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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茫茫,林影幢幢,举目看去尽是蒙蒙一片,氤氲叆叇笼罩著这座山林,令人分不清东南西北,此处是何地。
林中空气湿冷,遍地腐叶覆盖,国正邦踏步林中,心里不敢有半点大意,却也暗自疑惑--自己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他将灵能感觉再次释放,望外头无限延伸,藉由灵觉观察林内的一动一静。闭目一阵之后,他赫然发现,林中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生物,哪怕是一只虫子也没有。
林内雾气甚重,国正邦冷得不由自主地发抖,不时口吐阵阵白烟,忽然……
“阿邦,我终于找到你了。”
国正邦转头望去,看见了飘在半空的张思莹,不禁问:“你怎么跟来了?”
“我怕你出事啊……”张思莹来到身前,笑嘻嘻地说著。
“我不要紧,那些学生好吗?”国正邦又问。
“没事啊!一切都很好。”张思莹仍是笑容满面,又张望一阵,问:“这里是哪里啊?”
“我也很想知道。”国正邦也是一头雾水,他将上衣脱下,背后的肩胛骨快速蠕动,变出了一对硕大的黑翼,振翅飞起,转眼来到空中,只见天色阴霾,乌云密布,云雾染成一色,灰蒙蒙地看不见前方远处,他凝视眺望一阵,连双眼也化兽成鹰目,想要将林中布置看清,是否有妖鬼藏匿其中,却又发现,这座山林广阔无垠,一眼望去尽是重重林影,大雾弥漫。
“阿邦,你发现什么了吗?”张思莹飞到国正邦身旁,好奇地问。
国正邦摇摇头,在空中向前方飞行了好一阵子,仍是毫无所获,也更肯定这座林子有些古怪。
林内微风不起,就连空气仿佛也被寒冷冻结,除了他不时鼓动翅膀的声音外,林内死寂一片,没有半点声响。
一切都静得太吓人了!
“张思莹,我们兵分两路,看谁先找到出路好吗?”国正邦提议著。
张思莹“嗯”了一声,往反方向飞去……
可是直到夜幕低垂,张思莹再也没有回来过……
夜里的气温更是低得惊人,国正邦瑟缩起身子,牙关格格作响,不停地在林内绕著,却迷失在林影浓雾之中。
他也曾经拿出手机,试图对外求救,可是这林内根本收不到半点讯号,他就像一个在山中遇难的旅人,喊天不应,求助无门。
没有粮食、饮水,以及足够的保暖衣物,寻常人不用几个小时早就因为失温而冻死林中,可是就算他能多撑几天又如何,等到灵能耗尽,他也难逃一死。
这时,国正邦想到了自己身上的打火机。
他激动地将打火机取出,然后捡起了地上的树枝想要生火,可是天寒地潮,树枝中湿气颇重,连个火星都燃不著。
不得已之下,国正邦扯下半边袖子,又将之撕成布条,随手拨了一堆树叶,然后引燃布条作为火种。
火苗一触著湿叶,没几下又化为袅袅黑烟熄灭。
“他妈的!”国正邦破口大骂,饥寒交迫之下,他已渐渐失去了冷静,却又不停地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这一次,国正邦先脱下上衣铺在大腿上,然后捡起一片湿叶,以小火慢慢烤干,然后放到衣服上,不停地重复这繁琐的工作。
十片、二十片……不知多久过去,国正邦的腹中已堆了一蓬干叶,而他的大拇指,则因为高热的打火机,以及过度的摩擦而起泡,进而脱皮、溃烂,甚至血肉馍糊。
国正邦见数量差不多了,他将树叶堆起,先引燃了布条,小心翼翼地放在叶堆上,当火苗缓缓蔓延开来时,他简直兴奋地想大吼。
当篝火形成时,国正邦又捡起了几片湿叶,依序丢入火中,直到篝火足以让人取暖时,他才捡拾一些树叶,木枝放到火堆旁烘烤,以作备用材薪。
这些工作完成时,国正邦已累得靠在树上,他的双眼通红,面目憔悴,而心中的恐惧却随著疑惑蔓延心中……
是妖鬼动的手脚吗?
张思莹出事了吗?
他会不会死在这里?
国正邦越想越慌,神情中已看不出平时的浮夸轻佻,又捡起几根烘干的树枝放入火中,并补充一些木枝置底,然后拿出手机设定闹铃为每十分钟响一次,这才敢闭目小睡。
那一夜,国正邦睡得并不安稳!
每十分钟就被闹铃惊醒,才要入梦就回到恶梦般的现实,他也想不顾一切地熟睡下去,又怕篝火熄灭之后,自己冻死在梦乡之中,如此反反覆覆,只是一天而已,他的精神状态已逐渐崩溃。
虽然如此,国正邦的双眼仍十分有神,可是脾气却逐渐暴躁起来,他的胃饿得发痛,口干得连唾沫也快分泌不出,他用手沾沾叶上的水气滋润嘴唇,那充沛的灵能也开始无以为继。
多亏了风林火山的特训,他的灵能已经维持了一天多,只是再这么下去,他恐怕连基本护体的能量都会被使用殆尽。
一晚过后,黎明破晓,天色渐渐泛白,那阳光好像被浓雾给吞噬了,仅能做到日夜更替,却无法驱走漫天迷雾,施舍些许的温暖,他一看四周,树上地下结满了雾淞,晶莹剔透如冰晶,他随手扳下几个,放入口中解渴。
此时的国正邦,已经无法施展化兽之术,他先加了几根树枝旺盛火势,这才以直线往前方探查。
可是不论他怎么找,自己仿佛深陷迷宫,永远也寻不到出路,不得已之下,他又往回走去,还差点因此迷失方向,等到赶回营地时,篝火也近熄灭。
国正邦手忙脚乱地添上枝叶,枯坐在营地里祈祷--希望有人会找到他……希望张思莹会带著救兵回来。
但希望终会破灭,绝境已令人发狂……
第五日时,国正邦已完全崩溃,饱受孤寂饥渴煎熬的他已经无法思考,他的眼泪源源不绝地落下,抱头嚎啕大哭,又仰天嘶吼:“谁!是谁都可以,救我,拜托救我啊……”
有人回应了他的话!
“这不是伟大的公义吗?真是不敢相信,竟然像个懦夫一样哭泣!”
国正邦听见了声音,他欣喜若狂地抬起头向那个方向看去,不管那话中极尽讽刺的嘲笑,也不想那个幽灵为什么会知道他的身分。
一个面目模糊,只有上半身的幽灵浮在不远处,身影在大雾中时隐时现。
“救我,拜托你……”国正邦急切地冲到幽灵身前,哀求著。
“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救你。”幽灵发出了狂笑,讥嘲道:“我只是个被人遗弃的垃圾,拿有什么资格来拯救全世界最伟大的人类。”
“只要你肯帮我离开这里,等出去之后,我就帮你解脱,送你到最终之门。”国正邦不死心地开出条件,那副模样,已将身分、面子全然抛弃。
“他妈的,你现在就跟条狗一样低贱,还想谈条件。”幽灵满意地大笑著,又道:“你不觉得我的声音很熟悉吗?”
国正邦茫然地看著幽灵,忽然他知道对方是谁了,就是连续几日不定时嘲笑他的声音,他怒吼:“原来这一切就是你搞的鬼!”
“我可没这个本事!”幽灵故作无所谓道:“你的敌人若想多我一个,我不介意。”
幽灵的话说完后,他忽地穿过国正邦的身体,再出现时已将篝火打散,霎那火苗四溅,落地后逐渐熄灭
国正邦的瞳孔瞬间放大,他发狂似地冲上前想要阻止幽灵,但一切却也来不及了。
“别以为你所受的训练就真的能了解死亡,体验真正的濒死时刻吧!”幽灵大声狂笑,身影逐渐淡薄消失。
“不……别这样对我……”国正邦失魂落魄地叫著,他不怕烫地以手拨拢未熄灭的火苗,只换来一双皮焦肉烂的手,还有锥心刺骨的疼痛。
国正邦痛得在地面翻滚,浑身沾满了湿泥腐叶,剧痛之中,他又想到口袋中的打火机,还可以再一次升起火堆……
但是打火机却不见了!
“怎么可能……我明明放在口袋……”国正邦不顾溃烂的双手,慌乱地在身上翻找著,可是,打火机根本不在身上,而是在……
地下!
被拆得四分五裂,根本没有办法使用,就丢在他身后附近,那个幽灵不需自己动手,寒冷的天气会是最好的杀人武器。
国正邦找到那个打火机时,他茫然若失,微张著嘴,将零件全部捡起,想要拼凑回去,然后不断地重复那个动作……
不知重复多久……
第七日,国正邦头痛欲裂,身体忽冷忽热,双手恶臭肿胀,流出黄脓腐水,他挖起了一蓬混著树叶的泥土,放进了口中大嚼,只是才吃不到几口,入腹的泥巴伴随著胃酸呕出,就算吐尽了胃中秽物,他仍是不断地干呕,连腹肌也痉挛抽搐,痛得他无法呼吸,倒地挣扎。
国正邦躺在地上,眼神涣散,这七日以来,寒冷饥饿虽未夺去他的性命,却已令他精神出现异常,他曾哭嚎怒吼,像发了疯似地以头撞树,可是虚弱的他却连自杀都办不到。
国正邦不敢睡,哪怕眼皮重比万斤,可是潜藏在意志的求生本能不断地提醒他、强迫他--千万不能睡!
他感到生不如死,意识如迷雾般在虚幻中回荡。
他的生命之火在狂风中飘摇不定,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忽然,国正邦听见了……
“废物,你曾问过自己的心,毫无亏欠吗?”
国正邦眨了几下眼,嘴唇如金鱼开开合合,心里却想:(别来烦我……)
“众人以生命护你,而你付出过什么?若不是大家,更多的灾难早已发生。”
“你爱的饱受威胁,你又做过什么?”
“你的新生在众人的期望中展开,而你呢?却想要逃避一切。”
“你得到了钥匙,你又曾善加利用过吗?”
“不管今生前世,你永远都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爱你而你所爱的都因你而死……”
国正邦问:“你到底……是谁……”
“不论哪一世,我都与你密不可分,也是最讨厌你的……”
国正邦虚弱地笑著,“而你也却不得不救我,不是吗?”
“错了,我要来杀你,结束你的生命,若你真的想死,就来到我面前吧!”
国正邦抬起了头,慢慢撑起身体,当他勉力站起时,那个幽灵飘在前方的一棵树前,断裂的树干如利锥般尖锐突出。
“来啊!想死就把脖子凑上。”
“没问题!”国正邦笑著走近,他视挡在树干前的幽灵如无物,缓缓穿体而过,身子向前倾倒,把喉咙对准了那足以夺去他性命的树干裂口。
那一瞬间,他的脑中闪过了生平过往……闪过了男男女女……闪过了前尘往事……
闪到了一名渔夫身上,脚下的渔船乘风破浪,激起白浪滔滔,他手上的鱼叉射出锐利锋芒;他的爱人葬身鱼腹,被那海怪所噬,他一心求死,只为报仇雪恨。
水花激荡,浪花破碎飞溅,溅出了恩怨情仇……
溅出了凶恶顽强的贼人,一刀割破了少女的咽喉,尸身重重落地,笑声凄厉猖狂……
笑尽了歹毒人世,笑看女子痴情不渝……
“帮我取得秘宝,等我回来,必接你远走高飞。”
信誓旦旦终不悔,岂料不用终生,情郎已经反口……
残肢作瓮,剜目割舌,酷刑惨无人道,佳人身陷囹圄,再见时同处死地,而她却痴心不变,终于盼得那人到来。
“就算千刀万剐,我也不曾负你。”女子血泪斑斑,面目早已全非。
飞过……飞过……
飞过千百前尘,飞出了林林种种,但印象最深的,仍是那名血泪不尽的女子,还有他手中高举的鱼叉、那柄弯刀、各式各样的武器工具闪耀著金属光芒……
闪过……闪过……
闪出了一只手,撑住了树干……
“我知道你是谁了。”国正邦的手阻止了死亡,喉咙抵在断口上,只要慢上一点,他就会喉破人亡。
“那你知道我的恨了吗?”幽灵反问。
“知道!”国正邦反身靠在树上,面对著幽灵,“让你操心了……”
幽灵面露微笑,道:“你对我不闻不问,甚至连想这个念头都没有,叫我怎能不心生怨怼。”
“我却没有想到,你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国正邦坐下后,不停地喘气。
“想知道怎么出去吗?”幽灵说道:“那就与我并肩作战吧!你的敌人不是你的人。”
“阿邦,我终于找到你了。”
张思莹从远处飞来,一脸焦急,她从幽灵的身体中穿过,却没有发现到对方。
“张思莹,我交给你的钥匙呢?”国正邦问起了那把可以穿梭空间的钥匙。
张思莹忽然停住,露出了微笑。
“你到底是谁?”国正邦已想通了幽灵的那句--你的敌人不是你的人。
“我是谁?”张思莹自言自语,“我像鸟一样有翅膀,可我却不是鸟;我像兽类一样是胎生,却又不是兽,那我到底是谁?”
“你是妖鬼。”国正邦咳了几声,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错!我不只是妖鬼。”张思莹的脸孔、身躯缓缓变化,“我是非人之王。”
国正邦看见了俊美邪佞的少年,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了那两颗明显的兽齿。
“‘公义’,我来杀你了。”
“你的确有机会杀得了现在的我。”国正邦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几日的折磨已让他没有使不出力气。
“你错了,我在任何时候都能杀你。”少年自信道:“只是我要让你知道,你办得到的我也行,你办不到的我也可以。”
“我的确不会趁人之危。”国正邦不断地喘气。
“我看你还不懂,这一切都是我设下。”少年说道:“角力的模式不只有厮杀搏斗,比起杀一个状态十足的‘公义’,杀现在的你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我等你来。”国正邦索性把头靠在树上,全身空门大开。
“前任的非人之王是聪明人,而我是个笨蛋。你的灵魂我要了。从这刻起,痛苦与灾难都将结束。”少年扣住国正邦的喉咙,一把将对方举起,头发无风自动,如刺猬般向后倒竖,开始吸纳国正邦的灵魂。
这时,国正邦忽然笑了。
少年却不知怎么地被摔了出去,在地上翻滚数圈,浑身沾满了烂泥。当他爬起来时,眼中多了几分惊讶。
“望风真是教了我好功夫。”国正邦背靠树干,看上去宛如虚脱的他,却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将少年给丢了出去。
◎◎“阿邦,我的功夫很简单,也有一字要诀,‘顺’--快慢随心,动静随意,也是最省力的功夫。人体的每个部位都有其发力、受力点,就算你没半点力气,只要能掌握那些部位,连大象也能打得倒。”◎◎
国正邦想起了会谈之后,望风就开始指导他自己的得意技巧,虽说是最省力的功夫,但是要能掌握力道、施力点,却又谈何容易。
◎◎“练不会?没关系!只要多‘死’几次应该就可以掌握入门技巧了。”◎◎
望风说得很轻松,却差点害苦了他,要他短短几日掌握那些关键诀窍,也实在太过强人所难。虽然有史特龙陪练试招,他依旧抓不到脱力、受力的瞬间,直到今日因缘巧合,他根本使不出半点力气,才真正领悟到一点要诀。
“看来我低估了‘风林火山’,也低估了公义的学习能力。”少年从地上爬起,问:“怎么,现在不想死了?”
“打倒了你,我不就可以从你口中问出离开的方法。”国正邦见到了少年,也同时有了求生欲望,他反问:“你为什么不干脆等我自杀就好了?那更省事!”
“我也想,但这样你的灵魂就不归我所有。”少年见国正邦还有反扑之力,依然有恃无恐,“刚才看你要死,还让我紧张了一下,这才伪装成那个幽灵出来,想伺机吃了你的灵魂,没想到你却识破了。”
语顿,少年又道:“区区手脚功夫,你以为可以自保吗?”
“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少张底牌。”国正邦不停地喘气,继续靠在树上。
少年面露微笑,几个大跨步上前,打出一记快如闪电的拳头。
◎◎“记得,快慢随心,不要看他快就怕。”◎◎
国正邦的脑中闪过那段话,瞧准了对方的攻击部位,头部一侧,右手虚软无力地举起、反搭……
◎◎“不论多快,距离依旧存在。”◎◎
的确没错!距离不会改变!
国正邦搭上少年的拳头,顺势向下一压,将少年的重心下扯。
少年也不反抗,顺势侧翻腾空,右手撑地,右脚快速上踢。
◎◎“变招再快又如何?阴阳一体,有攻必受,点在哪里?”◎◎
国正邦左脚轻轻踢出,点在少年支地的右手肘弯内,登时令少年失去平衡,往地上摔去。
◎◎“快慢随心所欲,动动静静,虚虚实实,既然找到了破点,就潇洒地给他一招致命攻击吧!”◎◎
当少年身子下沉的同时,国正邦右手探出,握成凤眼拳,眨眼打在少年的胸膛正中。看似软弱无力的一拳,却是借身坠之力,送浸透贯穿之力,却将少年打飞了出去,身体拱如虾子,又在地面翻滚数圈,倒地难以爬起。
少年面露痛楚之色,捂胸缓缓站起,邪佞的笑容转为狰狞凶狠。
国正邦还是靠在树上,双眼似睁欲闭,模样虚弱不堪。任谁也不会相信,一个七日未食,高烧不退,双手溃烂的病人,竟然可以在数招内击败拥有超绝异能的非人之王。
(让我与你并肩作战,非人之王不足为惧。)只有国正邦能看见的幽灵站在身旁,要求著。
(再等一下吧!)国正邦爽快地拒绝了。
“不愧是‘公义’,要吃你真难。”少年调节呼吸,说话猛咳几声,显然受伤不轻。
国正邦勉力一笑,“那就别吃了,我真的不想杀你。”
“可惜我饿了,饿了很久。”少年信步走到国正邦面前,一拳挥出。
国正邦从容接下,破去少年重心后,他一拳挥向对方脸部,想要彻底击倒少年。
少年探手搭掌,竟将国正邦扯得失去重心,被反摔在地上。
“看来这不难嘛!”
虚弱憔悴的国正邦瞬间被摔倒,一时间脑袋空白茫然,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被少年反制。
“接下来,就潇洒地给你一招致命攻击吗?”
少年举起右脚,重重跺在国正邦的腹部,当场踹得后者呼吸倏止,张嘴说不出话来。
少年为什么会知道?
难道只是看过一眼,他就可以学会吗?
念头在脑中跳过,国正邦痛苦挣扎之余,不禁佩服起少年的资质天份,简直亿中无一。
“我学到了很棒的东西。”少年来到国正邦的头顶,一脚踩在对方的左手,并蹲下身子,以左手扣住了国正邦的额头,“别再挣扎了,让我饱餐一顿,也顺便结束这次善恶对决。”
国正邦放弃了挣扎,闭目待死,心中却想:
(时候到了,出来吧!)
幽灵消失了!
国正邦的脑中浮现了那把年代久远,能够关上最终之门的钥匙--斧头。
形象才出现在脑中,国正邦的右手已然握住了那柄斧头,反手朝少年挥去……
这才是他最后的底牌!
那名幽灵,其实就是斧头的兵灵,国正邦不擅长兵器,认为那柄斧头对他的帮助并不大,自从离开叶大叔的店里后,他几乎忘了这件事,连想都没想过。若说神兵可以通灵,自然也会对此感到不满,而它的怨恨藉著本身拥有的力量化为声音,更在迷雾死林中现形为灵,就是要告诉国正邦--他们从千百前世就已不同型态同行。
岂料直到生死关头,他还是需要那柄斧头。
国正邦豁尽残存力量,那势道又猛又急,希望能藉此除掉少年。
少年一手挡在国正邦的腕处,粉碎了最后一点机会。
“你老爱说底牌,我当然要提防。”少年反手将国正邦的关节扭脱,令对方的斧头也松手落地,“故意露个破绽,就是逼你出绝张。”
国正邦打扑克时有个习惯,总会把好牌留在关键时刻才用,只要使用得当,确实可以起死回生,也相对曝露出国正邦喜爱孤注一掷的性格。少年虽不知国正邦如何玩扑克牌,却在言谈之中留上了心。
国正邦绝招使尽,这次,他真的认栽了。
“不然,我为何要留你一只右手不锁,何不直接扭断你的四肢呢?”少年也感到侥幸,那柄斧头无影无踪,就连他也没看见是怎么出现的,万一今天不是来到国正邦的手上,而是直接击中他呢?
此等通灵兵器绝非凡品,比起国正邦,那柄斧头更带来沉重的压迫感,想必定是针对邪魔妖物所冶炼而成。
双方从交手开始,不论是否正面对决,都是费尽心思,计谋算尽,最后还是少年棋高一著,取得胜果。
而失败的代价,就是献出自己的灵魂!
少年不希望还有什么意外发生,又打断了国正邦的双手,还用脚不断践踏,痛得国正邦大声惨叫,直到那双手血肉馍糊,确定对方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这才将手掌再次扣住了国正邦的额头,将以此吸取对方的灵魂。
◎◎可是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因为永远出人意料之外!◎◎
少年忽然听见了古老的颂歌,以富有民族色彩的语言唱出时,那歌声更显得美妙悦耳,不知从何处传入了雾林之中。
“非人之王,时刻还未到啊!”叶大叔的声音参杂在歌声中,依旧那么不愠不火。
少年扣住了国正邦的脖子,一把将他拉起,左瞧右看,环顾四周。
忽地大风刮起,吹散了遮天大雾,人影也慢慢清晰。
由四面八方走来,以两人为中心形成包围,仔细一看,除了叶大叔之外,“风林火山”的高手们全员出动,当中更有那名远从日本而来的卑弥呼,身旁绿光点点,微风环绕吹抚,面容恬静秀美。
狂风来兮,破去了少年设下的雾锁迷林。
“不愧是‘公义’,有那么多人替你紧张。”少年被众多高手包围,心中却毫不畏惧。
“快点放了阿邦。”躲在山无棱背后的张思莹冒出头来,说完后又缩了回去。
少年自信满满地反问,“凭什么?”
“凭我老虎就可以干掉你这狗种!”老虎浑身杀气腾腾,他想起了那晚是如何被少年玩弄,心中怀疑对方就是杀害他全家妻小的凶手。
“有‘公义’陪我送死,我无所谓!”少年扣住国正邦的手紧了紧。
国正邦被掐得喘不过气,仍是强忍下来。
“那阿邦一条命换你一条命,这值不值得?”叶大叔成竹在胸地开出条件。
“叶老板,别跟他讲价,我就不信他敢动手。”老虎的情绪有些失控。
“死猫,别意气用事。”鹦鹉停在“半身”的肩上,连忙出言劝止。
山无棱也说道:“没错,要杀他不急一时,‘公义’的安全为重。”
“小朋友,火气别那么大,大家好好谈如何?”望风也出言相劝,里面之中,他与少年的距离最近,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公义’的命已经在我的手上,凭什么拿来换?”少年没有妥协的打算,“就算不能赢,但是我想走,你们没人留得住。”
“加上那个少女呢!”山无棱推了下金边眼镜,“我方有卑弥呼与叶老板两大能者,齐力同心之下,就算未来也尽在我等手中,所以要知道你的身分并不难,还有……你在乎的人。”
叶大叔面色微微一变,他很不想拿无关此事的人来作为筹码,更别提那个女孩还是个普通人类。
“你们敢!”少年的脸色变了,他的弱点被人抓住。
“两条命换你一条烂命,物超所值。”鹦鹉说道:“我们不爱说什么仁义道德,你敢用卑鄙手段对付邦小子,我就敢怎么对付你。”
“好,我放!”少年松开手,他的爽快令众人也愕然,凛然无惧地走向众人形成的包围网,心中却暗忖:(果然!)
这次他之所以会主动出手,主要还是为了证明一些想法,心中其实并没有多大把握可以杀掉国正邦。
国正邦乃天命之人,运势之强,不但可以克住他的天赋厄运,连到了最后关头,转机永远都会出现在他身上,伤他可以,败他简单,但要杀他,其难度不下登天。
而国正邦身旁的一众高手,灵能之强,前所未见,竟也能抵抗住他身上的噩运。
但是不见得杀不了!
“我不该先对付‘公义’!”少年走过卑弥呼身边时,冷冷撂下一句话。
卑弥呼闻言看向少年,俏脸情绪不起,“你对付不了任何人。”
“哦?”少年故作惊讶地望著卑弥呼,定睛看了几眼之后,忽然大笑几声。“我真是羡慕‘公义’,身旁永远不缺美女,你就好好待在‘公义’身边吧!因为只有他能保护你!”
语顿,少年哼了声,“就算嫁给‘公义’也可以!”
众人目送著少年离去,却碍于承诺,无法把握良机除掉那个即将掀起腥风血雨的非人之王。
双方第一次正式交锋,少年赢得了光荣的胜利。
当少年走后,迷雾森林竟开始扭曲淡化,最后出现的仍是游乐园的那座鬼屋,环境布置虽然刻意塑造得阴森诡异,但仍是比不上那座森林,也就是说,国正邦原先陷入的困境,不过只是个幻觉。
◎◎“你办得到的我可以,你办不到的我也行。”◎◎
国正邦想起了少年的话,原来是在说这么一件事,他也终于知道,叶大叔为何极力反对他使用幻术,原因是比起妖鬼,他们更懂得弄假成真。
“阿邦没事吧!”张思莹飞到伤痕遍体的国正邦旁边,小脸充满了担心。
国正邦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摇摇头。
“你失踪了一天。”叶大叔检查了国正邦的伤势,“张思莹跑来报讯说你失踪了,我和卑弥呼小姐花了好大的功夫,才破解非人之王的幻术。”
国正邦听见这番话,心中充满感动,他艰难地开口:“大叔……对不起……”
“一切都过去了。”叶大叔点点头。
“快点,把‘公义’送回去治疗。”山无棱连忙指挥著,并拿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一扇摆放在鬼屋里的棺材板,想在第一时间把国正邦带回“风林火山”,也顺便避开闲杂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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