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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尔正沿着囚室外的走廊走着,他的前面是丝姆,后面则跟着另一名信徒。将与圣子的相见,使他的内心如巨浪翻腾般激不已,而他拖着蹒跚的脚步,更使他觉得这条走廊无比漫长。
四周墙壁的单调灰色、不太通明的光线、寥寥无几的掠过人影、与无比漫长的脚程,使比尔觉得为这条走廊有一股莫名的诡异感。
“丝姆,我们还要走多久?”比尔向着丝姆的背影问。
丝姆听罢,转过头来,脸上带着半点诧异:“啊?我们才刚刚开始走呀!你进牢房时不是也走这条路吗?”
“是吗……”他低声言语,“但我总觉得好像走了很久很久似的……”
此时的比尔觉得,自己仿佛正踏进了时光隧道。
隧道的尽头就是一年前吗?
现实总是把人迫得喘不过气来,奋斗与挣扎、伤痕累累、在实在与虚幻中的交织百感……它们彷如蜘蛛吐出的丝,把自己牢牢绑缚。
现实,就是一个蜘蛛网。
唉,真想回到简单的过去……
“到了!”比尔已走到走廊尽头的门。
“还没到啊!”丝姆不禁苦笑,并示意那信徒把门推开。
随着门影的移开,眼前是一个略为敞的大堂,并有数名信徒在这里或坐或站。比尔进入牢房时曾经过这里,但现在的他却完全想不起,眼前的画面是多么陌生。
比尔呆站着,不动。
(我走错路吗?)
“喂喂喂,还不快走?”丝姆又催促他了。
“我们要去哪里?”比尔终于想起,他一直没有问这问题。
“去广场,圣子大人正在广场讲道。”
“衪要在众人脸前审问我吗?”比尔脸有难色。
丝姆却自信满满地说:“我也不知道呀!不过我想圣子大人应该不会这样做。”
二人走出大堂,比尔再次接触到户外的阳光。
太阳在天空散发着阵阵暖意,数片薄薄的涂云点缀天边,虽然没有风,但户外的空气却使比尔无比舒畅。
眼前是一片崎岖石地,只有一条行人路与数条小路跨越其中。他跟着丝姆沿着行人路走着,沿途不时掠过信徒们的不同身影。行人路的尽头是一片广阔的空地。
“咦?前面就是广场吗?”比尔再次开口,他发现自己正微微喘气。
眼前的不远处,比尔见到三四十人正席地而坐,并围成一个半圆型。骤眼之下,他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而且还有残废伤患的人,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席坐于半圆前面的一人。
(衪就是圣子?)
(对!不会错的,一定是衪!)
比尔加快脚步向人群走去,他越走越快,蹒跚的步履连走带奔。他木无表情,内心空白一片,但盯着那人影的双眼却发出如烈日般的光芒。
他的耳边好像传来丝姆的声音,但声音很低,若有若无,彷如错觉。比尔不肯定,也听不清楚,故他不加理会,断续向人群奔去。
那儿就是时光隧道的尽头吗?这儿就是一年前吗?
比尔与那人影的距离越来越短,越来越短,他仿佛见到了时光隧道的终点,一年前,不,是二千年前的光景在他的脑海里逐渐浮现。
丝姆慌忙地绕到比尔的身前,脸上似乎带点生气。衪两眉轻轻竖起,又黑又亮的眼晴带着不满的神情望着比尔,一双小嘴巴更激烈地说着什么似的。比尔驻足,瞥了衪一眼,他尝试聆听丝姆的话,却听不到声音。他不耐烦了,竟忘记了丝姆是精神体,并伸手想把衪拨开。
比尔的手穿过了衪的身体,丝姆大吃一惊,立刻跳到一旁。
(到了!)
(见到圣子的脸了!)
(啊!我回到了二千年前吗?)
(这儿是什么地方?迦伯农?加利利?还是耶路撒冷?)
比尔断续走着,距离人群只有十多米左右。
圣子正慈祥地向人们讲道,每人皆专心与虔诚地倾听着。他们都没有察觉到比尔的接近。
然而,比尔的脚步却渐渐缓慢下来。
最后,他停下了脚步。
距离人群还有七,八米。
此时的他竟有股想逃走的冲动。
丝姆又走到比尔的身前:“你刚才为什么不理会我?还伸手拨开我?”丝姆微带气愤的声音清楚地传进比尔的耳里。
比尔没有回应,他依然望向圣子,但双脚却后退了一步。
一阵风吹过,拨弄着比尔的发丝,双目在风中充满迟疑。
比尔低下头,站立,寂然不动。
丝姆孤疑地看着他。
“比尔你真是蠢材……”他低声地咒骂自己。
他再次向前踏出一步。
全身的每一寸股肉正微微抽搐。
他再一次停下。
依旧阳光普照,白云片片,一阵微风吹向他。
“你……没事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丝姆的气愤已转为担忧。
“蠢材!”他再次咒骂自己,声音比刚才稍大。
“小伙子,请过来,来到大家的身边。”一把充满关爱的声音传来,把比尔从内心的旋涡中惊醒。
比尔连忙抬头,望向圣子。
圣子的脸上挂着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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