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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熊海平、董情与送饭的下人,他还没见过别人。
被熊海平撞破的门板第二天早上已经被修好了。
皇甫青没有看到来人,或者是他没想去看。
这三天里,他无事只是闭目凝神,温习心法与医术。在安静得可怕的环境中,他又找到了自我提升的途径。
许多藏匿着监视的目光在他超人的灵觉下根本无所遁形,然而他还是装作一无所觉,因为他知道,要想在这里继续呆下去,只有取得他们的信任。
第四天,他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熊海平一早来,还是撞开的房门。
“跟我走。”
皇甫青麻利地收拾好行囊——他知道,在暗地里这行囊已经不知被人翻过多少遍了。
两人一前一后,在如今这武林中最有势力的组织中缓缓的行走。
说是缓缓的,其实不然。
熊海平每步踏出去都有六七尺远。
不愿显露的皇甫青只好在后面两步并一步地紧随着。
这一路上,并没有碰到什么人。
然而皇甫青感觉得出,在暗处要道,有无数戒备的目光在为他们送行。
等到上了几层台阶,走出一道铁门,看见外面景致时,皇甫青才知道原来他一直是呆在地下。
这里并没有想象中那种肃穆齐整的工事防备,反而到处鲜花盛开,绿意葱浓。
在面前,百花紧蔟着一幢彩楼,看样子,应该是女眷居住之地。
“熊坛主,您受累了。”
一个俏丽的婢女自门后拐出来,向熊海平施礼道。
尽管她的语气十分不敬,熊海平竟没有丝毫生气,反而露出了少许笑容。
“这就是外面盛传的神医吗?”
看到皇甫青貌不惊人的外表,婢女明显轻视了些。
“没错。他很特别。小碧妹妹,人就交给你了。”
婢女点点头,扔下一句:“跟我来吧。”转身进了去。
皇甫青跟到门旁,回头看看,熊海平还站在那里,既不离去,也不跟上。
“你们这些名医,平时名头听着比谁都响亮,可一到真格的,就手足无措干知道瞪眼!”
小碧领着皇甫青上了阶梯。
“只不过给小姐看看病,却胡诌八劣地连个病名也说不明白……如果不是夫人苦劝,依着会主的性子,早把你们乱棒打死了——诶,你叫什么?”
“皇甫青……”
“皇甫……青……”小碧忽然慢了下来,喃喃地道,“‘青’吗?跟她一样……”
“喂,皇甫青,你可听明白了,”到了楼梯口,她转身瞪视着他,“你是我们找来的最后一个了。会主的耐心早就被磨光了,如果你也是沽名钓誉、徒有其名之辈,恐怕这回连夫人也保你不住!”
“在下尽力而为。”
看着皇甫青满不在乎的样子,小碧不由得生起气来,双手一掐腰,冷冷地道:“你这人真是……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将面对什么……算了。”
她似乎对自己突然的情绪转变有些吃惊,转过头去,道:“你先进去吧。”
皇甫青刚上前两步,又被她叫住。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皇甫青故意露出个傻乎乎的笑容。
“哼,你这么丑的男人满大街都是——快进去!”
皇甫青来到内室,还未掀开门帘,就听里面有人叫道:“是你!傅俊杰!”
皇甫青身躯猛地一颤,差点叫出声来。
身后的小碧已经惊叫着抢了进去。就听她在里面喊道:“小姐、小姐,你醒了吗?小姐……是我呀,我是小碧!小姐……”
隔了一会儿,小碧黯然地出了来,俏目隐含泪光,道:“你进来吧……小姐还是没醒……”
皇甫青——不,应该是傅俊杰,在那一瞬间犹豫了一下,他好不容易用药物改变了面貌身型,以另一种身份混了进来,竟在此地隔着门帘被人叫出了名字,心中的紧张不安总是会有一些。
他定了定神,伸手揭开门帘进去。
这是一个女子的闺房。虽然房中的饰物极其简单,但从布置上还是看得出来。
傅俊杰来到床边,揭开绣床上的纱帘,忽地愣住了。
虽然已经好几年过去了,这副面容的主人也已完全脱去稚气,但那种动人的艳丽依旧如昔,而且随着年纪的增长,愈加显出绝代的风华!
旁边小碧忽然干咳了一声,傅俊杰惊然望去,正见她俏目冷凝,十分不满地看着他。
傅俊杰尴尬地笑了笑,再次看下,已经完全站在了医者的角度。
望诊了一段,傅俊杰忽然想起,从刚才他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现在仔细琢磨,是缺少了一种味道。
是的,是香气!
那种绝无仅有的,只在她身上才会散发的香气!
他开始诊视她的脉象,出乎他的意料,当他中指刚一接触其掌后高骨内侧关脉,还未等食指按向寸脉,已有一股怪异非常的内劲蹦弹而出。
傅俊杰体内真气立时加以回应,沿手太阴肺经起自中焦,向下络于大肠,返回沿胃上口,穿过隔膜上至胸中,从肺系横行上肢,沿上臂内侧,下行至肘窝,再沿前臂内侧桡侧缘下行,直至手鱼,走分支向食指桡侧达其末端,接手阳明大肠经。
此一轮转,立时引逗那怪异内劲入指尖末端,上行于合谷穴处,进入两筋之间,沿前臂上行达肘关节外侧,再向上沿上臂外侧前缘到达肩部,出于肩峰之前,上行大椎,再下行进入缺盆,络于肺,下过膈肌,归于本腑。
傅俊杰细细感受这吸来的内劲,发觉竟然与他不久前刚刚开始修炼的“不欲神功”有异曲同工之妙!
难道她也在修炼“不欲神功”?
傅俊杰再仔细切探她关寸尺三脉,终于发觉她的症状是不顾体质能力,强练神功所致。
练功应随之自然,因利导势,且要看气脉走势是否自己所能驾御。那新练功法不但与她以前修炼的玄功相抗,互相压制激突,更因脉走偏奇,邪盛正衰,彼此脱离宗气的推动管制,肆意乱窜,造成经络种种内紧外虚,节律紊乱,脏腑衰竭,胃气败绝之象。
以前那些名医只是不会武功的平民,不知这种种来历,自然会误诊为罕见的怪脉,即使诊对,因为这些玄功的奇处,也根本无法提出切实有效的解决方案。
若不是傅俊杰刚好对那功夫有些认识,恐怕此番也会一筹莫展。
傅俊杰琢磨了一会儿,站了起来,转身对小碧道:“我可以开始医治了吗?”
“咦?你已经知道小姐的病情了!那就快医呀,干吗还要问我!”
“我的医法需要病人脱去全身的衣裳……”
“什么!”小碧一惊,粉脸升起红云,忽地由红转白,猛地扇了傅俊杰一个耳光。
“你这个该死的色鬼!刚才就看你色眯眯盯着小姐没安好心!现在还想借机会……从没听说过那种医人的方法!”
看着小碧恼怒异常的样子,傅俊杰苦笑着摸了摸脸。
他越来越觉得她与小青的相似,这使他甚至不忍心躲去那一掌。
“病人的病症并非寻常,乃是由内家功力而起,可以说是走火入魔!此节可大可小,若是一不小心,便会落得终生残疾甚或不治……若要相医,依我的方法,却需使出家师教授的独门针炙法——‘子午龟腾法’……这是家师苦研多年,将当世三大针炙法融会贯通,以‘子午流柱针法’为基础,结合‘灵龟八法’与‘飞腾八法’的优点,再辅以自身独家功力驱动,创出的奇门针炙法!”
“其功效自是非平常疗法可比,但其中的技巧也非常人所能轻易熟习。我习此法并没有多长时间,虽然各个细节已经熟记在胸,毕竟生于演练……如果因为隔阂,不能切实抓准时机与脉穴,掌握完整的气韵变化,稍有差池,不但你们小姐难保平安,连行功时与她脉气相连的我也会身处险地……”
小碧听得面色数变,问道:“难道没有别的方法可以救治小姐?”
傅俊杰摇了摇头,低声道:“如果有其他的方法,你们也不需要把我架来了。”
“这……”小碧低头寻思了一下,道,“我要请示夫人才可以。我先送你出去,你回去等候,有消息我们自然会通知你的。”
两人按原路下去了。
熊海平还在门外。
看到小碧的神情,他的眼睛明显闪烁了一下。
也不问怎么样,他转身带着傅俊杰离开了。
又是一天漫长的等待。
第二天,是另一个婢女将傅俊杰带去的。
还是那彩楼,还是小碧引路,还是故人卧榻,但这次多了个美貌端庄的妇人。
“听说皇甫先生有个独特的办法医治小女……”
傅俊杰躬躬身,道:“不敢说全有把握,但在下愿意倾力一试。”
“哼,好个‘一试’……皇甫先生可知这后果?”
傅俊杰微微一笑,道:“医者尽人事,生死安天命。”
那妇人霍地站起,迅捷但不失雍容风度地走到他面前,凤目威凌迫人。
“你既然敢提出那种医法,就不被允许失败!若是毫无见效,你肯定不能活着离开!”
傅俊杰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躬着身子道:“我现在只在考虑医法的稳妥细节,其余已没心思顾及。”
妇人的怒气不知为何忽然没有了,她盯着眼前此人,目中露出沉思之色。
旁边的小碧眼看局势僵化,没来由心中一阵阵揪紧,两只莲足不安的蹭着地。
妇人缓了一阵,似是有所觉察地看了看她,回身走回椅中坐下。
“好,我答应让你去试。”
小碧不由轻呼口气。
傅俊杰应诺一声,命准备好必需的针炙工具,脱去床上病者的衣物后,却在床边坐下,打坐沉思,许久无语。
“却不知先生何时开始?”小碧受妇人眼色差使问道。
“我在掐算时机……”傅俊杰闭目答道,“十二经脉之气血运行,据不同时刻而有相应的盛衰变化。这‘子午龟腾法’的‘子午’,便是取自时辰变换。十天干,十二地支,配合偶阴奇阳取穴,阴干合阴支,阳干合阳支,在阳日阳时开阳经之穴,阴日阴时开阴经之穴;配合五行四季取时,甲乙寅卯属木为春,丙丁巳午属火为夏,戊己辰戌丑未属土为长夏,庚辛申酉属金为秋,壬癸子亥属水为冬。此外,还需要考虑地脉与人和的搭配差异,以八卦九宫推算奇经八脉气血会合之地……”
傅俊杰忽然睁开眼,以快捷到无法言论的速度抓起身边的银针与燃着的艾绒,不停地针刺、按压、烧灼或温烤床上女子全身各个只是形成片刻的有效腧穴。
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
而在那可说连喘息工夫也欠缺的过程中,傅俊杰还必须不留痕迹地暗中规化调整甚至吸收那些过于顽劣的“不欲神功”真气。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在以后详细辨别那真气与自己所习神功之间的差别,一解心头悬念,同时在更短的时间内显示出自己的医疗成果。
此刻其中的紧张专注,丝毫不亚于高手之间一场生死较量!
所以,床上女子那窈窕光致,凹凸适极,肤色欺雪,嫩滑若婴,几如玉石仙体般的人间极品,在他眼中,即使有所感触,也不过视为偶存于自然天地间的珍品,惹不起心中丝毫涟漪。
治疗就在这短暂而紧张之极的气氛中结束了。
傅俊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起身深舒了一口气。
这是他艺成以来,第一次感到这般疲累。
小碧赶紧过去为小姐穿上衣衫。
那妇人也紧张地过来探视,发觉她的呼吸顺畅平稳了许多,脸色也不再如以前般难看。
“只要再服些理气补益之药,细细调养,应该很快便会恢复……”
妇人抬头相视,忽然笑了一下,道:“若真如先生所言,必有重谢。若是不然……”
傅俊杰也笑了笑,道:“相信一时之间,在下还出不去这里,只管听您发落便是。”
小碧引着傅俊杰刚要离开,那妇人又道:“我想问一句,医治之前,皇甫先生究竟有几分把握?”
“……不到三成。”
两人下了楼,小碧一直默默无语。
到了门口,她停住脚步。傅俊杰扭头看了看她。
“先生,对不起……”她不自然地低着头,“我误会了你对小姐……”
“没关系。”
“……我那一掌……很疼吧?”
“不,一点也不痛,”傅俊杰眼前又浮现自己错手伤了小青时的情景,“也许是我欠你的……”
小碧讶然抬头,却见傅俊杰紧盯着她,目光中充满思念与温柔的关怀,心下突地一颤,粉面发烫,无力地垂下螓首。她忽然觉得,他也不是很丑。
傅俊杰这才惊觉自己又把她看作了青儿,收回目光,轻道:“告辞了。”
当夜。
本来沉睡在床的傅俊杰忽然睁开了双眼,其睛光流转,晶亮似海底明珠。
所有监视的人刚刚有条不紊地撤走。
早在等待这个机会的他,立刻展开了行动。
他将床被堆起成人形,反穿外褂,露出里面的黑色内皮,隐着身子出了屋子,鬼魅一般没入黑影之中。
夜静无声。
所有落脚之地都没有因为生人的侵进而产生一丁点儿不协的变化。
本来严密非常的警戒,在他自由的穿梭中,显得如此松散不济。
傅俊杰已经暗暗搜过剑花会所有的外坛,如今潜进这外人根本无处可寻的内坛,乃是最后的指望了。
他不由有些急躁。
自从得知傅青仪可能在剑花会的消息,他就一直没有停止对剑花会的调查搜索。
虽说她原本就是剑花会的一员,但从她神秘失踪的种种迹象,其后一直杳无音讯以及丐帮所查到的信息来看,她的处境令人堪忧。
不管怎样,傅俊杰是一定要亲自确定的。
就在他隐到某个屋顶之时,忽然发觉不远处有个人影正做着高速而无比轻灵的移动。
傅俊杰顿了顿,在眼看就要失去对方的踪迹时,跟了上去。
以他此时的修为,竟然也是花费了一番工夫才贴近到可以清晰详细地观察对方的距离,可见对方单论轻功一项已经达到足以傲视武林的程度。
傅俊杰心中不由暗自提高了警惕。
定睛瞧去,此人是个窈窕娇小的女子,衣着鲜艳却是怪异,肩头腰部均围着皮毛一类的饰物。而看她左顾右盼,小心谨慎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剑花会中人物。
忽然,傅俊杰将身子停在了一棵树上,稳妥地藏匿起行迹。
那之后,那女子才一惊矮身,发觉身边有人接近。
然而,就是以傅俊杰此时的眼力,竟然也完全看不到来者的身影究竟隐在何处!在他的感应下,来人明显用一种巧妙而快捷的小巧工夫在四周腾挪隐遁,渐渐挪近那女子,然而在那些感知出的变化位置上,他竟依然无法用肉眼辨别出来!
那女子的灵觉显然及不上他,虽然也可感知生人接近,但连距离方位也掌握不出,面上只是一片茫然不解之色。
忽然,她娇躯猛地抢前一步,仓促避过了暗处飞出的毫无声息响动的怪异暗器,就在这时,面前忽然窜出一道黑影,飞跃高空,以明月为背幕,举刀力劈而下。
受到月光影响,那女子辨不清攻者取招方位角度,以及刀式随后变化,但她的反应仍属相当机敏。一个利落非常的侧翻,左手拄地,右手探腹,又是一个灵动轻巧的翻滚,唰地擎出一支长鞭。鞭影激吐,如狂蛇出洞,空中细影一闪,竟然后发先至猛抽到来者腰间。
傅俊杰虽然离场中有相当远的一段距离,场中的一切变化却丝毫没有逃脱他的眼睛。
他更能在长鞭出手的一刹那,辨出鞭鞘竟然系有刃环,寒光乍闪间,明显是锋利无比的锐器,如此猛击到来人身上,必然要溅出狂飞血花。
来人果然如他所预料,在空中便被生生断成了两节!
那女子也露出轻松的笑意,然而,她的笑容还未展开,一个冰冷的物体自背后倏地划过。
她有些不能置信地看到:应该在空中被割成两段的人自她侧旁疾冲而出,在她面前跨步急停,手中怪异长刀由斜举凝默,缓缓收入腰带挂鞘……
随着刀鞘相碰响起一阵清脆地刮音,鲜血这才狂喷而出,背上看似迟来的剧烈痛感令那女子虽然瞪目张口,却连一声惨叫的力气也没有。
那突然出现的拦截者,就如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又突然消失了。
他应该是对自己这一招充满自信,甚至连一眼都没有查看。
他知道,那女子死定了。
可是,他不知道有人在远处目睹了这一切,而且更同时拥有可以挽救死亡的能力……
傅俊杰认出了那人,不,是认出了他先前惑敌的一招。
他去查看了,被割成两段的,果然是一堆草团。
青龙帮外林中的一幕在他眼前不停的回放,他肯定,那使用连他也看不透的技术的,是同一个人!
也是那人去得快,傅俊杰才有了足够的时间抢救这陌生的女子。
这一刀割的很深,即使傅俊杰救活了她,那道伤疤也是永远无法除去的了……
为了这女子,傅俊杰的搜查只好暂时搁置。
他把一直昏迷的她暗藏在一个看来罕有人至的柴房中,每天只要得空,便来此地看望疗伤。
这段路已是踩熟了的,即使是白天,他只要使极了功夫,便不会有人觉察到他的行动。
这是救回那女子的第三天。
傅俊杰刚要去送食,却有人来唤他。
到了那彩楼,小碧神情欢喜地出来接他上去。
那次的针炙果然有了极大的成效,床榻上的女子已经可以坐起来了。
傅俊杰心情复杂地坐到她对面,看着她无神的秀目盯在空处。
“是皇甫先生吧,听小碧说是您救我的。”
傅俊杰暗暗叹了口气,她的眼疾是先天的,除了换一副之外,没办法医治,而那种让人难忘的香气可能是因为这场变故损了经脉元气的关系,一直没有重现。
“在下只是尽本分而已……”
那女子娇躯忽然一震,两只毫无作用的眼睛急急地在四周扫视,似乎是要找什么东西。
小碧连忙过去,轻声问道:“小姐,你要找什么?”
“……他,那个……”那女子渐渐冷静下来,“没什么,我只是要喝水。”
小碧连忙拿了一杯给她,她却只轻抿一口,便递了回去。
这一番动作落在傅俊杰眼中,却令他心中升起疑虑。刚才他的思感轻易觉察出她内心激烈的变化。为什么她要掩饰呢?她要掩饰什么?
“我叫慕容妙香,先生可以叫我香儿……”
“啊,不敢……”傅俊杰心中又是一震,联系以前了解的种种,看来她竟是堂堂剑花会会主慕容潇的女儿!
他转头看向小碧,却见她神色有些怪异,见了傅俊杰看她,她悄悄打了手势,示意一会儿有话说。
“皇甫先生是哪里人?为什么来到江南呢?”
“在下出生塞外,自祖上承传了一点浅薄医术,开始只是替村民及牲畜看看小病,后来拜了一位来自中原的高人为师,学了些中原医理以及粗浅功夫,师父走后,便萌生了到中原一行的念头,又听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就一路来到了江南。”
“皇甫先生可有些抱负志愿?我也许可以略尽些绵力。”
“啊,在下自幼苦寒,只是想凭技艺谋求个衣食富足罢了。”
“既然如此,皇甫先生不如留在本会,本会也确实需要像先生这样的人才。我可以为先生保个‘副使’的职位,而且先生在这里任何地方都会受到上宾一样的待遇。”
“多谢小姐,如此恩遇,在下正是求之不得!”
寒暄了一阵,傅俊杰起身告辞后,小碧急忙拉了他出来,眉目中带着忧色。
“你不应该答应小姐留下来!”
“为什么?”
“……我和夫人都没有告诉小姐医病时的情况……”
“病者医治,乃是天经地义,何况,在下行得端,坐得正……”
“你知道什么!别看小姐现在对你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以小姐的脾气,如果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你听我的,有机会一定要离开这里……”
傅俊杰微微一笑,道:“多谢小碧姑娘提点,在下不怕。如果没事,我要回去了。”
小碧有些气恼地道:“你这个人,这么有骨气,干吗还在小姐面前摇尾乞怜,贪荣慕贵!”
傅俊杰笑了笑,没有回答,径自离开了……
他回到屋中,拿好食物,悄悄向柴房掩去。
在半路上,忽然见到那受伤的女子踉踉跄跄走了过来。
傅俊杰一惊,连忙奔过去搀扶。那女子乍见人接近,不顾身体虚弱,便是一掌拍来。
傅俊杰哪里将这等软弱无力的掌法看在眼里,一欺身,便抢到了她的右侧,待要伸手过去,那女子忽然自怀中拽出把泛着红光的匕首,迅疾阴狠地刺向他的小腹。
傅俊杰早感危机,瞥见那匕首的怪异,知道不是凡品,不能硬架,身形一晃,倏忽间已然到了左侧。
那女子十拿九稳的一招刺空,显是大吃一惊,然而她虽慌不乱,莲足侧翻,柔若无骨地缠击向傅俊杰的要害,同时左臂反扬,抓扣其面门,两攻不论时机力道全都拿捏的恰倒好处,显示了深厚的武功根底。
然而,也由于这两下,原本开始结疤的伤口再次迸裂开来,血水立刻染红了整片后背。
看她目眦牙挫的模样,却是要与他同归于尽!
傅俊杰不由对这女子的倔强有些佩服,身形再变,却在原地留下残影,真身已到其背后,手势不停,封了她的行动之后,连连点击穴道,止住奔涌的鲜血。
那女子软瘫在他怀中,却依旧怒目相向。
傅俊杰可不愿耽搁,立刻把她抱到原来藏匿之地,回屋取了用具药品,再来为她包扎了伤口。
其间自然不免春光外泄,傅俊杰却只是肃容正视,毫不动心。
那女子虽然可以言语,但却一声未出,只是咬着已是发紫的嘴唇。
处理完毕,傅俊杰拿出几粒药丸,捧到她的嘴边,示意她吃下去。那女子看了他一眼,默默含到口中。
傅俊杰不由笑了一下。
亲切友好的笑容明显令她缓解了紧绷的神经。
“是你……救我的?”
声音虽然柔弱无力,却带出一股自然天生的狐媚。
傅俊杰点点头。
“你是……剑花会中的什么人?”
“我不是剑花会中人。”
那女子瞪大了眼睛,有些欢喜地道:“真的?”
傅俊杰笑着点了点头。
“我叫冷艳,你呢?”
“冷艳?”傅俊杰眼睛一亮,“‘九尾狐’冷艳?”
那女子骄傲地挺了挺胸脯,却疼得吸了口气。
“我叫……皇甫青。”
“皇甫兄弟,你的武功不弱,来剑花会干什么?”
傅俊杰仔细打量她,觉得她怎么看也不像传说中的年纪,不过若真是她本人,叫现在这个模样的他“兄弟”,倒也合适。
“我是来寻找失踪的妹妹。”
“哦!”冷艳美目一眨,急迫地道,“那你能不能顺便帮姐姐找一个人?
“谁?”
“‘火狐’浪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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