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工作天的午后,刚刚将小说写到了一个段落的我。
整个人如断了线的傀儡般,倒在那张不是很牢靠的椅子上休息着。
将她为我泡的红茶一口饮尽后的我,无意间,看到了那被我当成垃圾般随手放在桌上的“天骑士”勋章,只见那象徵“傀儡师”的最高荣誉之物,如今却也被厚厚一层灰给掩盖。
看着那仍然闪耀的勋章,心中顿时有股冲动,于是打开了尘封于我这已经接近古稀的电脑中的,短短几十日的日记。
尽管那些事已成为往事,但我却还是记忆犹新……
※ ※ ※
真是无聊呢!这种测验。
看着在幻境准备室中,等着要与电脑(NPC)斯杀的同学们,我就觉得很无趣。
虽然说这是为了测定大家操控“泛用二足机兵”能力的考试,但用这种如打擂台的方式来玩,这不是太过荒谬了吗?理事长圣月那家伙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在这所天圣学园中,我们可算是一群以机兵操纵士为目标的学生。但我之所以会选这门科目,却不是因为喜欢与人打打杀杀,而是为了那种名为“傀儡”的美丽机兵。
“傀儡”……一个有些复古的名字,那是天圣财团专有的机兵名称。不同于笨重的普通机兵,它们在战场上彷佛如有生命一般,用着极美的姿势战斗着。
其实严格说来,傀儡的存在应该算是一个机密的事项(虽然已是公开的秘密了)。若非自己身为“无韵流傀儡术”的第十四代少主,否则还真无法得知这些消息呢。
说来好笑,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开始庆幸自己的“悲惨”身世了。
还记得打从有记忆以来,就被放在了除了人偶还是人偶的房间,被自己那个老不死的祖父严厉的教导,他说什么:“身为无韵流傀儡术的少主,一定要有能令众人信服的力量。”就因为这种死要面子的想法,仅仅才十九岁的我,竟然被人称为什么“百年难得的傀儡术天才”,真是笑死人了!
“雾耀,该我们喽!”
“喔!”
随便回了同学一声后,我便将手中像是摆着好看的“马克白”关起(用微型电脑来看书)。站起身,走入了“幻境介面室”中。
当我们面前的电子门开启的一刹那,一个看不出年龄的女人抬着一个担架急忙跑出。
“各位同学借过一下!”
担架上躺着的,是一个口吐白沫的学生,从他身上没有丝毫外伤的这点看来,八成是因为在“P.K赛”中被人干掉了。(P.K赛指的是人与人之间以解决掉对方而举行的淘汰赛)
“欸!你看到了吗?”
“废话!一个那么大的物体经过,谁没看到?”
“不是啦!我指的是你有没有看到那个人的惨样?”
“这不也是废话吗?”
看见面前的同学被我的言语逼的不知该说什么,心中就觉得好笑。
“我是说……”
“我懂了、我懂了,你是要说那个人是因为直接进行与人的对决,而被打成那样的,是吧?”
所有的“机兵操纵士”都被敬称为“傀儡师”。而傀儡师又被分成了S、A、B、C、D五级。像我们这些初学者,顶多只有C的上级,接着再依据与电脑的战斗评分,来判断升级降级。
为了升到S级甚至是得到“骑士”这个最高荣誉,许多的傀儡师们,都会直接与上级的强者对决,来加强自己的力量与等级判定,但这样却有着被精神伤害的危险。
“既然你了解干嘛要装不懂?”
“我没有啊!只是觉得很好玩。”
“啊?你刚刚说……”
“啊!该去位子上就位了!”
说着,我跑到自己编号的座位上就位。那是一个像是电玩店中虚拟实境的机器,机械与线路合成的座位,双手及头部等一下都需要连接电路。
无意间,我见到了身旁有一位少女,她似乎也是傀儡师。她坐在座位上,一语不发的看着前方。
“嗨!你好!”
“……”
“……你好吗?”
“……”
这是什么女孩啊?问她话竟然丝毫不理,但看在她长的不错这点上,就不跟她计较了。
因等待而感到无聊的我,干脆看着她来混时间。
“……我在看你喔!”
“喔。”
终于逼她说一个字了,好!再接再厉!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
“请问这位美丽的小姐,您的芳名为何?”
完全发挥了操纵傀儡时不屈不挠精神的我,努力的问着眼前这位与我年纪相仿的女孩。
“……”
果然,还是不理我!
“请问你这位一语不发看来很冷也很美但却让我想(性)骚扰可是却又迟迟不敢下手的女孩你叫什么名字?”(由于一口气念完,因此无断句)
看着她的冷酷,心中兴起一种非要让她说话的想法。于是我深呼吸后,说出这一大串不知所云的话来。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名字……”
“这个……嗯……跟人类的命运……以及……地球的存亡……没有关系。”
说实话,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总想说几句话来回答她。
“……魂裳。”
当我还在苦思之时,她突然说话了。
“啊?”
“……名字。”
“请、请多指教……”
“……”
她不再回话,又转回了头,呆呆地看着前方。
天啊!这女孩真不正常。只是……这样反而更引起了我的兴趣。
“你……”
正当我要继续刚刚那种连自己都觉得无聊的问答时,扩音器传出了一个女性悦耳的声音:“请大家准备,进入幻境开始倒数计时。十……九……八……”
我所做的座位开始往后倒,这感觉有点像是去看牙医似的,而上头的一个头盔也慢慢沉了下来。
正当我祈祷着之前的使用者不要有擦发油时,头盔已经将我的头固定住了,而我的手也依照上课所教的基本操作手册规定,放入了左右方的金属手套中。
一切准备完成后,倒数计时也刚好结束了。
“精神系统连结。进入拟真幻境!”
此刻,我感到全身彷佛陷入了流沙中般,不断的下沉,而我越是挣扎,下沉的也越快,眼前是一片深暗,没有任何东西。
就在不断的下沉后的不久,我开始习惯了这种感觉。慢慢地,觉得自己不再下沉了,脚似乎也有着踩到地的知觉。但是眼前却还是什么都没有。
“请选择装备。”
突然,一个电脑的声音从脑中直接传来。
“啊?”
“没有此项指令。”
不知这算是幽默还是不知变通,电脑竟然如此回答。
“……有哪些装备?”
“开启显示。”
突然,我眼前一亮,四周出现了无数的视窗。上面记载着琳琅满目的武器与装备。
“请在限度内自由挑选。”
这些装备多半是些现实中机兵能搭载的武器,其中当然包括各类的高科技武器防具,例如:震音剑(能源剑之一)、低周波刀、光盾、毫微离子盾、跨克步枪、加速粒子炮等一般军事武器。
“有比较古老的吗?”
大概受到动画的影响,若要战斗的话,我还是喜欢用古老的武器。
“请选择‘下一页’。”
真想揍这个程式的设计者,给电脑这种无聊的幽默。
当我按了视窗中“下一页”这个选向后,只见画面再度改变,出现了无数的古老武器。
基本上,受到使用傀儡后的机动性影响,现代武器与古代武器是没什么差异的。但在操控方面,一般人还是喜欢使用高科技的武器,但……只怕我不算一般人。
看着这无数视窗,只见视窗中林林总总,大约有两百多样武器。其中甚至连一些在电玩常见中的武器都出现了,不禁令我怀疑程式设计者的本行。
“这也太扯了吧!”
“请不要说无指令意义的话。”
“……白痴电脑。”我在心中暗骂,但由于听说这电脑将会打等级分数,在心里作用之下,我也不敢骂出来。
视窗中,比较令我在意的武器满多的,像是:七刃剑、圆月轮(?)、不俱载天(刀)、菊一文字(刀)、李广弓、打神鞭、九天元阳尺……等。若在现实中,这些武器只怕需要上兆元了。
“请尽快选择。”
“好~~”我认为还是菊一文字比较好。于是将手伸向那个选项上,但就在次时,一个摆在角落位置的怪异武器却吸引了我的目光。
那是一个以三个铁环般组成的物体,环与环之间,好像相接却又不相接,而环上还发散着细微的光丝。
“死电脑!这是什么?”
“……”
“……请问电脑大哥,这个是什么?”
“光丝纺轮。”
从没听过这种武器,大概又是程式设计的杰作吧。
“若不选择,等于弃权。”
“知道了啦!就要这个,其他都不用了。”
快被电脑烦死的我,只选了这个名为“光丝纺轮”的武器。
也许别人会认为有些鲁莽,但我却已经计划好了。因为就算不会用武器,我也有必胜的能力。
“指令确认。正式进入幻境。”
电脑说完后,视窗便全部消失,而我眼前再度出现了三秒左右的黑暗。但不久后,黑暗慢慢的消失,四周出现了现实中的景物。
“这里不是……天圣学园的人工森林区吗?”
没想到,战斗竟然要在这个我一年中不会来两次以上的地方举行。虽然是随机的战斗地点,但我不禁开始羡慕那些可以在图书馆或是广场打斗的人,至少那样可以用来泄愤。
“真要我在这找战斗对象?”
看了看四周,这里到处都是树丛,哪里有敌人的身影?
“电脑!给我敌人资料!”
虽然多半是些设计好的怪物,但还是听听也好。
“……敌人:魂裳。性别:女。编号:22689 。三围……”(以下消音)
“等一下!你确定!”
“……P.K赛确认无误。”
这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参加了那种打死人不偿命的比赛了?而且又是跟……不会吧!
“等一下,这一定有误会,先让我出去!”
“P.K赛中是不允许任何的干涉。”
“情况不同啊!”
“P.K赛规则无视于情况。”
这个浑蛋设计师!怎么会将程式写成这付德性?
“那要如何才能离开。”
“……敌人已距离十公尺内,不能继续回答。必须暂时关闭。”
这个不负责任的程式竟然就这样给我消失了?但我也没时间骂了,因为……
敌人已经在我能看到的距离中了!
“等一下啊!”
只见她手中拿着一把刃比柄还短的刀,向这里冲来。
由于这个虚构世界就像是网路一般,因而我所见到的她,和原来的样子无异。只是多少有些不真实,但却还是能知道眼前的敌人,是刚刚那个问百句答半句的怪女孩。
“这是误会啊!”
我边说,边努力的躲着她伶俐的攻击。
若我记得没错,她应该是能听到我说话的,难不成……是为了刚刚的事而报仇?希望这是我想太多了。
“你不会停一下吗?”
“……”
好险!我才发话完,她又是向我连刺三刀。
“在战斗中求情太窝囊了吧?”
“死电脑!闭嘴!”
这下好了,连电脑都轻视我,看来是非得拿出一些本事了。
“抱歉。”
礼貌上的先道歉一下后,我将那个名为“光丝纺轮”的东西丢出其中一个。
只见那个环型的金属轮飞向魂裳,但却立即被她低头躲过,随即又是向我来一个回砍。
“还没完呢!”
我先用另外两轮上的光丝将刀缠住,随即向后一拉。只见她的刀立即被我的光丝抽掉,从她的手中换到了我的手上。
“这下可以了吧?”
我一边将光丝收起,一边想接近她。谁知她却立刻拿出了另一柄短刀向我袭来。
“死电脑!怎么没说她多带了武器?”
“你有问吗?”
虽然它已经熟悉了我给它的外号,但在这情况下我是高兴不起来的。
“拜托!魂裳小姐!好歹听我说一下吧?”
“……”
她听了我的话……才怪!
刹那间又是数刀砍向我,有些感慨的,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让我感谢祖父平时的虐待。
“你……啊!”
“……”
很显然的,这女人比我祖父还狠,竟然真的将我的手臂划出一道血痕。
“损伤百分之五,恭喜!”
“我去你妈的!死电脑!”
姑且不论电脑是否有妈,但连我被砍到也要恭喜这种落井下石的行为这点,实在令我很不悦。
“死电脑!你给我看清楚了!”
我一面躲着那几乎招招致命的刀,一面开始启动了傀儡师特有的技能——“傀儡术操演”。虽然祖父交代过平时不准使用,但……谁管啊?
“警告!系统有外力侵入!警告!系统有外力侵入!警告!系统有……”
“闭嘴!”
傀儡术成功了,这个虚构世界的系统已经被我掌握住了。
虽然傀儡术一般而言只能在现实中操控有特殊系统的傀儡,但在这个由系统整合的世界中,傀儡术却可以改变原本的程式,使其发生接近魔法的效果。
但魂裳却显然丝毫未察觉的攻击着我。等着吧!不把你羞辱一顿,我就不叫雾耀!
“首先……就来几把剑好了!”
我才刚说完,只见立即有几把剑从天空落下,不偏不倚的插在她的四周,将她锁住。
本来以为她一定会设法挣脱,谁知她却一动也不动的停下了攻击。
“魂裳小姐,真的很抱歉。可以听我说句话吗?”
“……”
“我就当你答应了。”
看着这个虽是虚构,但却有种异样美的她,我不自觉的放低了语气。本来说要整她的事,早已抛在脑后。而开始解释着事情大致的经过。
“……大致上是如此,懂了吗?”
“……”
“总之这是个误会,我们不该比赛的,懂吗?”
“……”
“……我要脱你的衣服了,懂了吗?”
她若再不回答的话,我恐怕无法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来了。这个世界虽是电脑构成,但关于身体的各种影像,却是用了最新的“记忆回馈系统”。因此脱她衣服这种事,对我而言是没什么坏处的。
“……算了!我放你出来,别再攻击了,可以吧?”
也懒得等她无意义的回答,我直接将她从剑网中放出,并解除了“傀儡术操演”。
“谢谢。”
“咦!刚刚你……”
正当我要追问时,四周再次响起了电脑音。
“系统恢复中。”
“电脑!已经分出胜负了,可以放我们出去了。”
“指令不成立。”
“为什么?”
“必须有一方受损百分之五十以上。才能结束比赛。”
……这该不会是祖父在整我吧。受损百分之五十意味着,不是我将魂裳砍成重伤,就是我被打成残废。虽然这是幻境,但看了刚刚被抬出去的人后,我哪里还无聊到想自杀?
“这下好了,我们要用剪刀石头布来决定谁牺牲吗?”
深为男女平权者的我,是绝对不会去单纯的为了女性而赴汤蹈火的。
看着仍然面无表情的她,我不知怎么的,总有一种想帮她的冲动。
“……我。”
一直面无表情的魂裳,此时竟然二话不说,举起了短刀向自己喉咙刺。
“等一下!”
不知是良心作祟还是下意识反应,我立即抢过了她的刀。
“谁说要你自杀的?”
“……大家都……无法走……”
“很感激你总算说了五个字以上的话,但也没必要急着去送死啊。你也应该见到刚刚被抬出去的失败者了吧?”
“……无所谓。”
“什么无所谓?女孩出那种丑可是很丢脸的唷!”
我在说什么啊?为什么要无聊到教训她珍惜自己?
“……要怎么办?”
“这个……嗯……呃……算了!我认栽!”
说着,我将她的刀刺入自己的心脏。瞬间,幻境变做白色。一切景物都消失了。
“比赛结束,优胜者:魂裳。”
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它在幸栽乐祸。
此时的我,觉得身体好沉重,连眼睛都争不开。而心脏的伤却早已感觉不到。
“张开眼睛。”
一个相当悦耳的女性声音命令着我,虽然不习惯被命令,但我还是张开了双眼。
“你没事吧?”
“嗯。”
“不会吧?受损高达百分之九十,竟然无精神上的后遗症?”眼前这位看不出年龄的女人惊讶的说着。
曾听同学说过,有一个“亚人类”中的“雪女”在这里负责幻境后的医疗,我想大概就是她吧。
“你可以接受研究吗?我们想得知这个数据,将来也许……”
“抱歉!请问刚刚在我旁边的女孩呢?”
“你说她?刚刚就走了啊!”
“喔!谢谢!”
不知为何,听到她走了时,心中有些遗憾。不再理会眼前的女人接下来的问话,慢慢的起身离开了这间训练室。
能再见到她吗?我抱着的希望并不大。
※ ※ ※
傍晚时分,我独自欣赏着窗外那几株樱花树盛开的美景。(改良种,无视四季开花)
本来想在三天内看完的马克白,谁知道了今天才看到了第五幕的第二景。
这里是人称为“无韵流傀儡术”的本家所在地,也是将我无视我的意愿,将我紧紧锁住的家。
尽管我的衣食是多么的不缺,但我却总有一种想毁掉这里的冲动。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变态了。
“少爷。老爷在叫您。”
一个叫“夜铃”的女孩走进来呼唤着我,她是我家的女朴之一。从小就从贫民窟检来,只比我小了三岁,我从来没把她当成佣人,反倒像个妹妹。
“叫那老头自己过来!”
“这……”
虽然知道这样说是为难了夜铃,但我就是不习惯那老头对我的态度。
“算了!只要你直接叫我的名字,我就勉为其难去见那老头。”
“这……”
一如以往,夜铃再次露出那种既为难又温馨的表情。因为从小就被那死老头灌输了很深的主从关系,因而总是称呼我为少爷,那老头也不想想什么年头了!谁还会用这烂称呼?
“怎么?不说吗?”
“不……呃……少……雾耀……请您去找老爷。”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
“谢谢您。少……雾耀。”
有时候我真在怀疑那老头是用了什么妖术不成?竟然将夜铃训练成这么刻版的女孩。
我边想着,边穿过了长长的走廊,走廊两旁放着许许多多的傀儡。因为我的坚持,因而自己房间至大厅的走道上所放的傀儡,都是些漂亮或是有生气的,绝对不允许有那种恶心的怪傀儡出现在这。
夜铃走在我的身前,不时的回头看我是否有跟上。从她可爱的背影看来,就也如一具相当美丽的傀儡般,让人想要收藏。当然,如果她是傀儡的话。
就在此时,我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人的身影。是个面无表情的女孩,但却有着锐利到足以割伤人的美丽。
魂裳,这个女孩竟让我无法忘记?连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对傀儡外的东西感到兴趣,也许是她那如傀儡般的感觉之故吧。
不久,我们来到了那个我所厌恶的人房门外。
“我在外面等您。”
“一起进去没关系啦!”
“不,老爷会骂的。”
说完,两手低垂,对我行了个礼后,便站在门外执意不走。
“好吧。”
稍稍叹了口气后,我便将门打开,走进去找那死老头。
门后是个八卦型的大房间(根本是广场),一共有五个出口,但其中只有三个是可自由出入的。很不幸的,三个自由出入的门中,通往我房间的门也在其中。
这个房间如同这整栋房的中空支柱般,天花板足足有四层楼高。上面则是能自由调整光线射入与明亮的的玻璃。
“你来啦?”
在我眼前一位撑着拐杖坐在似乎相当昂贵的古董椅上的老人,正是我的祖父。
我站在前方大约二十公尺左右,与他对话着。因为这里很安静,加上有特殊的设计,即使我悄声骂他,这老头照样听的见,更别说是用正常的声音说话了。
“废话!要不然是我走啦?”
“……说话最好要改一改口气。”
这死老头!我的口气关他何事?但我却懒得与他争执。
“是。”
“今天听说是学校的测验日。”
因为我们家族与天圣财团有技术上的合作,因此关于选择未来能使用新型机兵“傀儡”的操纵者的测试举行,这老头是不会不知道的。
“结果如何。”
“输了。”
就算不说只怕他也早就知道了,我干嘛无聊到隐瞒真相?
“你有什么要解释吗?”
“事实如此,我无意解释。失礼了。”
说完,我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站住!你该如此对待你的长辈吗?”
“……那您要我说什么?”
“难道你对于自己的失败不感到羞耻吗?”
“那是将会再次失败的人才会做的事。”
为何需要在意失败?“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这是我随意引用的,稍稍断章取意了)胜负本当如此,我需要去在意吗?
“你是说不会再次失败了吗?”
“不是。”
“那你到底要说什么?”
“没什么。告辞。”
说完,我便不顾祖父已经想拿拐杖砸我的怒气,迳自转身向门走去。
“等一下!”
说完,他将拐杖再地上用力一叩,开始了“傀儡术操演”。只见瞬间从上飞下了三具傀儡,站在我面前。
“都快行将就木了,还玩这种游戏。”
“让我看看你的高傲是从何而来!”
“就让您看看吧。夜铃!把门打开!”
“是!”
我刚说完,夜铃在应了一声后,立即将门撞开。真是可怜了她娇柔的身躯了。
当门开启的瞬间,我也开始了“傀儡术操演”。瞬间,两具距离这里最近的傀儡冲了进来,手持双长剑的女性傀儡名为“云深”,是我据“云母屏风烛影深”这句诗所取的名字。
而另一具同样是女性傀儡并披着一块长披肩的,我取名为“云容”。至于出处……当然是“云想衣裳花想容”。
这两具算是我相当喜爱的,若非今日敌对者是这老头,否则我还不想用。
“两具?你的功力就只有如此?”
说着,三具傀儡便向我攻来。
祖父对傀儡品味实在令我无法苟同,眼前所见的三具分别是以“弁庆”、“源义经”以及“织田信长”所命名的傀儡,至于姿态方面,也是那种笨重的感觉。
在毫无徵兆之下,那具“弁庆”突然向我这冲来。而我却悠闲的坐在祖父对面的沙发上,打开了那本“马克白”的电子书。
“这里又不是五条大桥,有必要叫他来吗?”
我以讽刺的语气笑着,但祖父却不回话。与我不同,祖父操纵傀儡时是需绝对的专注。
当我话说完没多久后,弁庆便来到我面前,举起大刀向我砍来。
“少爷小心!”
“放心啦!这种小刀砍不死人的。”
说着,原本距离我尚有三、五步的“云容”立即冲了过来。她(我习惯用对人的称谓)用披在肩上的鹅黄色长披肩将大刀缠住,而此时“云影”也立即冲上来,将弁庆一刀两断。
看着腰斩的傀儡还在地上如抽蓄般的动着,心中竟有些不忍,等一下还是叫人去修一下好了。
“不要太神气了!”
祖父大吼一声,更加集中精神,一次操控了源义经及织田信长向我杀来。
“跨时代合作?别笑死人了!”
只见两个拿着长剑的的傀儡,一前一后的冲向仍然看著书的我。
当源义经正要接近我的同时,却突然改变方向,朝云影砍去。
“这该说兵不厌诈吗?”
说实话,这一招的确是让我惊讶了一下,但也只有瞬间罢了。
“他置命运于不顾,挥着血迹斑斓的钢刀,像是勇气的宠人一般,直杀开一条血路……”(取自马克白第一幕)
我一面在口中仔细品尝这具台词的英气,一面操纵着云影的攻击。
只见源义经将那柄长刀挥动着,一时之间,云影几乎无法进身。
我此时仍看着书,眼角轻轻扫过另外一具因祖父力量不足而只能待命的傀儡病危笑着。瞬间,云容冲向信长,在祖父来不及反应的刹那间,披肩已缠住了他,并将这位人称“六天魔王”的傀儡摔向了还在与我的云影对峙的源义经。
“真是可惜了这两具傀儡。”
我说完的瞬间,信长撞向了源义经,祖父逼不得已只能操控停下剑来接住。
但就在这一刹那,云容缠住了两具傀儡,接着,在云影的双剑将他们被分成了四块。
“还要玩吗?”
“我承认你有骄傲的资格。”
“那又如何?”
反正他承不承认是他的事,我依然是这个样子。
“但你却无法发挥无韵流傀儡术的神髓。”
这死老头依然说着这些狗屁不通的道理,我却早已懒得去听了,自顾自的察看了一下云影、云容是否有因战斗而受损。
“随便您怎么说。告辞了。”
说完后,我操控着两具傀儡出了这间令人感到不悦的房间。
“夜铃。”
“是,少爷有何吩咐。”
“你看你,又来了!”
“对不起……雾耀……有什么事吗?”
“叫人修理一下刚刚的三具傀儡。”
“是。”
说完,她便向走廊的另一方走去了。
而我依然漫步在这个长廊之上,看着窗外绽放着的花朵,我心中却没有如诗人般折花的雅兴。只是总觉得心中有着一种牵挂,这是我每次操控完傀儡后便会有的感觉。
也许是空虚吧,在我心中却一直想有能填补我空虚感觉的人,但,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