带着家小移居到澳大利亚去。听说,那是个美丽的地方。至于贷款的钱,让南三儿去还好了。想到这里,他伸手推开桌子:“秦处长、柳科长,下去游一圈泳怎么样?”

  秦处长一怔:“游泳?这里能游泳?”?

  柳科长笑起来,“处长,这里的游泳池很漂亮,该下去看看。”

  楚卫红慢慢站起身,于是,那四位小姐叽叽喳喳地拉秦处长。

  秦处长高兴地站起身。“好,好,不过,我没带泳裤。”

  “没关系,这里有卖的。”楚卫红当先推门出去,他吩咐待应生取四条泳裤和四件泳衣。他的两个保镖从长沙发爬起来,跟着他们走下楼。在“汜水”过夜的人不少,但一大早六点下来游泳的人却不多。所以泳池里只有他们八个人。而池边,那两个标形大汉刚刚睡足了觉,现在很是精神抖擞的在那里走来走去。楚卫红只游一圈,便回到岸上,他觉得气喘。于是,他决定去更衣室去冲个澡,然后回岸边来休息看别人玩。他对待应生招招手,吩咐他拿烟缸和香烟放在桌上,边站起身走入更衣室。他走进淋浴间,打开了喷头,温暖的水从上到下涤浸着他的全身,他不由的合起双眼靠在墙上。

  冯子龙和另两个枪手随便的靠在墙边或电线杆下。这是一条僻静的小街,所以现在虽然已渐天光,但街上并没有行人走动。舞刀弄枪对冯子龙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今天他接到的命令必须干掉郭军和在现场的所有人,然后,每人拿着五万现金开街角停着的那辆天津大发,从城里消失躲到七台河去。冯子龙的手心在出汗,自从前几天他沾了王耀宾的光,在南方舞厅被五哥收拾之后,他的心里一直很不平衡。他认为自己现在没有面子,这次是他主动要求带队来干掉郭军的。如果他能干掉郭军,也许,便可以重振三边的声威。冯子龙低下头看看表,五点二十四。如果五点四十五的时候郭军还不出来,那么他们就只有冲进去。

  郭军从床上爬起身,他四下看看,发现自己不认识这间屋子。他再回头看床上的那个一丝不挂的女人,觉得不如昨晚看上去那么漂亮。不过这没关系。他经常在清晨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和一个陌生的女人睡觉,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的每一天都过得稀里糊涂。只知道南哥要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然后,南哥给他钱,他能用这钱喝酒、睡觉。郭军套上一条牛仔裤,他喜欢这种长裤:不怕脏而且轻便合体。他勿勿洗一把脸,方进民要他准六点整到“汜水”去等候楚卫红,并把楚卫红护送到南山服装大楼,一直等到九点开门再回酒店。

  女人醒了:“军哥,起这么早?”

  郭军从兜里摸出打皱的钱,数也不数扔给他。女人笑笑:“军哥,晚上去汜水玩好不好?听说那里很漂亮。”

  “我扣你。”郭军看都没看她一眼便推门出去。他知道自己决不会给她打电话。

  郭军看看表,六点三十三。他决定跑步到汜水,他要坚持锻炼,有个好身体。天气好极了,蓝蓝的天上没有云,清凉的空气浸润着郭军的肺叶。他伸长手臂打了个哈欠,哈欠没有把完他就贴地滚出去,抽出五四对着端猎枪的三家伙开了几枪。

  冯子龙见到郭军出门,便举枪,但突然没了目标。他刚一愣的工夫,左臂就吃了枪子。郭军觉得右臂突然传来一阵疼痛,最近因为酒喝得太多,他总会觉得身体有些不太舒服。但他却没想到会在这关键的时刻出事。不过这没关系,因为那个枪手摔掉了手枪摇晃一下逃开了。郭军慢慢走过去,他不必跑,因为那逃命的脚步声很快便停止,那个枪手一定躲到了什么地方。郭军换上一个弹匣,转过街角,发现小巷中空荡荡的。只有一辆天津大发停在路边。郭军走过去弯下腰,把枪伸到车下扣动板机,打光枪中的所有的子弹。

  郑松收住追出去的脚步。方进民跑了。他看看手中五四,叹出一口气。他发现方进民果然是个久经杀场的老将,虽然有很多年不动,但动起来实在令人敬佩。他知道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他不知道方进民会在什么时候要他的命,这个想法让他不由一抖。他很怕,即而,他又想到一个问题。方进民之所以有如此快的反应,是不是他已经在防范?

  甚至不惜用他自己当诱饵想干掉自己或是单晓东?有了这种想法之后,郑松停住要攀上墙头的手。他退出五四的弹匣,装满子弹。而后他飞快地跑到另一垛院墙下翻出去,绕回他停车的小街。还没等他到街口,他就看见一个个子不高的人鬼鬼崇崇的背对着自己手持猎枪向小街上张望。郑松无声息地把匕首送入他的心脏,并及时赌住了他临死前的呼喊。郑松对自己这几个干净利落的动作很得意。他收起匕首,端平手枪,才有意叫一声:“嘿!”街对面的一棵树后和垃圾箱后面马上探出两个脑袋,离他不足五十米远。这个距离内他怎么会失手?

  章安文并不像他的名字起得那样文静。他在淋浴间用一只手捂住楚卫红的嘴,另一只手用三角刮刀捅了楚卫红十三刀,章安文一直认为十三是个非常吉利的数字。章安文控制自己的激动,努力将视线从地面上向下水道流淌的血水中收回来。他知道那是一种病态。然后,他放下还在流血的尸身溜回自己的包间把血衣装进大皮包里穿上自己进汜水时的装束乘电梯下楼。大厅中一片安静,看来还没有人发现楚卫红的尸体。他结过帐,走出大厅拦下一辆出租车,把车把他位到一群居民住宅楼中间,付钱下车走入一个他不认识的大院,直入一个栋口上到三屋又下来,而后他拦住一辆出租往回开。他不是第一次吃杀人的饭,但以前都是为钱去杀人。没有目的,没有动机,干完就走。这么大的中国,没人会找到他头上。可这次不同,所有人都会把目光对准他的老大猴子。鬼都知道这天早晨的所有凶案都跟他们有关。也许还没到今天下午,潘志刚就会领着一队人来拘他,章安文想到这儿,不由皱皱眉。他身上藏着一支五四和三十颗子弹,但他相信潘志刚会带着二十支枪和用不完的子弹来找他。他可没有同警察较量的信心,何况,候深只给了他三十万,三十万是不是不值得拼命的。这些事早在他动手之前便已想好。所以,他让车在长途客站停下来,搭上一辆开往大连的长途客车。他准备从大连乘船去威海。

  只要离开东三省,那么天下就任他去留。当然,他最想去的就是太湖。早在四年前他在福建帮候深干掉一个搞装修材料的人的时候,他就备好一支船,太湖是最安全的地方。

  章安文从前门走上汽车,并没有就近坐下。因为前面不方便下车,他有理由相信近四个小时之内警察们要忙着讨论、争执。而等警方想到封锁铁路、机场时,他已过了长春。

  就算潘志刚和叶飞在火车上找不到人而想到长途客车这条逃之路线,市里也会因警力不足而放弃搜索。他走到汽车中部时,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有力的手把他坐下去,接着,那人用一柄枪抵在他的腰间。章安文的前额渗出一片汗水,他想不出这人是谁。他耳中听到一阵哧哧的笑,便转过头,是单晓东。

  章安文长出一口气:“东哥,别吓唬人好不好?我们在同一条船上。”单晓东并不怀疑这一点。他把枪收进怀里:“我只是不希望你反应过速拨出你那支该死的老枪。”

  单晓东本是同那三个南方人说好在火车站等他们,并支付他们每人十万元钱。但他一接到那三个打来的电话便离开了车站。他了解郑松,郑松要是被这三个人干掉,那可是出笑话了。于是他心安理得地吞掉那三十万现金并带上杜大勇及赵天城给自己的五十万以及,他能在酒店总经理的位置上找到的每一分钱来到这里搭上汽车。这是离开这座城市的最好途径。火车与飞机走得快,那仅仅是物理的知识,在现实中是用不上的。他在车上看到章安文用不紧不慢的步子走上车,心中很高兴,他需要章安文这样一个帮手。

  也许章安文曾不止一次地要杀死他,他也不止一次要干掉章安文。但现在,他们都在逃亡中,要逃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躲闭警察和他们老大的追踪。在这段漫长的旅途中他们需要相互照应。

  “东哥,你干么坐这儿?”

  “你最好坐前面靠窗的空座上。我想你带的钱一定不少,而且现在的车匪路霸都是从前后车门一起往车上冲,坐到最后面你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把车窗打开,你随时都可以跳下去,不过,这就要看你的身手是否像传说中的那样好。”

  “如果是什么毛贼冲上来,你看不到我的反应。但,如果有几个不要命的警察冲上来,你会发现我跑得不比你慢。”

  “我想像得出。要不是我一把位住你,你已经把我干掉了。”

  “车匪路霸只想要我的钱,你要是不拉住我就是想要我的命。”章安文随便地站起身走到前面一排坐下,并打开窗子。

  郑松随便地用手梳理一下头发:“我确实不是他的对手,我即不是陆仁,也不是李伯桥。方进民的反应太快,我根本没有机会。”

  候深点点头:“如果豹子在,你们俩个联手也许会成功。”

  “安文哪?对付楚卫红不是难事。我怎么没见他?”

  候深盯他看了片刻:“安文想的从来都是他自己和他的钱。”

  郑松皱起眉,眼中闪烁着怀疑的光芒。候安全候深耸耸肩:“别对我说你不这样认为。”

  “那么雄哥哪?他领着四个人去干掉关志悦不该失手。你派他去做别的事吗?”

  “是的郑松。我是你们的老大,只要有我在,天大的事会帮你顶着。但是,有些人不讲道义,喜欢背叛。”

  郑松呼地站起身:“你派德雄去干掉安文?”

  “你认为我做的不对?”

  郑松缓缓地坐下去:“雄哥不是安文的对手。”

  “他身边有四个人,既然他们可以干掉关志悦,那么他们就可以干掉章安文。章安文一定会坐长途客运走。而且,他一定会坐去大连的那一趟车,那趟车开得远,而且不受人注意,下了车就是海港,他可以坐船去任何一个他想要去的地方。谁能想到一个北方人会去水路?但我想得到。”

  郑松点点头:“但愿,但愿我猜错了。”

  “什么?”

  “我从现场离开的时候有三个南方人在那里等我,想干掉我。这座城市里能猜中我行动方式的人除去安文,只有两个,一个是关志悦,一个是单晓东。而关志悦跟南方人没什么交情。”

  “你是说单晓东他们想干掉你?”

  郑松摇头:“单晓东该知道那些人不是我的对手。我看他不过是想从杜大勇那里多骗些钱出来。深哥,往大连去的客支运只有早晨这一趟,你看单晓东会不会也去走水路?”

  候深觉得胸口一阵绞痛,他后悔为什么自己不肯放过章安文。也许,他再也见不到曹德雄和另外四个人。郑松突然从怀中抽出手枪,候深呆呆地望着黑洞洞的枪口,鬓角的汗水立刻顺着他的腮边滑落,他发现自己的身边一个人也没有。郑松随手把枪扔进墙角的废纸娄中,并回头望向门口,脸上装出十分惊慌的样子。门被踢开,潘志刚领着十几个人冲进来。来的是防暴警察,拿的是冲锋枪:“候深,南山服装店总经理楚卫红在‘汜水’洗浴中心被杀,我怀疑这跟你的手下有关。”

  “潘队长,这不是解放战争时期,也不是文革十年。我们凡事都要讲证据。”

  潘志刚用双手按住桌面:“候深,这里是我的地盘,法律在我家后院子里种着。跟你妈去讲证据吧。别以为五哥不干了,这座城市里就由你说了算吧。”他指着候深和郑松,“把这两个人都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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