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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回到“风林火山”之后,“林”与叶大叔立刻替国正邦重新检查伤势,重新接回了国正邦断裂的手腕关节,可是对于后者双手的严重的烧伤溃烂,以及后续的感染感到头痛。

  “组织坏死,经络也严重受创,还引起了细菌感染,邦小子此刻的状况根本禁不起‘活杀术’折腾。”鹦鹉不停地摇头。

  叶大叔也觉得棘手,他虽通晓灵愈之术,可以诊治大部分现今医学无法诊疗之疾病创伤,但也不代表能起死人,肉白骨;国正邦的双手多处已经溃烂腐败,又被少年践踏凌虐,而且最令他担心的是,他曾问过是否会感到疼痛,而国正邦的答案竟然是:

  “好像痛到麻痹了,没有什么感觉。”

  连痛觉神经都坏死,接下来最坏的可能性就是--截肢!

  虽说“林”的活杀术能够引借生灵活物之气来刺激筋络,进而达到一种自我快速痊愈的效果。可是国正邦此刻身体虚弱,加上生机已断,根本救无可救。

  看著已经昏沉入睡的国正邦,叶大叔的眉头揪紧,仍然想不到解决之策。

  “叶前辈,我派有一秘法,可以挽救‘公义’的双手!”卑弥呼手下不停,小心翼翼地以针戳破国正邦手上的脓泡,引流排出腐水后,才抬起头,“傀儡秘术!”

  “不,这行不通。”叶大叔断言拒绝,在他的记忆中,“傀儡秘术”乃是邪马台一脉的封印禁法,其傀儡之名,顾名思义,就是创造出没有自我意识的的人偶。那人偶虽无思想,但战斗力却著实惊人,日本古时的大阴阳师--役小角曾因缘际会获传此一秘术,并突发奇想地以阴魂鬼魄创造出两名鬼魄傀儡以供驱使,用以斩妖除魔,得以流芳百世。

  可是此术有违天道,当时役小角不知牺牲了多少阴魂才能成功,而今日要在国正邦身上施以此术,岂不是有人必须要奉献出自己的双手、精魄,来成全“公义”康复?

  “叶前辈,我知道您的顾虑,若说以其他事物代替活人呢?”卑弥呼似乎已想出了解决之道。

  “你的意思是……”叶大叔脑筋一转,已然想到了卑弥呼替代方案。

  “‘公义’与那人的关系密不可分,只是借那人血染神兵替代双手,想必他不会反对吧!”卑弥呼绽颜微笑,意有所指。

  “他不会那么小气的。”叶大叔也露出微笑,又思考著:“该以何物成经络呢?”

  “我可召唤自然精灵,以为经络。”卑弥呼说话时举止优雅,依旧保持跪坐之姿,“从施术到完成,只需两日,能否灵活自如,就得看‘公义’的复原情况了,只不过……”

  “秘宝上的恶咒,恐怕会为祸更烈。”叶大叔也知道这点,但为了拯救国正邦,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就是不知道那秘宝给阿邦下了什么恶咒。”

  两人达成共识,并同时望了放置在国正邦身旁的斧头一眼,只见那斧身闪耀出刺眼光芒,似乎对能与主人不分彼此感到高兴。

  十日之后,国正邦完全康复了,只是那双手仍裹著绷带,不时还会抽搐几下,在众人的联手之下,卑弥呼以阵法召唤天地精灵,“林”更以活杀术吸纳森林精气,将数百林木化为死林之后,叶大叔才将斧头炼成铜浆铁液,重塑国正邦的双手。

  在那之前,两人剜去了国正邦坏死的肌肉、骨骼,一双手简直毫无完好之处,然后才以天地精灵为经络、铜浆铁液锻筋骨、林木精气塑皮肤,重新再造一双手。

  而当“傀儡秘术”功成的两日后,国正邦惊叫地醒了过来,他梦见自己没了双手,而兵灵则出现梦中,告诉他:

  “从今以后,你我再无分别。”

  叶大叔也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国正邦,他曾试著活动一下手指,可是却毫无动静,甚至觉得那双手不属于自己。换绷带时,他终于看见了“新手”的模样,整双手泛著金属铜光,隐隐浮现斧身原本雕刻的纹路。

  “不用担心,再过几日之后,等到元素完全与身体结合,颜色自然就会改变。”

  叶大叔看见了国正邦吃惊的样子,连忙要他不用担心。

  接下来的几天,山无棱炖上了各种补品替他养身,碍于双手无法自由运用的关系,连吃饭都是张思莹、卑弥呼两名女性轮替喂食,著实过了几日“饭来张口”的日子。

  但是国正邦也没有闲著,从拿起小球、堆积木……不断地重复坐著这些复健运动,就是希望能够早日康复。

  他也曾问过叶大叔,如何从第五封印中取出张思莹的灵魂残片,还那个小姑娘一个完整的灵体,可是答案却让他失望了。

  “要从中取出灵魂残片,必须可以正确使用封印,其灵能操控之精准程度,连我都办不到。”

  国正邦不死心地又问:“那绝无情怎么能够使用封印?”

  “那头妖鬼只是放了封印一小部分的能力,并不算完全使用。但你想取出封印内的魂魄残片,则必须将封印之力完全发挥,对现在的你而言,难度太高了。”

  对此,张思莹毫不介怀,还露出天真笑脸,“阿邦没关系的,我不急著投胎,等阿邦变得更厉害再帮人家吧!”

  国正邦想到这里,又自嘲地笑了一下,到头来,他还是需要大家的帮忙啊!

  过了十天没有到学校教课,再次回到学校时,他直接来到了校长室,敲门之后,等待著许校长的准许。

  “请进!”

  国正邦依言开门,进入校长室之后,他说道:“许校长,好久不见了。”

  “国老师,身体还好吧!”许校长曾接获叶大叔的电话,得知国正邦的双手似乎受了重伤,不过受了什么伤,因何而伤,她就不是很清楚了。

  “还不错。”国正邦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眼神清澈而明亮,神情之中似乎少了那份轻佻洒脱,反而多了份不舍的伤感,他说:“后天,我的任期也结束了吧!”

  许校长“嗯”了一声,感激道:“真是多亏了你,学校里再也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但我也惹了不少问题出来不是吗?”国正邦笑道。

  “也好在刘市长愿意主动替我们压下来。”许校长道:“国老师似乎与刘市长的关系匪浅啊!”

  “这也要谢谢安琪拉老师。”国正邦提到了安琪拉,心中闪过了一份歉意,那个不知流落何方的可怜绝色,找到了挚爱的那人了吗?

  “安琪拉老师也失踪很久了。”许校长室试探地问:“难道就是……”

  “不,是另一个人,而安琪拉……”国正邦的话中充满伤感,“只是一个可怜人而已。”

  “我知道了。”许校长又犹豫一阵,才说道:“国老师,学生对你的评价很好,我也从没见过那么受学生喜爱的老师,你有兴趣继续担任……”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个问题。”国正邦的脑中闪过了学生的模样,尤其又以夏薇等人最为清晰,他说:“为了学生们的安全,我还是就这样结束任期吧!”

  语顿,国正邦又补充道:“你不会希望灵异教师的剧情出现在现实生活中的!”

  “那去跟学生们道别吧!”许校长见国正邦心意已决,也不慰留,“这几天,他们一直在担心你的状况。”

  “也不了。”国正邦还是拒绝了,“就这样结束吧!他们的生活,没有我会更安全。”

  国正邦说得很自然,可是又有谁知,他对此有多么地难过,依依不舍。

  他的生命再也不平凡,所到之处都伴随著杀机危险,与其一辈子要担心自己在乎的人受到伤害,他倒不如躲远一点,甚至从此断去联络。

  有了不平凡的力量,命运中从此多了波折,并没有像小说中那么顺利,意气风发;主角的特权,他好像一直都没有享受过……

  国正邦把来意说明之后,他站起后伸出手,道:“后会无期,不会再相会了。”

  “你自己保重。”许校长与国正邦两手相握,只是在碰触时,她发现国正邦的手冷如金属,传来冰冷的异样感觉,不禁望向国正邦。

  国正邦笑了笑,洒脱地走出校长室。他漫步在校园之中,将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切一切,牢记在脑海,他连再见都没说,就是希望别再见了,别再因为他关系,生命中出现来自邪恶的威胁。

  (夏薇、小卉、巧巧、林语冰……我只能以‘公义’的名,在心中祝你们的人生充满幸福,永远都笑得如太阳般灿烂开朗,不幸、困境只会使你们更坚强,却击不倒你们……)

  国正邦记得,“公义”的祝福往往能够成真,他以最诚恳的心,希望学生们能够快乐。

  在心中祝福完之后,国正邦离开了学校,只是来到门口,他又叹了口气,“我说大姐啊!不用保护得那么周详吧!”

  “我只是尽自己的本分!”卑弥呼的语气甚少起伏,“叶前辈请您回去一趟。”

  “好,我知道了。”国正邦歪头挑眉地看著卑弥呼,语气中有些无奈,自从认识卑弥呼以来,那名女子从没笑过,脸上总是维持著那副素雅恬静却难以接近的表情,他说:“大姐,说话没必要加敬语吧!”

  “您是‘公义’,自然万万不可冒犯,来此之前长老吩咐过,要尽力保护‘公义’,并遵守指示。”卑弥呼维持著一号表情,“但若您不是……”她望了国正邦一眼,又转头注视前方,那对眼毫无任何情感,言下之意似乎在说:我才懒得理你。

  国正邦无所谓地耸肩,可是他不知道,卑弥呼之所以会对他那么有成见,主要还是因为少年的一句话……

  ◎◎“你就好好待在‘公义’身边吧!因为只有他能保护你,就算嫁给‘公义’也可以!”◎◎

  (真是太瞧不起邪马台一脉了。)卑弥呼不满地想著,那句话一直在她心中萦绕不去。

  “好啊!你家老头吩咐过,要遵从我的指示是吧!”国正邦晃了几下脑袋,“喊几声:‘阿邦好帅,我爱死阿邦了。’来听听。”

  闻言,卑弥呼的眼中闪过了愤怒,她吸了口气,檀口微张:“‘公义’……好帅,我……最讨厌阿邦了。”

  国正邦听见后笑了几声,“还是会反抗嘛!难道说这个难度太高了,没问题,去撞墙吧!”

  “您先请。”卑弥呼伸手比向斑白墙壁。

  “我是傻了才会撞。”国正邦“呸”了一声,对于美女而言,他从来都没那么反感过,就唯独卑弥呼例外,“叶大叔找我什么事?”

  卑弥呼说道:“下棋。”

  “吃车!”国正邦左手夹烟,右手微微颤抖地拿起棋盘上的子。

  叶大叔移动一子,道:“我们真是有好一阵子没见了。”

  “对啊!”国正邦又吃掉了“黑卒”,道:“大叔,前一阵子真是……对不起了。”

  “事过境迁,不用再提了。”叶大叔挂著微笑,忽然欲言又止,才问:“玛丽亚走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

  “安琪拉说要去找‘他’,就没别的了。”国正邦试图转移话题,“今天怎么会想找我下棋?”

  “告诉你一些事。”叶大叔取走“红相”,又道:“换你了。”

  和室里,左方的墙上挂著两幅山水壁画,而画作下方,一张柳木茶几置于正中,上头放著一只精致小巧的花瓶,布置得典雅古朴。

  叶大叔姿势端正地盘腿而坐,神情从容;而国正邦却像身上有虫似地,一直坐立不安,而身后,可爱的张思莹正哼著歌,在替国正邦绑头发。

  不时还有卑弥呼会送上茶点,可是看向国正邦的眼神却多了几分不满。

  “手好多了吗?”叶大叔趁著国正邦思考棋路之余,喝了一口热茶。

  “不会痛,也没有任何感觉,简直不像自己的手。”国正邦照实回答。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失去了双手,却换来无坚不摧的武器。”叶大叔移动棋子,“你那双手可说是刀枪不入,在攻击对敌时威力倍增,虽说失去了秘宝原有的伏魔克性,不能一击必杀,但只要灌注灵能之后,锋利的程度,简直不下刀刃。”

  “是啊!只能扁人打妖怪,虽然可以活动自如,但是我这辈子再也不知道女人的胸部有多软了。”国正邦说得轻浮,心中却充满了遗憾。

  “阿邦好色喔!”张思莹听见了那番话,用力地扯了一下国正邦的头发。

  “祸福相依,有得必有失。”叶大叔说道:“灵动人大会,其实参不参加都无所谓。”

  “为什么?”国正邦拿走了“黑包”,问。

  “因为人心变得更险,加上有多数的灵动人已加入政府,早被官僚气息所染,最后的结果,可能是不了了之,吵闹收场吧!”

  “我只是去见识见识,认识一下其他前辈。”国正邦说道:“毕竟多一个人,也是多份助力。”

  “多头马车,难以成事。”叶大叔取走一子,问:“你知不知道‘逢魔之刻’会是怎样的情况?”

  国正邦摇摇头,移动棋子后,喊道:“将军!”

  叶大叔笑著拿起“黑象”,吃掉了国正邦的“红骂”后,道:“前任非人之王,他藉由‘逢魔之刻’策动了二二八事件,一是用来夺取在地政权,想要建立真正的妖鬼王国:二是想要掩饰,那些因发狂而到处屠杀人类的妖鬼。”语顿,他又说:“没有比暴乱更好的借口。”

  国正邦问:“一到‘逢魔之刻’,妖鬼就会发狂吗?”

  “没错!”叶大叔说道:“只要那晚到来,妖鬼就会丧失理智,见人就杀,可是这样的做法,其实是非常的不智,至今,我们仍然想不出原由。”

  “将军!”国正邦又问:“全世界都有妖鬼,难道都在这天他们集体发狂吗?”

  叶大叔举“士”吃“兵”,才道:“不,只有‘公义’诞生的国度会发生这种状况,那天其实是正式宣战的预告,上任‘公义’是自知命不久矣,才为了阻止‘逢魔之刻’挺身而出。”

  “‘公义’不是能左右结局,那为何他……”国正邦又移动“红炮”,“再将一军。”

  叶大叔以“包”吃“炮”,说道:“他是个很善良的人,连蚂蚁都舍不得伤害,其实那晚根本阻止不了什么,因为二二八事件是未来的一部分,他想要扭转未来,自然会被舍弃。”

  “也就是说,‘逢魔之刻’会成为未来既定的一部分,不能阻止吗?”国正邦问。

  “的确!你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减少人命伤亡。”叶大叔说道:“非人之王肯定会策动一场灾难,用以掩饰妖鬼的存在。而他有什么布局,也会藉著那一刻完成;别想去阻止他,你该想如何去跟著结局行进,让非人之王完成未来,却减低伤亡至最小程度。”

  “我懂了,第一步,就是要猜出他们的计画是吗?”

  “没错,不过第一步让我来帮你走,争取一点时间。”叶大叔拿起“黑车”放到棋盘上,喊道:“将军了。”

  国正邦细观棋盘,想要找出解救之法,他想了好几步,就是没有办法摆脱困局,只能点头认输。

  “阿邦,这就是你的缺点,爱行险棋,贪功躁进。”叶大叔分析道:“你喊了三次将军,却没有一次可以决定胜果。要知道奇兵可用,只能偶一为之;行得险著,不如走得稳当。一个好的战略,足以抵过险兵奇谋。有时其实不必正面交锋,只要战略应用得宜,足以兵不血刃的获胜,而要怎么作,就看你如何摧毁敌人决定性的战力。”

  国正邦点点头,想起与少年的第一次交手,对方只设下了一个迷雾幻境,就让他几乎失去任何战斗力。如果不是少年觊觎自己的灵魂,才逼得他在最后一刻出手,自己早就死得不明不白。

  而绝无情,那个绝色老板更是狡计尽出,步步算透,他从头到尾有跟正主儿正面交手过吗?答案是没有!他根本是败得一踏糊涂。

  “我知道了,大叔,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因为那天只能靠你自己了。”叶大叔说道:“这是我走之前最后教你的一件事。”

  “你要离开?”国正邦为之愕然。

  “因为这是我替你走的第一步。”叶大叔说道:“开启‘逢魔之刻’的关键,阻止人命伤亡。”

  “大叔,我不懂。”国正邦吃惊地问:“你要帮妖鬼打开那一刻?”

  “我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帮他们打开;二是他们自己动手。为了避免无辜人命受害,而我只能选择其一。”叶大叔说得很无奈,“记得,跟著未来走,决定最后的一刻。”

  “没有任何阻止的办法吗?”国正邦不死心地问,以叶大叔的睿智,怎么可能想不到方法。

  “未来不能更改,你要牢记得这一点。你可以窥视、预测,就是别妄想改变它,除非,那是被允许的。”叶大叔起身,他留下了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却与“大地之父”说得几乎一模一样:“未来的变化总是有预兆,而你们观察征兆,走在命运之前;只要相信,‘公义’将无所不能。如果猜不出来,就留意征兆吧!”

  叶大叔说完后,便潇洒地离开了和室,他相信国正邦只要不被谎言给蒙骗,绝对能看见真相是什么。

  还有,注意征兆!

  “好了。”张思莹拍手欢呼,也替国正邦换了新发型,一整头的细条麻花辫,有几分黑人嘻哈的风格,她满脸期待地问:“阿邦好不好看?”

  “阿邦什么时候都很好看!”国正邦微笑答著,心里却想:(我到底该怎么作?)

  没有任何头绪,只有虚幻不实的梦境。他的对手不论智慧、实力都远胜于他;虽然“风林火山”的高手是助力、邪马台的卑弥呼是助力、“灵动界”的无数好手是助力,可是他们又怎会听从他这个半调子“公义”的指挥?

  而他又何德何能,又凭什么去调动他们?

  他是“公义”,被誉为全世界最伟大的人类。可是众人可知道,他有多么想关上最终之门。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想法吧!

  “公义”无所不能,但必须正视自己的命运,进而有所觉悟。而他只想逃避这一切,那么“公义之力”又怎会出现在他身上?

  国正邦越想越头痛,而他的头,却真正地痛了起来……

  似电流般窜过后脑,带来一阵抽搐、撕裂般的疼痛,一下一下,从颈部冲上脑袋,旋又停止忽息,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痛楚消失得诡异莫名,蓦地一阵强烈的剧痛直冲入脑,仿佛将脑袋搅烂成浆,疼得国正邦惨哼一声,五官皱成一团。

  “阿邦怎么了?”张思莹见国正邦脸色难看,小脸充满关心。

  “没事!”国正邦摇摇手,又感到不对劲。

  一滴、两滴……鲜红的血花溅在衣服上,像朵以生命盛开的妖艳之花,在国正邦白色的运动衫上点点绽放。他觉得鼻下唇上似有湿漉的液体流过,伸手一摸,怵目惊心的血液染红了手掌。

  “阿邦流鼻血了。”张思莹连忙抽出几张面纸,要国正邦把头仰高,以面纸止血。

  国正邦的鼻子塞了两管面纸条,随口道:“大概是火气太大了吧?”

  “那人家去请山姐炖些清肝退火的补药。”张思莹说完就想往外飞去。

  “还补啊!”国正邦苦著脸,虽然山无棱的手艺高超,但这些日子,他几乎餐餐进补,到最后闻到药膳的气味就想吐,“我就是因为补太多了,所以才流鼻血的好吗?”

  “那人家请山姐煮些轻粥小菜好了。”张思莹又往外头飞去。

  不过真是进补过多,以致火气旺盛吗?

  国正邦心想应该不是这么一回事,自从“绝色事件”落幕后,那头疼就不定时地发作,但惟独这次最为严重,竟然连鼻血都成了并发症。

  国正邦摇头一笑,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悲哀。“上任的‘公义’好像也是个短命鬼。”

  “说到短命,你跟上任的非人之王一样是个倒楣鬼。”

  少年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轻松写意地踏入室中,对著正在台上说话的绝无情露齿微笑。

  参与这次会议的还有十几人,身上邪气四溢,当少年冷不妨将大门推开时,他们不约而同地目露凶光,朝那名不速之客看去。

  绝无情站在台上,神情镇定,雍容文雅,相貌俊俏不凡,那两撇银鬓,更衬托出难以言喻的个人魅力。他说:“欢迎第二王大驾光临,但是,你却迟到了。”

  “‘逢魔之刻’未临,又怎能说我迟到?”少年缓缓走向绝无情,对那些露出挑衅目光的妖鬼视若无睹。

  一山不能容二虎,万妖不能有二王。少年的来意,绝无情知道,而反之亦然,两人的目光紧盯彼此,暗自评估对方的实力。

  若以智慧而论,绝无情自信没有任何妖鬼能够取代他,他也是非人之王的最佳人选,可是为何使者会选中了那名只有十八岁的少年?

  这是他一直想不透的地方,而今天绝对要弄清楚。

  少年倨傲地仰著下巴,比起绝无情的翩然俊雅,他的笑容就相对地充满了阴森,身上的噩运之气,张牙舞爪地狂乱释放,没有任何想要收敛控制的打算,难道是想以此昭告他的实力吗?

  不,而是那股厄运,少年根本就已经控制不住了,像头饥饿凶残的猛兽,随时要吞噬这里的所有生命。

  简直天下无双!

  绝无情暗自讶异,他万万没想到,少年竟然会拥有如此疯狂、恐怖的能力。

  所到之处,只需要将厄运放出,那么接触的人类便会死于非命。死者的灵魂释出时,就会在引路者毫无所觉的情况下为少年所吞噬,不用任何计谋、胁迫,少年甚至可以随心所欲地享用人类的灵魂。

  但是,为何这股凶恶之气会那么的不稳定?难道说……

  绝无情问:“你多久没有食用人类的灵魂了?”

  “我忘了时间,因为那根本没有意义。”少年随意地答著,他也在暗自窥视著绝无情的力量。

  那个看上去仪表不凡的中年男子,在少年的眼中,根本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伪君子。

  能够随意置换人体的能力,只要一经接触,搞不好连内脏都会在不知不觉中被调换成其他物品,不过这种能力虽然特殊,却不足以制霸天下,如果对上了“风林火山”那种等级的灵动人,恐怕也难逃落败身死的下场吧!

  可是让少年不敢掉以轻心的是绝无情的头脑,还有隐藏在第一能力下,“完全化”之后所获得的异能。

  “巧取豪夺的骗子,你有本事就给我说句谎话。”少年“哼哼”地冷笑,“如果不存在限制,你恐怕连‘公义’都不用放在眼里。”

  绝无情听见了少年语中的暗示,他也露出了冷笑,左脸微微抽动,鳞片一现即隐,“我这个人向来真诚已对,绝无半点虚假不实。”

  当少年揭破他的实力时,绝无情也看透了少年的第二异能,难怪,以那种恐怖的能力,天下间又有谁能对付得了他。

  可是能力并无法真正决定胜负,双方交手,最主要的是谁能料敌机先,技高一筹,他们所拥有的实力不相上下,现在比得就是脑袋了。

  少年故意走得很慢,无视全场虎视眈眈的十多名妖鬼,那全都是绝无情处心积虑,各方延聘而来的高手,异能之强不在话下,为的就是在“逢魔之刻”那天,能够一举挫败“灵动界”的所有势力。

  “你凭什么担任第二王,乳臭未干的小鬼。”一头不满的妖鬼站了起来,挡住了少年的去路。

  “给我个答案……”少年笑问:“你想怎么死?”

  妖鬼没有回答,却发动了他的异能,也是他的名字--病毒。

  少年无奈地摇头,他说:“我今天有东西吃了。”

  病毒倒了下去,他捂著胸口,仿佛难过得无法呼吸,连声音也发不出来,翻滚挣扎不断,最后变成了一具逐渐冰冷的尸体。

  而死因,是心脏病突发!

  少年踩过尸体,谈笑之间,他的厄运已杀掉了病毒,而这次,少年并没有阻止自己的能力去享用灵魂。

  “他会是个很好的帮手。”绝无情感到遗憾,某个计画就因为病毒之死而付诸流水。他又说:“你不吃人类的灵魂,却掠夺同类的生命,怎么?第二王想当人类的救世主吗?”

  “人类的灵魂,我只吃一个人。”少年回答道:“就是‘公义’。”

  接下来,少年很期待绝无情的反驳,可是他的期待却落空了,绝无情并没有说出他预期的话。

  (原来如此!)少年知道了答案,觉得胜卷在握,他本来以为绝无情得到使者加冕,并然也跟他一样,拥有超越同类的能力,而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

  还是绝无情在打算些什么?

  反正不管怎样,他只需要试探,一切昭然若揭。

  “绝无情,你不是我的对手。”少年有恃无恐地宣告胜利。

  绝无情心中微怒,他乃使者加冕之王,同类见他并得尊称为“王”,而少年竟敢直呼其名,看来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纵使你的异能天下无双,但你又为何如此笃定,我一定会败。”绝无情早已做好布置,想出千百种应对之策,会议室内更有众多妖鬼在场,每一位都是他苦心延聘过来的强将,而少年只是孤单一人,形势高下立判,想要败此刻的他,就算是‘公义’也不行。

  “那我就告诉你,我们之间决定性的差异。”少年来到绝无情面前,张开了双手。

  所有的妖鬼蓦地站起,准备给少年迎头痛击。

  但在下一瞬间,妖鬼们都跪下了……

  一个接著一个,脑袋突然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杀意全无,转而向少年下跪行礼;心中好像有种莫名的感觉,不是实力之间的差距因此感到害怕,而是他们根本无法对少年动手。

  而那位第二王绝无情也不例外,但是场中所有妖鬼,除了少年之外,只剩下他一人还能勉力支撑,没有向少年跪下。他一手抬著讲台,竭尽所能地想要抵抗那股跪下的冲动,他的心中惊讶莫名,可是脑袋运转的速度却比最先进的电脑终端机还要快,想要找出自己失常的原因。

  在加冕时,使者手指贯穿脑袋的那一瞬间,绝无情知道了所有妖鬼的名字、力量,也得到了如何开启“逢魔之刻”的办法,那想必少年也是如此,可是为何他却落于下风,想要朝少年跪拜,这项又是什么能力?

  忽然,绝无情懂了,使者为何要替他加冕。

  那根本就是一个骗局!

  那些九幽魔界的邪魔们,根本就没打算让他成为真正的万妖之王,而是需要他的智慧,来辅佐少年完成这一次的善恶角力。

  少年自成为非人之王以来,迟迟没有打算开启那一刻昭告天下,而且还与“公义”关系匪浅,使者们肯定是担心自己遴选出的王不能成就大事,这才需要他来逼迫少年正视自己的命运。

  也同样的完成自己的诺言--事成之后,赐与非人之王的王冕,可是他们很清楚,只要自己与少年遇上,绝对会屈服于非人之王独一无二的能力,自动放弃第二王的头衔。

  他在算计,那些邪魔也同样在算。

  “恶人见我之面,并将伏首臣服。绝无情,你辛苦了。”少年一手按在绝无情的脑袋上,轻轻喊道:“跪下!”

  这时,所有的妖鬼都看见了,他们所认定的第二王臣服在少年的手下,而且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绝无情,你服不服?”少年松开了手,问。

  “我不得不服,从今日起,绝无情将听由非人之王差遣,忠心不贰。”绝无情恭敬地答道,就算他曾谒见使者,就算他的实力不输少年,但是他却无法令万妖伏首。

  妖与王之间的差别,即是在此。

  “很好,对我效忠吧!”少年满意地微笑,绝无情会是很好的左右手,一个幕僚。

  听见此语,所有的妖鬼们咬破手指,将鲜血涂抹在眼睛下方,眉心正中一竖,并同声喊道:

  “以血立誓!”

  “我收下你们的誓言了。”少年大笑出来,态度狂妄,又道:“绝无情,把你的计画告诉我。”

  “是,谨遵吩咐!”绝无情捧起讲桌上的资料夹,递给少年过目,然后又对众妖鬼开始解说,要如何开启“逢魔之刻”,并藉著那一天,一举瓦解“灵动界”的庞大势力。

  一直说了两个多小时,绝无情才问:“不知有何指教?”

  “计划是很好,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不过你漏算了一点。”少年随手将计画书丢在桌上。

  绝无情问:“哪一点?”

  “‘公义’。”少年说道:“我曾独自找他挑战过。”

  妖鬼闻言纷纷哗然,公义”的身边有“风林火山”四大高人护持,许多同类还未见著「公义”之面,便以被那四人给收拾,想不到少年竟然能一人面对灵动界的中流砥柱,更可以全身而退,这份本领,他们可是自叹不如。

  绝无情听见后反应并未如其他人那般激烈,淡淡问:“结果如何?”

  “我伤了,可是他肯定残废。”少年简单地说道:“那双手,大概得截肢了吧!”

  此语一出,更引起众妖的惊讶,可是那绝无情又好奇地问:“能废他,为何不杀他?”

  “这就是问题所在。”少年道:“不是我不杀他,而是没办法杀他。”

  众妖大感奇怪,那绝无情却已知道答案,“肯定有人阻挠,所以杀不得。”

  “我为了杀他,布下天罗地网,虚无幻境,却在紧要关头功亏一篑。这就说明了,‘公义’乃天命之人,福星高照。而我等的身分是什么?妖鬼!只能隐藏在黑暗底下的猎食者,这个世界被光明笼罩,而幸运,永远不会降临在我们身上。”少年解释著:“邪恶之所以能够昂首,是因为善人们袖手旁观,要如何令善人们袖手旁观?”

  语顿,少年又道:“你的计划虽能一石二鸟,却无法除去‘公义’,因为运势,我们不受眷顾,这样的计划终究会失败,只会重蹈上任非人之王的覆辙。”

  绝无情闻言后道:“恳请明示。”

  “我要你依计行事,可是结果却要不同。”少年说道:“这次的‘逢魔之刻’,我要全心全意地对付‘公义’,逼他渐入死局。”

  绝无情苦思片刻,将全市地图展开,拿出一只棋子放在全国最高的建筑物--101大楼上,道:“这是我原先的计划--”

  少年按照绝无情的计划,将棋子一颗颗放下,说道:“101是关键,可是无法对付‘公义’,最后活下的人,肯定有他。”

  绝无情问:“‘逢魔之刻’杀不了‘公义’?”

  “没错!”少年成竹在胸道:“不过我想,他现在的头应该很痛吧!而且痛得快要死掉,也真的快死了。”

  众妖无不看向少年,不知他为何会这么说。

  “绝无情,这可是你的杰作啊!”少年意有所指。

  绝无情回想与国正邦的对决,这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众妖又继续讨论,不时交换意见,可是除了少年与绝无情外,其他的妖鬼只有听命行事的份,会议进行到一个段落,绝无情问:“我的计划能够不损一兵一卒,还可摧毁‘灵动界’,可是您的指示,似乎免不了要与灵动人展开一场大战,这是为何?”

  “你曾经走过的第四步--时间。”少年道:“我要‘公义’孤立无援,而我要子民们……”

  众妖期待少年的少年的下一句。

  “送死!”少年仰天大笑。

  众妖为之愕然。

  “是将死亡送给灵动人当礼物吗?”绝无情替少年解释了意思。

  少年笑而不答,又问:“全国有多少妖鬼?”

  “八百多。”

  少年想了想,又点点头,却忽然想起一事,道:“说到送礼,那天帮我记得,我要送份大礼。”

  “是何人有这份荣幸。”绝无情问。

  “人!”少年展现了他的幽默感,又道:“有不速之客来了。”

  忽地,群妖全数站起,纷纷望向出口,显然是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一头妖鬼连忙出去查看,回来后急切道:“有人类的武装部队连同‘灵动人’攻了上来。”

  众妖闻言无不眼露凶光,想要出去大干一场,岂料,却被绝无情给阻止,“我们撤退!”

  绝无情又吩咐几人断后,将资料收入公事包后,领著少年从反方向离开。

  途中,少年笑道:“看来我们之中有叛徒啊!”

  “没错!这种叛徒,一定要找出来。”绝无情恭敬地答著,却在转头时闪过一抹锐利的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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