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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如果,一个人只剩下七天的寿命,那么他会做什么?

  这个问题,每个人的答案都有不同,但是如果能够的话,每个人都不想死。

  当国正邦睁开眼睛时,他看见了好多人,除了叶大叔以外,每个认识的灵动人都到齐了,把不算大的房间挤得水泄不通,他们的眼中仿佛有化不开的忧愁,全部都送给了他。

  看见国正邦睁开眼的同时,每个人都围了上去,脸上挂著牵强的笑容,不停地嘘寒问暖,让房间里洋溢著温暖,流入了国正邦的心中。

  每个人都有很多话想说,每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直到张思莹搂住了国正邦,放声大哭出来。

  国正邦面带微笑,轻轻地拍著张思莹的背部,柔声道:“别哭、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一贯轻佻的语气,话里却藏著浓浓的温柔--这就是大家所认识的国正邦,在某些时候,永远不敢坦率地表露出真性情。

  张思莹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地猛哭,两只手紧紧地抓著国正邦的衣服,怎样也不想放开。

  “唉,万人迷真难当啊!才不过几天不见而已……”国正邦故作无奈样。

  见状,众人都笑了出来。

  “好啦!别哭,这时候要拿什么给阿邦啊?”国正邦笑问。

  张思莹抽著鼻头,强颜欢笑地点了下头,送上了香烟、一杯水、打火机--她永远知道国正邦的喜好。

  国正邦接过香烟,点燃后问:“臭嘴死神,我还有多久可以活?”

  这是大家一直想避免提起的话题,却被国正邦毫不顾忌地问了出来,让所有人无言以对,连向来公事公办的死神也为之语塞。

  “奇怪,你是不是臭嘴死神啊?”国正邦搓搓眼睛,纳闷地说:“还是变性当人妖了,怎么跟个女人一样婆妈?”

  “不愧是小邦子,一贯地潇洒。”老虎突然说话了,可是身躯却有些模糊,变为灵体后,他还真有些不适应。

  “这是一定要的啰,老虎,你还没上路啊!”国正邦见到了老虎,笑容更灿烂了,又不耐地问:“快告诉我,还有多久可以活?”

  “连同今日,只剩下一个星期!”死神简单地答著,却也开了眼界,从来就没有一个人类,可以在他的名单上出现过三次。

  “比起第一次的几分钟,我还真是幸福啊!”国正邦自嘲地说。

  “阿邦,我会帮你报仇的。”史特龙拍拍胸口,承诺著。

  “都要死了,还报什么仇啊!就算了吧!”国正邦娩拒了史特龙的好意,又问:“老虎,你干嘛还不走,难道是舍不得小邦子我,想跟我一起上路吗?”

  “呿,你这小子臭美。”老虎笑骂著,又面色一正地说:“帮老虎我个忙,赢那头凶兽。”

  “没问题!”国正邦答应得爽快俐落,也不想想自己已是将死之人。

  众人闻言无不皱起眉头,他们都很清楚国正邦此刻的状况,只要一动灵能,岁月便会快速燃烧,根本就无法胜过凶兽。

  “老虎,这事我来替你办吧!”山无棱想要替国正邦完成这件不可能的任务。

  “我也可以。”望风也抢著动手,恢复记忆之后,他也得回了自己的异能,在“风林火山”中,他搞不好是最强的一人。

  “不如让我来吧!”林也不落人后,“死猫的事就是我的事,别跟我抢。”

  众人纷纷抢著要帮老虎报仇,看得他心中一阵感动,说:“老虎我说啊!你们都别跟小邦子争,因为这事只有他能办到。”

  语顿,老虎又说:“小邦子,老虎我不要你跟他动手,而是要你去猜出他是谁,替老虎出口闷气。”

  “没问题!金田二百五之所以是金田二百五,绝对不是金田一能够相比的。”国正邦拍拍胸口。

  国正邦独特的说话方式,又再次逗笑了众人,接著他又大喊:“既然各位都在,那我们就干脆开个宴会吧!庆祝我跟老虎终于要死了,祝我们一帆风顺,上路快乐。”

  这个玩笑,并没有让众人跟著起哄,反而让气氛瞬间冻结,没有人敢搭腔应好,直到山无棱推了下眼镜,笑著说:“那我来做几道好菜吧!”

  “我也来帮忙!”史特龙跟著站起。

  “我也来……”

  所有人不是帮忙布置会场,就是跟著山无棱到厨房里帮忙,只有绘理还待在国正邦的身边,一脸微笑地看著他。

  国正邦问:“你不去帮忙吗?”

  “呐,你又想逃跑了吗?”绘理反问。

  绘理就像国正邦肚子里的蛔虫,能够轻易地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她幽幽一叹,说:“呐,不差这几天,就跟大家好好聚聚吧!”

  “说真的,我最怕这种生离死别了,虽然我是主角啦!”国正邦苦笑著。

  “只剩下一个星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绘理甜甜一笑,“后面的事情交给我们吧!别再一个人硬撑了。”

  “其实该做的我都做了,只差最后一件事情。”国正邦说:“猜猜我是谁?”

  “难道没有其他的吗?”绘理问:“就真的什么也不想?”

  “我想要很多,可是时间却不允许。”国正邦的脸上露出了向往的表情,“我想谈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想要结婚生子,看著孩子长大成人,然后老得走不动的时候,牵著妻子的手,每天闲话家常,谈谈天,说说地,甚至跟他们说:‘别看我现在像个糟老头,以前,俺可是个公义布道师啊……’”

  国正邦的愿望好平凡,甚至没有一点出奇之处,但却是每个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因为真正的幸福,往往是藏在最简单的事物下,只是人们实在太过忙碌,连幸福近在眼前都没有发觉。

  假使人生真能如此,那么死又有何惧之有。

  绘理安静地听著,忽然问:“呐,邦君,你愿不愿意跟我过一个七天的人生?”说到后来,脸上竟露出了娇羞之色。

  国正邦愣了愣,看了绘理好久,这才微微一鞠躬,说:“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绘理“噗哧”一笑,又显得千娇百媚。

  “啊!你们再说什么?”张思莹拿著锅铲跑了进来,不依道:“张思莹也要知道。”

  “说什么?没有啊!”国正邦顾左右而言他。

  “该不会又想拐著绘理去哪吧!”死神探出头来,拿出一把武士刀插在地上,“死刑!”

  其他人不知从那儿冒了出来,抬起了虚弱的国正邦,将他的腿撑开后,兴奋地往武士刀冲去。

  “喂!等等……等等……”国正邦发出了激烈的惨叫,下半身硬是撞向刀身。

  好险!刀鞘没有拔出。

  在国正邦的哀嚎声中,众人笑得开怀。

  一切都像平常一样,这是大家送给国正邦的最后一份礼物。

  “好啦!大家吃饭吧!”山无棱捧著几样菜。

  众人簇拥著国正邦来到客厅,桌上摆满了各种佳肴,“风林火山”从山无棱加入以来,都没有那么丰盛过。

  宴会举办得十分热闹,大家尽情欢笑,没有人再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只想好好地享受今天,直到桌上一片狼籍,众人醉得不醒人事为止。

  而国正邦却依旧清醒,精神好得不得了,同样的,也有两个人没有喝醉,因为他们也喝不醉。

  “小邦子,老虎我该走了,自己保重。”老虎没有多余的叮咛,只是拍了拍国正邦的肩膀。

  “别急著道别,我们很快就再见了。”国正邦笑著挥手,他早已流不出眼泪,而且他也认为,这时候哭就太不潇洒了。

  死神带著老虎走向远方,却突然扔下一句:“臭小子,我会送你个礼物,明天自己看吧!”

  “真的吗?人家好兴奋啊!”国正邦故作害羞地说。

  “真受不了你。”死神与老虎同声笑骂,可是七天过后,这一切只能当做回忆。

  就这样,老虎走了,走得豪迈爽快。

  此时,屋内突然发出了一记轻微的抽咽声,像是从张思莹嘴里发出的。

  其实,每个人都没有醉,而是故意装醉,他们在心中替老虎送行,希望他一路好走,平安顺利。

  每个人都没有睡,紧闭的双眼流下了眼泪……

  □□□

  第二天,绘理拉著国正邦的手,领著他来到自己家楼下。

  国正邦不解问:“带我来这里干嘛?”

  “呐,难道你不想带我见自己的父母吗?”绘理一脸疑惑,又委屈地说:“原来,我在你心中根本没有半点地位啊!”

  “不,只是……”国正邦欲言又止,这段记忆是他心里的痛。

  “别可是了,快上去吧!”绘理不由分说,拉著国正邦回到了自己的家。

  一站到门口,国正邦紧张了起来,明明分开不到一年的时间,甚至最近才见过面,可是那一次让国正邦伤透了心,也从此顿失生命的意义。

  “阿邦,怎么不进来?”国父来到门口,一脸疑惑地说。

  此语一出,让国正邦脑袋“轰”地一声,不知该如何反应,嘴巴张张合合,就是吐不出一句话来。

  “呐,走啊!”绘理眨了下眼,笑容灿烂。

  “嗯!”国正邦笑著点头,干涸的泪水终于涌出。

  “大男人哭什么哭,难看死了。”国父不悦地教训著,却不晓得这一切来得多么艰难,也让人不解。

  两人坐在客厅,国正邦却拘束得不知该说些什么,直到国母问:“这个漂亮的小姐是……”

  “伯父、伯母好,我叫做千叶绘理,是国正邦的女朋友。”绘理站起后一鞠躬,表现得落落大方,没有半点羞涩。

  “原来是阿邦的女朋友啊!”国母听见后眼睛一亮,又品头论足一番,才赞道:“阿邦真是有眼光,交了那么漂亮的女朋友。”

  “你是外国人!”国父问。

  “嗨!”绘理一点头,说:“我是日本青森县人。”

  “你的头发怎么了?”国父一脸严肃地问,在他眼中,那头银色的长发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流行嘛!所以就去染了。”国正邦边了个借口。

  “别问那么多了,一起吃饭吧!”国母说:“阿邦,你也好久没回家了,这阵子都在忙什么啊!”

  “工作忙,没有办法。”国正邦简单地带过,这些再熟悉不过的问候,是他怀念已久的。

  “记得照顾好身子啊!别太累了。”国母叮咛著。

  午餐时,四个人围在一张小圆桌前,桌上摆著琳琅满目的菜色,虽然手艺上没有山无棱出众,味道也逊色许多,国正邦却觉得就连满汉全席也比不上。

  用餐至一半时,国母突然问:“什么时候结婚啊?”

  国正邦咳了几声,差点被饭菜噎住。

  绘理体贴地拍拍国正邦的背部,俏脸浮上一层红晕。

  “你急什么?”国父看了一眼,其实心中也颇想知道答案。

  “急著抱孙子嘛!”国母委屈地说。

  那一天,那一餐,令国正邦印象深刻,直到离开时他才知道,原来死神为了他,不惜与上司起了争执,就是想让他在这几天里,能够重新与亲朋好友团聚。

  但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五天过后,他与所有亲朋好友的因果线将会完全消失,从此不会有交集,再也没有重新认识的机会。可是对一个只有七天的人来说,这已经是他所有的人生了。

  □□□

  第三天,国正邦与绘理到处游山玩水,畅笑开怀,在死神的专程带领下,他们到遍了全国各地的风景名胜,可是死神却显得很不开心,骂道:“真是便宜了你这个臭小子。”

  这段时间里,国正邦闹了好多笑话。

  他们到阿里山上看日出,结果天公不做美,落下了一阵倾盆大雨,两人撑著雨伞,脸色就像天空一样阴沉。

  他抱起绘理在沙滩上奔跑,结果身体虚弱的他却扭伤了手臂,两人摔在沙滩上,吃了满嘴的沙。

  他们在树林中散步,谈天说地,绘理歌兴大发之下,更是唱了一首首好歌,可是国正邦却踩到了藏在落叶中的狗屎,破口大骂著:“操你妈的!”

  绘理笑得肚子直发疼。

  这一天好快乐,可是却有些美中不足。

  国正邦想来想去,终于知道了原因所在,他买了一条手链,在众目睽睽下献给绘理,说:“情人节快乐!”

  “等一下!”

  绘理连忙喊停,她支著头想了一阵,也跑去买了样东西,说:“我们重来吧!”

  国正邦把礼物藏在背后,神秘地问:“猜猜这是什么?”

  绘理早就知道答案,却故意装作没看见,一脸期待地说:“呐,快拿出来啦!”

  “我不要……”国正邦摇头晃脑,尾音拖得老长。

  “哼,那我也不要了。”绘理作势欲走。

  “喂!开玩笑的啦!”国正邦这才拿出背后的手链,替绘理套上,说:“情人节快乐!”

  “情人节快乐!”绘理也同时拿出礼物,是一条围巾,虽然简单朴素,在冬天里却非常实用,能让两人彼此围著,分享温暖。

  绘理接过了手链,并珍而重之地戴在手上。

  国正邦围上了围巾,却将另一半套上绘理的脖子,促狭地说:“抓到你了,别跑。”

  两人的距离是如此得近,眼中映著对方容貌,却缓缓地接近,彼此调整好角度,准备落下幸福一吻。

  “卡!”

  死神突然现身而出,伸手分开了两人,“臭小子,别给我得寸进尺。”

  “嘘……”两人对著死神伸出大拇指,手指朝下。

  □□□

  第四天,他们在一间灵动人开设的餐厅里,享用浪漫的烛光晚餐。可是国正邦却紧张不已地坐在绘理面前,不停地猛搔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难以启齿。

  “呐,怎么了吗?”绘理好奇地问。

  国正邦没有回答,而是一溜烟地跑到了厕所里去,不敢出来见人。

  绘理纳闷地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又轻轻擦拭嘴角。

  “小姐,嫁给他吧!”一名服务生拿著鲜花,送到了绘理面前。

  “小姐,嫁给他吧!”又一人送上了鲜花,同样地说。

  “嫁给他吧!”每个送上鲜花的人,都这样诚恳地说著。

  绘理害羞得低下头,脸上挂著幸福的微笑,可是却故意挑毛病道:“那么没诚意,求婚竟然要别人帮忙开口,叫他自己来跟我说,我才会考虑一下。”

  就在这时,一名服务生端著托盘,走到绘理面前,打开罩子时,里面赫然有一枚钻戒,闪著耀眼的光芒,静静地躺在红丝绒布盒中。

  “嫁给我吧!”

  那名服务生就是国正邦,只见他单膝跪下,既期待又担心地说。

  绘理“哼”了一声,勉为其难地说:“不嫁你还能嫁谁啊!”

  真是个好样的!

  国正邦听到了答案,喜不自胜地抱起了绘理,不停地大吼大叫,喃喃自语地说:“我要结婚了、结婚了……”

  所有人围在他们身旁,由衷祝福地鼓掌。

  这一天,国正邦高兴得简直无法形容。

  □□□

  第五天,国正邦一身西装笔挺,不停地深呼吸,甚至还立正站好。

  “瞧,阿邦好紧张啊!”望风身为伴郎,站在新郎旁边。

  “可不是吗?”林小声地回应:“连宪兵都没比他站得好看。”

  那是一间灵动人所开设的一星级饭店,数月前,他们曾在这里商讨对策,想不到风水轮转,变成了国正邦的结婚礼堂。

  台下,坐著国正邦的亲朋好友,就连唐湘湘、冷若霜、学园四姝、曹韧、吕氏姊妹也齐聚一堂。

  而女方的家属,邪马台一脉自然不知此事,全部由灵动人充数。

  “看,新娘来了。”

  “好漂亮啊!”

  在众人的赞叹声中,绘理在山无棱带领下,穿上了日本隆重典雅的白色嫁衣登场,脸上抹了白粉、腮红,娇羞垂首地走在步道中。

  “张思莹绝对……”身为花童的张思莹本还想为自己打气,却又嘟长了嘴,不发一语。

  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国正邦把象征誓约的戒指套入了绘理的无名指,然后对证婚的死神问:“你不会又喊卡了吧!”

  死神“哼”了一声,却没有多说什么。

  (总算可以伸舌头了。)国正邦捧起了绘理的俏脸,正准备亲下去时。

  “卡!”

  台下观礼的所有人异口同声,“卡”得国正邦差点摔倒在地,破口大骂:“卡三小啦!”

  笑声如雷贯耳,场面欢乐非常。

  绘理却含笑不语,望著国正邦的眼情意绵绵。

  敬酒时,国正邦看著唐湘湘--那个曾经在他心中占有重要地位的女子。

  “恭喜你了。”唐湘湘由衷地道贺,可是心里却有股莫名的惆怅。

  国正邦微笑地接受了祝福,可是他也知道,七日过后,这一切都将不再……

  接著,国正邦又来到了曹韧的那一桌,敬酒一轮后,他说:“兄弟,下次就换你了。”

  曹韧看了坐在两旁的吕氏姊妹,依旧宛如孩童般天真,他点点头,说:“下次就真的是一王二凤了。”

  “你这台电动玩具还是那么不要脸。”国正邦摇头叹息。

  “那你自己呢?竟然给我娶了个日本妞,真是让我等既羡慕又忌妒啊!”曹韧暗自扼腕。

  “不然你也去找一个啊!羡慕个屁啊?”国正邦像是故意要刺激曹韧,“怎么样,喜欢吗?叔叔就是不介绍给你。”

  “妈的,你跩什么。”曹韧卷起了袖子,又开始旧事重提:“想起这个我就有气,当初我借你的日本A片,你到现在还没还我。”

  “操,我不是用两卷欧美版的替代了,你现在翻个屁旧帐啊!”

  “那两卷根本就是泰国人妖片,害我看了每天都做恶梦被捅屁眼。”

  “你知道什么?现在最流行的就是‘断背山’,妈的,你怎么不找个男人一起去‘断背’算了。”

  两人又开始大吵起来,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应该是他们的相处方式,虽然粗俗了点,却十分有趣。

  国正邦终于结婚了,新娘虽然不是唐湘湘,却是他另一段如闪电般的恋情。

  □□□

  第六天,国正邦什么都没做,只是搂著绘理,远眺远方夕山色。

  他们坐在一张摇椅上,像对老夫妻,不断地聊起往事,虽然短暂的时光里,他们所经历的日子并不多,可是每一样都足以细细回味,而且永远不会腻。

  绘理如小猫般窝在国正邦的怀中,柔声问:“呐,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当然记得!”国正邦看了怀中的妻子一眼,回忆著:“那时,你没头没脑就飞到我肩膀上坐下,害我当成了张思莹,然后你又莫名其妙的离开,让我根本无言以对。”

  “因为我想不出什么好方法嘛!”绘理娇嗔不依,轻捶了国正邦的胸口一下,“而且误会往往都是邂逅的开始啊!”

  “不过我那时候真的很想哭,思考著为什么艳遇的对象都是女鬼呢!”

  “说到这个。”绘理不知想起了什么,问:“说,你是不是真的看过冷若霜的身体?”

  国正邦为之语塞,插科打诨道:“什么啦!那种事情我怎么会记得住,早就忘光了。”

  “说谎!”绘理负气地想要离开,“不理你了。”

  “喂喂喂……别那么斤斤计较好吗?”国正邦叹了口气,说:“看过一点点。”

  岂止一点点,全都看光了好吗?

  绘理嘟长了嘴,用力地捶打国正邦的胸口,又“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喂……”国正邦摇摇绘理的肩膀。

  绘理还是不理。

  “真的不理我……”

  绘理仍是不应声。

  “不要后悔喔!”国正邦搔起了绘理的腰部。

  绘理发出一阵轻笑,挣扎扭动著,这才说:“好啦……原谅你了……”

  可是国正邦却得理不饶人,说:“如果你在意的话,不然也脱光我让看,这样不就扯平了。”

  绘理大嗔道:“哪里公平了,占便宜的都是你。”

  “刚好而已!”国正邦摇头晃脑地说。

  就这样,两人依偎著彼此,不时谈笑风生,却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因为所有人都非常有默契地外出了,让小俩口单独地拥有最后的时光。

  艳阳高照,山色清秀宜人,鸟声啼鸣不绝;转眼夕阳西下,夜幕低垂,繁星争光献媚,虫鸣轻轻细语,说的,是什么?

  是六日来的甜蜜时光,两人短暂的相识相恋,进而相知相惜,在离别之前的幸福快乐。

  又叫什么?

  叫做昙花一现,南柯一梦,一切虽顺心如意,梦醒时却让人心痛难解,惆怅不已。

  天色渐白,第七日终于来临,国正邦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怀中的绘理,起身走到浴室梳洗一番,并换上了西装,因为,他希望在最后一刻,能够潇洒帅气的面对一切。

  当他再次站在绘理面前时,只是平淡地说了一句:“我走了。”

  “路上小心。”绘理细心地替国正邦整理衣领。

  这时,所有人都出现了,他们排成了两列,目送国正邦走完最后一程。

  所有人都强忍著泪水,脸上挤出灿烂的笑容,他们希望能以微笑来让国正邦放心,不要有所挂念。

  国正邦走在序列中,轻轻地拍著每一人的肩膀,他们不需要言语,因为一切都在不言中。可是国正邦却好希望能继续走下去,永远都不会走完……永远……

  但路终有尽时,国正邦来到死神面前时,就代表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阿邦,我送你去凶兽的位置吧!”死神首次没有以“臭小子”来称呼。

  国正邦点了点头,回头望了一眼,目光扫过了所有人,最后停在了绘理身上,充满了恋恋不舍。

  绘理微微地一鞠躬,却不说再见,因为她好希望能再见。

  国正邦也不说再见,因为他知道永远都不会再见了,却希望能够再见。

  霎那光芒一闪,国正邦消失在所有人的眼中。

  他们再也忍不住悲伤,纷纷痛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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