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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轮新月高挂在深邃的夜空,给双槐堡披上朦胧的外衣,也给双槐堡附近的广阔田野披上一件如烟似雾的轻纱。
二更时分,两条人影悄悄走出双槐堡,向堡后数里外的树林走去。他们正是前去赴会的郭和森与郭祥廉,行动不便的是上午意外受伤的郭和森。
走近树林,郭祥廉道:「平常你与他在这里见面?」
郭和森点头道:「这里比较偏僻,平常少有人来,不易被人看到。」
郭祥廉点头道:「这里平时确实少有人来。」
「你们来了。」两人刚走入林中便听前方有人道。
郭祥廉举目一看,只见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人,林中光线较暗,无法看清面容,只能感觉对方眼中射出的两道精光。
郭和森疾行两步,上前道:「武前辈,您先到了。」
老者道:「武某也刚到。」
郭祥廉上前道:「郭九见过武前辈。」
老者道:「在郭九爷面前武某不敢妄称前辈,如郭九爷愿意,不妨以兄弟相称。」
郭祥廉道:「那郭九高攀了。敢问武兄,有位武林王可否认识?」
「武林王?」老者哈哈一笑,道:「郭九爷怀疑武某是武林王?」
郭祥廉道:「郭九不敢。」但神态表明心中正有此怀疑。
老者道:「武某不认识武林王,也未听说过此人。」
郭祥廉道:「莫非真是某位武林异人假冒?」
老者道:「有此可能。若武林中真有此人,以前应该有传闻。」
郭和森道:「武前辈,不知您老叫晚辈来有何指教?」
老者道:「你七叔等人仍不死心,为了掩盖事实真相,意欲将上午的意外推在老夫身上。」顿了顿,接着道:「他们转移众人注意力,无非是两个目的,一是找出知道秘密之人,其次是为谋得堡主之位拖延时间。第一点无所谓,武某不会那么容易让他们找到,第二点对双槐堡和玉莲姑娘都很不利。南宫云鹏的死讯很可能已在江湖上传开,也许很快会传到双槐堡,如果在此之前堡主尚未选出,玉莲姑娘便很危险。」
郭祥廉点头道:「武兄所言甚是。虽然和森伤势不重,过几天便能恢复,但是通过今天的意外事故,和森恢复后,他们未必会同意继续比武选堡主,一时可能很难选出新堡主。如果在堡主选出前,南宫云鹏的噩耗传到堡中,他们便可以名正言顺将玉莲许配给耶律涅鲁古,这样双槐堡便会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老者道:「因此武某想,明天让玉莲姑娘离开双槐堡。」
郭祥廉道:「这是个好办法,只要玉莲离开双槐堡,到一个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居住,这样,即使堡主选出前南宫云鹏的噩耗传到双槐堡也无妨。」顿了顿,又不无担忧道:「只是他们恐怕不会同意玉莲离开。」
老者道:「所以此事需要郭九爷与三公子帮忙。」
郭和森道:「如何帮忙?」
老者道:「玉莲姑娘明的离开肯定不行,要离开只有暗的。但是,暗地里离开肯定会在双槐堡引起轰动,弄不好甚至会在江湖上引起轰动,这样她在外面便无法露面,若想不引起轰动,便需要两位到时给予配合。」
郭祥廉道:「不知该如何配合?」
老者道:「如果他们说起此事,你们便说事先已知道,这样他们才不会兴师动众在江湖上寻找。」
郭祥廉道:「这个不难。」
老者道:「你们叫玉莲姑娘明天去沧州沧海楼找一个叫凌玉龙的年轻人,武某已委托他带玉莲姑娘离开?」
郭祥廉道:「凌玉龙?」
老者道:「郭九爷下午见过了。」
「是他?」郭祥廉似乎有些惊疑。
老者道:「他受南宫云鹏临终之托前来沧州,不久前与玉莲姑娘见过面。」
郭祥廉道:「玉莲知道了南宫云鹏的事?」
老者道:「已经知道。」
郭祥廉点头道:「这便好办了。」
郭和森道:「武前辈不一道走?」
老者道:「武某另有要事,不能与他们一道走。其次武某现在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了,不想再让过去的朋友再见到。你们放心,此人绝对可以信赖,玉莲姑娘与他在一起,不会有危险。」
郭和森点头道:「武前辈最近是否离开沧州?」
老者道:「武某明天离开。」
郭和森道:「以后晚辈有事,如何找前辈?」
老者道:「如果有事,你找凌玉龙便可,他知道我行踪,找到他便可以找到我。对了,你今天找我有何事?」
郭和森道:「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老者道:「也是为了玉莲之事?」
郭和森道:「这是其一。」
老者道:「其二?」
郭和森道:「其二便是想向前辈请教,他们极力调查破坏比武者的真正用意。」
老者道:「他们调查的真正目的应该是武某前面提到的两个。」
郭祥廉道:「中午那两封信是武兄写的?」
老者道:「正是。信中提到了他们与耶律王子勾结的事,可能想除掉我这个知情者。因为这个消息只要传出去,不但他们的愿望无法实现,而且双槐堡也会很危险。」
郭和森点头道:「此事如果传出去,双槐堡不但是危险,而且可能是灭门之灾。」
老者点头道:「耶律涅鲁古之所以匆匆离去,便是怕我公开这个秘密。」
郭和森道:「前辈答应不公开秘密的条件是他们尽快离开双槐堡?」
老者道:「正是。其实,为了双槐堡我也不敢随便公开。」
郭和森笑道:「他们怎知前辈是双槐堡的朋友。」
郭祥廉道:「上午出手救和森与后来追踪暗算者的也是武兄?」
老者点头道:「在三公子与郭七爷比武时,我见耶律王子的一个侍卫离开现场走向场外,继而发现他混到了人群中,于是暗暗跟上,一旁留意。当三公子扳回劣势与郭七爷战成平手时,这名侍卫的手不经意地伸入怀中,然后又缓缓从怀中抽出,虽然表面看似寻常,但我估计会有名堂,果不其然,在郭七爷使出从凤仪堡学到的那招刀法对付三公子时,他的手闪电般挥了一下,一道不易被人发觉的暗影随之向场中激射而去,欲阻止已是不能,只有出声提醒三公子,并用铜钱阻止郭七爷的刀势。」
郭祥廉感慨道:「如果不是你出声提醒,及时用铜钱阻止老七的刀势,和森现在可能已成刀下亡魂。」
老者却感慨道:「如果能早点发现他的阴谋,现在三公子便是堡主了。」
郭祥廉道:「不过这样一闹也好。否则我们无法知晓他们的秘密。」
老者点头道:「这叫弄巧成拙。」
郭和森道:「前辈,你认为七叔他们往后是否还会与耶律王子来往?」
老者道:「很难说,从他们目前的行动看,还没有死心。」顿了顿,接着道:「你务必尽快想办法取得堡主之位,时间越久,对你越不利,对双槐堡更不利。他们的阴谋若想得逞,必须先获得堡主之位。根据现在的情形,他们若想得到堡主之位,只有另想办法,因此你应在他们找到万全之策前取得堡主之位。只要他们没有取得堡主之位,以后再与耶律王子来往,便是他们个人的事,与双槐堡无关,即使有事也难以祸及双槐堡。」
郭和森道:「多谢前辈提醒,晚辈一定尽力。」
郭祥廉道:「武兄请放心,郭九将尽力促成此事。」
郭玉莲起床刚洗漱完毕,郭祥廉便差人来请,说是有事商议。
郭玉莲深感奇怪,这位九叔平时言语不多,父亲在世时来往也很少,从未找过自己,今天为何会找自己?她怀着满腹疑虑来到郭祥廉处才知道,原来是为了自己之事,要自己作好准备,有人委托凌玉龙带自己离开双槐堡。
郭玉莲听后更加惊异,心道:「是谁委托凌玉龙带自己离开?凌玉龙为何不告诉自己?」郭祥廉没有细说,只说此人可信,放心前去,她不便细问。
回到住处,郭玉莲连忙叫小晴去找凌玉龙。她不是不相信郭祥廉,而是事出突然,一时不知该怎么办。现在她唯一可以商量的是凌玉龙,被委托的正好也是他,相信他对此事应该清楚。
小晴去不一会,很快返了回来,进门便道:「凌公子一早便走了。」
郭玉莲道:「他不是说离开时会告诉我们?」
小晴道:「昨天他是这么说。」
郭玉莲思忖道:「难道去了沧州?」
小晴点头道:「有可能。既然有人委托他带姑娘走,他肯定知道了此事,为了不让堡中其他人看到,便先去了沧州。」
郭玉莲点了点头。
小晴又道:「我们是不是去沧州找他?」
郭玉莲道:「这是离开双槐堡的好机会,九叔他们也赞成,应该去找他。」
小晴道:「不知是谁委托他带姑娘走?」
郭玉莲摇头道:「不清楚。」
小晴道:「会不会是武林王?」
郭玉莲道:「听九叔的话意,不像是武林王,似乎是父亲生前的朋友。不管是谁,只要见到凌公子,便不难知道真相。」
小晴道:「姑娘准备什么时候走?」
郭玉莲道:「现在便走,你去准备马车。」
小晴道:「坐车去?」
郭玉莲道:「这样他们会以为我们是去沧州,不会怀疑。」
小晴道:「那不能带很多东西?」
郭玉莲道:「带点银两珠宝便行了,其他不用带,免得他们起疑。」
中午时分,主仆两来到沧州。进城后,郭玉莲叫车夫将马车停在城门附近,自己领着小晴向沧海楼走来。
两人刚进酒楼,便有一位小二上前问讯,道:「两位姑娘可是从双槐堡来?」
郭玉莲打量了小二一眼,道:「正是。」
小二道:「两位姑娘请随小的来。」
小二领两人来到一个雅室门边,道:「两位姑娘,凌公子在里面等候。」
两人走入雅室,凌玉龙已起身相迎。
小晴埋怨道:「公子,你怎么不打招呼便离开?」
凌玉龙笑道:「现在不是见面了。」
三人落座后,小晴道:「公子,是谁叫你带姑娘离开?」
凌玉龙道:「郭九爷未告诉你们?」
小晴摇了摇头。
凌玉龙道:「一位姓武的前辈。」
郭玉莲闻言眉头一扬,目视凌玉龙。
小晴却兴奋道:「是武林王?」
凌玉龙道:「不是。」
小晴道:「是二老爷生前的朋友?」
凌玉龙道:「这个我不清楚。」
两人未能从凌玉龙处得到答案,神色显得有些失望。过了一会,小晴道:「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凌玉龙道:「吃过饭便动身。」顿了一下转头对郭玉莲道:「玉莲姑娘,你抓紧时间写封信。」
「写信?」郭玉莲疑惑地望着凌玉龙,似乎不明其意。
凌玉龙道:「你们是悄悄离开双槐堡,为了不让他们误会,留封信说是去拜望令尊先前的好友,到时郭九爷他们好圆场,证明你是自愿离开的,免得郭七爷他们兴师动众到处找你。」
小晴道:「那他们不是很快便知道姑娘离开沧州了?」
凌玉龙道:「将信留给三公子或郭九爷,他们会见机行事。」
小晴道:「敢情公子早已认识九老爷与三公子。」
凌玉龙道:「郭九爷我昨天才认识,三公子只见过面,尚未有机会接触。刚才这些是武前辈说的。」
小晴仍不放心,道:「姑娘今天不回去,他们不会发现?」
凌玉龙道:「他们正在调查昨天之事,暂时不会注意。你们只要离开了沧州,即使发现,也无所谓了。」
小晴闻言似乎放心了,道:「公子,离开沧州准备去哪里?」
凌玉龙道:「往南走,去西京洛阳。」
小晴道:「这么远?」
凌玉龙道:「远一点他们才不容易找到。」
小晴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不一会,郭玉莲便写好了信,递给凌玉龙,道:「公子,你看这样行不行?」
凌玉龙看过信,点头道:「很好,他们只要见到你这封亲笔信,便不会有其他怀疑了。」接着将信递给小晴,道:「小晴姑娘,麻烦你将这封信交给三公子或郭九爷。」
小晴道:「公子叫小晴回去?」
凌玉龙奇道:「你不回去?」接着一笑,道:「你也想离开沧州?」
小晴道:「姑娘走了,我怎么回去?再说姑娘从未出过远门,路上需要人照顾。」
凌玉龙想了想,觉得小晴所言有理,自己带着一个单身女子上路,孤男寡女确实不便,如果有小晴同行,郭玉莲便有了照顾,点头道:「既然如此,你赶快找个可靠的人将信送给三公子或郭九爷?」
小晴道:「可以叫车夫带回去。」
凌玉龙道:「可靠吗?」
小晴道:「他为人老实,一直为姑娘家赶车。」
凌玉龙思忖片刻,道:「也可以。但必须跟他说清楚,只能交给三公子或郭九爷。还有,不要告诉他去向。」
小晴点点头,高兴地走了。
「凌兄弟,等一等。」吃过中饭,凌玉龙领着郭玉莲与小晴来到运河边,正准备登上上午租定的小船,突然身后有人大声呼唤。
凌玉龙回头一看,只见郭祥廉大步流星赶来,以为有紧要之事,连忙上前询问。
原来郭祥廉是给郭玉莲送盘缠来。
郭玉莲闻言十分激动,没想到这位父亲生前来往并不密切的叔叔,关键时候对自己如此关爱,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郭祥廉见郭玉莲既不言语,也不接过包裹,嗔道:「怎么,九叔的东西不敢要?」
郭玉莲道:「多谢九叔关心,玉莲出来时带了些银两,九叔不用费心了。」
郭祥廉道:「你这一去,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身边不多带点银两怎么行?小晴,你拿着。」
小晴看看郭玉莲,又看看郭祥廉,不知该不该接过来。
凌玉龙道:「长辈赐,不敢辞。郭九爷这么老远赶来,小晴,收下吧。」
凌玉龙如此说,郭玉莲不便再推却,只有赶忙道谢。
郭祥廉道:「你不要谢九叔。如不是和森提醒,九叔差点忘记了。」
郭玉莲道:「也请九叔代玉莲谢谢三哥。」
郭祥廉道:「凌兄弟,你们准备上哪?」
凌玉龙道:「准备先去西京洛阳,那里有几位朋友。」
郭祥廉道:「如果有事来西京洛阳能找到你?」
凌玉龙道:「只要晚辈在洛阳,应该可以找到,如果晚辈不在,你找龙门庄家,他们会知道晚辈去向。」
郭祥廉点了点头,转头对郭玉莲道:「玉莲,待堡主选出,堡内一切正常后,你再回来,若是在外边遇上如意郎君,那时便带回来让我们看看。」
「九叔,你──」郭玉莲娇羞地嗔了郭祥廉一眼,垂下了粉颈。
凌玉龙道:「郭九爷,如果晚辈给玉莲姑娘介绍一位如意郎君,你不会反对吧。」
小晴闻言惊疑地看着凌玉龙,郭玉莲也惊异地抬起头来。
郭祥廉先是一怔,继而笑道:「只要玉莲愿意,郭九绝不会反对。凌兄弟,玉莲以前未出过外,外边没有熟人,你在江湖上认识人多,如果见到好的少年不妨多多留意。」
凌玉龙道:「这个自然,既然武前辈叫晚辈带玉莲姑娘走,晚辈便会将玉莲姑娘当妹妹,妹妹的事作大哥的自然会放在心上。」
郭祥廉道:「有凌兄弟这句话,郭九放心了。」
凌玉龙道:「对了,郭九爷,中午玉莲姑娘托车夫给你与三公子带去一封信,可曾遇上?」
郭祥廉道:「没有。我担心他们发现,没走大道。既然如此,我得早点返回,以防万一。」
目送郭祥廉离去后,三人登上小船,沿运河南下。
船一离开沧州,这些天一直挂在郭玉莲脸上的淡淡哀愁便渐渐消失了,恢复了靓丽灿烂的娇容。行出数里,她更变得开朗起来,仿佛已脱离苦海,主动与凌玉龙说起话来。
初次与佳人同船,凌玉龙有些不自然,似乎不知所措,只有默默陪着两人观看沿途风光,直到郭玉莲主动开口,才渐渐恢复正常。
郭玉莲道:「公子,乘船到洛阳大约要多久?」
凌玉龙道:「以前未走过,不清楚,估计两个月左右。」
「两个月左右?」小晴闻言一惊,接着建议道:「公子,坐马车快很多。」
凌玉龙道:「是的,马车可日行三百,要快很多。但是,你们不会武功,乘坐马车长途跋涉,一路颠簸,会受不了,乘船相对要舒服些,运河波平浪缓,不会有颠簸之苦。」
小晴笑道:「原来公子是为姑娘考虑。」
凌玉龙道:「天天车马劳顿,你吃得消?」
小晴笑道:「可公子原来并未想到小晴会跟来。」
凌玉龙未想到小晴会如此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郭玉莲偷偷看了凌玉龙一眼,见他脸色讪讪,也不由脸泛桃红。
小晴并未注意,停顿片刻,点头道:「不过乘船确实要舒服些,而且还可以欣赏两岸景色。」
凌玉龙笑了笑,没有答话。他之所以选择乘船除了上述原因,还有一个缘由,便是北方人习惯骑马或坐马车。尽管郭祥忠等人正忙于追查知情者的下落,但难保不留意郭玉莲的动静,只要发现郭玉莲离开沧州,肯定会立刻追寻,而最先想到肯定是马车,因此他选择乘船,这样即使他们很快发现郭玉莲离开,也不可能很快找到,待他们发觉判断错误再回头追寻时,自己等人已离开沧州多时。只是这个缘由不便说出,免得郭玉莲主仆心中紧张。
小晴观赏了一会两岸景色,收回目光,道:「公子,你是哪里人?」
凌玉龙道:「荆湖南路。」
小晴道:「公子今年多大?」
凌玉龙道:「二十。」
小晴道:「与姑娘同年。不知公子是几月生日?」
凌玉龙道:「十二月。」
小晴道:「那公子是弟弟,你比姑娘少半岁,姑娘是六月生日。」
凌玉龙心道:「问了半天原来是为了这个。」笑了笑,道:「这么说我又多了个姐姐。」
郭玉莲见凌玉龙称自己姐姐,粉脸微红,侧目偷看凌玉龙一眼,羞涩地移开目光,眼角眉梢荡漾着快乐甜蜜。
接着,凌玉龙又道:「小晴,你应该不会比我大吧?」
「我?」小晴笑了笑,道:「只有吃点亏做小妹了。」
凌玉龙道:「当小妹很吃亏?」
小晴道:「小妹得听哥哥的,难道不吃亏?」
凌玉龙道:「这么说,我也吃亏了。」
小晴道:「你怎么吃亏?」
凌玉龙道:「因为多了个姐姐。」
小晴道:「可是你也多了个妹妹。」
凌玉龙笑道:「这么说我既未吃亏,也未占便宜。」
古灵精怪的小晴这番话一说,使得气氛很快活跃起来,三人关系拉近了。
凌玉龙也完全放开了,言行举止不再拘束,可以大胆地将目光投向郭玉莲与小晴了。此刻,他发现脸上乌云尽去的郭玉莲原来是那么明媚靓丽,特别是浅笑轻言时那巧笑倩兮的神态,直令人心醉神怡。
但是,凌玉龙这种轻松愉快的心情很快又被小晴和郭玉莲破坏了。
小晴道:「公子,你定亲了吧?」虽然关系近了,但仍不敢胡乱称呼。
凌玉龙闻言心中一惊,以为小晴发现自己在欣赏郭玉莲,狐疑看了看对方,过了片刻,才点头道:「有了。」
小晴道:「她是不是很漂亮?」
凌玉龙道:「以后你会知道。」
小晴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往下问。一旁的郭玉莲却产生了兴趣,道:「公子,你这位红粉知己叫什么名字?」
凌玉龙迟疑片刻,道:「谈不上红粉知己,是师傅他老人家为我定下的。她姓吴。」
小晴道:「原来公子没见过。」
凌玉龙不想围绕这个问题讨论,笑了笑,不再言语。
郭玉莲以为凌玉龙未曾见面,不清楚情况,果然不再询问,沉思片刻,道:「公子,那位武前辈你是不是很熟悉?」
凌玉龙微微一怔,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为好,只有点头默认。
郭玉莲道:「他是哪里人?」
凌玉龙未想到郭玉莲会穷追不舍,一怔之后,道:「江南人。」
郭玉莲道:「叫什么名字?」
凌玉龙道:「只知道姓武,名字未曾打听。」
郭玉莲道:「他在江湖上的名号?」
凌玉龙又是一怔,思忖片刻,最后摇头道:「未曾听说,自认识之日起,他只告诉我姓武。」
郭玉莲点了点头,蹙眉思忖道:「未听父亲说过此人?」原来想证实对方是否是父亲生前的朋友。
小晴似乎亦有些疑惑,道:「他既然专为姑娘而来,以前与老爷关系应该不一般,怎么一直没来过?」
两人虽是自语,凌玉龙听了心里却在打鼓,心道:「我以前怎么未想到这些?」不得不开始认真思索,以防两人提出更头痛的问题。
果不其然,郭玉莲思忖一会,又道:「公子,你肯定这位前辈真是姓武?」
凌玉龙道:「他告诉我姓武,应该不会有假。」
郭玉莲道:「你认识他多久了?」
凌玉龙道:「自小便认识。」
郭玉莲道:「你去过他家?」
凌玉龙道:「没有。」接着反客为主道:「你们不相信武前辈?」
郭玉莲摇头道:「没有,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父亲生前在江湖上的朋友,基本与我说过,但这位武前辈从未听父亲提起。」
凌玉龙道:「也许不是令尊的朋友,而是以前受过令尊的恩惠,这次特来报恩。」
小晴道:「他怎知姑娘的情况?」
凌玉龙道:「我都知道了,他能不知道?」
小晴道:「你与他不同,你是来送信,正好遇上此事,所以知道了一切。」突然又笑道:「我知道了,他是与你一道来的?」说完盯着凌玉龙。
凌玉龙摇头道:「我早两天碰巧遇上他。不过,郭七爷他们欲将玉莲姑娘改许给耶律王子之事已经传开来,我即使不说他也知道。」
小晴道:「那你昨天怎么不说?」
凌玉龙道:「此前他并未告诉我是为玉莲姑娘而来,昨天晚上才来找我,要我代他带玉莲姑娘离开沧州。」
听了凌玉龙这番解释,小晴似乎有些相信了,没有继续追问。然而,一旁的郭玉莲却始终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凌玉龙,直到凌玉龙的目光转过来才移开。
凌玉龙知道郭玉莲并未尽信,但对方未说出,自己不便道破。
过了片刻,郭玉莲将目光从岸上收回,道:「公子,武前辈武功是不是很好?」
凌玉龙小心道:「很好。」
郭玉莲道:「那他在江湖上应该很有名。」
凌玉龙道:「他武功虽然很好,但不喜欢在江湖上走,江湖上认识他的人不多。」
郭玉莲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凌玉龙对郭玉莲断续无绪的提问,感到有些心慌,不知对方究竟想知道什么,为了避免届时措手不及,一边观言察色,一边努力揣测对方可能提及的相关问题。然而,小晴却不给他时间思忖,从岸上收回目光,含笑望着他,道:「公子,你在江湖上一定有很多朋友吧?」
凌玉龙道:「我行走江湖时间不长,认识人不多,朋友不多。」
小晴似笑非笑道:「你说给姑娘介绍如意郎君,心中是不是有人选了。」
凌玉龙看了看小晴,接着又望了望郭玉莲。
郭玉莲目光望着岸上,白净的脸上泛着桃红,显然听到了小晴的话。
见此情景,凌玉龙暗暗高兴,话题转到郭玉莲身上,一时半刻她不可能再言及与武前辈以及自己定亲相关的事,有时间思忖对策了,道:「有是有,但不知玉莲姑娘是否愿意。」并将目光投向郭玉莲。
郭玉莲粉脸更红,虽然目光投注在岸上,但神态反应出了内心的羞涩与窘迫。
小晴兴奋道:「道来听听。」
凌玉龙道:「一位是洛阳庄家的庄二公子,龙门庄家在江湖上也很有名,家道殷实,庄二公子一表人才,武功也不错,为人热情,人缘很好,比玉莲姑娘大两岁。」
小晴道:「我们去洛阳便是他家?」
凌玉龙道:「正是。我有两位同伴在那里等候。」
小晴点了点头,道:「你方才的意思好像还有一位?」
凌玉龙点头道:「还有一位是荆湖北路的张公子。张公子为人侠义好客,在江湖上有小孟尝之称,长得也是玉树临风,俊朗不凡。」
小晴道:「还有没有?」
凌玉龙道:「目前认识的人中,只有他们两人还能配上玉莲姑娘。」
小晴道:「他们均未定亲?」
凌玉龙道:「这个自然。」顿了顿,又道:「只不知玉莲姑娘对未来的夫婿有何要求?」
小晴道:「这个你问姑娘吧。」
郭玉莲满脸绯红地看着远处,似乎为两岸景色吸引。
其实运河沿岸除了高耸白杨和妩媚的垂柳,便只有点缀在河床上的不知名野花,与双槐堡附近的河段差不多,除此别无新奇的景色,河岸两侧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更无奇特处。
凌玉龙见郭玉莲有些难为情,心中登时有了主意:以后只要她们言及自己一时无法回答的问题,便用此反击。
郭玉莲与小晴仿佛知道凌玉龙有了准备,此后不再言及他毫无准备的问题,虽然仍不时与他交谈,但都是江湖上的遗闻趣事。
同船共渡,三人关系日趋融洽,感情越来越好,郭玉莲似乎真将凌玉龙当成了兄弟,犹如大姐一般对他关爱有加,不时嘘寒问暖,几乎无话不谈。见姑娘与凌玉龙神态亲昵,谈得投机,平时话语较多的小晴话语反而少了,只要两人不问及便含笑静坐一旁,但脸上不时现出神秘的微笑。
这天到了江陵,凌玉龙想起在此分别的韩傲天夫妇,不知是否还在附近。十来天的相处,韩傲天夫妇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特别是风华绝代、大方豪爽的柳如雪,更是有着无限好感,很想见见他们。时值中午,于是三人泊船上岸。
用过餐后,凌玉龙定下客房,安顿好郭玉莲与小晴,便外出打听韩傲天夫妇的消息。可在江陵附近转了近一个下午,未打听到他们夫妇行迹,两人似乎当天便离开了,未在此停留,最后他只有失望返回。
回到客栈,郭玉莲与小晴不在,凌玉龙心中有些奇怪,难道两人外出了?找小二打听,果真如此,两人在自己走后不久也外出了。他想可能是上街购物或游玩了,过一会便会回来,便在房中静静等候。
天色开始变暗,两人仍未回来,凌玉龙开始不安了。不管是购物还是游玩,都该回来了,难道遇上了麻烦?心念至此,他急忙走出客栈,上街寻找。
转遍城内大小街道,未见到两人踪影,找人打听,下午街上并未发生与两个女子有关的争执,凌玉龙心中更加不安。此刻,天色已经昏暗,街上行人正逐渐减少,两旁店铺已开始打烊,一种不祥的预兆渐渐袭上他心头。
难道两人在自己出来寻找时返回了客栈?尽管心中不安,但凌玉龙仍不愿往坏处想,急忙返回客栈证实。可客栈内并无两人踪影,小二也未见两人返回,他焦急起来,匆匆返回街上继续打听。
街道行人寥寥可数,流动摊贩已收拾回家,凌玉龙只有向沿街那些尚未关门的店铺打听,走了数十家店铺,最后在一家玉器店终于打听到了两人行踪,一个时辰前两人进店看过玉器,但再往后便没有了消息。
都一个时辰了,两人仍未返回,会去哪?站在街上,凌玉龙心中有如火焚。自己带两人出来,半途却失踪了,焉能不急!
「难道被劫持……」此念头一出现,凌玉龙顿时心往下沉,寒毛顿竖,冷汗直冒。
郭玉莲美艳动人,小晴清秀可爱,每次上岸用餐住店都会招来惊艳的目光,只因有自己在旁,那些觊觎美色的纨裤子弟才未敢上前打扰,现在两个弱女子在一起,很容易成为那些大胆狂徒的行劫对象。
凌玉龙很快将各种可能思忖一遍,最后拔腿往城门奔去。
两人无声无息从街上消失,只有一种可能──遭人劫持。在大街上劫持两个成年人而又不被人发觉,只有一个办法,趁人不注意时将人劫上马车,否则,肯定会有人见到。
想到马车,凌玉龙想到了返城时遇上的马车。当时他一边往城内走,一边思忖韩傲天夫妇的去向,没有留意从城内疾驶而来的马车,差点撞个正着。当马车从身边经过时,他心中突然一紧,由于当时刚避开马车,以为是自己受惊之故,对没来由的心中一紧没有在意,对疾驶出城的马车也没有怀疑。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当时从身边经过的马车很值得怀疑。
用马车在街上劫人,只要准备周密不易被人发觉,但是如在城内将人从车上弄下来,很难避免不被人发现,要想不被人知晓,只有出城。这辆马车出城正是郭玉莲与小晴从玉器店出来后不久。当时天色已暗,如果不是有紧急事,马车不可能急急往城外驶。
其次,马车从身边经过时,心中突然一紧,似乎有事发生,联想到以前几次与自己有关的事情发生前,均有这样或那样的预兆,凌玉龙越发觉得郭玉莲与小晴当时便在车上。
出城后,凌玉龙顾不得惊世骇俗,提起轻功,展开身形,顺着大道往前追寻。
出城不到十里,便见一辆马车迎面驶来。凌玉龙煞住身形,借着朦胧的夜色仔细一看,正在自己下午遇上的马车,心中大喜,站立道中,扬声道:「停。」
驾车的年轻汉子见前面有人阻道,收缰勒马,待马车在凌玉龙身前数步远处缓缓停下后,喝道:「为何阻住道路?」
凌玉龙道:「你下午急急从城里出来,现在又急急返城,所为何事?」
驾车青年一怔,狐疑地看了看凌玉龙,道:「我家老爷病了,进城请大夫,现在送大夫回城取药。」
「哦?」凌玉龙微微一惊,同时心念如电急转:「难道自己判断错了,不是他们?」
「有什么不对?」驾车青年见凌玉龙迟疑,又道。言辞表情看不出任何不实。
凌玉龙道:「我两位女伴下午在街上失踪──」
驾车青年打断了凌玉龙的话,道:「与我们何关?」
凌玉龙道:「在大街上劫持两个人不被人发觉,只有马车才能做到。」
驾车青年惊道:「你怀疑我们?」
凌玉龙并不解释,道:「大夫可在车上?」
驾车青年道:「自然。」
凌玉龙道:「能否让在下一见?」
「发生了什么事?」驾车青年尚未回答,车内之人已出声。
驾车青年道:「有人怀疑我们劫持了他两个女伴,要登车查看。」
「劫持两个女伴?」车内人迟疑片刻,道:「既然如此,让他看吧。」
对方从容坦荡,按理不应该再怀疑,但是凌玉龙仍不放心,以为请大夫看病是事前编好的推辞,顾不得唐突冒犯,留下话柄,闻声登车。
凌玉龙揭开车帘,尚未看清车内情形,突然心生警兆,同时一股罡劲无俦的掌力悄然袭来。他暗道不妙,急忙提功护身,但为时已晚,一只手掌已闪电袭到。
「砰」的一声,凌玉龙被震下马车。
「哼!」车内传出一声冷笑,接着又传出:「不知死活,竟敢怀疑钱某。」
驾车者道:「钱爷,要不要──」
车内人道:「不用管,他再了得也活不到天亮。」
驾车者点头扬鞭,马车急急又向城内驶去。
马车消失后,路旁窜出一人,向正从地上坐起的凌玉龙奔来,道:「可是凌兄弟?」
凌玉龙神色一怔,借着朦胧的夜色打量急急走近的农家妇女,看清后,欣喜道:「大姐,是你?」来人正是下午寻找未遇的柳如雪。
柳如雪也看清了凌玉龙,惊喜道:「兄弟,真是你。」
凌玉龙道:「大姐你们仍在江陵?我在附近打探了一个下午,未得到消息,还以为你们离开了。」
柳如雪道:「这些等会再说。你伤得怎样?要不要紧?」
凌玉龙道:「没想到这家伙出手这么快,掌力这么刚烈。幸好护身神功及时发出警兆,否则,性命难保。」说着从怀中掏出药瓶,倒出一粒药丸纳入口中。
柳如雪道:「早知是兄弟你,大姐该出言提醒。」
凌玉龙道:「大姐跟踪马车而来?」
柳如雪点头道:「正是。」
凌玉龙道:「若不是被他们蒙蔽,一时大意,这一掌绝难得逞。刚才内腑受到震动,小弟得运功调理一下。」
柳如雪点头道:「我为你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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