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阴谋的开端

 

  “能告诉我关于这个印记的事情吗?”在佛米拉狄准备离开前线的最后一个晚上,南丁斐司舍弃了所有迂回询问的战术,直接走进了佛米拉狄提督的卧室,拿下了绿色的色目镜后,一双深邃的青蓝色眸子紧紧的注视着眼前的中年男子。

  佛米拉狄没有回避的意思,其实他早就猜到南丁斐司会来,因为这个青年的身上流动着这个银河里最高贵的血统——西摩帝国皇室的血统——这个介乎于绝对的天才和绝对的疯狂之间的血统的最重要的标志就是——胸前因为温差而显现的圣摩崖家族最隐秘的记号以及如同恶魔之瞳一般可以吸附人类灵魂的青蓝色双眸。

  南丁斐司显然具备了这两个特征,但是圣摩崖家族至今除了三位皇子外根本不可能有第四位皇子的存在。换句话说就是,南丁斐司是一个非正常的存在。

  而南丁斐司身上那个印记和正常的印记之间细小的差别更进一步证实了佛米拉狄的猜测——佛列特胸前的印记的火焰是淡青色的而南丁斐司则是红色——南丁斐司就是他佛米拉狄。柯摩崖与前任皇后朱丽雅。索伦在二十多年前所做的那件污秽的事情的最后结果。

  “你是我的儿子、不,准确的说,你是我和朱丽雅皇后所生的儿子,佛列特同母异父的兄长。”佛米拉狄低沉的叹息着,他终究要为他们曾经犯下的愚蠢的事情付出代价。

  南丁斐司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站在黑暗的角落中看着这个军事奇材由长官变成父亲。

  “你胸前的那个印记和青蓝色的眼睛完全是继承了圣摩崖家族的全部血统的记号……”

  “为什么?”南丁斐司怎么会听不出佛米拉狄话语中夹带着的另一个更可怕的消息,“你即使和朱丽雅。索伦生下我,我也没有可能会拥有圣摩崖家族的血统……”

  “因为……因为我也是圣摩崖家族的一员……”佛米拉狄的话语中透着沉重的无奈。

  “那么,那个传说中的影子就是你罗,佛米拉狄。柯。圣摩崖。”佛列特突然的出现在门口一脸了然的表情。

  “西摩帝国上代的君王,也就我的祖父,是一个非常痴情的男人。虽然外界都无法接受他在死后让除了继承人外的所有亲人陪葬,但不能否认,他是一个用情至深的男人。”佛列特缓缓的走进寝室,目光始终都注视着眼前颓废的中年男子,嘴里慢慢的叙述着一段不惟人知的秘密、揭开属于西摩帝国最核心的秘密。

  而南丁斐司则一言不发的继续站在原地,仔细听着佛列特的诉说,其实此刻,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了。

  “世人都认为他是冷血人,但其实他对他所喜欢的女人可以说倾尽了一切,帝国、理想、生命还有名誉。他独自包揽了所有的罪名,虽然算不上遗臭万年,但昏君的名声是背定了。”佛列特笑了笑,似乎在为自己的祖父惋惜着,“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南丁斐司摇了摇头。

  “因为他所爱的女人是永远没有办法被抬上桌面的,”佛米拉狄有些散乱的目光突然的聚集了起来,但迅速的避开了南丁斐司沉思的目光,而佛列特则用淡然的口气说着让世人震惊的故事,“因为他爱上的女人不是别人,是他自己的亲妹妹。”

  屋子里没有了声音。

  一个似乎沉浸在回忆中,一个似乎被突然知道的消息而震慑,而令一个则完全沉迷于这个无法考证的故事之中。

  许久之后,南丁斐司开口了:“而且他们有了孩子,对吗?”

  “你怎么猜道的?”佛列特问。

  “所有的剧情都是这样推论的。”南丁斐司明显的回避了佛列特的疑问,习惯于阅读来自人类源头地球的古书记载,类似的情况在那些文献里存储不算少,更何况,南丁斐司相信真情绝对不止这些。

  “如果真是这样发展的话,那么今天坐在这个皇位上的人就不会是我那位父亲了。”佛列特摇了摇头,“他们生了个女儿,一个和她的母亲很象的女儿。这才是真正的祸源。因为那个女儿在长大后,爱上了那个属于王者的位置。”

  一抹冷笑在佛列特的脸上扬起,“她很聪明,知道多连特的存在会威胁到她,然后为了除掉多连特,她想了个绝妙的主意:和她的父亲,也就是我的祖父上床,然后怀上祖父的骨肉,再借祖父的手除掉我父亲……”

  “但是那个愚蠢的女人却忘了,她的父亲是怎样爱着她的母亲,虽然她如愿的怀上了孩子,但也激怒了她的父亲,那个男人虽然被称为昏君,但那并不代表他可以被女人所耍弄。”佛列特的笑容里掩饰不住恶意的轻蔑,“那个男人在她生下孩子后,就亲手了断了那个女人的生命。”

  “然后他故意在临死前宣布让所有亲人陪葬,一是为了掩饰他和他妹妹的关系,二是为了承认他和他的女儿所生的孩子是有皇室血统的继承人对吗?”南丁斐司已经可以猜到上一代皇帝临死的做法究竟是为了谁——是为了那个融合了乱伦血统的孩子吧。

  “是的。”佛列特点了点头,“我以前一直不明白祖父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我终于了解了,祖父是不希望我那个嗜血的父亲杀了那个因为乱伦而降生的男孩。而让我觉得意外的是,我那个没有什么人情味的父亲也的确按照祖父的心意做了。”

  “他没有向外宣称那个男孩的真实身份,仅仅是将男孩暗中培养成一个能够辅助帝国的人才。”佛列特再度笑了起来,“而那个男孩也正如我父皇所期望的成了帝国最重要的人——佛米拉狄提督,不应该称你一声佛米拉狄王叔阁下。”

  佛米拉狄没有反驳,只是沉默。

  而南丁斐司也没有继续追问,保持沉默。

  佛列特似乎觉得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所以也沉默了。

  寝室里没有其他的声音,只有微弱的灯光,以及三个沉默在自己世界里的男子们****************************第二天一早,佛米拉狄走了。

  他最终也没有说出他和朱丽雅皇后之间的那种关系,但这对南丁斐司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一夜之间,天和地都翻了个个。

  不过这些冲击似乎对南丁斐司的影响并不大,看他照旧按照原先制订的‘佛米拉狄提督不在时的临时坐休计划’,一清早就躲了起来,美其名为‘执行长官们的面壁思过命令’。

  “如果皇帝能够在五年前出兵蓝多星,那么或许今天西摩帝国的版块就会更大一点。”在适度的暖气里,一边看着摘自前线的军事报告,一边享用美味的咖啡,实在是即轻松又愉快的事情。

  用最真实的话语毫无顾及的评论着当权者的失策实在是一件让心情变的舒畅的事情,反正这间军事资料研究室,自建成以来从没有人进来过,荒废的小室里甚至连监控装置都懒的安装,正好成为自己休闲娱乐的最佳宝地。

  虽然到找到这个小天地不过几天的工夫,南丁斐司就已经很习惯到这个几乎完全属于自己的小天地里放松神经了。

  “但相较于蓝多星,如果皇帝能够把西多亚斯克星系拿下来的话,用处会更加多一点。”不速之客的到来虽然打扰了南丁斐司的‘研究’,但来者的话题却轻易的让南丁斐司没有引起任何皱眉的想法。

  “西多亚斯克星系……那个荒废的星系?”南丁斐司翻开写满了星系状况的报告,评估着这个陌生的星系的利益程度。

  “荒废?不至于吧,那个星系最多只是偏僻了一点,多开几个航道,不就行了,问题是那个星系所附带的利益是很可观的,那个星系几乎没有开发过,所以能源方面绝对比现在资源需要外调的帝都来的好。”来者,不客气的拿起南丁斐司的咖啡杯,但也仅仅只是喝了一口,就立刻用怪声怪调的语气评论起咖啡来,“连最纯正的咖啡豆,都因为冲泡的水质糟糕到这样的程度而走味……”

  “我想,如果你能说服皇帝,把帝都搬到那里去的话,你就不用继续抱怨这里的水质奇差了。”南丁斐司笑了笑,把手里的报告放在桌子上,看着眼前的少年皱着眉批评自己用三个月的薪水买回来的的咖啡,“不过,我想皇室的奶茶,绝对比我的咖啡味道更好,所以,佛列特殿下,您还是继续享用奶茶比较好。”

  “皇室奶茶吗?味道应该不错吧,虽然我还没有喝过。”佛列特没有一点皇室的气质,一屁股坐上了桌子,双手环兄,一双青蓝色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南丁斐司,“更何况,阁下也拥有喝皇家奶茶的资格不是吗?”

  “真是让人误会的说法,”南丁斐司摇着头,“殿下,我只是一个正在面壁思过的见习生,连圣殿的门槛都进不去,何况是享用皇家专门招待将军级人物的奶茶呢。”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啊,”佛列特故意露出一副很惋惜的样子,但眼瞳深处却始终注视着南丁斐司的一举一动,“昨天晚上,我可是在想,什么时候能和你,一起去尝尝皇家奶茶和晚餐的滋味呢……我亲爱的大哥——南丁斐司。”

  似真似假的话,听在南丁斐司的耳中却招告者一种致命的危机,一种他竭力想避免,却注定无法避开的危机。

  “唉……”逃避,有时候的确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但眼前这个架势却充分的告诉南丁斐司逃避问题只会把问题越搞越糟。

  “你不会装做不知道这回事情吗?”南丁斐司的话,类似于叹息,但更象是无奈的自嘲,这个身份实在不是南丁斐司想要的。

  “我很想装做不知道啊,但是连佛米拉狄亲王都出头了,你说我能装不知道吗?”佛列特的脸上流露出罕见的笑容,那是发自心底最真实的笑容,虽然那笑容里的冷森分量,顿时让室内的温度下降数个频率。

  “我以为,你会装做不知道这件事,我的存在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的。”南丁斐司没有被佛列特的笑容所震慑,相反,一向阴沉的表情里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破绽,但言辞间却有着如同刀锋一般锐利的剖析力。

  佛列特维持着笑容,但手中却多了一把激光枪,枪口则对准了南丁斐司的胸膛,“我当然不会‘知道’这类事,只有死者才知道的,我一向很仁慈,所以不让你死的不明不白。”

  “死的不明不白?”南丁斐司挑了挑眉,伸手没有任何阻碍的接过激光枪,“用这种没有充斥能量的钛合晶玩具吗?”

  “玩具有时候也能杀人的……”佛列特的笑容渐渐收敛了杀气,南丁斐司果然轻易的就看穿自己没有杀掉他的意图,这个男人不但心思细密、胆大、妄为、而且相当的自负。

  “杀人?我看玩具还是用来防身比较好,至少误伤别人的时候,可以当做正当防卫的理由。”南丁斐司阴沉的脸上露出淡然的笑容。

  “防身……这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佛列特收起了没有能量的激光枪,暗示着双方身份改变后的第一次接触都达到了彼此心中最好的预测。

  “玩具的问题解决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关于我们这个要命的身份的问题了?”佛列特没有把座位移到桌下的意思,继续居高临下的看着南丁斐司。

  “如果你不提的话……我可以当自己听错了。”南丁斐司耸了耸肩。

  “我也很不想知道,”佛列特叹着气,“但这些年来,只有我一个人受苦受累,心里总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平衡罢了。难得可以拖一个下水的。”

  “受苦受累?”南丁斐司故意用上吃惊的语气,“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混的不错啊……”

  佛列特对于南丁斐司的反映叹了口气,“喂、喂,故意逃避我的问题,太阴险了吧。”

  “这该是因为你都没有给我一个比较明显的问题吧?”南丁斐司慢条斯理的端起咖啡,喝着,但青蓝色的瞳孔里却闪烁着某种期待的色彩。

  佛列特这一次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用遥控装置,打开了镶嵌在墙壁上的隐藏式窗户,窗外的深色银河一眼看去,没有边际。

  佛列特看着窗外,突然陷入了沉思,而南丁斐司也饶有兴趣的一起注视窗外看惯了的景色。

  许久。

  “银河是不是大的很不可思意?”佛列特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凝视着窗外。

  “这个问题就宗教角度而言,是造物主太伟大了,所以才会建造这个人类始终无法找到尽头的世界。”南丁斐司的回答似乎是在嘲笑佛列特的问题简单幼稚。

  “那么,如果找到了银河尽头的人,是不是比造物主更伟大?”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但南丁斐司却用了一个似是非是的答案,“如果你能够把银河的主宰权拿到手的话,或许就有资格和造物主比比看了。”

  这一次,佛列特回头了,锐利的视线定格在眼前这个男子的脸上,又是一阵沉默。

  “你也渴望到银河尽头去看看吗?”佛列特问着,第一次,几乎是在最明显的暗示下问着南丁斐司,剥除了伪装的目光,在瞬间里充满了青蓝色的火焰。

  “也许吧,如果有机会……”仿佛是被那种美丽的几乎让人窒息的火焰所吸引,犹如被催眠一般,狡猾如狐的男人的心底里的话语,脱口而出……

  *********************************佛米拉狄提督的离开虽然只是暂时的,但对西摩军队的指挥官们和佛列特而言,不是一个很愉快的季节。

  因为一直被南丁斐司称为‘和西摩军队同样没有智商’的‘那美提亚自治国’和‘罗丹斯联合公国’似乎终于知道要是继续维持这样的战斗素质的话,那么西摩军队的武器和军人在数量的比列上占据着绝对优势的状况,将导致他们最终的失败。

  所以,南丁斐司曾经一度担心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对方摆出的退却阵势果然是为了启用最新式武器而特备的……

  帝国历1598年的夏天,在没有炎热之风的银河中,第二次银河战争迎来了开战以来的第一个小高潮——一个历时仅8个小时的战役。

  “为什么你可以带着小型战舰出战,而我只能象白痴一样呆在旗舰里面?”佛列特的叫嚣声即使隔着金属门板,依然能让外面的走廊上空传荡,可见当事人内心的不甘以及强烈的不满。

  “因为你是白痴啊!”南丁斐司的回答让人气绝的水准显然没有下降的趋势。

  “你……我不管,同是见习生,而且你还是一个正在面壁思过的见习生,为什么你能去,我不能去!”佛列特的声音再度提高了八分之一度。

  “亲爱的殿下,你认为我为什么能去?”南丁斐司眼角露出一个小小的笑纹,若有所指的说,“战场只适合象我这样值得托付的未来型的参谋,而对于连续六次偷袭女性士兵的色狼而言,失去长官和‘约束者’的旗舰,才是最适合的‘发展能力’的地方吧?”

  佛列特那双充满狡猾内涵的青蓝色眼睛悄悄的转动了一下下,立刻就明白了南丁斐司的意图,如果要调查大皇子的计划的话,没有什么比现在这种状况更好的机会了。

  “说的也是啊,在机房里应该可以找到本皇子的猎艳名单吧……”十八岁少年色狼的伪装再度披上的同时,互相对视的目光里却有着淡淡的担心,“不过让你这种比本人更不知变通的家伙上战场,应该很快就中弹不治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至少医护班的护士小姐们会把我温柔的抬回帝都,给我盖上国旗,对我而言这就足够了,比起某人有可能在得胜回归后,被骚扰诉状缠身要来的光荣的多。”南丁斐司笑着拍拍佛列特的肩膀,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在出门的一刹那,身后传来一句轻轻的嘱托:“小心一点。”

  南丁斐司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向外走去。

  西摩帝国的突击是在凌晨一点时分开始的。

  交战点所在的可囤行星的外围有一个小陨星带,每隔472个小时,围绕可囤行星一周。

  西摩帝国军的突击队,隐藏在密度高达672颗/每公里的陨星带的后面,借着凌晨的宇宙能量波动段对雷达的干扰,突然的出现在‘罗丹斯’和‘那美提亚’联军的面前。

  在无数的火力装置全开的一瞬间,几乎所有的西摩帝国的军人都有一种胜利属于我们的自大想法。其实也难怪,由于西摩帝国军的几乎倾巢的出动,以及战局至今一面倒的景观实在很难不给人以这种想法。

  当然几乎并不代表全部。

  被分配在紧急补给线上的南丁斐司非但没有获胜的念头,反而被某种被称为危险的感觉给缠上心底。目前的情况不正常,即使是突击效果绝佳,对方的抗阻也实在是小的太离谱了一点。而且从屏幕上标示着对方位置的红色标记很明显在后退,而且是以一种看似杂乱其实整齐的方式在网可囤行星的另一面后退着。

  但是可囤行星的另一面没有什么地域可以当作攻击的掩护所,这不符合圈套的推理逻辑,即使对方在另一面设置了大量的火力,但在空旷的星域里作战,简直就象扔掉所有装备后赤手空拳的和拿着镭射刀的壮汗死斗一样。若非是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没有任何人会愿意这么做。

  那么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南丁斐司皱起眉,转动着自己的思绪,试图找出结点的问题……

  “真不明白,我那个愚蠢的大哥究竟能办些什么事情,搞计划搞到连幕僚部都知道……说不定这还是我那位伟大的父亲默许的呢……”佛列特坐在情报处理系统的机房里,一边嘴里咕囔着不知道是埋怨还是猜测的话,一边则努力的按动键盘翻阅着所有相关的机密文件,试图从茫茫的迷海中找到一些小小的线索。

  “想不到一向玩世不恭如同废物般存在的佛列特二殿下居然能把自己隐藏的这么好,连大殿下都没有料到,不过若非亲眼所见,任谁都不会相信的。”冰冷的枪支突然抵上佛列特的后背背心的同时,陌生而诡异的声音在机房里响起。

  “呃……”佛列特似乎吃了一惊,但识趣的他自然不会愚蠢的回头看到底是哪路高手来要他的小命。

  “不过真是要感谢你给我制造这么好一个机会,在不知不觉中……”对方的话还没有结束之前,佛列特突然动了,以一种人类不能想象冒险的方式动了。

  转身抓住镭射枪的枪管,却毫不在乎枪口由后背转为正对心脏的位置。而身后的带着面具的杀手也没有逃避可能的暴露在佛列特的眼前。

  杀手本能的扣动扳机,兰色的光束冲出枪口,连连的射在佛列特的身上,但如同见鬼了一般,佛列特丝毫未伤,并且依旧笑容满面。

  “拉倒吧,美丽的罗霓佩洱见习提督,虽然你的雷射枪的火力很足,但是对上科研院最新式的互甲还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啊!”佛列特微微用力,就从目瞪口呆的蒙面人的手上拿下的那管还在冒烟的雷射枪。完全不同于外貌,在宽松的军服的掩饰下看似单薄的身体因为经过专门的训练而隐藏着恐怖的实力。高段的搏击术对付想眼前这样的对手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你怎么知道……”惊骇的声音恢复成了女子的声音,被佛列特摘去的面具下面露出的是一张娇好的美女容颜——罗霓佩洱见习提督。

  “很简单,其实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但是南丁斐司那个刻薄的男人却在第一眼就看穿了你。”佛列特笑的很开心的样子,“你没有注意我和南丁斐司第一次说话时,南丁斐司已经点出你的破绽了吗?”

  罗霓佩洱愣了愣,忍不住想起当初曾经被自己当作笑话的南丁斐司的话:‘如果你正处于发情期的话,我不介意你用你的方式解决,但请不要影响我的工作进度,如果你真的对罗霓佩洱见习提督感兴趣的话,我想你应该当场闯进浴室向她展示你二皇子的身份,相信效果绝对比现在要好的多,当然前提是你有机会张嘴表露你的身份。’‘万一罗霓佩洱见习提督抓起镭射枪,当场扫射……’看着罗霓佩洱逐渐变色的脸,佛列特笑的更加灿烂,对于打击敌手的信心,观察对方惨变的脸色,这个恶劣又不怎么君子的习惯,佛列特一向喜欢的很:“你不认为我在这个机房里已经等你等的很久了吗?”

  “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和南丁斐司为什么要一清早为了那个出击命令大叫大嚷,并且还特地把自己的位置说的那么清楚。”

  “难道?”

  “你留在我们门口那颗窃听器如果不派派用场的话,实在是太浪费了。”

  “你怎么知道的?”

  “……秘密……”气死人的答案经由笑的灿烂无比的佛列特的嘴上泻出时所造成的效果可以说绝对达到预期效果的百分之一百二十。

  但是,佛列特还来不及继续观察效果,一阵剧烈的摇晃破坏了所有的好事。

  罗霓佩洱借着这难得机会,闪身逃了出去。

  “该死!”佛列特暗骂一句,现在要追就实在太冒险了,只能暂时先回寝室向南丁斐司通报目前的状况了。佛列特没有想到,自己谨慎的决定救了自己一条小命,浩劫般的灾难正靠近着西摩帝国大军的指挥总部‘阿提兰斯’。

  ****************************************当一丝恒星所发出的光芒的标示突然的出现在屏幕上时,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毕竟恒星的光芒在银河中到处都是,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但那丝光线却让南丁斐司在瞬间抓住了某个一直不曾抓住的关键。

  “原来是两点一线……”南丁斐司喃喃了一句,然后按动舰艇上的通讯器,没有任何犹豫的下达第一个命令:本舰立刻离开现有航道,方向外侧50公里以外的卫星……

  虽然有一百多名士兵的小型舰艇上的人没有一个知道他们的那个临时调来的见习生指挥官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服从上级的每一个命令是士兵的天职。

  清晨7点38分紧急补给线上的一艘小型舰突然脱离了原有轨道,独自驶入不远处的一颗小卫星附近,而突击战的总负责舰也收到了该舰艇发出的‘发生机械故障不得不暂时停下整修’的报告,但总舰还来不及给该报告以任何批示,震惊整个宇宙的大事件就这样发生了。

  ‘反重力场电离子制造吞噬系统’这个即长又难记的名字,却是人类在攻击性武器上又一个里程碑的标志,而它的公开发表会所借用的场地,就是西摩军队整齐且装备精良的巡航舰群。

  刺目的犹如恒星所散发出的金色光芒,以放射型的方式从突袭的西摩军队的巡航舰群的后面突然辐射过来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但所有见到这绚丽的光芒的人都由衷的感觉到了死亡的降临。而那绚丽的光芒甚至以夸张的手法穿越了突击舰群,直奔西摩军队的本部。

  ‘阿提兰斯’旗舰附近两公里处的几十艘正在负担巡逻责任的小型巡逻舰,包括不少太空垃圾,都在那绚丽的光芒下,蒸发人间,连一丝灰烬也没有留下。

  原本拥挤的银河战场,象是被瞬间搬空了一个不算小的空间。

  敌我双方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

  “看来胜负已分了。”佛列特看着机舱里唯一一台可以运作的电脑,接收着前线的实况,虽然他此刻被压在弹簧床下的姿势不怎么雅观,而原本精确的电脑不时的出现模糊的视屏,似乎在宣告着寿命的终结。

  不过,比起那些同样呆在一个船舰里,此刻却被那个新武器不知道卷到哪个时空的指挥官们而言,仅仅被弹簧床压住的佛列特无疑是幸运的。

  ‘反重力场电离子制造吞噬系统’的死光扫过隐藏在西摩军队巡航舰群中的旗舰,并且非常没有节制的吞噬了包括指挥舱在内的前半节船体。

  而原本应该待在指挥舱的佛列特,因为当时正因为罗霓佩洱的脱逃而龟缩在自己的寝室里研究对策——虽然说是说研究对策,但显然用‘睡大头觉’来形容更加的贴切现实情况——所以逃过了被死光扫到外太空的悲惨命运。

  不过失去了半段船舰后,持续的爆炸和电脑合成的报警声却如同催命符一般宣告着动瘫不得的佛列特必死的下场。

  不用任何人为自己检查,光从腿部和胸部穿来的巨痛,佛列特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逃离的可能了,想不到曾经想成为宇宙最大的霸主,居然死在弹簧床下,实在不能说这不是一个笑话。

  不过这次‘那美提亚’和‘罗丹斯’居然在设计出超级武器的同时还能巧妙的运用西摩军队自大式的突袭而重挫西摩军队。

  先装做败退,然后引着西摩的舰群绕着可囤行星转了一圈后,把西摩军队的突击舰队和本部舰队放在了同一条攻击路线上,然后一举歼灭。

  看来对方也有高手在啊,想来以后的银河战争会比自己预料的更加精彩吧。

  只是……佛列特不禁想起那个被派到前线的家伙……他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的死掉吧?不过,也不能确定,毕竟连自己都有可能死在弹簧床下,何况是正在战火中央的他呢?

  “佛列特……”伴随着剧烈的轰鸣声,一个不属于电脑合成声那冷冰冰的声音,几乎变形的舱门被狠狠的推开,灼热的风顿时席卷了整个凌乱的寝室。

  “佛列特……还活着吗?”同样逃过一劫,前来拯救别人的男性,直白的用词和显的轻松过了头的语气却是让人直想翻白眼。

  “活着……”佛列特举起身边一个比较长的物件,向来者显示自己依旧生存。

  然后,很快,难得睡到自己身上的弹簧床被掀翻,身上的压力顿减。

  “你的运气还真是不错,”拯救者的手按上了佛列特已经麻木的小腿,开始为伤口做紧急处理,“没有被死光扫到,而且那只弹簧床正好压在你脚上的伤口上,不但阻止了出血,而且还避免那些笨重的东西直接砸到你……”

  “你的意思是说,被弹簧床压到断掉肋骨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罗。”佛列特可不会听不出来者话语中的嘲弄成分。

  “只要能保住命,你就比任何人都幸运。”拯救者的笑声虽然低,但佛列特还是听的很清晰,南丁斐司这个可恶的男人,即使在拯救可怜的伤患的时候,依旧在嘲笑别人的痛苦根源。

  “哇……”来不及继续和南丁斐司耍嘴皮子,佛列特的嘴巴已经只剩下凄惨的哀鸣声了。

  精明的南丁斐司,此刻却以极端粗鲁的方式,把被弹簧床压的凄惨无比的佛列特拖了起来,然后顺势‘挂’在了自己的身上。一点都没有顾及到佛列特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碰伤。

  数十个不算大的伤口,虽然没有至人于死地的力量,但因为牵扯伤口而一起发出的疼痛,也实在不是非常舒服的滋味。

  而最糟糕的是,某人的肩胛骨正好杵在佛列特殿下断裂的肋骨上,顿时剧烈的疼痛遮掩了所有的理智。

  “轻点……轻点……”佛列特为自己暂时失去控制能力的身体争取一点点小小的福利,但还来不及得到回应,更剧烈的爆炸在不远处响起。

  “我们看来得尽快离开这了。”南丁斐司咳嗽了几下,边说,边将准备好的放护面具给佛列特带上,然后半扶半拖的把重伤号给带离了危险区。

  紧急撤离的救生舰刚刚开出旗舰的听泊舱,剧烈的声响伴随着满天乱飞的残骸,西摩军队通讯最精良的指挥中心——‘阿提兰斯’,残留在宇宙星海上的最后半截船体,化做了无数的宇宙垃圾,就这样以最‘辉煌’的形象彻底的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佛列特脸色苍白的看着救生舰外四处横飞的残骸,心里默默的计算着:如果再晚几分钟的话,那么自己就是这堆残骸中的一部分了。

  “我欠你一条命。”佛列特回头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南丁斐司。

  意外的,南丁斐司这一次没有回答什么,不是他不想说,只是南丁斐司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然后,医生来了,南丁斐司有些跄踉的走出了佛列特的房间——喂,不会是现在才开始腿软吧。

  他应该和自己一样震惊,而且有些后怕吧……佛列特这么推论南丁斐司的反映。

  但很快,这个推论就被推翻了。

  “腿骨骨折,但没有伤到脚筋;肋骨断了三根,但没有伤到内脏;其他的伤口都是皮肉伤,小子,你从哪里逃出来的?”经验丰富的随军医生略微检查了一下佛列特的伤势,随意的问着,“运气不错,断掉的肋骨在抢救的时候没有被粗鲁的救护者给推进肺叶里,否则你就要遭大罪了。”

  “是吗?”听了医生的话,再想想那张曾经压在自己身上的弹簧床和南丁斐司粗鲁的拯救动作,佛列特顿时觉得自己果然命大福大,“我是从三号内勤舱被人拖出来的。”

  “什么?”医生明显的吃了一惊,“三号内勤舱?有人把你从那里救出来?”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佛列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让医生这样惊讶。

  “死光的切断口就在三号内勤舱的附近啊,那里到处都是爆炸,而且进去的路线都被封死了,除非从核动力舱爬进去,然后再从底部涡轮室的紧急通道爬到后弦甲板。”医生摇着头,“救你的人一定是你的生死之交吧,居然会冒死从核动力舱那个平均温度100度的地方爬过去救你,真是不要命了。”

  从100度的核动力舱经过?

  佛列特如同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南丁斐司这个男人居然冒着这样的危险来救自己?

  真的?假的?

  “啪……”舱门被打开,一个比较年轻的医生快步走了进来,“霍华得医生,请你立刻到急诊处去一下,那个叫南丁斐司的见习生伤势非常的严重……”

  “怎么了?我记得他的那支小舰艇是毫发无伤的回来的哦,何况刚才我还看他好好的走出去呢?有什么问题啊?”老医生放下手里的东西,给佛列特打上最后一针,然后迅速的收拾手里的东西,往外走去。

  “谁知道那个白痴见习生去做了什么,刚才昏到在我那里,吓了我一跳,给他检查是才发现,他左边的肩胛骨骨折,左边的肋骨也有骨折,他居然拖着那种身体去救人,所以肋骨直接刺穿他的肺叶……”年轻的医生絮絮叨叨的向老医生报告着南丁斐司状况的话语,渐渐的消失在舱门之外。

  南丁斐司?

  自己没有听错吧?

  来不及去体会自己此刻的心情,针剂的药性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发作,佛列特,经历了一场意外的生死考验后,带着吃惊和难以表术的感情沉沉入睡了。

  但,在意识消失的那一刻,佛列特却意外的感到内心里有某种东西在渐渐的萌动着……

  ***********************************战争是残酷的,战争也是绚丽而充满着无穷诱惑的。

  血腥的杀戮、阴毒的计谋、多变的战况、以及突发的情感波动。

  战争因为包括了这些,才变的伟大,变的绚丽而诱人。

  但也因为战争包容了这些,才会被称为——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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