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省亲惊梦

 

  唐钰冷漠道:「不行。」斩钉切铁,毫无商议余地。

  此刻,吴英的手掌已呈青紫之色。赵舵主知道,鱼刺上的毒已经扩散,如不赶快救治,少帮主便会有性命之忧,目视吴英,语带乞求,道:「少帮主,你──」

  吴英道:「要本少爷向这穷酸磕头?作梦。本少爷便是死也不会向这穷酸磕头。」依旧十分桀骜。

  赵舵主道:「少帮主,这毒不解──」语近乞求,显然是希望吴英能为自己的性命改变态度,同时也是为自己乞求,吴英与自己一道出来,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他只有以死赎罪。

  「少啰嗦。」吴英喝断了赵舵主的话,道:「他唐家的毒还要不了本少爷的命。」话未落音,「呼」地拔出了赵舵主腰间的大砍刀。

  赵舵主尚未弄清少帮主的用意,吴英已咬牙切齿挥刀向自己的右肩砍去。

  「少帮主──」待赵舵主明白过来,出言制止,为时已晚。

  刀光闪过,「咔嚓」一声,鲜血四溅,右臂被齐肘砍下。

  吴英的举动,出乎众人意外,一个个脸现惊容,便是陈逸林、唐钰也脸色顿变,不少客人惊呆了。凌玉龙亦感到震惊,没想到吴英对自己也这么狠。

  赵舵主急忙上前,在吴英肩部点了几下,止住伤口流血,道:「少帮主,这是何苦?」

  吴英道:「要本少爷向这穷酸磕头?作梦。」接着切齿道:「姓唐的,你给本少爷记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断臂之仇,本少爷迟早会找唐家堡讨还。」丢掉手中的刀,转身往楼下走去。赵舵主急忙上前搀扶。

  「咚、咚、咚」两人下楼走了,楼上留下一条断臂、一把折扇、一把钢刀,以及被这连串变故惊呆的客人。

  柳青很快回过神来,对尚在惊愕中的小二道:「小唐,赶快将楼面收拾干净。」接着朗声对众人道:「各位客官,请继续用餐,今天柳某请客。」招呼过客人后,径直来到唐钰桌前,抱拳行礼,道:「小弟柳青见过唐八爷。方才幸得八爷及时援手,否则小弟命丧当场了。救命之恩,不敢言谢,只期日后八爷能有用得着小弟之处。」

  唐钰道:「少东主不用客气,什么救命之恩,希望日后不要再提,方才之事即使唐某不出手,也有朋友会出手。这种不知死活的家伙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日后会更加狂妄、放肆。」

  柳青道:「难得唐八爷光临潭州,屈居小店,还有万梅山庄的陈少庄主和这位──」手指陈逸林同桌的劲装汉子,似是询问。

  陈逸林道:「这位是江湖上有『铜臂铁拳』之称的周文达周兄。」

  柳青道:「原来是周兄,小弟久仰大名。三位当今江湖上屈指可数的英雄今天莅临小店,是小店的喜事,也是小弟的荣幸,当好好庆贺。伙计,快备酒菜,我要与三位贤兄痛饮一番。」

  唐钰浅笑道:「既然少东主热情好客,还有几位高人在此,何不一道请出?」

  「哦?」柳青略显惊异,举目四顾。

  「哈哈──」随着一声朗笑,酒楼一隅,站起两位客人,其中一人道:「江湖传言无人能在『追魂秀士』眼下逃脱,今天一见,果然不假。」

  两个衣着普通,一人五十左右,另一人年近四十,外表无特别之处,只是那个四十左右的中年脸色比较苍白,像是大病初愈。两人比凌玉龙早到,由于位置偏僻,而且是背对这边,凌玉龙粗粗看了一眼,未见异常之处,没有继续留意,现在仔细观察,发觉两人气度确与常人不同,老者脸上神光奕奕,青年目中间或闪烁着精光。

  柳青疾步上前,抱拳行礼,道:「敢问两位尊姓大名?」

  五十左右的客人笑道:「老夫胡不鸣。这位是江湖人称『落魄生』的罗柏老弟。」

  柳青欣喜道:「原来是『一鸣惊人』胡大侠与落魄生罗兄两位当面。两位大名小弟早已耳闻,今日得见,荣幸之至。」

  「唐钰,我们的帐该算算了。」柳青话音未落,窗外传来一声吆喝,接着三条人影穿窗而入。声音发自楼下,声音未落,人已飘入楼中,凭速度便知来人不是等闲高手。

  楼上众人均是一惊,纷纷举目观望。

  飘入楼中的三人均是劲装,年岁较大的已近五十,较少的也有三十出头。三人兵刃早已在手,身形甫一落地便将唐钰围住。但是,三人不敢对唐钰漠视,虽然围住,却没有贸然进攻,只是冷冷地盯着唐钰,严阵以待。

  唐钰早已闻声起身,冷眼看这三人将自己围住后,冷冷一笑,道:「原来是黔中四霸,不知你们想怎样算?」

  三人中的年岁较长者道:「如果你自断一只手,以往的帐一笔勾消。」

  唐钰缓缓举起比书生更白净的双手,围住的三人神色一怔,纷纷加强戒备。

  然后,唐钰并没有异样的举动,只是珍爱地看了看双手,道:「唐某全靠这双手吃饭,自废一只,岂不是砸自己的饭碗?」放下双手,道:「如果你们一定要,自己来取吧。」

  「好。」唐钰话音未落,老者一声冷喝,三件兵器同时向他急射而来。

  唐钰似乎早已料到,不待三人近身,飞速旋转身形,同时双手挥舞开来。

  三人一见唐钰挥开双手,急忙收住攻势在身前布下刀幕剑网,阻挡可能随时飞至的暗器。

  然而,唐钰并未发射暗器,三人攻势刚敛,他跃起身形,飞出三人包围圈,向窗外射去,道:「咱们的帐到外面去算。」声音未落,人已在窗外消失。

  三人发现唐钰挥动双手原是为了迷惑自己借机逃脱,急忙收招,从窗飞射而出。

  陈逸林见状冲柳青一抱拳,道:「少东主,逸林先行告辞,你这顿酒下次再来讨赏。」

  陈逸林话音未落,周文达亦抱拳告辞,柳青准备挽留,话未出口,两人已飞身出了窗口。

  胡不鸣哈哈一笑道:「他们都走了,罗老弟我们是不是也该告辞?」

  罗柏道:「已酒醉饭饱,下次再来打扰少东主吧。」

  柳青知道众人均心系唐钰与三位高手的决斗,无法挽留下来,不再勉强,笑道:「既然如此,下次两位务必赏脸。」

  包大鹏见不少客人纷纷往楼下走,小声道:「兄弟,我们是不是去看看?」

  凌玉龙道:「高手相搏,机会难得,怎么不去?走。」掏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起身向楼下走去。

  走出酒楼,包大鹏的心情轻松了许多,在酒楼本有很多话想与凌玉龙说,因担心旁人听到,泄漏两人身分,没有出口。衡阳比武招亲之事已传到潭州,两人尚弄不清吴家为何对外宣布凌玉龙入选东床,万一有人知道身分询问此事,不知如何回答。现在身边没有外人,不用再担心了,心中不再觉得压抑。

  来到街上,见不少人纷纷往江边赶,包大鹏道:「兄弟,看情形他们去了江边。」

  凌玉龙点头道:「江边空旷,不会误伤旁人。」

  为了不错过目睹高手相搏的机会,两人疾步向江边走去。

  包大鹏一边走,一边感慨道:「没想到五堡三庄的人今天竟遇上两个,而且还遇上了神龙难见首尾的胡不鸣。」

  凌玉龙道:「你对他们知道多少?」

  包大鹏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唐钰成名近二十年了,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特别是暗器功夫,据说目前江湖上无人能出其右,从刚才那三人在楼上面对唐钰的神情也可能看出,虽然身手了得,但对他的暗器仍比较忌惮。」

  凌玉龙道:「从他刚才自三人的包围中从容脱身可以看出,身手也十分了得。」

  包大鹏道:「他武功在唐家堡不是最好,据说他堂妹唐蓉武功便在他之上。」

  凌玉龙道:「那位陈逸林如何?」

  包大鹏道:「陈逸林在江湖上闯荡时间还不长,他是万梅山庄的少庄主,有万梅山庄这个靠山,江湖上找他麻烦少,因此对他的武功评述也不多,不过从方才与周文达的谈话看,身手绝不会一般。」

  凌玉龙道:「那位一鸣惊人胡不鸣在江湖上是不是很有名?」

  包大鹏点头道:「一鸣惊人胡不鸣是个传奇人物,人如其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在江湖上名气不比五堡三庄的人低,武功深不可测,据说不出手则已,出手必得,轻功在江湖上也是首屈一指,大概只有你师傅能与之一比。」

  凌玉龙点了点头,道:「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见识见识。」

  包大鹏道:「也许今天便见得到?」

  凌玉龙道:「你是说他会插手?」

  包大鹏道:「如果只是他们四人决斗也许不会,但若出现意外便很难说。」

  凌玉龙道:「大哥,那位铜臂铁拳周文达与落魄生身手如何?」

  包大鹏道:「铜臂铁拳这名号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可能出道不久,从陈逸林的介绍看,身手应该不弱。落魄生,这个名字我曾经听人说过,据说也是个比较难缠的角色,某些方面与岭南瘟神有些相似,想做某件事,不达目的不会甘休。」

  凌玉龙道:「黔中四霸是什么人?」

  包大鹏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凌玉龙点了点头,道:「乌江帮是个什么帮派?」

  包大鹏道:「乌江帮是在夔州乌江一带活动的小帮派,具体情况不清楚。」

  凌玉龙道:「难怪唐钰未当回事。」

  包大鹏道:「乌江帮怎能与唐家比?唐家上下数百人,个个身手不弱,乌江帮与他们作对无异于以卵击石。」

  说笑着,两人来到江边,见不少人在举目观望,但没有唐钰等人的身影,暗暗诧异,打听才知道,他们分别乘船去了江心水陆洲。

  包大鹏道:「看来他们不喜欢外人观看。」

  凌玉龙道:「唐钰的长项是暗器,与三位身手不凡的高手相搏,肯定会发挥自己的专长,如果围观的人多,到时难免伤及无辜,从他不愿在酒楼动手,也是这个原因。」

  包大鹏道:「兄弟,我们去不去?」

  凌玉龙道:「没有船怎么去?」

  包大鹏举目往沿江上下一看,未见船只,叹道:「我们来晚了。」

  凌玉龙道:「早来一会也不一定能赶上。除非像胡不鸣等人一样及时从窗户追出来。」包大鹏道:「胡不鸣等人大概去了。」

  凌玉龙道:「这里是渡口,肯定不止一两只船。他们随后追来,能赶在他们前面的不会有几人。」

  包大鹏道:「看来唐钰知道这里有渡口,所以将三人往这里引,而后乘船去江心,这样便不会伤及旁人了。」

  凌玉龙点头道:「能追上他们一道乘船过江的绝不是普通人,不用担心被伤及。」

  包大鹏仍觉得惋惜,道:「白白失去了一次见识他们身手的好机会。」

  凌玉龙道:「见识他们身手的机会以后肯定有。即使不在江湖上相遇,我也会去登门拜访,到时自然会与他们见面,特别是那位传奇人物胡不鸣,我一定会找机会领教。」

  包大鹏点头道:「说的也是,只要你有心,迟早会见面,只是这场热闹不知要等到哪一天了。」

  凌玉龙道:「应该不会等太久,待南宫云鹏之事了却后,我会专程去拜访。」

  包大鹏道:「对了,为南宫云鹏送信之事,你准备怎么处置?」

  凌玉龙道:「小弟想亲自去沧州和苏州一趟。」

  包大鹏摇头道:「愚兄认为没有必要专程去。」

  凌玉龙道:「大哥,大丈夫一诺千金,我们行走江湖更应重信守诺,既然答应了,便要做到──」

  「兄弟。」包大鹏打断了凌玉龙的话,道:「你误解了大哥的意思,大哥并不是要你不遵守诺言。重信守诺,是男儿立世之本,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凡是承诺的事,不管困难有多大,都必须办到,一诺千金,这个想法大哥与兄弟一样。大哥方才的意思是,将南宫云鹏的死讯传出便行了,不一定要亲自去苏州或河北。」

  凌玉龙道:「大哥认为只要对江湖朋友宣布便可以?」

  包大鹏点头道:「请江湖朋友帮忙传递消息,有时比你亲自传送更快,比如衡州擂台比武之事,你人未到潭州,消息已经传到。」

  凌玉龙道:「江湖上消息传递虽快,但有时并不可靠。如有关生死这样的大事,作为家人,如果没有得到证实,一般不会相信。河北双槐堡同样如此,除非是磨剑山庄派人送去消息,否则,便是听到江湖传言,也不会相信。而磨剑山庄在证实南宫云鹏不在人世前,不会轻易送出死讯。」

  包大鹏点头道:「这么说,这趟苏州之行不能省?」

  凌玉龙道:「不但苏州之行不能省,河北之行也不能省。」

  包大鹏道:「我看河北不用去,只要将死讯送到磨剑山庄,他们自然会即时通知双槐堡。」

  凌玉龙道:「如果时间允许,河北我们可以不去。但现在是四月底,距八月初八郭姑娘出阁只有三个余月了。此去苏州数千里,即使路上顺利,也要个多月才能赶到,这样,消息送到磨剑山庄已是六月,苏州到沧州数千里,待磨剑山庄将消息送到沧州,恐怕到了七月底八月初。」

  包大鹏道:「照你这么说,河北之行比苏州之行更重要。」

  凌玉龙点头道:「不错。双槐堡是武林世家,江湖上肯定有不少朋友,女儿出阁是喜事,一定会发喜帖给这些朋友。八月初八是郭姑娘出阁的日子,喜帖肯定会在七月底以前发出,如果在他们发出喜帖后才将南宫云鹏的死讯送到,事情便会麻烦。要在喜帖发出前将南宫云鹏的死讯送到,只有亲自去双槐堡。」

  包大鹏道:「你准备先去河北双槐堡?」

  凌玉龙道:「正是。」

  包大鹏道:「现在是四月底,到七月底还有三个月,现在直接去双槐堡,应该来得及。」

  凌玉龙道:「如果路上顺利,两个月应该可以赶到。」

  包大鹏道:「那苏州磨剑山庄?」

  凌玉龙道:「磨剑山庄可以迟一点。沧州到苏州有数千里,双槐堡将女儿送到磨剑山庄,至少要个多月,新娘不到,磨剑山庄不会办喜事,磨剑山庄办喜事的时间至少要比双槐堡晚个一、两个月,发喜帖也会比双槐堡晚,也许会等新娘到了才发喜帖。」

  包大鹏道:「我们将信送到双槐堡后,再南下去磨剑山庄?」

  凌玉龙道:「小弟正是这么想。」

  包大鹏道:「这样也好。你正想会会江湖上的高手名宿,此行数千里,从南到北,从西到东,沿途一定可以遇上不少高手,是锻炼的好机会。」

  潭州城东门外是小山田野交错的丘陵地带,这里的山实际只是平地上凸起的大土丘,高不过数十丈,只因附近没有高山,这些大土丘便成了山,附近村民的屋舍便座落在这些小山旁。

  在距城数里的一座小山旁,有一个有数十间房屋的独立大院,一条笔直的大道直通大院。

  凌玉龙与包大鹏沿着大道走向大院,未近大院,便得院内犬吠声声。来到大院前,两人停了下来,虽然院门敞开着,但不敢贸然进入。

  在门前站了片刻,包大鹏见凌玉龙仍在迟疑,道:「兄弟,可是担心他们不记得你这个侄儿?」

  凌玉龙点了点头,道:「我三岁便离开了,十几年未通音信。」

  包大鹏道:「你的模样他们可能不记得了,但你这个人应该还是记得。」

  正说着,院内走出一位年约五旬的老者。

  凌玉龙看了看老者,嘴巴张了一下,但没有出声。

  包大鹏知道凌玉龙不清楚对方身分,不敢冒昧招呼,上前道:「请问老丈,这里可是凌云凌老爷家?」

  老者打量了两人一眼,道:「两位从哪里来,找我家老爷有何事?」

  凌玉龙闻言心里有了底,上前道:「晚辈凌玉龙,是凌老爷的侄儿。晚辈三岁离开潭州,十余年了,今天第一次回家,故此到了家门前不敢冒昧相认,这位是晚辈的结义大哥,今天特陪晚辈来看望伯父他老人家,烦请老丈通禀一声。」

  「你是老爷的侄儿?」老者看了看凌玉龙,接着自语道:「十余年来,为何没听老爷说过?」虽是自问,但两人知道,老者对此心存怀疑。

  接着,老者又道:「你们等一下,容老朽进去禀报一声。」返身进了大院。

  老者进去好一会未出来,包大鹏不无担忧道:「兄弟,我看你伯父十之八九不会认你了。」

  凌玉龙道:「应该不会吧?」口里这么说,心里却甚是紧张,包大鹏说的正是他心里所担心的。

  包大鹏道:「你不是说你伯父很小气,你伯母很吝啬?你想想,你离开十几年了,这十几年来,他们一直没提你这个侄儿,说明在他们心中你这个侄儿不存在了。现在你突然出现,又无凭无据,他们会认?如果认了,偌大的家产便得分你一半,他们舍得?想不分家产给你,唯一的办法便是不认,反正你拿不出证据。」

  凌玉龙道:「应该不会这样吧?虽然十几年未回来了,但毕竟是他们的侄子,再说我又不是回来跟他们要家产。」

  包大鹏见凌玉龙似是不信,不便再说什么,毕竟血浓于水,只附和道:「但愿我猜错。」

  其实,凌玉龙对伯父母是否认自己心里根本没底。包大鹏说的有理,如果伯父来个不认,他毫无办法,父亲不在了,没有人能证明他便是十几年前离开的凌玉龙,只是心里不愿相信。两人又等了一会,才见老者从院内出来。

  老者道:「请两位随老朽进来。」

  凌玉龙道:「多谢老伯。」

  老者道:「侄少爷不必客气,老朽只是老爷的管家,叫福伯便是了。」

  凌玉龙闻言心中踏实了。福伯叫自己侄少爷,说明伯父认下了自己这个侄儿。

  两人随福伯走进大厅,一位脸白无须的锦袍老者微笑起身相迎。

  福伯介绍道:「侄少爷,这便是凌老爷。」

  凌玉龙疾步上前行礼:「小侄玉龙,叩见伯父。」

  凌云道:「起来,起来。」

  凌玉龙站起身来,凌云仔细端详一番后,感慨道:「一转眼便是大人了,你伯父都不敢认了。」接着面对包大鹏道:「这位是──」

  凌玉龙道:「这位是小侄的义兄包大鹏。」

  包大鹏忙上前施礼:「大鹏见过老伯。」

  凌云道:「世侄不用客气。」接着,为凌玉龙介绍了厅中其他人。

  厅中除凌云外还有两人,一位是五十余岁的富态妇人,是伯母王氏,王氏脸上带着不很自然的微笑,另一位是三十左右的青年,是大堂兄凌志雄,凌志雄脸上充满惊喜。

  看着这一切,凌玉龙感到十分温暖,心底生出真正到家的感觉,原有的疑虑一扫而空。包大鹏也为这种气氛感染,同时也为自己先前的猜度感到汗颜,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待凌玉龙上前见过礼,众人分宾主落座。

  凌云道:「贤侄,你父子这一去十几年,音信全无,伯父还以为你父子将我们忘了?这十几年,你父子俩在何处安身?」

  凌玉龙道:「回伯父,家父已过世。」

  凌云惊道:「我兄弟年纪轻轻,怎会先我而去?他何时过世?你怎么不捎个信给伯父?」

  凌玉龙道:「家父过世十五年了,那时侄儿还小,所以没有来信告诉伯父。」

  凌云道:「我兄弟年纪轻轻,身体又好,怎会英年早逝?」

  凌玉龙黯然道:「因我娘之故。」

  凌云点头道:「贤侄,莫怪你伯父说得直,我早与你父亲说过,你娘不是贤妻良母,不时总是往外面跑。可你父亲不信,还嫌我嘴多,要是听我的话,莫天天想着练武,将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引到家里来,这种事便不会发生,唉!」叹了口气,神色充满伤感。

  王氏脸色也变得黯然。子不言父过,对于父母的行为凌玉龙不便评述,只有默默听着。

  过了片刻,凌云关切道:「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凌玉龙道:「承伯父垂询,这些年侄儿与义父生活在一起。」

  凌云奇道:「义父?」

  凌玉龙道:「家父先前的结义兄弟。」

  「结义兄弟?」凌云仍是满脸疑惑,显然不知情。

  凌玉龙道:「是先父成家前结识的兄弟,生死之交。」

  凌云点了点头,道:「过得好吗?」

  凌玉龙道:「过得很好,义父待我如亲生儿子一般。」

  凌云道:「你义父做何生计,住在哪里?」

  凌玉龙道:「义父是悬壶济世的郎中,住在湘乡西南黄龙山。」

  凌云神色一怔,蹙眉道:「你们住在山里?」

  凌玉龙道:「正是。义父为了让侄儿能够专心习武,特意住在山里。」

  凌云又奇道:「你也学武?」

  凌玉龙道:「正是。先父生前最大的遗憾是武功不高,义父希望侄儿将来能为先父他老人家扬眉吐气,所以从小教侄儿练武。侄儿这次是第一次出山。」

  「哦!」凌云点点头,沉默下来。

  一旁的王氏插不上嘴,坐了一会,站起身来,道:「你们慢慢谈。」离开了大厅。

  过了片刻,凌云道:「贤侄,你这次出山有何打算?」

  凌玉龙道:「这次出山,一是为先父雪耻解恨,其次是回老家看看伯父您老人家。」

  凌云又奇道:「为你父亲雪耻解恨?」

  凌玉龙道:「伯父,您老人家知道,先父生性好武,但武功并不高,正因为如此才被九嶷山的玉面飞狐梁刚气死。侄儿这次出山便是找梁刚算帐,为先父雪耻解恨。」

  凌云道:「那梁刚武功高强,一纵身能跃过两丈的高墙,你敌得过他?」

  凌玉龙道:「仗先父英灵保佑,侄儿已为他老人家雪耻解恨。」

  凌云惊道:「你打败了梁刚?」在他看来飞身跃过两丈的高墙是很了不起的事,因此对凌玉龙能打败玉面飞狐感到惊异。

  凌玉龙知道伯父不会武功,无法评述身手的高低、优劣,笑了笑,没有解释。

  包大鹏道:「老伯,玉面飞狐的身手根本不能与你侄儿比,一个照面,便惨败在你侄儿手下。你侄儿的身手,在当今武林很难找到对手,若是去参加武试,头名武状元非他莫属。」

  凌云笑道:「兄弟有后如此,可以含笑九泉了。」停顿片刻,又道:「贤侄,下一步你有何打算?」

  凌玉龙道:「侄儿想到江湖上走走。」

  凌云皱了皱眉,道:「以后是回湘乡你义父那里,还是──」

  凌玉龙道:「义父最近去了西南,侄儿暂时不会回湘乡,以后等义父回来了,如果他愿意,侄儿想搬出来,山里毕竟没有外边方便。」

  凌云道:「你的意思是以后搬到外面来住?」

  凌玉龙道:「正是。」

  凌云点了点头,也许是对凌玉龙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不再发问。一旁静静聆听的凌志雄乘隙主动询问起来,凌云见状起身道:「你们兄弟好好聊聊,老夫失陪一下。」

  凌云走后,大厅里气氛登时活跃了许多。凌志雄与包大鹏年岁相当,比凌玉龙大十来岁,同属年轻人,说起话来少了不少约束,气氛显得比凌云在时轻松。凌玉龙离家时,凌志雄已有十来岁,虽然分开十几年,凌玉龙当时的形象记不得了,但是仍记得有这个堂弟,对凌玉龙别后的一切很感兴趣。

  包大鹏想让凌志雄对凌玉龙有比较清楚的了解,不待凌玉龙开口,主动替他介绍起来,将从凌玉龙那里听来的,以及自己见到的,添油加醋地大说一番,直令凌志雄神往不已。

  不待包大鹏说完,凌志雄插言道:「兄弟,既然吴姑娘品貌双全,你为何不答应?」对凌玉龙推掉这桩他人梦寐以求的亲事,不理解,脸上流露出惋惜的神情。

  凌玉龙道:「大哥,小弟刚刚出道,没什么作为,成亲太早了一点。再说,她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女子,小弟无家无产,如何养得起?」

  凌志雄道:「兄弟,这你便错了,我若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应该过十九岁了,十九岁完全可以成亲了。成亲后,有吴家帮助,干什么都能成功,根本不用担心养不起她。再说,她既然喜欢你,便不会在乎你是贫是富,犹如以前皇帝招驸马,有不少驸马爷家境比你更差,可是皇帝和公主并没有嫌弃,即使你真的养不起她,她家那么富有,也不会让你们饿肚子。」

  凌玉龙道:「大哥,我一个男人,怎么能靠女人生活?」

  凌志雄道:「兄弟,这怎么是靠女人生活?她喜欢你,说明你有本事,何况你本身文武双全,正如你义兄方才所说,将来也许能中武举或考上武状元,还怕将来养不起她?」

  凌玉龙知道大堂兄所想与自己的考虑相差甚远,一时很难说清楚,不由笑了笑,道:「大哥,一切都已过去,现说什么也没用。不过,以后如果还有这样机会,小弟一定好好考虑。」

  凌志雄关切道:「兄弟,现在讨房媳妇不容易,日后如有这样好机会,不要再错过了。」

  凌玉龙微笑点头。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凌志雄媳妇进来请他们入席就餐,三人这才打住话语。

  入席时,凌志雄为凌玉龙介绍了家人。凌家共有九人,二堂兄凌志勇外出未归,其余均在家,凌志雄有两子一女。

  午餐十分丰盛,凌家众人很客气,不时殷勤地劝凌玉龙和包大鹏喝酒、吃菜,两人感动不已,特别是凌玉龙简直受宠若惊。

  也许是因为年轻人谈得来,饭后凌云没有露面,仍是凌志雄陪两人聊天。通过交谈,凌玉龙对伯父家的情况有了基本了解。

  凌云有两儿三女,女儿均已出阁,两个儿子也成了家,大儿子凌志雄负责管理田庄,城里的店铺由二儿子凌志勇掌管,这几天正好出外进货,不在家。现在的凌家与十余年前大不相同了,那时凌家只有百余亩田土,在城里只有一家生意并不怎么红火的小店铺,在附近只能算普通富裕人家,现在却是东门外有名的大户,除拥有数百亩良田外,在城里还有两家规模不小、生意十分兴隆的店铺。方圆十余里,只要提起凌云大老爷,几乎没有人不知道。

  凌老爷子因为二儿子外出未归,要去城里帮忙照看店铺,没有时间,此后两天由凌志雄陪着两人。凌志雄除了陪两人聊天,还领他们看了自家的田地。

  欢快时短,不知不觉便过了三天。这天是凌志雄小儿子的生日,晚上凌家借机请来几位乡邻陪凌玉龙与包大鹏喝酒。凌云父子不善饮,这几天未能陪两人好好喝酒,同时亦是借机将凌玉龙介绍给乡邻。

  几位陪酒的乡绅酒量颇佳,一开始便提议大家一壶一壶地喝。

  凌玉龙与包大鹏很久没有开怀畅饮了,自衡阳拚酒之后没有再痛快喝过,今天遇上高手,不由豪兴大发,放肆起来。怎奈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在众人的轮番攻击下,酒量不差的包大鹏喝得酩酊大醉,凌玉龙亦被灌得两眼发花、头重脚轻、不知东西南北。最后两人均是身不由己地被人抬进房间。

  晚上,凌玉龙作了一个旖旎的梦,梦中一个肌肤有如暖玉般光洁腻滑的女人,让他体验了人伦大道的销魂滋味……

  这个女人的出现,正是凌玉龙浑身燥热难当,两腿间雄器胀痛难耐、渴望发泄之时。

  也许是喝酒太多,上床不久,凌玉龙觉得浑身燥热难耐,掀开被子,脱掉衣服,身上仍有如火燎,更奇怪的是,燥热的同时,一股暖流直往小腹下涌,令下体勃勃昂起,胀痛难耐,从而产生从未有过的强烈冲动,最后情不自禁地在床上胡抓乱摸起来。

  这一摸,竟摸到了一个人,进一步触摸后,发现身边之人与自己大不相同,不但肌肤细腻光洁,而且胸前还有两座极具弹性的小山,是个女人。

  这发现,对凌玉龙来说,无异于是在干燥沙漠中渴得快要断气时突然发现一片绿洲、一泓清泉,立刻兴奋地在光洁腻滑的胴体上抚摸起来。

  这个梦幻般的女人似乎专为凌玉龙而来,身上衣服很少,只有一件肚兜和一条宽松的内裤。在凌玉龙肆无忌惮地触摸时,只是轻微颤抖一下,没有躲避,也没有出声,直到将肚兜扯掉,将她压在身下,这才发出一声嘤咛,但没有反抗。

  凌玉龙的理智早被高涨的欲念湮灭,身边之人从何而来?为何会有这个人?对方是什么人?根本没有去想,此刻他只知道需要,那美妙的胴体一压在身下,便一个劲地狂吻乱摸起来,特别是那两只温热坚挺的乳房,似乎十分珍爱,除了用手揉摸外,还不停用嘴啃吻,使得身下之人嘤咛声声,颤抖不已。

  然而,亲吻揉摸并不是凌玉龙的最终需要,只是第一次这样亲切地感受女性的胴体,兴奋难禁,才表现得如此痴狂。口手之感满足后,他的魔爪很快向下进攻,扯掉女人的内裤,分开微张的双腿,趴在两腿之间,搂着温热柔软的胴体,耸动下体发起攻击。

  身下的女人在凌玉龙癫狂轻薄的攻击下反应更加强烈,不仅全身颤抖不已,口鼻之间更是发出梦呓般诱人的呻吟,最后将双手覆在凌玉龙背上来回抚摸。

  如此一来,凌玉龙更加兴奋,更加狂乱。然而,未曾经历人道的他,虽然攻势凌厉、勇猛无比,却不知蓬门在何处,冲杀了好一会,仍不能登堂入室,一探奥秘。最后,身下之人不得不伸出玉手,握住他瞎冲乱撞的钢枪,进行引导。他这才找到突破口,破阵入关。

  在凌玉龙披荆斩棘,直捣黄龙时,身下之人发出一声惊呼,同时紧紧搂住他的后背。怎奈神志迷失的他,只知道攻击、发泄,全然没有注意身下人之反应,一得入港,便拚命冲杀起来……

  凌玉龙从梦中醒来,首先感到身上有些凉意,接着发现自己全身赤裸,没有盖被,继而感觉浑身酸软,眼皮沉重得难以睁开。尚未明白原由,又听身边传来清晰、均匀的鼻息声,同时还有淡淡的香味,本能的警觉使他一惊而起。

  此刻天色微明,室内景物依稀可辨。凌玉龙侧目一看,顿时目瞪口呆,眼前竟是一幅活色生香的海棠春睡图──一具曲线玲珑、凸凹分明的胴体,纤毫毕露地展现在眼前,肌肤凝脂、欺雪胜霜,羊脂白玉般的酥胸上双峰怒峙,腰腹平滑、结实,透着青春气息,双腿修长、圆浑,两腿之间芳草萋萋……

  当凌玉龙看清裸女的面容后,更是惊魂出窍。身边的裸女不是别人,正是二嫂刘氏。

  凌玉龙朦胧记起了昨夜那如梦似幻的一切,不由惊呼道:「这──这是──」虽然声音不大,但身边人被惊醒。

  刘氏睁开惺忪睡眼,见到全身赤裸的凌玉龙,一声惊呼,旋即拉过被子盖住身子。

  「文英,什么事?」凌玉龙惊魂未定,门外传来伯母王氏的声音。

  凌玉龙急忙拉过衣服穿上,刚跳下床,「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

  王氏走进房间,见到在房中整理衣服的凌玉龙,惊异道:「你──你怎么到二嫂房里来了?」

  「这──」凌玉龙此刻亦发觉不在自己房中,怔立当场,不知如何回答。

  王氏急急走到床边,道:「文英,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刘文英拥被抽泣着,没有回答。

  王氏转身上前拉住凌玉龙,厉声道:「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我们待你不薄,将你当亲儿子看待,想不到你竟趁你二哥不在家,跑到你二嫂房里来,欺负你二嫂。」

  凌玉龙满脸羞愧,惶恐道:「伯母,我──」

  王氏道:「你还想狡辩?畜生,不要叫我伯母,我没有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侄儿。」

  「大清早的,大喊大叫,什么事?」话音未落,凌云走了进来,见到衣冠不整的凌玉龙后,亦是惊容满面,道:「你、你怎么到你二嫂房里来了?」

  王氏道:「他欺负了文英。」

  「哦?」凌云看了床上拥被啜泣的儿媳一眼,寒着脸道:「龙儿,这是怎么回事?」

  「伯父,我──我──」凌玉龙吶吶地道。此刻他不知说什么好,自己根本弄不清怎么会到二嫂房里来,自然无法解释。

  王氏道:「还问什么?事情明摆着。」

  凌云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脸带怒容,道:「龙儿,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接着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出去再说,跟我来。」

  凌玉龙随凌云走进小厅,不一会,管家、包大鹏以及王氏也走了进来。

  此刻,凌云心中的愤怒似已平息,脸色渐渐变得平静,落座后,道:「龙儿,你怎么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来?」

  出了这种事,尽管凌玉龙莫名其妙,但此刻只有低头受训。

  凌云又道:「奸嫂乱伦,十恶不赦,你叫伯父怎么办?」

  王氏脸上怒容未退,插言道:「怎么办?送官府,要不交族里按族规处置。」

  凌云喝道:「你妇道人家懂什么?」

  王氏大为不服,道:「我不懂,你懂?你懂,便不会引狼入室。」看情形为接纳凌玉龙两人曾有过争执。

  凌云道:「将龙儿送官府、交族里?哼!这是唯恐家丑不外扬,亏你说得出来。龙儿虽不是我们亲骨肉,但是我们的亲侄子。」

  王氏余怒未消,道:「我没有这样人面兽心、禽兽不如的侄子。」

  凌云道:「不管怎么说,他姓凌,是我们凌家人。此事若是张扬出去,让乡邻知道,你这张老脸往哪儿放?」

  王氏道:「好,我不懂,你懂,这事你处理,我看你怎么处理?」生气走出了小厅。

  凌云叹了口气,转过脸来,道:「龙儿,莫怪你伯母生气,这事换了谁也受不了。」顿了顿,又道:「你回来,我们很高兴,将你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昨天还特意将你介绍给乡邻,让大家知道,我兄弟后继有人。可是没想到你竟做出这种丧伦败常的事来,实在太令伯父伤心、失望了。你要知道,欺兄奸嫂,败常乱伦,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不论是送官府,还是交族里,都是死路一条。」

  凌云感慨地摇了摇头,过了片刻,又道:「你是我兄弟唯一的儿子,也是我唯一的亲侄子,我这做伯父的实在不忍心看你因此丢掉性命。但是,这事若不处置,传出去,外人会说我这做伯父的不知伦常廉耻、姑息养奸。那样,不但我与你伯母无脸见乡邻,便是你的兄弟、侄子也会在地方上抬不起头。特别是你二嫂,身子被你沾污了,常言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她以后更没法做人。哦──这事你叫伯父如何处置?」

  凌玉龙低头道:「侄儿愿意听从伯父处罚。」尽管心存疑惑,但事已至此,除了认罚外,还能说什么?捉贼拿赃,捉奸在床。虽然不是在床上当场抓住,但自己衣冠不整在二嫂房里被伯母看到,仅凭这一点,便无法再说什么,即使有天大的冤屈,也只有埋在心底。

  刚起床的包大鹏满头雾水、莫名其妙,尽管不相信,却又无法说什么,除了疑惑地看着众人外,只有与凌玉龙一道静静聆听训导。

  管家福伯一旁插言道:「老爷,恕老朽插句言。」

  凌云道:「福伯,你到我们凌家十余年了,也可以说是凌家人,有什么话直说吧。」

  「多谢老爷。」福伯道谢后道:「侄少爷做出这种事,实在不应该,你们待他如亲子一般,他却做出这样良知丧尽的事来,确实令人痛心。」

  包大鹏皱眉看着福伯,对他这番话似乎感到奇怪。

  福伯摇了摇头,接着又道:「但是,事情已经发生,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老朽以为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将这件棘手的事处理好。」

  凌云点了点头。

  福伯又道:「老朽深知老爷疼爱侄少爷,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但老爷仍希望侄少爷能保住性命,要不便不会与侄少爷说这些道理。」

  凌云道:「这些不用说了,你有什么办法说出来。」

  福伯道:「老朽是个外人,本不该多嘴,但老爷既然问起,老朽便斗胆将心中的想法说一说,恰当与否,请老爷定夺。」

  凌云道:「你说吧。」

  福伯道:「这事如果传出去,不仅侄少爷会没命,而且老爷一家往后也难见人。因此,此事不能传出去,常言道家丑不外扬,不管怎么说是一家人,传出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现在事情尚未传出,只有家里人知道,而侄少爷自己也知道错了,有悔过之心,愿意听从处罚,因此还好处理。」

  凌云道:「如何处理?」

  福伯道:「侄少爷立刻离开潭州,当此事没有发生过,不与外人言及,而且以后不再回来,这样,事情便可以掩盖。」

  凌云道:「纸能包住火?」

  管家道:「只要侄少爷不在,事情便好处理。即使外边有人听到什么风声,找不到侄少爷,没有对证,也无法入罪。至于二少奶奶,只要老爷和夫人对她陈说利害,应该不会将事情张扬出去。」

  凌云沉呤片刻,道:「现在看来也只有如此。只是这样便苦了文英,而龙儿往后也不能回来了。」

  管家道:「为了救侄少爷,只有如此。」

  凌云道:「既然如此,便照你说的办。龙儿,方才福伯说的你听到了,你赶快离开潭州,走的愈远愈好,往后不要再回来,这事当没发生过,不要与外人提及,其他的事由伯父来处理……」

  对这样的处理,凌玉龙除磕头谢恩外,夫复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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