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医心小筑

 

  

  碰碰……红漆褪落重现原木色泽斑斓的大门,正被人用力敲著。

  门边一只四尺长半尺宽的牌上写著‘医心小筑’四大字。

  这‘医心小筑’里住了一个人。

  叫风月斋。

  他是个大夫,而且不是寻常的大夫。

  他所医的对象,不论是任何人,多重的病痛,沉疴难愈的旧疾,均只用一根针就能治愈。

  而且他的收费很便宜,一针一文钱。

  没有一文钱上门求医的话,他会见死不救。

  他的脾气不好,非常的不好。

  他容易生气,很暴躁。但是从来不会因为生气暴躁而不去救上门求医的患者。

  他从不出诊,这世上能够让他出诊的对象,据他说只有一个人, 当今的皇帝。

  这当然是他自己在说笑。

  每一代的皇帝身边总有几个钦赐御医在一旁照料,‘太医院’的大夫少说也有六、七百名,何时才轮得到他去献艺?武林人士就不同了。

  风月斋眼中的武林中人几乎都是蛮横、不讲理的。

  就曾经为了不出诊而干架过。

  而他,总是胜利者。

  他的武功很高,高到甚麽程度?任谁也不知道。

  向他挑战者从没有不在身上带著记号的。

  他脸上常年戴著一个可以露出下颔的面具,面具是白色的,就如同他常说人要活得清白。

  但是从没有人看过那面具底下,他那一张‘清白’的脸。

  换句话说,他的脸是个秘密。

  他曾说:大夫的职责是救人,当我除掉面具时,就代表我不是大夫。

  知道这句话的人如今正在敲门。

  “风先生,您快起来!这儿有人受伤……”皮肤黝黑,器宇轩昂,相貌堂堂的青年急声高叫。

  他脚下仰躺个浑身是血,脸颊泛黑,气息奄奄的大汉。

  尖锐刺耳的启门声中,现出修长的人影,凝目望去,风月斋面具底下那一双布满红筋血丝眼睛及那头蓬乱的头发,撇得快歪掉的嘴角,还有从门缝望去,那半翻在地的棉被。

  “要糟!”青年暗叫一声。

  风月斋一个二榔头敲在他的头上,打得他眼冒金星,劈口大喝:“浑蛋!现在甚麽时候?”

  青年抚头苦笑道:“是先生午睡的时候……”

  风月斋又赏了他一下,骂道:“你这不长进的东西,偏要气死我,明知我的习惯还要吵醒我,可恶……疑!”

  眼角触及地上那个人。

  青年连忙赔礼道歉。

  脾气稍退,风月斋语意慵懒不耐,挟含几分冰冷道:“死小子,六郎,你又找甚麽活给我!规矩呢?”

  六郎闻言大喜,口角春风从袖里拎拾一枚铜钱,合捧双手奉上,毕恭毕敬道:“六郎晓得。”

  风月斋用食、中二指夹著一文钱放进怀中,反身朝屋里走,哼道:“尽找麻烦。”

  六郎见他收了钱,连忙抬起地上伤者跟著他走进去。

  ︽︽︽︽屋内,大中央一方草席,从里面封死的後门,对著大门靠墙半翻的棉被,残破不堪用的朝西木窗。

  其他的生活用品、桌、椅、床、垫、衣物等一概没有。

  这萧条四壁的家也仅三丈见方而已。

  棉被还是去年六郎送的。

  真不晓得常年睡在地上的日子是怎样?想到这里六郎不自觉耸了耸肩。

  风月斋瞪了他一眼,漫步到棉被旁,脚尖一挑,棉被下还藏著一件纯黑大袍,他把袍子穿上,探手拎了根针出来,朝草席上六郎放下的那名汉子走去。

  六郎瞧见他手上那根针大吃一惊!失声道:“三錂针。”

  三錂针乃放血用。

  有中国医药常识的人都知道。

  六郎额汗渐出,想不透先生想为这个已经失血过多,快要伤重致死的人放哪一处的血?风月斋目光闪烁蹲下。

  “先生!”六郎叫道。

  风月斋挈针运刺他咽喉要穴‘天突穴’其下力之狠,猛可谓一端,这针扎下,入肉七分。

  六郎瞧得瞳睛暴缩,异芒连闪。

  被刺的人全身痉挛,手足拳缩,牙关紧闭,浑身颤抖,似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六郎看得仔细,风月斋以三錂针用‘龙虎交战针法’左转九阳,右旋六阴,反复施为,於三部皮、筋、肉中施以针炙术中的补泻之法。

  未及片刻。

  哇大汉凄厉嘶号,那万蚁钻心的闷痛感,令他呼出一声人间酷刑般的悲呜。

  风月斋收针而退。

  针头上黑得泛蓝。

  “有毒!”六郎盯著针吃惊道。

  他叫不到五秒,突然翻身呕吐,呕出一滩黑稠腥臭的脓血。

  恶味醺鼻欲呕。

  六郎皱眉捂住口鼻。

  风月齐眸视那滩赭腥血迹,目中流光迅幻,啧有烦言冷道:“六郎先去刨些土进来盖吸这滩血。”

  “哦!是的。”

  六郎飞快朝外奔去。

  大汉意识回复!脸色苍白,四顾屋内一下,朝风月斋问道:“这是甚麽地方?”

  风月斋见闻广博,闻及他开口第一句话不是感激地问说“是你救了我”

  反而说出询问的口语,心中早有了几分反感,冷声道“华山‘医心小筑’”

  大汉讶然道:“你就是那个看病只收一文钱的风神医。”

  “哼!”风月斋狠狠地用鼻音哼了出声。

  “是你救了我。”大汉指著自己道。

  风月斋没有回答反盯著他,发现到他身上逐渐浮现一丝杀气。

  大汉苦笑一下道:“你可真是神医!连我中了川中阴家‘三日亡魂’的毒都能解……”

  他眼神逐然凌厉恶毒,再道:“全天下的武林人都知道,这‘三日亡魂’乃阴家独门秘法,亦只有阴家的人才有解药,敢问你与阴家有何关系?”说到此处目皆欲裂,咬牙切齿,拳头上满贯的劲气集布。

  风月斋淡然睨视,毫不理会他这种越礼犯分,胆大妄为的举动,径行走向门口。

  “站……站住!”人家显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大汉涨红著脸用力喝著,才发觉全身功力竟已尽复。

  一跃而立,暗中默运师门心法,气转周天,体内真气瞬间流转通畅,不由得一喜,功力竟是回复。

  忽见风月斋立在门旁,想起适才的怀疑,目中煞气猛现,掠步进身,到他身後扬起右臂伸指弹点‘风池穴’‘风池穴’乃脑後重穴,若无端被击必令全身筋脉大乱,神智昏丧。

  指力未及,指风先至。

  指上盈满真气,在这方室之中贯呜吼啸。

  这恩将仇报的一指,只图灭口。

  风月斋背後像长了眼睛,冷“哼”一声,右指挟住的三錂针朝上方一弹!细不可闻的金呜声中,那三陵针打中了屋梁,反弹落下,其速更迅。

  风压及体,三錂针不偏不倚,从上方直直穿透了大汉狂烈的指劲,挡在风月斋‘风池穴’前与他的手指接触。

  大汉如受电击,那指上真气似击在一块硬梆梆的铁块上,真气霎时反冲,指头几乎为之而折,脏腑翻覆不定,忙大退数步如临大敌般瞪著眼。

  而三棱针受到了指劲影响,针身扭曲成一弧度,飞跃过风月斋头顶,被他顺手一抄,挟在指上。

  风月斋半身对著他,细看手上的针。

  “毒!”大汉瞧见那三绫针,脱口说出这个字,连忙寻视自己右指。

  风月斋的身旁呆立著才刚踏进大门的六郎,他自然也看到偷袭那一幕,整个人脸色阴晴不定。

  “这个人是自己救回来的,他怎麽能……”

  六郎微瞠地盯著他。

  “六郎!发啥呆!还不快去铺沙吸血。”风月斋大声斥责道。

  “啊!是……”

  六郎应著,提著扫帚与带著泥土的畚箕慌忙走进。

  经过大汉身侧还咕噜一句话。

  “不知死活。”

  大汉听入耳中,并不觉得刺耳,只感到这个‘医心小筑’里处处透露著诡异。

  六郎拉开草席,将土倒在那滩血上,持扫起来。

  “六郎!”风月斋突然大喝。

  大汉与六郎被其声音吓了一跳,六郎停下动作道:“先生……甚麽事?”

  风月斋回身,冷眼望了大汉一下,那眼光似可直透人心,看得他手足一阵冰凉,才以一贯的语气道:“血有毒,不要让屋里有血迹,照以前教你的方法做。”

  六郎小心翼翼问道:“那要不要掘坑。”

  “废话!”风月斋吼道。

  掘坑是要埋那些沾上毒血的泥土,若那些剧毒之土随意丢弃,日久之後,有的会产生瘴气,更甚者还会引来一些食毒为生的毒物盘附其上。

  况且,那些毒土,人畜沾上也会中毒,为此之故,不得不掘地掩埋以为上策。

  ︽︽︽︽六郎收拾乾净,持著畚箕到屋後掘坑去了。

  大汉定下心神,朝风月斋抱拳道:“在下‘直北铁拳’百群……”

  风月斋不耐烦怒道:“管你是谁,还不快滚!”

  “直北铁拳”名号在两川一带可是四远驰名,举足轻重的一个狠角色,如今到了这‘医心小筑’中,倒有虎落平阳的感觉,百群几曾受过这种气?若非面前这人有神鬼莫测的功夫,依平时的脾气怕不早就翻脸动手了。

  “忍一时风平浪静。”百群暗中告诉自己。

  风月斋无明火起,讥讽道:“看你报得出名号,还算个东西,那恩将仇报的事,老子不想追究,你快给我滚离此处,否则爷爷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百群额上青筋暴现,变色愤然道:“好……好…我走。但是……你要告诉我你与川中阴家的关系。”

  风月斋抿嘴,抑制住想要动手的念头,冷言道:“阴家是甚麽东西!你又是甚麽东西!我数三声,你再不走的话,就永远不必走了。”

  “一。”

  百群被逼急了,快声道:“你是不是阴家外传弟子。”

  “二。”

  “他不是我阴家子弟。”

  一个面色阴沈,身材瘦弱的男子站在三丈开外喊道。

  其身旁婷立一位身姿如火,千娇百媚的少女。

  风月斋循声看去,自然而然的紧盯著少女不放。

  只见她蛾眉弯俏,流波中韵藏神光,发髻上玉钗斜逸,白绸劲装,耸振出丰胸,紧缩著纤腰,那张含笑带煞的玉瓜子脸,也找不任何瑕疵。

  百群透门槛而视,这一男一女使得他大惊失色,脱口道:“‘无形剑’阴动天,‘毒手’阴月。”

  阴动天颔首怪笑道:“是了,老朋友,没想到你还没死,真好,真好!”

  百群面如死灰,形同被判了死刑,准备被人抬出去砍头的犯人一样,目光呆涩。

  风月斋被阴月俏丽的艳容所迷,目眩神迷般两只怪眼在她身上毫无禁忌的来回巡弋。

  阴月暗中恼怒不已,眼前披头散发戴著面具的男人,他的目光真无礼,是另一种放肆。

  双眸一闭,笑靥非常,道:“喂!你要是再这麽看人家,人家可是要挖下你的眼珠子噢。”

  风月斋听了这话,胡乱咽了口水。

  阴动天才知道自己的妹子竟被这个见不得人的东西给目淫了,气得破口大骂道:“鸟样,你竟敢……”

  却不料风月斋劈头一句话插横突进,听得众人发愣!他道:“你们俩个真的是‘亲’兄妹吗?”。

  阴月没好气道:“还假得了。”

  风月斋慢条斯理,自以为是再道:“怎麽我却看不出你你二人有那处相似的地方?照理说,亲兄妹也该有几分相似才对,可是你你二人却完全不像,奇怪……”

  忽环胸托腮肃然而想,脑中灵光一闪,双掌一拍,高兴叫道:“对了,这该是与你们的娘有关,你两人的娘绝不是同一人……”

  百群啼笑皆非,方才那叫六郎的说自己是不知死活。

  而今,倒换成是他无病自炙,自找苦吃。以另一种方式看来,这风月斋还真不可理喻,那有在人家儿女面前说其爹娘的不是,那又与当著和尚骂秃驴有何分别?果然。

  阴家兄妹默然片刻。

  阴动天压下怒气,冷言赤颜道:“兄台大名为何?是在哪儿把关?川中阴动天在此问候。”

  抬起双手拱礼。

  “来了”百群暗道,知道阴动天此时正在踩盘子,并在暗中凝聚功力,以便一击搏杀这个出言不逊,问候他们父母的家伙。

  风月斋对他视若无睹,反而恶言恶语,驳斥道:“没长眼了你,站在老子地头上还问老子是谁!你怎麽不回去问问你娘,你到底是不是她生的。”

  百群听得目瞪口呆,差点捧腹大笑。

  这刀刀见血的话,任谁听著也会发怒。

  “欺人太甚!”

  阴动天额筋愤张,怒目横眉,咆哮如雷。

  两指一伸,指端冲出一道盈盈白气,长达二尺,身形一提,朝著风月斋天阳百会穴殖磕砸去。

  他那‘无形剑’上的罡气,在空气中‘嗤’然吼啸,尖锐刺骨,其指罡更不容小视。

  而阴月亦娇叱一声,水柔般的身躯由另一旁掠来,她那细夷修长的爪指,迅厉在空中点划出一个‘米’字,击出六道阴寒兼带有腥风的劲气。

  指风未及,毒味先至,百群忙闭住呼吸大退,上一次就是中了阴月的毒他才不得不逃。

  否则若要论真正的实力的话,可能还比阴月高上一筹。

  阴月後发先至,美目含煞,另有一番俏丽。

  “真漂亮。”风月斋赞美道。

  对指劲中的毒极尽蔑视,右指曲拨,三棱针迎向阴月,针中挟带奇特的真气与阴月指劲交击连连。

  针鸣数响,阴月顿感这针如同汪洋中的定锚,大江上的砥柱,丝毫移动不得。

  更可怕的是风月斋他那深邃幽远的目力,竟能看出自己招式中的破绽,抢先一步在气劲爆发前,从半途贯破,引起自己气劲中断,继而宣泄无处。

  更甚者,是针儿又牵引被截断气劲,转合针上,随那真气流泄方位弹向阴动天,逼使他尚未蓄满的罡气击出,轰然打在这小小的一根针上。

  阴月被截招後,顿觉无招可施,慌忙大退。

  阴动天可就不同,心头狂骇,那针随势打来,不是不闪,而是无法可闪。

  没想到小小一根三棱针里居然有那麽大的威力,方才那针头眼看就要扎到自己集盈真气的指端上,若真被刺中,那针上蕴集的无可匹敌的真气,势必引动自己全身所含的真力来抗衡。

  到时若非气空力尽反受制於人,则必五脏离位受到内伤。

  更令自己惊异的是那针如同是活的兵器一般,居然能在指罡中找到气发源流,并且从那细莫可辨的缝隙间循进穿入,硬生生逼迫指劲使出,让自己无法到指罡所及的范围内施展绝招。

  阴动天退步,暂收轻敌之心,重新打量面前这一个平生所遇最为强大的敌人。

  三棱针在受到阴动天施劲一击後,在空中划现一道长虹,落入风月斋没有移动的右手中。

  百群在一旁看得仔细,对风月斋这一手变化莫测的神奇针术,感觉到绝大的恐惧。

  单凭那一手不动却敌的功夫,武林之中能使得出来的绝对不超过十个,至少自己所见过的能人中,没有人像他运用自如。

  尤其难的是他竟可事先计算好针势运行方向,与临敌後的各种变化,这当中必须是时间、空间、气劲、力道等都算无遗策才行。

  他全都办到了。

  阴动天舔舔微乾的嘴唇,道:“点子硬,看来咱们阴家享誉江湖的伎俩是不得不拿出来献丑了。”

  阴月颔首,探向身侧系住的鹿皮囊,取出一双黑丝手套戴上。

  这双黑丝手套就是阴月的成名兵器——“毒手”

  它是天蚕丝所特制。

  内外层俱是用不同药水浸过,外层的丝曾浸过阴家特制的毒,所以它不仅不畏任何宝剑名刃,更藏著‘三步半’的毒在上面。

  其解药乃是内层的天蚕丝。

  任何中了‘三步半’的人,只要舔那内层的天蚕丝几下便会痊愈,这个秘密武林中除阴家子弟以外,旁人不可得知。

  任谁也想不透解药就在毒药里面。

  据说阴家为了研制‘毒手’这件兵器时,还丧失了五名药师。

  当阴动天说出那句话时,百群便立刻猜到他想用毒。

  这武林之中,用毒最出名的二大世家,一是川中阴家,它除了会使毒之外,还有‘穿心箭’、‘无形箭’二种绝技。

  传闻其先祖曾将这二种绝学合练成功,其‘穿心无形箭’不仅无形无象,更骸人者是全身各部均可施用,其攻击距离远达二十丈外,但是这不过是个传闻,尚未有人证实。

  另外一个用毒世家则是恒心派‘金风爆雨门’,它的火药、暗器在江湖上独冠群伦。

  在‘飞雷神火’下,十丈之内无论人畜均难幸免。

  阴家的祖训有一条是这麽写的‘自己下毒自己解’。意思是自己无法解去的毒,不可用。

  阴动天练的是武,毒并非是他的专长,但是他身为阴家子弟焉能不学。

  因此,他只学一种毒。

  ‘阴风阵阵’。

  江湖上排名第八的毒。

  此刻,阴动天的脸色很阴沈,其身上衣袍也无风自动起来。

  难以察觉的,一丝阴寒之气正从他落足之处轻轻吹向风月斋。

  一股黄色,正也随风遍布,沾染到地上幼绿青草,逐寸渐进。

  刹那间,风月斋与阴动天相隔五丈的草地上,竟有一半以上枯黄凋萎。

  “啊!”百群失声叫道,脸色死灰,显然见著阴动天所用的是一种沾碰不得的奇毒。

  风月斋却置若罔闻,忽然吼声如雷道:“六郎,把屋内这个人给撵出去,你这浑蛋,自己做的蠢事还要老子帮你擦屁股!”

  “来了,来了。”六郎应声高叫,从阴动天身後三尺许地,小心翼翼,如临深渊般落步而来,在经过阴动天身旁时,还不好意思的朝他腼腆一笑。

  阴氏兄妹被风月斋一喝,齐吓一跳。

  尤其是阴动天,心里顿觉异然,何以六郎到了自己身後而自己却未能查觉,那当是练武者的大忌。

  若他有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举动,恐怕自身是无法幸免,想到这里,冷汗淋漓。

  一时间,尽收所四散之毒风。

  阴月亦是持相同想法,不过她思虑较深,想到了风月斋何以会突然发话?那无非是避免另一次的流血,也为双方找个台阶下。

  单以那个人可得手的偷袭而不偷袭,自己兄妹俩就该要好好想想这个人情怎麽还。

  况且,看六郎的举止行动,实在不像是一个单单会做粗活的工仆,反而像是世家子弟,还有一身的好功夫,不然自己兄妹俩不可能被人走进三尺范围内都毫不自觉。

  庄六郎正要跨进门内。

  风月斋喝道:“不要动。”

  迳行蹲下,抓起他的右足,以左掌朝他鞋底一抹,再依样划葫芦在他左足施行一次,才让他进门。

  这一举动可真吓坏了阴氏兄妹,风月斋这个做法摆明儿是不畏剧毒,那他又为甚麽喝止六郎呢?这个想法不断在他们头上盘旋,逐渐造成阴影。

  六郎到百群身侧,脸有愠色道:“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百群一阵迟疑,踌躇犹豫著,脑中千迥百转。

  风月斋暴戾恣睢,破口大骂道:“王八羔子,你是不想走是吧!还想沾点啥好处?老子可没心情陪你玩,你再不走就永远不用走了。”

  百群间言,计上一计,便含笑拱手道:“多谢前辈。”

  大剌剌的快步离去。

  风月斋又瞪了六郎一眼,六郎会意,刚出门外,那门碰的一声巨响,是风月斋关上了门。

  六郎转身朝门口一拜,高叫:“叨扰先生了,请先生好好休息,六郎回去了。”

  “罗嗦!”风月斋咆哮吼声由门後传来。

  六郎回头一望,但见阴家兄妹呆立当场,昂首一笑,对阴动天道:“先前多有得罪,这实是一场误会。”

  阴动天、阴月的脸不知往哪摆?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人家摆明是不把自己兄妹放在心上,这气怎消?阴月巧口笑问:“你是他的徒弟。”

  六郎讪然回答道:“还没有这个资格。”

  阴动天喋喋邪笑道:“既然你帮他做事,不管你兄弟是否是他徒弟,方才他硬要放人…嘿嘿……”

  “打不过老的,就找小的。”六郎暗自笑著,表面上却浓眉一挑,冷道:“我想阁下是搞错了吧。”

  “甚麽?”阴动天怒道。

  六郎侃侃而谈,义形於色道:“其实先生并没有硬要放人,先生……只不过是要他‘走’。

  只要他离开‘医心小筑’大门一步,那他就算发生甚麽不幸的事情也与我们无关。更何况如果在这‘医心小筑’外,就算我被人杀了,先生也不会替我报仇的。

  我和先生的关系,好比是棺材店的老板与招魂的道士的立场,哀家若没要求请道士收魂,棺材店就不必费事去叫道士。而且,也没有人会做赔本的生意吧?”

  停顿一下,咽下口水再道:“你明白吗?”

  阴动天听得一阵愕然!阴月桃腮微晕,含羞带笑道:“你是说……先……他并非存心掩护百群,只是要百群离开这里……”

  百群间言,计上一计,便含笑拱手道:“多谢前辈。”

  大剌剌的快步离去。

  风月斋又瞪了六郎一眼,六郎会意,刚出门外,那门碰的一声巨响,是风月斋关上了门。

  六郎转身朝门口一拜,高叫:“叨扰先生了,请先生好好休息,六郎回去了。”

  “罗嗦!”风月斋咆哮吼声由门後传来。

  六郎回头一望,但见阴家兄妹呆立当场,昂首一笑,对阴动天道:“先前多有得罪,这实是一场误会。”

  阴动天、阴月的脸不知往哪摆?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人家摆明是不把自己兄妹放在心上,这气怎消?阴月巧口笑问:“你是他的徒弟。”

  六郎讪然回答道:“还没有这个资格。”

  阴动天喋喋邪笑道:“既然你帮他做事,不管你兄弟是否是他徒弟,方才他硬要放人…嘿嘿……”

  “打不过老的,就找小的。”六郎暗自笑著,表面上却浓眉一挑,冷道:“我想阁下是搞错了吧。”

  “甚麽?”阴动天怒道。

  六郎侃侃而谈,义形於色道:“其实先生并没有硬要放人,先生……只不过是要他‘走’。

  只要他离开‘医心小筑’大门一步,那他就算发生甚麽不幸的事情也与我们无关。更何况如果在这‘医心小筑’外,就算我被人杀了,先生也不会替我报仇的。

  我和先生的关系,好比是棺材店的老板与招魂的道士的立场,哀家若没要求请道士收魂,棺材店就不必费事去叫道士。而且,也没有人会做赔本的生意吧?”

  停顿一下,咽下口水再道:“你明白吗?”

  阴动天听得一阵愕然!阴月桃腮微晕,含羞带笑道:“你是说……先……他并非存心掩护百群,只是要百群离开这里……”

  百群间言,计上一计,便含笑拱手道:“多谢前辈。”

  大剌剌的快步离去。

  风月斋又瞪了六郎一眼,六郎会意,刚出门外,那门碰的一声巨响,是风月斋关上了门。

  六郎转身朝门口一拜,高叫:“叨扰先生了,请先生好好休息,六郎回去了。”

  “罗嗦!”风月斋咆哮吼声由门後传来。

  六郎回头一望,但见阴家兄妹呆立当场,昂首一笑,对阴动天道:“先前多有得罪,这实是一场误会。”

  阴动天、阴月的脸不知往哪摆?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人家摆明是不把自己兄妹放在心上,这气怎消?阴月巧口笑问:“你是他的徒弟。”

  六郎讪然回答道:“还没有这个资格。”

  阴动天喋喋邪笑道:“既然你帮他做事,不管你兄弟是否是他徒弟,方才他硬要放人…嘿嘿……”

  “打不过老的,就找小的。”六郎暗自笑著,表面上却浓眉一挑,冷道:“我想阁下是搞错了吧。”

  “甚麽?”阴动天怒道。

  六郎侃侃而谈,义形於色道:“其实先生并没有硬要放人,先生……只不过是要他‘走’。

  只要他离开‘医心小筑’大门一步,那他就算发生甚麽不幸的事情也与我们无关。更何况如果在这‘医心小筑’外,就算我被人杀了,先生也不会替我报仇的。

  我和先生的关系,好比是棺材店的老板与招魂的道士的立场,哀家若没要求请道士收魂,棺材店就不必费事去叫道士。而且,也没有人会做赔本的生意吧?”

  停顿一下,咽下口水再道:“你明白吗?”

  阴动天听得一阵愕然!阴月桃腮微晕,含羞带笑道:“你是说……先……他并非存心掩护百群,只是要百群离开这里……”

  “啪!”

  六郎击掌大笑,道:“正是如此。”

  阴月面对阴动天气道:“哥!咱们都著了百群那贼子的道了……”

  阴动天气得跳脚,瞠道:“可恶,下回遇上了绝饶不了他……”

  “混账东西,非要吵得老子睡不觉!”

  风月斋怒吼从屋中轰出,震耳欲聋。

  在阴家兄妹还未来得及反应时,六郎倏然双手各拉阴家兄妹衣袖,脸有急色,大叫:“快退!”

  阴动天与阴月被他拖离数丈远,回头看去并无任何不妥。

  阴动天正要责怪於他,另一方面也感到他不容小视。

  忽然间闷然爆响数声,三人俱感一道震地之力从屋里冲出,瞬间到了刚才他们所站的地上。

  阴动天就看到了地面飞了上来,一整片地皮似被人从中撬开斩碎,冲向天空达数丈高度。

  算一算那范围该有三尺方圆之广。

  阴月面无血色,惊道:“隔山打牛。”

  碎石落地。

  阴动天依然呆愣当场。

  没想到风月斋的功夫竟然到了如此骇人听闻的地步,刚刚要是真的干起架来,後果可真不堪设想。

  六郎忽然小声说道:“先生午睡时最讨厌有人吵醒他,我们小声点吧!”

  看到六郎那种近似哀求的语气,阴月“噗嗤”一笑,如百花绽开艳丽非常,看得六郎颇生惊艳之感。

  阴月道:“好怪的人、好怪的脾气。”

  六郎闻言一叹,摊手摇首,莫可奈何的表示著。

  阴家兄妹会意,相视一笑,减去了彼此敌对关系的立场,在无形中更接近一步双方的距离。

  阴动天重新打量著他,见他不矜细行,少年老成,身材虽没有魁梧彪形,不过从黝黑的脸上却有著书生气息在里头,心中自然对他产生好感。

  拱手笑道:“既然误会冰释,咱们也该认识一下。在下阴动天……”

  “阴月。”

  阴月自报名字。

  六郎讶然道:“原来贤兄妹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无形剑’‘毒手’,庄六如雷灌耳,今日得与之一会万分荣幸,对阴家不遗馀力帮助‘武盟’的义行,六郎实感敬佩。”

  阴动天闻言,高兴道:“好说,好说。”

  庄六郎偷偷看了‘医心小筑’一眼,细声道:“这边说话不方便,六郎想请阴兄、阴姑娘二位到舍下一谈好吗?”

  阴动天顿感自己衣袖正被人轻扯一下,环首望去,阴月娇红著脸,嚅嚅点头,他哪能不会意?大笑道:“那就请庄兄弟带路了。”

  “哼!”

  屋内又传出一声冷“哼”。

  庄六郎看了阴月一下,心脏狂跳几下,道:“请随六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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