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热气腾腾,水烟似雾,如飞岩危岫雁斜般,又若熊熊焰火旋迥月魂周身三尺,水波跳珠,柬势骇声。
烈然——空气中弥漫一股血腥焦味。
火红雾气,激扬奔腾,月魂拖步上岸,一种莫名的炙热乾燥之气,四处吞噬寒露。
“玄阳罡气。”老人惊异想道。
月魂狰狞狂笑,扑身挥拳,火红般赤焰罡气以螺旋方式循环周身,转过肩臂,轰爆於拳眼,炸射。
烧空炽火横贯直行,若电光火石,列焰照野,疾然向老人袭去,罡风碎磕,劲势压山。
老人心神一定,暗道:“果真是玄阳大槌。”
急忙大退三步,竖刀戳天,光摇冷电,气凛清风,冷眼盯视红罡。
燥气逼人。
老人气势斩鲸决云,若带环泻月,气挺人间。照那罡芒端处迎面电击。
嗤声乍响。
罡气由刀刃边缘向二旁喷散,若分水般一分为二,老人钢刀竟动也不动,而他脸上神情亦冷肃得骇人。
轰然大响。
一株大树受那半道罡气波及,瞬间燃烧起来,烈焰亮火剥然倏起,照耀二人半个身子。
月魂再度大吼,滑沙疾行,眼尖的老人早已观见!右足旋踢!足尖挟带如钢似铁般盈聚月魂强大真气的沙子,以飞瀑湍流之势,山洪般笼罩老人进退之路。
老人冷笑,侧身避过,横刀,往虚空处一扎。
月魂心头一震!老人竟窥视到自身下一步行动,在右旋踢後,左足已顺转踹去,如果放任不管,左脚掌势必向刀尖送去,瞧那刀身不时透现一种诡异的银光,亦必是难得一见名匠所铸的宝刀。
灵机再现,双足刹间交错数次。
“波!波!波!”
三道氤氲罡气急然形成,疾射老人咽喉、天突、丹田三处要害。
“锁喉剪!”老人一怔!无瑕去讶异月魂变招之快,在战场上如果一个失神,将会丢掉自己小命,而应变的快慢也是视其经验的累积。
“大巧若拙!”
老人一吼,收刀旋刀一气呵成,以指为剑,挈刀柄转旋眼前,一时间,舞弄密不透风,滴水不进,外观上像是一面铁镜,正是刀如镜,镜如刀!只见月光映射到刀镜上,轰然灼亮如昼,此时这刀镜又如同天上的明月一样。
刀如镜,镜如月,月如心,心如刀。
月魂不管是刀,是镜,是心,他只知道自己那三道罡气一入那“镜刀月心”之中,彷佛像一滴水落入大海里,被吞噬得毫无踪迹,是时,竟生起无法匹敌之心。
倏然,老人收刀而立,神色复杂瞪视月魂,厉声道:“你若再用我门中绝学,今夜你必无法生离此地!”
月魂似是被毒蛇盯上的青蛙,忐忑不安,忖道:“这该死的老贼武功怎那麽高!说我用他门中绝学又是怎麽一回事?”忽记起一事,问道:“谁派你来杀我?”
“反正你也无法活命,告诉你也没关系,是‘地刀’云归尘。”老人狡桧道。
“姨丈!”月魂脱口叫道。
一震!老人急声道:“你……你说甚麽?云归尘是你甚麽人?”
“是我姨丈,娘的!他女儿紫袖害死我娘,现在他又花钱叫你来杀我!”
月魂光火大怒道。
老人沉思一会,邪笑道:“花钱的人不是他……”
月魂气道:“那又是谁?”
老人道“云归尘现在已是大内第二高手,当今圣上手里一大红人。且,他也不知道你就是他侄儿,是李太达托人转告他说想除去一个眼中钉,而云归尘恰好知道江湖上有我这麽一号杀手存在,经由他的媒介,收了李太达的钱,我才会来这里。”
月魂恍然大悟。
“好了,你问完了吗?”老人笑嘻嘻道。
月魂点头。
老人朗笑道:“忘了告诉你,你方才所使用的,尽是我门中绝学,你若再用,只会加速你的死亡。”顿然,幽幽道:“我生平许下一个愿望,谁能打败我,我便答应其人一件事,想不到这愿望许下三十馀年,却仍无人能达成,哎呀……真使我失望,武林真的没人了吗?”
另有用意观视月魂。
“这该死的老贼!”月魂心中破口大骂,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你可知‘极道’魔门。”
“知道!”老人爽快道。
“能告诉我有关它的事吗?”
“你得先打败我。”老人傲然道。
月魂默然,老人那把刀存在著很重的威胁,自己可没有把握能打败他。
照他所述,自己那莫名其妙得来的功夫,正是他门中绝技,这证明他很了解自己的一招一式。
忽心眼一动,想到了那“天医秘术”……月魂迈步喝道:“移精变气,阴阳应象,变化相移,生气通天。”
双手朝发端一扯,拔掉数根长发,真气迅而贯输,柔发根根直竖。
老人脸色一变,喝问道:“这是甚麽武功?”
月魂奸笑道:“你输了我才告诉你!”
自交手迄今,这老人手中的大刀其‘破劲’真不可小观,自己所有的武功大部分是‘刚劲’属於一对多用,而‘一点即破’的‘破劲’则是单对单狙杀之用,相形之下,当然就处处吃瘪。
而‘天医秘术’是属‘收’‘化’之劲,说不定对老人刀势上的‘破劲’有用。
“好!”
老人刀若流星,穿扬贯扎,刀身上真气遍聚,毫无散势,正是聚气破劲之势。
月魂抖手将发丝全然射出,在真气的操控下,头发听话的往老人周身要穴扎落。
藉著月色的掩护,老人并看不清楚那发针共有几根?但,在敏锐的肌肤感应下,他仍然感应到空气的流动似乎产生改变,不禁阴狠一笑!纵身窜掠,刀势不变,唯变者是老人前行进击已由直线换成有弧度的攫刺。
发针落空!刀!突点月魂咽喉,刀势范围笼罩著月魂全身各个退路令他避无可避,唯有硬接。
月魂脸色惨然,脑中一片空白,吓得六神无主,双手无意识的往上一合,连自己也认为求神拜佛无济於事。
“啪!”
不可思议的双掌沾上刀身,如似刀身前去粘上双掌。
月魂顿感二股莫可匹敌的巨大真气,由掌心‘劳宫’穴浩浩荡荡循经过脉,瞬间冲汇入‘任’‘督’二脉,再从‘任’‘督’二脉贯进‘二跷’使两腿不自觉地一踢,那侵体真气狠从足尖猛然爆发,蹴及刀柄。
老人更感震骇,察觉到本身真气轰然由刀身送出,无有休止,更明白感应到自体真气正透过他的双足踢向自己,那种诡异奇特的感觉,非笔墨所能形容。
急忙中,脱开双手。
“当!”宝刀被月魂踢到身後三丈外直插地上,耸立。
这一招,连月魂也用得莫名其妙。
老人惊魂未定,脱口喊道:“你会邪术?”
“是又如何!”月魂狂笑道。
老人阴沉一哼倏然身进,右拳扬,那拳眼处若有火红腥风,炙热难当,竟是“玄阳大槌”!月魂见之心中一凉,老人的“玄阳大槌”分明已达收发由心的境界,绝非自己这半调子的武功所能比拟,更清楚知道那可怕的拳头若触及身体,碎天磕地的疯狂气劲将会以迅电之速度,猛然把自己身上每一寸经脉给毁灭掉,不禁大惊失色。
刹间,月魂看到一丝白雾般的气从老人拳眼处直逼自己心窝,月魂左侧一闪,耳中寂然无声。
老人拳头已然击空,竟是刚才自己所站的心窝处。
又见他左肘间雾气凝射自己咽喉。
月魂再闪,倏地观见老人全身布满氤氲白雾,其背後“灵台穴”一片空白,其他各部位雾气奔腾,心中忽然一动。
老人若预料一般,肘击无功,月魂心中狂喜,忽观及他左脚跟上的白雾射向自己下阴,大怒。
月魂再也忍不住滑步拍向他背後“灵台穴”应手之感传来,但见他全身白雾般的气尽然消退无踪,一怔!耳际传来一阵阵的骨节暴响,老人竟滚倒地上七孔溢血,哀嚎!‘灵台穴’竟是他练功的罩门!月魂吃惊想著,呆呆地瞪视,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猛地一个寒颤,回神过来,忙向前探视。
老人奄奄一息,心脉已断,命难久矣。
月魂渡了一道真气进入他的体内,老人身躯一震缓缓转醒,两眼微睁,无力又虚弱的道:“你已练到‘识’的境地。”
“甚麽是‘识’?”月魂问道。
“嘿嘿……”老人嘿然道:“你居然不知道,算了……趁还有一点时间,我把所知道的尽量告诉你……你想知道甚麽?快点问……时间不多了……”
辛苦喘息。
月魂细思,道:“极道的一切我都很有兴趣,还有……你为何说我偷学你门中的武功,这是我本来就会的”
老人道:“我是‘极道’‘九天九野’二十八宿星之一……对了,你父母是‘月族’中人吗?叫甚麽名字?”
月魂黯然道:“我娘叫月云,是不是‘月族’人,我不知道。”
老人泪水倏流,面无表情道:“你还知道你小时候的事吗?”
“你怎麽知道……”月魂虎目睁大惊道。
“哈哈…”老人豪气一笑,再道:“你是不是每到月满之际,心中便会生起一股强烈的杀意?”
月魂颔首不语。
“好!你记住。今夜我所说的话,不许告诉别人,等你的功力达到我所说的那种地步时,说不说就随便你了,你能答应吗?”老人疾言厉色大喝道。
月魂莫名其妙点头。
老人眼里流露出一种祥和、郁闷、慈爱等复杂的眼光,投射在月魂脸上,眼角一滴泪水晶莹剔透,道:“本门‘极道’本为‘极七情六欲断绝道’有四大极境,分别为喜、怒、哀、乐。
练喜境者求‘得’练怒境者求‘杀’练哀境者求‘失’练乐境者求‘痴’辗转相求,或缓或急,或断或减。
未及情境心意现,终不明所求何物?所练何功?这四大极境虽名不同,然而实出一诀,因各人心境而定,你明白吗?”
月魂若有所悟轻点一下头。
“第一代‘极道’‘魔宗’”
老人沈迷在回忆里面,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著,讲述著‘极道’历代‘魔宗’的成名绝技,而月魂却像是忠实的听众,中间偶有插上一、二句话,还是乖乖的听老人把话继续说下去。
他知道,老人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月魂感到老人的心脉愈来愈弱了。
天色大明。
老人坚苦的吐出最後一句话道:“我将‘银钩’送你,记住我的话……你若想去除魔性之血,就永远不要用‘极道’的任何武功……否则…会害了你……”头一偏,死了。
月魂瞧著老人未闭上的双眼,心中一阵抽痛,老人所说的很多话,明明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然而冥冥之中又有某种契合性,长叹一声,伸手抚闭他的眼睛。
眼角那‘银钩’锋缘处,反映著一抹金黄光芒似在欢愉!黄沙滚浪,漫然飞舞……月魂一进营寨大门,周古满面春风迎了上来。
“‘冠军大将军’(武散官,正三品)您好。”周古道。
月魂微愣:“他是在对谁说话?”
自己不过是从四品上阶折冲都尉钦点‘宜威将军’而已,他似是叫错了。
周古见月魂发愣,笑道:“大将军的威名响震京师,圣上特地把您这次守营功勋破格晋升,由原来的从四品折冲都尉升至正三品大将军,并赐‘冠军’品阶,服紫,龟袋金饰,十三铐金玉带,领南衙十六卫‘左领军卫’因您尚没领御大军的经验,故圣上再次下旨请‘右骁骑’李太达大将军暂摄‘监军’之职,真恭禧您了。”
月魂听得脸色阴晴不定,半喜半忧,喜的是自己终也成了十六卫之一的大将军,与李太达可平起平坐了。
忧的是自己刚好要舍弃军职,准备杀了李太达,以报复他请杀手来杀自己,如今一听周古之言,不禁沈吟起来。
李本初亦赶了过来,拱手道:“大将军好,沾您的光本初也晋升至下府折冲都尉,而老古亦升上别将之位。今後……咱们都是您底下的人了,还望您不吝教诲。”
月魂听李本初表明心迹的话,心眼一转,明白此次只有放过李太达,不然若是杀了他,以下犯上之罪,虽然自己可以流浪江湖,然而编制於底下的一干将官将大受牵连,永无晋仕的机会,黯然一叹,默不吭声。
周古及李本初瞧月魂神色有异,周古更老早就看到月魂入大寨时杀气腾腾的样子,不禁小心翼翼问道:“大将军……您告假的这段日子里……可有甚麽不愉快发生吗?”
李太达观见他黑色武服上隐约散发出一股血腥味,虽衣物不见破痕,然而以月魂一双布满血丝的凶眼看来,他回营的这一路上,肯定不平静。
月魂早就换过一身衣物,在埋葬老人後,他痛快的洗了一个澡,寻及老人的包袱,捡了件乾净的上衣穿上,再把老人的‘银钩’宝刀系於腰边,风尘仆仆赶了回来。
现在听周古这麽一问,脸色一沉道:“昨夜我遇上杀手,你们给我小心一点,不要被杀了。”
说完,头也不回跨步而去。
留下李本初、周古二人面面相视。
又三年,秋,九月。
月魂真的变了,自当上大将军那一天起,他的脾气转变得暴躁无常,时常骂人,甚至动辄杀人。
‘左领军卫’下的‘门荫’们人人自危,夜夜难眠,生恐月魂会在半夜突发奇想!临时出阵。
但是在月魂这种诡异的调兵遣将方式下,与突厥的作战如斩将搴旗,所向披靡。
突厥军一闻‘左领军卫’大军,无不望风而逃,或一迎战便溃不成军,杀得突厥颉跌伊施可汗阿史那拔悉密上贡求降,不敢再战,举国震惊。
而林日咎早在月魂当上‘左领军卫’大将军时,便又‘转辟’回来,三年下来亦晋升到从三品‘云麾将军’之职。
月魂更蒙皇上恩宠,御赐‘上帅’之名,官拜正二品‘辅国大将军’之职。
如今,战事已了,大军准备班师回朝,由阿尔察博格多山回师,预定一个月後到达河套解散,由各折冲都尉、左右果毅都尉,各领辖下府兵回折冲府。
而大将军以下官职,不属地方折冲府管辖,直接隶属中央十六卫中的大小将官,一律‘将归於朝’。
是夜,银盘挂空,洒华於地。
月魂同林日咎、李本初、周古,以及李本初的堂弟文羽,以及一干亲信於西营外烧烤。
本来月魂当居住於主营才是,然而主营却被‘监军’李太达所占去,月魂不愿与他争住的所在,故退让一步,屈身西营。
林日咎曾为此事要找李太达理论,不料月魂却说:“我是主将,所以我住的地方就是中心,就是主营,李太达是甚麽东西,他‘古骁骑’凭甚麽资格住我主营,哼!”
的确,自月魂坐上‘左领军卫’後,军里一切大小事务、卷宗文案,每一样都送到了西营月魂的居处那儿,在无形中,西营已经成为主营,而原本的主营反倒变为甚麽都不是的营了。
换言之,没有人会把文件送去他那儿,即使开‘行军会议’李太达也只有移尊就驾前来西营协商。
月魂咬裂一块羊肉,大口嚼食,脸色阴森可怖,连日下来,每当越近河套一步,自己的心更抽紧了些。
原因无他,只因一旦‘将归於朝’身为‘上帅’的身分,势必与大内第二高手云归尘闹翻不可。
况且,依自己现在的实力,也绝对打不过他,那魔门宿星老人之言,如今声犹在耳。
这三年下来,自己可没有用过任何的‘极道’绝学,只用‘天医秘术’里的心法迎战。
然而,体内那一股噬血魔性,倒不时由压仰的内心深处呈现於外表的个性当中。
更由於无法有效的舒解那狂暴残猛的杀意,使得身、心双方面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日积月累下,月魂也知道自己的言行举止都改变了。
但是他明白,在冰冷的表情之後,他的心是甚麽样子?没有人能够改变他。
尽管内心里面不愿意回京覆命,然而大军还是回到了河套附近,再过二天,军队就要解编撤换宿卫‘戍边’。
从军七年,知心无人。
月魂灌饮浊酒一口,火辣辣的酒气从肚腹上窜,直到他打呃。
突地,蹄声由远急近。
西营之前闯进了一匹马,马背载著一个浑身血污的人,瞧他身上血迹未乾,刀伤剑痕明显是经过激斗之象。
月魂扬眉。
那个人一入营里便摔跌马下。
文羽向前寻视,只闻及他口中断断续续的声音不断传来“东……方…五十里……突厥…马,马贼……劫,劫村!”话音隐没。
文羽先按向他脉膊,再探手到他口鼻,证实他已身死,回首一望,月魂正冰冷的瞧著自己,心神一颤。
林日咎等随侍一旁,齐望向月魂,听候指示。
月魂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道:“三天前围捕马贼的是谁?”
文羽栗声道:“是卑职…”
“谁放的!”
“李太达大将军……”林日咎代他答道。
“很好。”月魂嘴角浮现一道邪恶的笑容,倏然转身喝道:“备马!”
众人一愣!林日咎问道:“就我们……”
月魂漠然轻点一下头。
转眼间,众人朝东方执策军骑而去……棒火光耀。
钢刀上反映著一群刹如妖魔的马贼,持有者是一名年约五十,额现三纹,双眼阴沈的人。
见他钢刀寸进,有技巧性的推压,面前孕妇哀声凄厉,盈眶血泪,挣扎、痉挛!她痛苦的感受到刀身在脏腑中的冰凉性,那原不属於她,而今亦非她所有,阵阵的抽动不停刺激著身上每一寸肌肤。
她涕泪纵横,无力的握紧刀,鲜血混合左肋流出来的血,顺著刀缘流向刀柄,滴落。
软弱的她丝毫没能阻止刀的前进之势,尽管她自认为已经用上全力去阻止,在外表上反而像是她希望刀身更加深入一点。
眼神无力的觊望远方一双冰冷的眼睛,绝望一笑,倏感强烈的空虚侵蚀全身,黑暗吞没了自己,一只大手已从左肋现出的伤口硬挣破入体内,那一个小生命,早在大刀贯腹之时便已身亡,炙热的伤口已将麻木,疼痛不再。
猛地,她终於看到了‘他’血淋淋具有人形的‘他’!疯狂不顾一切号叫,眼中好浓的怒气映在迅快的刀身之上。
挟带大量鲜血的人头落在三丈开外的沙地中。
月魂等人正刚好瞧见这一幕景象,文羽呻吟叫道:“天啊……真的是他们……”
“杀了!”
月魂率先而去,腰际上‘银钩’出鞘,一抹流光伴随一声惨呼,开启了另一场屠杀。
这村落很小,小到一条直路到底,那沿路上横七倒八血流成河,死不瞑目的尸首散倒各处。
马贼闻及叫声纷然从屋内冲出,面目狰狞,挚刀大吼,但是在看清楚迎面而来的是何人物之後,瞳孔剧变,大骇转身而逃。
月魂的灵觉延伸,把握住挡在路中的马贼身上每一个变化,阴冷一笑,掠身。
但见夜袅般的黑影,逐渐漫射出层层刀光,那刀光似雪,片片四散,轰然爆现,威力扩张盈丈,罩及数人。
血溅雾扬,支离破碎。
倏闻矢号!眼前马贼一 一中箭倒地。
月魂不必回头,知道林日咎与李本初的‘骑射’可是本军里第一流高手,那箭从他们手里发出,绝无人受得了。
林日咎的‘骑射’除了可百步穿杨之外,更有‘散中’的本领,他曾经在一场校阅骑射的考核中表演出以快骑奔驰,於百石铁弓中夹上七根箭,分别射中七靶红心。且,铁簇尽没靶中,可比得上三国黄忠将军。
而李本初之‘骑射’又大不相同,他有‘速射’的本领,能於十丈里连射四次,并箭箭命中靶心。
月魂踏步,踹开一道木门,入眼的是污秽丑恶的影像,一名女孩正啜泣不已,空洞的眼神极尽绝望。
月魂面无表情,冰冷如刀的目光盯射那一个尚未成年的大男孩身上。
大男孩全身赤裸,双腿撑开女孩胯下,左掌怒抓她纤细的一双柔夷,右手却扯住她一部分披散的长发,令人触目惊心的,女孩的股间鲜血淋漓,脸上及身上可以看得到的地方几乎污青紫黑,折破半掩的上衣难掩颤抖。
“畜生!”文羽於月魂身後骂道,拔剑。
大男孩警觉性地回头,眼里充斥凶残邪恶。
蓦地!他换了一张嘴脸,哭跪地上叩首不止,恸哭道:“对不起……这不是我自愿的……是他们逼我的……”
外头寂静得怕人,该死的已死,已逃去的逃去。
一干人等立在月魂身後,冷眼旁观。
缓缓的,女孩嘴角慢慢流出一道鲜血…空洞的瞳睛已然放大。
她看起来未超过十岁啊!大男孩磕得头破血流,企图以可怜来推诿此次罪大恶极,不可饶恕的淫行。
月魂漠然,当他不说话的时候,谁也不晓得他在想甚麽,只有无法限制的阴森邪恶。
“‘紫河车’是谁要的。”月魂淡然道。
一惊!大男孩摇头道:“我不知道!”
笑!月魂难得的笑容浮现.道:“我叫月魂,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就比你了解很多东西……尤其是……身上的东西一旦离开了,即使没有丢掉,也永远不能像以前一样……你,明白吗?”笑容可掬。
大男孩一阵栗然,目中更惊,拚命点头。
“很好。”月魂春风一笑再道:“该说了吧!”
大男孩屈伏道:“是李太达,他正在练一种邪门魔功,须要用七七四十九具‘紫河车’来完成魔功的小乘境界……”
“胡说!”李本初喝道。
“我相信。”
月魂不理众人惊愕的眼神,自顾自言道:“难怪最近我常闻到一股血腥味……原来如此…难怪…呵呵呵呵……”
忽狂笑起来,终於找到了杀他的理由,也同时找到离去的理由,一时间,心情变得非常轻松。
笑声倏止。
月魂急然转身而去,临走时喊道:“杀了!”
大男孩眼睛不断睁大,睁大……文羽进身持剑一送。
惨叫划天——︽︽︽︽日初升。
月魂及一干将官立於营寨西侧十里外。
林日咎口气凝重道:“上帅……你真的要走……”
李本初及周古同时叹了口气。
月魂无奈道:“事已至此,别无选择。”
手一丢,一颗人头於沙地上滚动。
是李太达!月魂忽道:“林将军……‘左领军卫’就交给你了…”
林日咎一震!李本初道:“上帅……您可能会通缉,所以……卑职劝您离开之後最好暂时改名换姓一阵子……”
文羽、周古齐然点头。
月魂苦笑道:“我知道”
脑中忽想起一个人的面孔,再道:“我会改姓‘风’”
“风!”
“是的,这个‘风’字对我而言有很大的意义…”月魂沈吟道。
看到了众人询问的眼光,月魂道:“灵山清云,吹苗拂琴,若能似大自在风无处不至,一游万里,非风之姓,又何足名之。”
众人恍然。
“好!我走了”﹂月魂断然道。
“小……小魂!”林日咎突然叫道。
走前一步,驻足,月魂不回头,道:“林将军,何事?”
“保重。”林日咎大声道。
气忽一窒,月魂猛地点头迈步离去……风滚沙扬,一望无尽,此刻,所有人彷佛能感受得到,那孤寂的背影後是孤单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