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

 

  “叩叩叩叩……”焰僧们加紧催动咒语,但眼见那灰黑色的僵尸手持巨斧脚跨快马,如闪电霹雳一般冲向妙门上人,两端的焰僧便一面敲打着手中的法器,一面向中央靠拢。

  这些在战场上针对鬼族的超渡咒语都是一些简单而重复的字句,虽说是咒语,却也不是一串串难懂绕口的声音而已,其实它们都是有内涵的意义,透过僧侣常年累月的修为,以及在场上反覆的颂念,灵性较低的鬼族就会被咒语所“威胁”或是“利诱”,进而不听指挥。就像骷髅兵一样,他们的灵性极低,所以很容易集体被咒语左右,寻常的僵尸其次,而僵尸将军或是像亦废、枯叶青这般的高阶鬼族,对咒语就几乎完全免疫。

  妙门上人见这僵尸对超渡咒语丝毫没有反应,心中一惊,立刻起身迎战,见他袍袖一翻,双掌亮出,两团烈焰随即自袖底射向独眼。独眼见火球攻来并不回避,反以双刃巨斧向火球劈去。巨斧劲势无可匹比,宛如在空中划出一道气刃,硬是将火球劈开,这巨斧形成的气刃无声无影,劈开火球之后余威未灭,迳往无顶大轿旋去,见妙门上人足尖一点,腾空鹰跃避过气刃,但立即听得身后一阵惨叫,原来是那抬轿步僧为首四人已血溅黄土,而那顶大轿也被轰得四分五裂。

  “‘破空斧’,圣御林·昆!”在场的焰僧或许还没认出马上这僵尸的身形面貌,但眼前这道杀人于无形的巨斧气刃却是无人不识。

  腾腾的马奔像是长空雷鸣震地而来,黑色的霹雳带着巨斧的金属闪光,劈向方才落地的红袍僧人,妙门上人立刻倒滚地上,虽然避开了巨斧的致命一击,不过姿态之狼狈已经有损焰僧首的尊严。随即独眼的黑流星踏过早已粉碎的大轿,巨斧顺势挥扫马上又有三名焰僧身首异处。

  当黑流星掉回头的时候,焰僧们已经再度以妙门上人为中心严阵以待,独眼一人孤军深入,现在倒转位置,处于僧侣与城门之间,原本跟在身后的狼神兵并没有跟上来,他们正与盖比的轻骑兵联合剿杀乱了阵脚的步僧,独眼别无选择,再度催促黑流星往焰僧的阵容突击。

  不过这次焰僧已有了准备,不断向疾驰中的独眼抛掷火球,只是这些火球数量虽多,但威力都远不及妙门上人方才所发,自然也就没什么威胁性,一一被独眼的巨斧扫开。妙门上人则已抽出背上的双剑运劲蓄势,强大的法力将剑身映得通红,像是要冒出火来一般,他准备要施展焰系法术的上乘绝学“火龙术”。

  “火龙术”不比一般的“火球术”,它是一种高阶的焰系法术,火球只需聚集足够的热能后将它抛出即可,但火龙却是一股持续性的能量,施法者必须要有像妙门上人这般源源不绝的法力做后盾才行,否则根本无力催动火龙。

  独眼不理会其他焰僧,直往妙门上人而来,见他利用巨斧宽大的斧面再次撕裂虚空,在马前划出两道交叉的气刃,而妙门上人手中的两把长剑这时已化为两道火龙随着袖影激烈地摆动,当气刃与火龙交驳的刹那间,热流四射,火花乱窜。有些焰僧已停止施放那些无用的小火球,他们现在要看看,到底是火龙将吞噬气刃,还是气刃要将火龙斩成两断。

  结果是,焰僧们一方面看到两道火龙渐渐不再张牙舞爪,而另一方面,气刃的劲道似乎也慢慢被火龙的能量抵消掉了,等到火龙再度摇摆而出,他们才放下心来,不过焰僧们马上就发现,气刃虽然消失,独眼的巨斧可没有消失,巨斧乘着马势与再度跃出的火龙猛烈撞击,在半空中爆出漫天赤热的飞焰后,一道黑色流光再次贯穿焰僧的阵形。

  待独眼勒马回头,望见妙门上人剑尖指地,在面前划下一道半个人高的火墙,墙后的焰僧又开始敲击着法器,渐渐将败散的步僧收拢在火墙之后,哈玛与盖比亦各自收住手下的人马,来到独眼身旁。

  “圣御林·昆!回头是岸!莫再造孽!”

  妙门上人在入接云关之前早已听说圣御林·昆化为独眼僵尸继续活跃在正义平原,而且他还拥有部份生前的记忆。僵尸依然记得旧事这对僧侣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因为在僧侣的信仰里,灵魂轮回转世之后,是有可能尚保留着些许前世的记忆。僧侣认为,人死后的灵魂若不是前往极乐世界,它就可能进入任何的躯体继续待在这个世界上,不论是牛羊猪狗,或是虫鱼飞鸟都会是转世的目标,化为僵尸,僧侣也只是把它当做另一种轮回转世的形态。

  “我曾经是圣御林·昆,现在我是独眼鬼熊,我要拿回我应得的,僧侣不该出现在这里阻挠我。”

  “圣御林·昆作恶多端,残暴不仁,死后当受炼狱之苦,而今却化身鬼魅,续为杀戮之事,莫非苍天无德,欲涂炭生灵。”

  “独眼鬼熊要替圣御林·昆讨回公道,圣御林·昆的荣耀该由独眼鬼熊来继承。”独眼无法完全理解妙门上人话里的意义,以至于谈话之间的内容有点落差。

  “公道何在?荣耀何在?光音村三千六百条人命的公道向何人去讨?千年琉璃宝塔之荣耀向何人去要?”

  “光音村?琉璃宝塔?”

  独眼努力在脑海里搜索,找不到可供参考的印象,但是看到妙门上人言之凿凿,并不像虚构的情事,“大概是跟圣御林·昆有关吧。”独眼心想。

  “幽明断绝?汝既得幽明断绝,光音村与琉璃宝塔之事何以不知?”闪烁的火光中,妙门上人勉强辨识出独眼身上披挂的那件破布衣,正是东山国的物品,幽明断绝。

  “幽明断绝?你也知道幽明断绝?”

  “哼!前世作恶今生犹要偿还,况汝已破隔阴之迷,莫要故作无辜。”

  “隔阴之迷?我……”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只剩下焰僧前方的火墙还照耀着,僧侣们都躲在火墙之后,似乎有停战的味道,现在是独眼最强盛的时刻,不过狼神兵与轻骑兵的行动与僧侣们一样受到黑夜的限制,光靠独眼一人也无法作战。而另一批适合夜战的鬼族,骷髅兵现在都瘫痪在战场上,因为他们的操纵者亦废被击倒在地,生死不明。

  独眼与妙门上人阵前几句对话,又是弄得满腹疑惑,再则他还担心亦废的状况,所以虽然己方占着些微优势,最后还是决定放弃追击,在清理战场之后自动退出两箭的距离,安营立寨,与城下的僧侣形成僵持的局面。

  ※※※※※

  “只要你不杀我,我什么都说。”

  我以魅惑术化为人类模样在俘虏来的僧侣里找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沟通的年轻僧侣,叫做黄青,这个人曾经在寺庙里帮忙整理文案,虽然年轻但是对两国争战的来龙去脉知道的还不少。从他口中我才明白,原来光音村是被屠村了,而凶手就是圣御林·昆。

  “那琉璃宝塔又是怎么回事?”

  “我师父说,琉璃宝塔是八万六千年前自无尽无边无界处降至人间,是我们东山国的说法圣地。”

  听起来有点像虔敬者之城之于光荣十字会的感觉,不过,黄青说这琉璃宝塔后来被圣御林·昆一把火烧得一干二净。看来圣御林·昆的确在东山国做了不少引人反感的事,我怎么不记得对僧侣有如此大的怨恨,只是觉得他们看起来不讨我喜欢罢了。

  “我们才不是妖僧呢。”黄青说,光荣十字会的人总是这样子称呼僧侣,这点我相信,因为他们也这么称呼鬼影谷的不死鬼族。

  “但我们从来不会叫他们的牧师为‘妖牧’,我师父说,这群虔敬者心胸非常狭隘,他们只拜一个神,而且认为别人拜的都是妖魔鬼怪。”

  黄青再三跟我强调,他们僧侣一向尊重别人的信仰,从来也不会把虔敬者的神认为是妖魔鬼怪,甚至于虔敬者的神也是某些僧侣所拜的神只之一,只不过层级没那么高,不像在虔敬者心中那般唯我独尊罢了。我想,这样的说法算是尊重对方的信仰吗?虔敬者神被如此的贬抑,他们怎么能接受呢,难怪光荣十字会要以信仰之名对东山国发动战争。

  “那僧侣为何还要帮虔敬者防御城池?”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那都是妙门上人的意思啊,求求你不要杀我。”

  “我没有要杀你,你快把你所知道的说出来。”

  原来僧侣的情况就跟精灵族一样,在圣骑士。修筹组联盟之后不仅中止了百年来的征战,而且愿意与他站在同一阵线,准备消灭鬼影谷,只是一直受阻于驻守接云关的御林军,无法进入正义平原。我猜想,这联盟的力量一定也帮圣骑士。修夺取了光荣十字会的统御权,当然也包括暗杀圣御林·昆在内。

  我把幽明断绝拿给黄青,问他认不认识这件宝物。

  “这幽明断绝本来有一模一样的六件,听说有一件失踪了几百年,其他五件各在五位焰僧首手中,这是我们每天都要诵读的早课。”

  “每天诵读的早课?这不是魔法书吗?”

  “喔,不行不行,我师父说不可以当它是魔法书,这是佛祖开示往生极乐的玄妙之法,若修行过程在身上产生了异能,那是个人的因缘造化,我师父说不可以执着在这异能的锻链,否则会走火入魔。”

  眼前的小僧人说到这里露出一脸认真的表情,这可让我哭笑不得,既然有异能,又怕会走火入魔,那明明就是一件魔法书怎么又说不是。不过我想起了僵尸王破碎……

  “我师父说,修练幽明断绝可以破隔阴之迷,明三世因果,往生极乐。”

  “隔阴之迷?”

  “唉,这说来话长……”

  这小僧人黄青似乎忘了他是个俘虏,居然对我摇头晃脑说起隔阴之迷,原来在僧侣的信仰里,他们认为这个世界上的灵魂是不断地在死去,寻找躯体,又复活,三个状态中循环不已,他们称之为“轮回”。

  在灵魂进入新躯壳之前,会将旧躯壳里的记忆封盖住,于是进入新的躯壳就等于一次崭新的生命,僧侣们称之为“一世”,以死亡为界,旧的生命称为“前世”,新的生命称为“今世”,而两世相隔的状态就叫做“隔阴之迷”。

  难道破碎之所以会回忆起华伦斯坦,就是因为修炼了幽明断绝吗?这么说,如果我修炼了幽明断绝,那就可以明了圣御林·昆的一切,解开绞死松的死亡之迷。对!一定是这样子没错!

  II

  独眼纵然有心要修习幽明断绝,但一来有语言上的隔阂,仅靠着黄青的翻译难以明了字句中所隐含的意义,二来就算明白了字面上的意义,要达到“破隔阴之迷,明三世因果”的境界恐怕也不是一蹴可及的事情,大敌当前,独眼没有道理一个人躲起来练功修法,眼前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需要他,特别是战事似乎不像枯叶青当初的预估那样单纯,亦废又出了状况。

  “好烈的火。”

  亦废被妙门上人的火墙扫倒在地,一时失去了意识,靠着独眼取得战场上的主动权,才又将他救回本阵之中,不过他醒来之后却像是变了一个人,坐在一旁喃喃自语。

  “可是,我不明白。”

  “为什么是强者死,弱者生?而不是强者生,弱者死?”

  “我的骷髅兵为什么会向后跑,我才是他们的主人呐,他们怎么不听我的号令?”

  “胆怯?不,不可能胆怯。”

  “胆怯者的结局就是死亡,胆却者怎么可能生存,勇敢者才能生存不是吗?”亦废继续自言自语着,回想起今天战场上那一幕,他努力地思索。

  “那群秃子在对我的骷髅兵威胁利诱,你说是不是这样子?独眼。”他百思不得其解,转而向独眼求援。

  “我也不懂那些咒语的意思,也许枯叶青懂得。”独眼耸耸肩。

  “那骷髅兵懂得吗?”亦废像是攀住一条绳索一股脑的追究下去。

  “不会吧。”

  “不懂,那为什么会不听我的号令?”

  两个人陷入短暂的沉默,他们都不相信骷髅兵会听得懂这几句奇怪的咒语,但事实证明一切,却又由不得他们不信。

  “真的是强者死,弱者生,真的是这样子吗……”亦废又开始喃喃地在嘴边念念有词,等他把战场上的情况再回忆一遍,他似乎就懂了。

  “没想到真的是……”自以为刚强者,勇往直前者被火焰吞没,自以为柔弱者,胆却后退者保全了生命,亦废懂了。

  “居然是这样……”

  “焚尽躯体,永在极乐……”

  “是的,应该是……”

  “唔……”

  “……”

  亦废,望着星光稀疏的夜空,不断地重复那段焰僧的咒语,念着念着他渐渐静了下来,像漆黑的夜空般,一点声音也没有。

  “亦废,你怎么了?”独眼觉得有点不太对劲,靠过去拍了一下亦废的盔甲,没想到“匡当”一声,整具盔甲瘫垮在地上。

  “亦废!”独眼在死亡深渊的眼窝里看不到一丝灵光。

  “亦废!你到哪里去了?”独眼一面摇晃那具空洞的盔甲,一面向四周张望,亦废似乎已经不在死亡深渊里。

  亦废走了,他放弃了躯壳,并决定要停止战斗与杀戮,当他下定决心之后,鬼影谷王立即有了感应,就在他脱离死亡深渊的那一刻,灵体就得到鬼影谷王的引导一路飘摇回到鬼影谷,重新与王合为一体。

  独眼当然不知道这个时候在死亡深渊里发生什么变故,他尝试要找回亦废,但是盔甲里一样是没有灵光,也没有任何反应,最后独眼只能当做亦废“死了”,也许是受伤过重,或是受了什么咒语的打击,总之他已经不在了,这具黑色盔甲不再被叫做“亦废”,因为它不会站立,也不可能再拿起镰刀挥舞。

  僵尸没有眼泪,也不知道何谓悲伤,独眼只是觉得失去些什么,心里不舒坦,现在只想一个人到外头去吹吹风。他向枯叶青发送了传讯骷髅兵,接着把死亡深渊与收割者之镰交给盖比保管后,独自骑着黑流星出了营寨。盖比收下盔甲与镰刀一时也不知如何处理,虽然这盔甲的主人已经不在了,但他还是不放心,吩咐属下找来几条粗大的麻绳,牢牢地将它绑住,只不过这一切都是多余的了。

  枯叶青收到独眼的讯息之后面色凝重不发一语,因为前不久花无蕊的左路军也才传来战况胶着的战报,无面大将与花无蕊不预期的遇上骑士·舒的重装骑兵,在彩虹森林前败了一阵,现在靠着拳头山的地形勉强维持住阵线,枯叶青明白,若要左路军以现有的实力击退重装骑兵,进而穿越彩虹森林恐怕是过于严苛的要求。

  左路进展受阻,中路也不甚乐观。独眼与亦废带领的主攻部队虽然胜了一阵,但却折损一员大将,是否还有攻城的能力枯叶青也没有把握。更重要的是,出现在虔敬者之城前的居然是东山国的僧侣,那么御林军呢?是被消灭了,还是与僧侣联合起来作战呢?

  衡量全局,枯叶青只剩下最后一线获胜的希望,那就是残枫顺利拿下正气桥,到时再将部队向左旋转合围虔敬者之城,一样可以完成既定的目标。不过残枫的右路军一直都还没有战报传回,正气桥方面的战况依然不明。

  III

  独眼骑着黑流星在深夜里奔驰,踢踏的马蹄声穿过精灵佣兵的营地,再穿过豺狼人的营地,不停的向北奔去,呼呼的夜风迎面而来,吹得灰色马鬃撕裂般地打在独眼的脸上。

  在夜色下,灰黑色的僵尸骑着一匹黑色的快马,不知不觉已经接近了僧侣的营地,守夜的僧侣听到急促的马蹄声却看不见人影,心中皆是一慌,只见两团火球从岗哨射出划亮了夜空,一幢黑色的人影在火光中隐现,但立即又随着火光的逝去而消失无踪。

  “匡!匡!匡!”警戒的铜锣声在寂静中响起,僧侣营内一阵骚动,人员的叫喊声,兵器的碰撞声此起彼落,火把一处处地亮了起来,把整个营寨照得像白天一样,火球一团团从营地里飞出,射往每一个可能来袭的方向,但那黑色的人影却已经乘着马蹄声远去,只留下一团慌乱的僧侣在营地里忙着。

  黑色的流影绕过了营地继续向东狂奔,独眼迎着夜风飙着快马一时还没想到那是皇冠河的方向,等到远处出现一支队伍他才猛然惊觉,自己似乎离开中路军驻扎的营地很远了,这个位置差不多已经是右路军残枫的营地所在,但独眼定睛一看,远方徐行的队伍看起来并不像是不死鬼族。

  独眼正准备要再靠近,忽然,“咻~~”一挺标枪柄端带着火线破空而来,独眼勒马转向有惊无险避过枪尖,飞窜的标枪正插在独眼身后两跨之处,火光衬着人影,独眼的位置已然曝露无疑,这枪法之高超巧妙远远胜过方才一群僧侣抛射的火球。

  “咻~咻~”又是两挺标枪在独眼跟前落地,三把点燃火焰的标枪把独眼围在核心,灰黑色的身影无所遁形。

  “好准的枪法!”独眼心中暗自发出惊叹,他原本是出营兜风,所以身边并无携带武器,如今遇上劲敌心里只能做脱逃的准备,不过他终究斗不过好奇心的驱使,手中的缰绳虽然抓得警醒,却也还想看清楚来者的身份。

  三匹白马从黑暗的远处驰来,独眼见状并不立即逃转,反而夹马向前,抽起插入土中的标枪将就当做随手的兵刃准备迎敌。在夜色下双方都看不清彼此的面目,也不清楚对方的阵营,一静一动皆只知道这是场一对三的拼斗,三匹白马越奔越近,独眼已隐约看到当中为首的手持长枪,背上尚有一束枪尖随着马步跳动着,左侧跟随者皆手持长马刀,右侧跟随者手持火把,而三人身后的队伍已摆开阵势,纪律森严。

  “嘶~~”当中的白马被拉得嘶叫起来,停在半箭之远处不再前进。

  “是王子陛下?”马上这名胸罩熊头护心甲者正是御林·志。

  “是你?”独眼想不起来这人的名字,只觉得面貌身形相当熟悉。

  左侧随从掉转头去,回到本阵向主将御林·信报告,而御林·志则还是愣在当场攻也不是退也不是。

  “王子陛下,真的是你吗?”御林·志语气中带着兴奋,却也带着迟疑。

  “你是……”独眼一直搜索着记忆中的残余,他确定这人曾经是他手下的弟兄,只是一时想不起他的名字。

  “我是御林·志啊,王子陛下。”御林·志想要向前,可是心中又是百般犹豫。身后御林·信也赶上来一探究竟,他受伤了,肩膀上,头上和前臂都缠绑着渗出血迹的白布。

  “王子陛下……不,已经不是王子陛下了,弟兄们死了,圣御林·登也死了,圣御林·昆……圣御林·昆也死了。”残枫的右路军在正气桥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刚刚经历恶战的御林·信,两眼犹自泛着血丝,眼眶里的泪水已被怒火蒸干,圣御林·登死后,这个铁熊御林军的副将从接云关的无助到灰熊坪的绝望,再到正气桥畔孤臣般的死斗,眼睁睁地看着弟兄与子民们一个个倒下去,他恨自己的无能,也恨所有的敌人与其余的虔敬者。

  “你是御林·志,那你是……御林·信?”独眼想起接云关上这两名副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激动。

  “御林·志,杀掉他。”御林·信此话一出,御林·志与独眼皆大吃一惊。

  “什么?”

  “他是不死鬼族的僵尸,杀掉他,替死去的弟兄报仇。”

  “你疯了,御林·信,他是王子陛下啊!”御林·志手中紧握着标枪,但说什么也举不起来。

  “我没有疯,御林·志,你不要违抗我的命令,快动手。”

  独眼开始向后退,眼前是四名御林军,后面还有为数不详的队伍,独眼不想多做解释,如果对方要与自己为敌,他就打算离开。

  “快动手啊!你们在干什么!”御林·信看到独眼后退,急着要身边的御林军出手攻击独眼。因为他不仅浑身是伤而且失去了战斧,已经无法战斗。

  “可是……”其余三人都不敢动手,看着独眼慢慢退出火焰照耀的光圈。

  御林·信一把抢过御林·志手上的标枪拼力往独眼的方向掷去,随即引起伤口迸裂,大叫一声翻跌落马不省人事。

  IV

  残枫的右路军在正气桥前败战了,他曾经还有那么一点点成功的机会,但是被御林·信给瓦解了。

  当残枫与二头的部队来到正气桥时,看到僧侣与御林军并肩作战心中就大呼不妙,二头手下有三千名僵尸,要应付僧侣或御林军其中一方是绰绰有余,但若是他们双方联手可能就难有胜算。

  “还有机会。”

  残枫在空中观察敌方的布置之后笑了一笑,因为他发现御林军与僧侣彼此之间并不信任,两个阵营相隔足足有一箭之远,僧侣们以三分之一的兵力守着桥头,三分之一面对着南方,也就是不死鬼族前来的方向,另外三分之一的兵力却是面向御林军。而御林军这方面也是一样,面向南的是一群手拿农具的民兵,民兵之后才是阵容严谨的正规部队,而这批身穿护心甲的御林军也是分兵同时面对东边的僧侣与南边的鬼族。

  “二头,你带两千僵尸攻僧侣,把他们赶过桥不要穷追,将桥破坏后向左旋转攻击御林军的侧翼。”

  “是!”

  残枫拟定了战术,这回面对从未交手的御林军与僧侣他显得十分谨慎,留下三分之一的僵尸在自己身边。

  当僵尸们在黑夜里调动阵容时,御林军与僧侣也发现了他们的行踪,不过御林·信与周仁都按下自己的兵士静观其变,即使在接下来的白昼双方也只有派出零星的侦查小队前来骚扰,并没有大规模的联合突击行动。这让残枫更笃定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眼前这两支队伍其实心里互不信任,虽然面对共同的敌人,却仍然彼此设防,谁都不愿轻易消耗已方的兵力,甚至于不愿调动彼此的防线。

  太阳开始西斜,僵尸们在二头的带领下纷纷走出黑暗结界的保护,准备进攻架设在桥边的僧侣阵地,另一侧的残枫则是尚无动静,密切观察战场上的变化。

  夕阳像一盆垂死的炉火,在西边的地平线上苟延残喘,僵尸们在二头四条长鞭的挥舞下一拥而出向着僧侣的阵地冲去,顿时桥畔的两处人马开始剧烈地骚动起来,而位于左侧的残枫还是没有动静,只是悄悄地将一千名僵尸分成两股。

  接触了,僧侣的栏栅架得不是很确实,连第一波攻势都没有挡住就被冲垮了,留在正气桥的僧侣以周仁的步僧为主,其余还有四名焰僧与一小队马僧,原本焰僧该在栏栅被冲垮前施放火墙的,可是只有两名焰僧就了定位,升起一道不及十个人宽的火墙,很快就被僵尸们迂回穿越了,接下来长程的武器失去效用,之后就是僵尸们擅长的肉搏混战了。

  僵尸与僧侣双方都未曾遭遇过,对彼此而言都是陌生的敌人,僧侣虽然在人数上占了一点点优势,不过他们却还要面对一个更大的敌人,那就是恐惧。僵尸在战场上完全没有恐惧,但是人类不同,人类有各式各样的恐惧,害怕受伤的痛苦,害怕看见僵尸丑陋的面貌,害怕失去财物,当然最害怕的就是失去生命。于是,正气桥边的战斗,不会恐惧,不懂得恐惧的僵尸刚开始就占了上风。

  看到僧侣战局的混乱,御林军这边开始有了动作,面向僧侣设防的御林军慢慢地向僧侣的阵地靠近,似乎有加入战斗的意图,残枫见状立即调动手下的一股僵尸往御林军的阵地靠近,此举马上就让侧面的御林军的前进停止下来。不过御林军的侧面一停,残枫也立刻让僵尸留在原地不再前进。

  虽然得不到御林军的支援,不过就当桥头阵地快要沦陷之时,僧侣们的抵抗忽然变得勇猛起来,僧侣的战况开始有了起色,因为那是他们回家唯一的道路,再退下去就回不了家了。只见步僧首周人一梃混铜棍舞得呼呼作响,一连击倒了四名靠近的僵尸,一下子僧侣们士气高涨,以周仁为中心收拢阵形,渐渐可以维持住桥头阵地。

  残枫见正气桥只差最后一击就可以拿下,而僧侣们却在浙个关头重整了队伍,使得战况胶着,于是他大胆的将手下的一股僵尸拨往右线支援,手边只留下五百名僵尸与御林军对峙虚张声势。

  “让开!”二头不等援军到达,立即挥着长鞭攻向前来,直取步僧首周仁。

  “喝!喝!”周仁亦不退让,张棍回身一个棒打旋风,又是两名僵尸被打落头颅。

  这时四条铁鞭对上一梃铜棍就在正气桥前厮杀起来,铁鞭的套路本来就是灵活多变,在二头四条手臂的挥舞下更加多几分诡异,但见周仁一梃铜棍使来不慌不忙,面对长鞭的劈扫不拦不拿,只是游走间隙戳打鞭身交错的破绽,完全不落下风。若是寻常的人类这时候恐怕已是伤痕累累,无力再战,但今天的对手是僵尸军团长二头,这一下下的棍头打在身上不痛不痒,只绽开几处伤口,毫不影响战力。

  增援的僵尸已经来到二头身后,随时准备一拥而上,周仁见状分了心,一不留神鞭尖上铁镖就硬生生的刺进了肩头,随即一条血柱跟着镖头被拉出了伤口,周仁咬着牙倒退两步对着身后的僧侣喊叫:

  “你们先退过桥!这里我来断后!”

  僧侣们纷纷向桥的另一头撤退,仅存的一名焰僧临走前还对着二头丢下了一枚火球,不过这并不能改变周仁被铁鞭撕裂的命运。

  V

  僧侣失去主将退过正气桥,二头在控制桥面之后将正气桥给拆毁了,顺利达成残枫交予的任务。至此,残枫各个击破的战略成功了一半,不过他的损失也不轻,自己剩下五百名僵屍,二头那边的情况也不好,加上后来增援的五百名,人数也不满两千,而且多数都已经伤残,战力打了折扣,如今要面对自始一直未交锋的御林军,势必是一场苦战。

  御林·信一见残枫调动正面的部队支援桥头阵地,马上就变换防御阵形准备进攻,他将御林军每五人一个小组编入民兵的队伍,希望藉由御林军的带动将民兵的战力发挥到极致,而面对二头的东侧则是由御林。志负责防卫。

  “两军对阵,先取主帅”,失去主帅的队伍就等于失去头脑的身体,很容易就会遭到击溃,这是带兵打仗最基本的常识,虽然两方一直都未接战,但是精明的领导者在观察对方部队的调动之后,马上就能够准确判断敌人主帅的意图。御林·信研判,不死鬼族的主帅并不在攻势凌厉的桥头队伍里,而是躲在正面人数较少的队伍里发号施令。另一方面,残枫看到御林军变换队形准备攻击,也立即猜想到了对方的意图。

  此时,残枫与御林·信心里都有数,这场正面的决战将要左右正气桥战役的胜负。

  五十名御林军领着一千名民兵分成五支队伍冲上来了,每支队伍由两名御林军当前开路其余三名穿插在民兵里策应,残枫手下五百名僵尸则排成前后两块方阵,一大一小,自己站在后方较小的方阵里,聚精会神紧盯着战场上的变化。

  僵尸不是御林军的对手,两军接触之后前方的僵屍就一个个倒地了,带头的十名御林军势如破竹,一路杀进僵屍的大方阵里,但僵尸只是伤亡,阵势并没有因此溃散,残枫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的结界符石才正要开始作用。

  “这是什么声音?”

  冲进僵尸方阵的民兵开始听到耳边有熟悉的音乐,节奏强烈,音调高亢,好像在哪里听过,但绝不是在战场上。

  “那是幻觉!”

  “不要分心!”

  “注意你的右侧!”

  “小心那只僵尸的鎚头!”

  受过抗法术训练的御林军知道那是幻觉,一面作战一面提醒身边的民兵,不过那音乐越来越大声,连御林军也渐渐支持不住,再也没办法分神去照顾注意力被分散的民兵。

  当然,正如御林军所说的,这只是幻觉,旷野上尽是僵尸,怎么可能有如此庞大的乐团来演奏乐曲,让每个人听到音乐的来源正是残枫的“幻音结界”,音乐不会杀人,但它的旋律吸引了战场上每个人的注意力,让他们无法专心作战。御林军们还不知道,其实他们每个人听到的旋律也各有不同,每个人都各自在脑中产生吸引自己的声音,而这乐音一旦出现就如同脑子里的一部份,挥之不去,一次又一次地播放着。

  “叫你们专心一点!你们到底听到没有!”

  一名民兵大汉居然一耙往身边的伙伴扫了下去,不用说,这也是音乐的力量,定力较差的人精神已经开始错乱了,残枫见幻音结界已经生效,随即在小方阵里施法,操纵着音乐的节奏,鼓号的重击声一波波的传进每个人的脑中,民兵们开始受不了了,每个人情绪开始变得激昂莫名,手中的武器狂挥乱舞,攻击的力道是增加了,但是攻击的对象却毫无选择,他们已经分不清谁是僵尸,谁是御林军,谁又是自己的民兵伙伴。

  “住手!住手!”

  “不要乱打,看清楚对象啊!”

  “不要乱打!听到没有!”

  原本还可以支撑一阵子的御林军,为了重整队伍分了心,一旦心有旁骛,精神就无法集中对抗幻音,接着就被幻音的魔力所操纵,竟也开始屠杀己方的民兵。

  “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后方压阵的御林·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未受过训练的民兵自乱阵脚还情有可原,但是身经百战的御林军怎么也在阵前发狂自相残杀。

  “快住手啊!”

  “御林·庆,御林·基,你们快醒一醒!”

  御林·信驱马向前,想要冲入方阵中,但是双方正处于疯狂的乱战之中,根本没有办法靠近。

  残枫一看时机成熟,让小方阵前方的十名僵尸带着十副毒囊安置在大方阵的周围,并立即将它们引爆,顿时哀号声盖过了脑中的乐音,每个人都醒了过来,但似乎为时已晚,对噬骨毒免疫的僵尸这时候像是摧枯拉朽般,将陷入阵中的民兵与御林军一一解决掉。

  “可恶!”

  御林·信不顾满天的青绿毒雾,立即驾马冲入方阵,不料才奔进方阵没几步跨下的战马前脚一软就把他摔倒在地,御林·信回头一看,那战马已奄奄一息。

  御林军对各种法术都有特殊的抵抗能力,他们把大多数的时间拿来锻链战技,除了少数人曾经学习治疗术之外,大多数的御林军放弃学习施法,但他们特别加强对于法术力量的抵抗,尤其是焰系法术。当然对于冰与毒,御林军也是有特殊的抵抗力,只不过,方才阵中的御林军心神已经错乱,大大降低了抗毒的能力,而且残枫的噬骨毒也非寻常的抗力可以抵抗得了,五十名御林军这时已经所剩无几,民兵则是能逃的都逃到后方了,留在方阵里的不是快死了,就是已经死了。

  “御林·安,御林·忠,御林·波,帮‘飓风斧’开路。”

  “是!”

  御林·信找到了几个尚能作战的御林军,摆开阵势准备施展飓风斧。但是这三位御林军口头虽然答应,却是满心疑惑。他们曾经看过御林·信在接云关内练习旋风斧,那是像破空斧一样的气刃,他们的印象中御林·信施展的“飓风斧”还是失败远多过成功,只是现在千钧一发,实在没有迟疑的机会。

  三名御林军准备将进路清开,不过毒气弥漫,一处处的乱战,哪里是说清除就可以清除的,他们才喊开了几位民兵就听得后方风声呼呼作响,漫天的绿色毒雾也因此被卷动,接着一阵狂风就从背后飙来,御林·安与御林·忠急忙向两侧扑倒,但是中间的御林·波闪避不及被卸下了一条左臂,鲜血直流。

  御林·安抬头一看,大吃一惊,他不知是御林·信失了手,还是故意为之,这飓风斧不仅是气刃,而是连手中的战斧也掷了出去,不过带着战斧的气刃威力不可思议,斧面卷起的气流像利刃一般扫向前方,飓风不长眼睛,经过之处不管是僵屍还是民兵,甚至是御林军,非死即伤。后方的残枫原本以为胜卷在握,哪里料得到一把带着飓风的巨大飞斧竟迎面而来,只见他急忙施展紫荆盾,可惜为时已以晚,一袭黑色的斗篷被卷入飓风,刹时化为碎片。

  VI

  御林·信败中求胜,决定施展飓风斧,这是合理的冒险,但他的飓风斧确实是失手了,御林·安三人尚未将进路清除,一个人身长的巨大战斧就已脱手而出,不预期的出手时机,不预期的威力,造成了不预期的伤亡,一切都是在意料之外,不过若是御林·信等到前方的友军都清空了才施展,精明的残枫恐怕也早有防备,若是御林·信的战斧不失手脱出,而只是打出气刃,威力恐怕没有办法如此势如破竹,总之,也只有这样子出期不意的猛烈攻势,才有办法在智高谋深的残枫面前侥幸取胜。

  可是御林·信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亲手杀死了并肩作战的御林军弟兄以及无辜的民兵,忿怒、怨恨、羞愧顿时充满心中,御林·信拣起掉落在地上的单刀,开始疯狂的砍杀僵尸,失去主将的僵尸虽然依旧尽职地执行任务,但是哪里挡得住发了狂的御林·信,没多久,残余的僵尸就被完全歼灭了。

  御林·信还不甘休,一手拿着拣来的单刀,一手拿着从僵尸手上抢来的棒鎚,没命似地嘶喊着冲进二头的阵地。

  “御林·信!危险!”

  原本同样是屈居劣势的御林军侧翼,在御林·信奋不顾身的突击敌阵之后士气大振,个个都超越了自己平时的极限,发挥惊人的战力,加上原本逃离的民兵慢慢回到阵容里与御林军并肩作战,以至于僵尸们渐渐抵挡不住,落为守势。

  “唰!唰!唰!”虽然主将阵亡大势已去,但僵尸不会因绝望而懈怠,他们继续坚守着自己的岗位,直到用尽自己的每一分力量为止,这是身为僵尸的天职,也是僵尸的宿命,二头已经断了一臂,左肩上还插着一枝长矛,二头没有痛觉,依旧在桥头阵地顽强抵抗,靠近他的人不是被撕裂就是被镖头贯穿筋骨,二头不会流血,但身上沾满了一块块的血污,数十具死尸散落在他的身边,脉脉鲜血直往身后的皇冠河流下,情状甚是吓人。

  “杀掉这只妖魔!杀!杀!”发狂的御林·信一手单刀一手棒鎚向着二头猛冲,二头将鞭上卷的尸体甩向御林·信,只见单刀一横,砍进那腾空飞来的死尸,不过那把早就被砍钝了的单刀就这么嵌在死尸的腰间,御林·信丢下单刀与死尸,双手握着棒鎚就往二头的顶上砸下,二头两条长鞭收手,镖头成了短剑,一格档一刺击,立刻在御林·信的前臂划下血口,同一时间,二头的另一条鞭则穿透了一名妄想靠近的民兵。

  发狂的御林·信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拿着棒鎚贴身猛攻,面对如此不要命的打法,二头三条长鞭已全部收在手上,化为三把短剑一招一式都刺在御林·信的身上,转眼间御林·信已是伤痕累累,但就靠着御林·信的一轮猛攻,逼得长鞭变短剑,威力减损大半,御林·志得以抓到攻击的空档。

  “咻!”一把长矛从二头的背后射入,矛尖从胸口透出,二头闷哼一声并没有因此被击倒,看他回身飙出长鞭攻向御林·志,只不过这一击已经没有之前的劲道并且失去了准头,长鞭没有伤到御林·志,而御林·信则趁机一棒打落右侧的头颅。

  二头尚未倒下,左手转过一把短剑刺穿御林·信的右腿,让他立即血流如注昏了过去。但就在二头抽出短剑准备回身时,又是一梃长矛贯穿了二头左侧的咽喉,御林·志这致命的一击终于让凶猛的怪物颓然倒下。

  僵尸们还在抵抗,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当旭日从接云关那头升起时,正气桥边的一场恶战已然结束,战败者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全军覆没,战胜者亦死伤惨重几乎不成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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