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奇美拉的后裔们

 

  奇美拉,在人类的历史上留下不可磨灭的血腥阴影之后,几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成为人类言语中的禁忌所在,这种恐怖生物的存在对於人类而言一直是一个可怕的噩梦,不过这也仅仅只是在历史上所记载的只言片语而已,但是随着人类的发展,进一步向着宇宙深处开拓前进的同时,注定会有全新的物种诞生、繁衍、进化,甚至可能取代人类,而奇美拉就是其中最具有威胁力的一种。

  “从生命适应能力来说,奇美拉要比人类更加的优秀,如果得{云霄阁论坛:http://www.yunxiaoge.com}到适当的繁衍机会,一旦这个种族出现部落形式的聚集,那么人类就不可能成为这个宇宙中唯一的智慧生命体,而且说不定奇美拉会取代人类向一个新的文明进化,毕竟发展到今天,人类社会似乎已经走到了一个相对的极限瓶项,如果没有足够的刺激因素出现,那么人类几千万年堆积出来的文明就会走向灭亡。”任远对於奇美拉的了解,最初源自他的老师,当时任远还随父母被囚居在冥王星试验基地里的监牢中,三岁的任远经常能够看到各种长相奇奇怪怪的东西,后来他的第一个老师告诉他,那种奇怪的生物只是可怜的人工制造的怪物,而不是天生的奇美拉。

  “天生的奇美拉,其实和人类一样,只是他们有一双在黑暗中会闪烁光芒的猫眼,有一对和神话故事里妖精一样尖锐的耳朵,他们的手指甲尖锐无比,能够切开各种坚硬的金属……那是一种非常美丽的生物。”任远至今还清晰的记着老师在提起奇美拉的时候,那一脸向往的表情。

  “他们能够切开大门吗?”

  那个时候的任远并不在乎老师说的这种生物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他却衷心的希望老师喜欢的这种生物能够破坏眼前的用金属筑起的高墙,以及永远紧闭的大门。

  “……”

  老师没有回答任远的问题,因为实在找不到一个适合的答案,但是这个无声的答案却给了任远一个不小的希望。

  从那一天开始,任远满心盼望着老师说的奇美拉能够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能够将眼前的高墙打碎,让自己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是这个心愿直到老师去世的那天也没有实现过。

  “那道墙只有靠自己才能打碎,除了靠自己,没有人能够帮你……但是你做好准备了吗?你确定你的心有坚强到足够接受高墙后面的世界吗?”

  老师在最后离开自己的时候为自己揭开了一个谜题,但是又留下一个更加深奥的问题……

  下意识的甩了甩头,任远将那些突然冒出来的记忆甩进心底深处,将目光再一次的转到的眼前这个半兽化的小鬼身上。

  “为什么要收留我?”

  听到自己的收养人坦诚早就知道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之后,矽祁并没有领情的意向,反倒是如同一只受到威胁的剌猬般张开了全身的剌,甚至连原本收回体内的尖锐爪子也亮了出来。

  也难怪他这么冲动,奇美拉出现在人类世界里本来就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事情,矽祁被迫离开自己的故乡,虽然他千方百计的逃出那群疯子的手掌,但是面对着人类主导的世界,矽祁根本无法判别自己应该怎样才能找到回家的方法。而在奇美拉的记忆中,人类是一种绝对需要敬而远之的东西,残忍、狡猾、冷酷、无情这些词远远不足以形容那个种族,他们甚至可以攻击杀害自己的同类,这一点是奇美拉无法理解的,因为奇美拉从出生起就被告知生命的可贵,如果不是为了生存,绝对不可以肆意的毁灭其他的生命。

  “因为想把你和洋葱放在一起煮着吃了……”任远对着满脸戒备的小鬼呲了呲牙,“敢一个人跑到外面来,却对好心收养你、供你吃、供你住的收养人这么说话,真是太过分了……回头你要还给伙食费、住宿费……”

  原本只是对小鬼的防备模样小小的抱怨一下子而已,不过说着说着,话题很快就转回到金钱方面上去了,看来任远对於金钱的执着能力又上了一个相当高的台阶。

  看着眼前的男子开始一如既往的陶醉於未来的金钱美梦之中的模样,矽祁无可奈何的收起了满身的防备,因为他很清楚,每当他的收养人脸上露出那种奇怪的类似於变态的表情时,往往没有十几二十几分钟是绝对不会清醒过来的,当然在此期间,不管你问他任何问题,他都会自动当作苍蝇飞过一般忽略不计。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自己坚持要维持那副招人瞩目的外表,自然难免会显得有点变态,所以从善如流的收敛起那明显的体徵完全是个相当不错的主意,不过矽祁心中还是相当的奇怪,为什么一向自控能力相当强的自己,居然会突然难以控制心底的烦躁?

  其实矽祁并不知道,觉得心底烦躁的人并非只有他一个。

  在不远处的某个角落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海盗洗劫,又不幸遇上眼前这个异形来袭的情况,来自罗丹斯的各位使节代表们自然会产生某种不祥的感觉,例如:“这次出门撞邪了,怎么走怎么不顺”、“真是,才刚到西摹帝国就这么多麻烦,以后恐怕更加麻烦”等等这一类负面情绪,而作为本次出访的实际负责人的罗丹斯大使阁下的副官敖岩也难免在心中咕哝着:回头要好好到教堂去祈祷一下。这倒不全是受到下属们的影响,当然影响还是有的,只是更多的部份完全来自於尽给敖岩添麻烦的大使先生。

  “给我找个角落,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搅我……”

  在进入地下掩体的时候,罗丹斯的大使先生燕翼鸿趴在自己的苦命副官的耳边这么说。

  而对於大使先生这样的要求,作为副官的敖岩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不过比起和大厨强要红酒、和海盗强猫咪比起来,这次的要求似乎要简单得多了,现在敖岩副官唯一的希望就是他的顶头上司不会在这些简单要求的后面再加上一句:帮我找个漂亮女孩来,之类的附加要求,那可就有点要命了。因为燕翼鸿的吩咐,敖岩谢绝了来自西摹帝国外交使官的邀请,没有进入地下掩体的指挥室,而是在指挥室的附近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将那个麻烦的家伙安置在那里。

  不过很快敖岩就发现事情不太对劲,那位闲散的大使先生虽然没有提出其他的出格要求,但是原本不算红润的脸庞此刻却变得苍白如纸,甚至连嘴唇都开始泛出苍白后的死灰色。

  “你怎么样?”敖岩的神经一下子提调到了一个高点。

  “小声一点,不要让别人发现……否则就麻烦了。”燕翼鸿低声地说着,轻轻将脸低下,不让别人看到自己此刻脆弱的样子,但是燕翼鸿在自己的心底却有破口大骂的欲望,没想到一个简单的国事访问居然会撞上头彩,看来这下子自己有的好惨了。

  燕翼鸿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某部份开始激烈的震荡起来,随着每一次震荡的力量不断递增,原本隐藏在体内的原型正一点一点失去控制的力量,燕翼鸿明白,如果自己不能努力控制住这个身体的话,一旦原型败露,不会有第二次活命的侥幸,但是他同样明白,要控制现在的身体是怎样的困难,因为那是一种类似於共鸣的震荡,按照燕翼鸿祖母的说法,这就是所谓同族共鸣,这也是身为奇美拉的证明。

  可笑吧,身为罗丹斯六大家族之一的燕家的第六个小儿子,不但没有继承祖先身上的优良血统,偏偏受到了所谓隔代大遗传的影响,接受了来自不知道何方的属於奇美拉的血脉,成为燕家最大的禁忌。

  浑身无力的燕翼鸿,勉强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自己那个谨慎的副官一脸惊骇的模样,仿佛自己是露着血盆大口以及锐利的撩牙的妖魔鬼怪一般,这一刻,燕翼鸿后侮着,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

  自己干什么要跑到这个地方来呢?

  作为燕家的继承人之一,即便自己身为奇美拉的事实注定不可能成为家主的人选,而且这个认知让自己几乎在族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毕竟对於骄傲的燕家人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血统中莫各其妙的出现一个奇美拉更加令人愤怒的了。

  可是只要自己好好地隐藏着奇美拉的秘密,以后家族长老的位置早晚还是自己的。何况自己那个能力非凡的大哥,几乎没有事情是他摆不平的,但是为什么只是大哥一句:我需要你的帮助。自己就迫不及待地答应下来了呢?虽然,族人蔑视自己的目光会让自己窝火,父亲生前总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怒责让自己心寒;而母亲那视而不见的态度更让自己失望,但是过去的十多年里,自己不是自诩已经习惯这一切了吗?

  “你不配称为我的儿子,我们燕家没有你这种人不人怪不怪的胆小鬼!”这是父亲生前最喜欢骂的一句话,仅仅是因为自己不喜欢与人争斗,至今依旧有言犹在耳的感觉,虽然说这句话的人,已经离开了人世,但是那些话却依旧被族人视为经典的金料玉律。

  但是说实话,天下正是因为有了软弱者和无法为自己争取未来的懦弱者,才可能衬托出别人的英雄伟大。按照相对论,没有软弱的人,就没有强大这个称呼;更何况,如果世界上到处都是为了证明自己强大的人,没有了那些自认软弱的人勤勤恳恳的开拓一个又一个新星球养活那群所谓的强者的话,这个世界不是被自豪的强者们打成稀巴烂,就是所有强者全部变成饿死鬼……全部完蛋了。

  “我宁可从来没有生下过你这样的孩子!”

  相对於父亲的愤怒,母亲似乎更有理由对自己展现她冰冷的一面,毕竟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居然连人都不是,燕翼鸿可以体谅母亲内心压抑的痛苦,不过燕翼鸿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小声的抗议一下,又不是他自愿出生的,还不是因为年迈的老头子,想证明自己雄风依旧所以才意外的有了自己,整件事明明错在他们,为什么都要怪他?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遇上共鸣的缘故,燕翼鸿内心深处的混乱记忆似乎被不断的翻动着,流失在时光里的痛苦和伤痕在共鸣的撩拨下,渐渐浮上心头,瓦解着心房中的最后壁垒。

  “小弟,你一定要坚强,什么事情都有大哥在……”那只冰凉的大手,总是抚摸自己的头发,将那整齐的绿发揉乱,这是无数伤痛记忆中唯一闪烁着温柔的一幕,他的大哥,众星拱月一般的存在,所有的族人必须抬头仰望才能看到的存在,却永远会在僻静的角落里,找到自己,并且勉强那张写满了严肃的脸庞,拉动绷紧的脸皮,艰难的展露出比哭更难看的微笑。

  而回应燕家老大的温柔的,是毫无表情的自己,每一次都是这样,而大哥总是用那双大手,轻轻抚慰着那被巴掌打得发烫的脸颊……

  一阵酸软的感觉从身体的内心滑露了出来,燕翼鸿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最后一道心理屏障被无声的共鸣所击溃,身体忍不住轻轻的颤抖起来,眼睛、耳朵、后背双手每一个节点都在悄悄的散发着温热,然后有什么东西开始一点点地伸出皮肤。

  一切也许就此结束了吧,这样也好,早点结束自己这个愚蠢而无聊的生命,也许是最好的。燕翼鸿有点自暴自弃的想,不过以他现在这副样子一定会引起所有人的敌视跟恐慌,周围那些胆小的家伙大概已经把各种武器握在了手中准备动手了吧。只是希望不要拖累那个顶真的副官才好,那个老实头的家伙虽然就和大哥的副官说的那样,逗起来相当的有趣,但是真要惹火他也的确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至少这一点自己已经在飞船上领教过了。

  不过过了许久,燕翼鸿所认为的攻击并没有出现,倒是一条薄毯不知什么时候被盖在了自己的身上,掩饰了后背上的翅膀,也将那双寒芒四射的野兽的爪子包裹了进去,燕翼鸿愕然的睁开眼睛,却在下一秒钟被拥进一个冰冷的怀抱里,耳边传来副官敖岩低声的斥责:“你吃错药了?居然在这个时候露出这副鬼样子,还好我发现的早,快,趁现在没有人注意到你,快点变回来,否则我可救不了你了……”

  “救我?”燕翼鸿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惊讶。

  “废话怎么这么多,叫你变回来就马上给我变回来,你以为我能帮你藏多久……”

  副官阁下的罗唆水准似乎比以前厉害了不少,而且命令自己上司的口气也越来越成熟了。

  才说着,就听见一个天真的稚嫩声音就打破了这个角落原本的寂静:“妈妈,那两个大哥哥为什么盖着毯子抱着对方呢?”

  刷……敖岩几乎能够听到人们目光纷纷挪向自己的声音,而且立刻人群里就传出细细索索的说话声、讨论声,当然更多的是充满了人类丰富想象的各种谣言的不同版本的出炉,敖岩几乎不用猜测就能够预见到从今天以后自己的名声恐怕就此扫地了,但是此刻他却万万不能将怀中的人狠狠地推出去,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现在还不能动,因为自己只要一动就可能造成一个无法挽回的后果。

  尴尬万分的敖岩,此刻只能瞪大着眼睛目不斜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掩体墙壁,目光之灼烈,差点把墙壁瞪出两个窟窿来。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敖岩并没有接受到不远处那美提亚的使者团里瞟过来的一个恍然的眼神。

  那是一个不含恶意的眼神,目光在敖岩和被敖岩遮掩住的燕翼鸿身上停留了数十秒钟之后,自然的栘开了。因为那目光的主人已经知道,那个角落里的奇美拉,已经不需要自己多事去帮忙了,因为他的身边已经有一个能够帮助他们摆脱共鸣,恢复正常的人在了。为此目光的主人也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小小的举动却立刻引来护卫的关注。

  “怎么了?”虽然作为此次出访的最高官员,亚利克。红的注意力却多数放在身边这个身穿蓝色牧师制服的少年身上。教宗阁下在红临走之时的嘱托,红无时无刻不敢或忘。

  “请允诺我,随时保护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请平安的将这个孩子带回我神帝的身边,夜火骑士团的骑士长。”

  教宗的嘱托破了历来所使用的极限,而且为的对象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即使在教廷里的每一个人几乎都已经公认这个少年将成为教宗的后继者,但是如此庄严的托付还是让红觉得不安。教宗这么做实在有些太奇怪了,就仿佛是在交待遗言一般。所以自从教廷出发到现在,那种不安的感觉还是在红的心里作祟。

  所以只要有风吹草动,红总是会第一时间关注着身边的这个少年。“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心慌而已。”斐弥郗尔微笑着摇了摇头,半真半假的回答。

  虽然神帝教的教义里明文写着不可以用虚假的语言欺骗别人,但是在斐浦郗尔的心中却认为只要是善意的,何必固执的去区别所谓的真实和虚假呢,真实和虚假其实只是人类用来迷惑自己本性的一种遮掩而已。当然因此斐弥郗尔没有少被教宗“单独辅导”。不过斐浦郗尔依旧我行我素,这个看上去很容易妥协的家伙其实骨子里是相当倔强的。

  对於斐浦郗尔的这种外柔内刚的性格,红自然非常了解,虽然红率领着那美提亚最强大的骑士团,每天都在忙禄中度过,而且一年里至少有十个月不在教廷而是在各地巡视,但是这并不影响红对於教廷的熟悉和掌握,教宗大人常常和这位骑士团长书信往来也是教廷里半公开的秘密了,因为其实现任教宗曾经是红的启蒙老师,也曾经给予红许多帮助,所以与其说夜火骑士团的团长誓死效忠教廷,不如说红只是听从他的老师教宗大人的吩咐而已。当然这个认知是那美提亚私下里的传言,只能意会而不能言传的那种。

  不过教宗却从来都没有告诉过红为什么斐弥郗尔这个年纪非常小的低级牧师会被内定为教宗的继承人,只是一再的重覆斐浦郗尔对於教廷的未来相当的重要,红也曾私下调查过斐弥郗尔,但是这个出生於战火之中的孤儿并没有特别特殊的地方,除了他那荒腔走板的歌喉以及类似於魔音穿脑的演奏。红永远都不会忘记第一次和斐浦郗尔见面的时候,正在联系演奏的斐浦郗尔硬生生的让自己的骑士舰上的声纳雷达上报废了好几个敏感度探测器。有这种本事也实在很让红佩服。

  “你不要离开我的身边,即使是在自己的使团中,明白吗?”红压低了声音,交待着。

  虽然这样说实在令那美提亚的颜面有损,防贼居然防到自己人的份上,但是红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斐弥郗尔身边似乎永远都少不了络绎不绝的刺客和谋杀者。

  此次到达西摹帝国的一路上,斐浦郗尔已经在自己的船舰上连续经历了三场小规模的刺杀和暗算。

  “嗯!”斐弥郗尔点了点头,乖乖的走进红的保护领域里,这种时候,轮不到他开口抗拒什么。

  红还想说什么,就听见一阵惊呼,高级官员们部将目光转向了指挥室里的监视萤幕上,他们等待的客人终於到来了。

  不过,那些可怕的袭击者到达罗萨纳特行星的时候,迎接他们的,不是人们恐惧的惨叫声,不是火力交织拼死的抵抗,而是一个静寂而空旷的行星,蓝天、白云以及空无一人的高楼大厦,偶尔两只飞禽掠过天空,留下一两声回荡许久的长鸣,整个行星犹如突然死掉了一样。

  那些原本前来展开杀戮的异形者们茫然的停下了脚步,浑浊的双眼在空荡荡的街头来回的巡视,查找着任何可能的生命体,但是在活生生的撕裂了第一百只老鼠之后,连原本躲在一边的野猫也知道要离眼前这个奇怪的生物远一点,现在唯一敢大摇大摆的在异形者们眼前鼠行的无疑就是那些生命力强悍到被人类尊称为“小强”的生物了。

  任远的这一手,非但赢来了异形者们身后的操控者的意外,也赢来了在帝都观看现场直播的亚特皇帝的连声称赞。

  “这样就算好吗?”齐安并不认为这样关门挨打是一件好事,“地下掩体虽然能够暂时将这些东西挡在门外,但是掩体使用的有效时间不到五十个小时,五十个小时之后呢,那不是只有等死吗?”

  亚特皇帝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五十个小时?你认为这些怪物能够在一个行星上待满五十个小时吗?二十个小时恐怕就是极限中的极限了。”

  “可是哈格特曼行星上的屠杀经过了整整三十三个小时啊……”齐安不明白皇帝话语中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齐安,你认为那些所谓的怪物是什么东西?”亚特皇帝笑着指着那些在萤幕里一反日前凶残可怕模样的身影,那一个个犹如半兽般的模样,让齐安的答案脱口而出。

  “当然是奇美拉……”人类心中永远的噩梦。

  “不,那不是奇美拉,”亚特皇帝摇了摇头,“那些只是人为制造出来的,将兽类的基因移植在人类的身上,并让那些基因迅速成长和人类的肉体融合所培养出来的一种异形怪物而已,虽然它的外形、和表面上的资料和奇美拉很相似而已,但是它的耐力、爆发力、以及适应能力相当的脆弱,要打败他们是一件非常的简单,这点你很快就会看到,不过这种非正常生物唯一可怕的地方就是它所拥有的共鸣系统。”

  “共鸣系统?”齐安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对,这种共鸣相当的利害,人类曾经在奇美拉手里受到到过几乎毁灭性的打击的真正原因就是这个共鸣系统,这个系统能够让奇美拉的脑电波干扰半径一公里之内的除了人类之外其他所有生物的意识形态,并将自己的意识影响对方,让那些原本看上去没有害处的生物以最快的速度成为自己征战的助手,过去奇美拉之所以能够血洗人类行星的原因也就在於此。”

  “天哪……”

  “齐安,你现在了解为什么以前人类对奇美拉的敌视会有那么严重的真正原因了吧。”亚特皇帝笑得轻松,但是语气言词之中的锐利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因为最高等级的奇美拉是几乎和人类一样的完全人形,他们拥有人类所拥有的一切、学习能力、适应能力、创造能力,同时还有人类所没有的控制其他生物的能力,这样的生物如果大规模的繁殖……这个宇宙怎么可能还有人类的一席之地。”

  人类天生的排外性格其实多数是因为对方的存在是强大的,甚至可能威胁到人类自身的安危,所以排外情绪自从人类诞生之日起,就深深的刻划在人类的脑海深处,这和后天接受的教育并没有太大的直接关系,所谓人性本恶也许这也是人类继续在银河中存在所必需要的一种本能中的劣根。

  “你知道吗,我们巡视官的举动虽然看上去是一种自找死路的行为,但是对於目前这种情况来说,这种做法既避免了大规模的混乱以及因此而产生的伤亡,又非常有效的让这群呆头呆脑受人控制的笨家伙暴露出自身的弱点,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可以慢悠悠的在地下掩体里享受安全的生活,然后静静的等着帝部的救援或者等这群捞不到好处的蠢货们自己撤退……”真是符合那位少校悠闲作风的计划。

  “陛下……您打算出兵吗?”

  齐安有点不确定,如果换作以前,亚特皇帝陛下自然是会非常坚定的出兵扫平那些愚蠢的生物,但是目前的情况,却并不简单,虽然罗萨纳特行星的覆亡灾难被回避了过去,但是并不代表其他的受攻击的行星上的指挥者能够有像凯。道格拉靳巡视官相同的实力和魄力做出这样的抉择,所以帝国的受袭击的行星必然还会增加,即便损失和伤亡将减小很多。

  更重要的是,现在还有数倍这样的舰队迅速的往帝都靠拢,他们真正的目标无疑就是西摹帝国的帝都,而此刻西摹帝国的各位文治管理官员正陆续汇集到帝都,最要命的是,帝都可没有安置那些地下掩体,当年建造帝都的时候,皇帝陛下一句:“我的国都不需要任何的掩体,免得睡到一半,房间塌陷,死的不明不白。”就迫使帝都的设计者不得不用成吨的泥石将地下掩体全部淹去,如今帝都下的掩体残骸里,昆虫系的生物已经成为了唯一的合法居民。“米纳特应该很快就到了,让我们继续欣赏下去好了,你很快就可以看到这种曾经被你们称为恐怖生物的家伙们有多么的脆弱……”亚特皇帝的笑容灿烂,但是齐安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我是米纳特提督,现在正靠近罗萨纳特行星的火力范围,凯。道格拉斯巡视官阁下在不在?”

  罗萨纳特行星地下掩体的通讯设施里突然传来帝国军队到来的消息,掩体下的罗萨纳特居民和旅者们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我在!”好不容易从厕所里钻出来的任远接收帝国军队询问的同时,也接收到不少欣然的目光,不过看那些人匆匆往厕所里钻的样子,任远才知道原来自己走出来似乎真是一件相当有益的事情,不过心里想归想,任远并没有忘记自己扮演的另外一个角色,在走上通讯台之前,这个少年已经让自己回到凯的角色之中。

  “贵官辛苦了。对於贵官冷静果断的处理,为帝国挽回了巨大的损失,皇帝陛下要我传达他对贵官此次行动的赞赏,而我本人也对贵官临战时所表现出来的机智,表示最大限度的赞赏,希望贵官有机会到军部来坐坐,我会很乐意和贵官一起讨论一下彼此都喜欢的内容。”

  米纳特提督是一个相当有魅力的高级指挥官,他从来不吝啬对自己所欣赏的人加以赞赏,但同时他也不会因为对方的权位而卑躬屈膝少骂一句,这位提督大人甚至有当面给皇帝陛下加盖“蠢战术”的前科,所以西摹帝国的军人都喜欢以米纳特提督的赞赏当作一种切实的光荣。

  这个习惯虽然没有什么,不过皇帝陛下因此倒是节省了下少勋章的钱,只要每次战役结束之后,作为最终评判的米纳特提督将一一点评所有参战将领,而米纳特的功绩则由皇帝陛下评价。

  “谢谢阁下的赞赏,请问接下来需要我们配合吗?”

  “不用了,贵官请暂时不要离开掩体,在那里安全的欣赏眼前这群怪物的灭亡之舞吧。”

  米纳特提督切断了通讯之后,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通讯萤幕。几分钟后,原本在罗萨纳特行星上面茫然的寻找猎物的异形们突然之间抱头四处窜逃起来,流着唾液的口中发出呜呜的惨叫声,但是整个画面里却找不到提督阁下进攻火炮的踪迹,这让掩体中的人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眼睛利索的人开始发现萤幕画面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飞扬的粉粒,随着粉粒的逐渐增加,那些异形怪物们纷纷往停泊在港口的飞行器奔去。但是这并不能挽回异形怪物们最后的下场,只见在浓密的由粉末组成的粉雾之中,许多异形怪物还没有来得及跑到飞行器上,就倒在了地上,原本魁梧的半兽化身体开始不断的抽搐,然后慢慢的开始一点一点的溶解起来,在身下留下一滩深褐色的体液。

  “那是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厕所的矽祁已经换了一身乾净的衣服,皱着眉指着萤幕里飞扬的粉粒问。

  “盐,普通的盐……”

  任远摇了摇头,这里也许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为什么那么凶残可怕的怪物仅仅用盐就能够打败,因为在基因改造过程中,为了让成人的身体适应奇美拉的基因便於改造,所以在改造之前,往往会对试验用的人体进行钠成分的稀释,人身体里的钠成分越低,改造成功率就越高,但是相对的,这种改造人对於盐的畏惧就越大,因为在过高的含钠物质中活动,会造成被移植入人体的奇美拉基因成分的不稳定,进而造成融合部份的崩溃,所以才会形成上面的这个情景。

  说起来也未尝不是一种讽剌,经过改造的异形们可以拥有强大的力量以及一般镭射都无法穿透的钢甲般的肌肤,但是却成为盐的被征服者。这个情景不禁让任远想起以前老师说过的,人类在西元纪的前期年代中,地球的东方大地上有一种撒盐驱邪的迷信仪式,但是没有想到几万年之后,这个仪式又成为了一个活生生的现实。

  “巡视官阁下,你们可以出来了,我们已经确认那些怪物都逃走了,而留在地面上的也死亡了,我现在将启程前往追赶逃走的怪物……”

  米纳特提督的礼貌性告辞却得到了一个相当客气的要求。

  “请问,您能不能稍等一下,我想将陛下邀请来的客人送到帝都去,不知道您是不是方便护送我们一段不远的路程?”任远的要求相当的突然,但是也算是合情合理,毕竟三国受邀请前来的人物都没有带太好的武器,即便四十七舰队号称是一个舰队,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舰队金箔包木心,中看不中用的实质情况。这样的队伍在路上不要说遇上那些异形怪物,哪怕就是小股的流窜海盗恐怕也很难对付得了。

  “没有问题,不过贵官最好能够快一点可以吗?”

  米纳特提督并没有拒绝任远的提议,所以很快,来自地球联邦的四十七舰队、罗丹斯的大使团和那美提亚的大使团结成一个小型的纺锤性舰队跟上了米纳特提督庞大的清扫部队。

  不过米纳特提督出於好心的想法,却没有看到这个建议的发起人在提出建议的时候,雨眼闪烁着的¥符号,而对於自己长官的这个表情,四十七舰队的成员们忍不住又是一阵恶寒,不祥的预感再一次爬升到了极点。

  “你又想干什么?”西蒙在通讯断开之后,低声地问着眼前这个笑得一脸幸福的小鬼。

  “我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挣钱办法……”一提到钱,任远的笑容就比任何时候都灿烂,“我们去卖盐!”

  “我们的游戏终於要开始了……”几乎在同样的一个时间里,亚特皇帝也是一脸灿烂的这{bbs.yunxiaoge.com-云霄阁}么对齐安说。然后开始召见奉令前来的所有爵爷们,他的游戏终於到了该上开胃菜的日子了。

  苏提尼亚行星,位於白鸟座以西第四个星璇上的罗特尼亚星系,也是罗特尼亚星系中六颗有人居住的自由星星中最美丽的一个,同时也是唯一一个完全由神帝教教廷控制的地方。位於苏提尼亚行星的北极点,是进入银河纪千百年来全银河中唯一一个没有经受过战争洗礼的领域,甚至连波及的机会都不曾有过,所以传说这里就是神帝教所信奉的主神神帝诞生的庄严之地。

  而由神帝的力量制造的银河中最庞大、最坚固的结界“神谕”,将整个苏提尼亚行星紧密地笼罩在结界的守护之内,任何属於黑暗的负面力量都没有办法穿越结界或者打破结界。虽然以现在人的眼光来看,这只是一个缺乏逻辑思维,纯粹主观演化出来的所谓结界,根本不会对现实世界有任何的影响,只是片面的、毫无逻辑的夸大了宗教主义而已。

  不过神帝教的教徒们却非常坚信“神谕”的结界的的确确存在於现世,但是除非是自身能力接近神帝那种圣级水准,否则根本没有办法看到“神谕”结界,再不也只有在临死的时候,在神帝的恩赐下,才能窥探到那传说中拥有无比的守护力量的结界,最重要的是,不管这个神谕结界是否存在,苏提尼亚行星从来没有受到过战火的波及倒是一个不容否认的事实。这也是人们坚信传说中的神帝的确存在的又一个不算证据的证据。

  不过从军事的角度上分析,不难看出苏提尼亚行星之所以没有受到战火波及的原因,是由於其卓越的星际位置,以及星璇位置所决定的,位於罗特尼亚星系的第四个行星,其处於整个星系的中心地带,拥有着足够的光照和充足的水源,再加上这个行星的生态环境一点都不逊色於地球年轻时候,各种动植物繁衍的相当丰富,可见行星的开拓者们也刻意的保护好了这个星球的生态平衡。

  而罗特尼亚星系内本身就存在一个不定时开放的黑洞,这个黑洞的存在不得不让那些原本打算侵略这个星系的豪强们再三深思,侵略一个行星,乃至一个星系都是相当简单的事情,但是如果在战争中,那个要命的黑洞突然出现,那么不管是敌我,最后的结局只能是同归於尽,即使人类的科技发展到今天,已经能够自行制造一个小型的黑洞,但是面对着天然形成的黑洞,人类甚至没有办法预测它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可能是明天、明年、l00年之后,但也可能是在下一秒钟。

  天然黑洞为苏提尼亚行星筑起一道天然的防御墙,而神帝教的出现,更是从宗教意义上将这个行星上升到一个新的政治层面,根据神帝教教廷的历史记载,第二任神帝教的主教埃洛克。哈德斯为了确立神帝教在苏提尼亚行星的绝对领导地位,曾经开展过一系列的政治恐怖行动,先后驱逐了其他教派的存在,并正式以教宗的名义下令原本分布在银河各个角落的信徒们回到苏提尼亚行星安家落户,与神帝共在。这个号召不但奠定了教廷在苏提尼亚行星上的绝对领导地位,更重要的是,教廷第一次以行星管理者的身份踏入纷争的银河。之后的数百年里,神帝教教廷依靠迅速发展的教会成员,先后刀不刃血的从他国的战争中争取新的行星控制权,哪怕有些行星的表面管理还是其他的国家,但是其行政动作却要经过教廷的审核。

  所以说,苏提尼亚行星的繁荣昌盛向与神帝教的教廷息息相关,而人们逐渐习惯了以“教廷”替代苏提尼亚行星这个称呼,现在苏提尼亚行星这个曾用的星球名字的,只有那些神殿的主教们以及天文学家还清晰的记得。

  不过神帝教的发展很快就引来其他权力者的觊觎,其他强大的国家,都曾经在暗中策划过掠夺计划,但是面对着神帝教独有的神圣骑士团却颇有讳忌,不同於其他国家的军舰战斗,神帝教的骑士团所使用的是由教廷本身开发研制出来的超级高性能机器人,其作战方式之独特、进攻速度之快,始终是其他国家所不能抗拒的,再加上神帝教将机器人的制造工艺视为自身的最致命的一种防护,不断的提高着机器人的性能,所以没有十成以上的绝对优势,是不会有人轻易的和神帝教开战的。

  “神帝教掌握着人类最高精尖的军事技术”这句话并没有过分的夸大事实,关於这一点,即使是最好战的西摹帝国的亚特皇帝也不会否认,而由教廷所选拔的骑士所组成了骑七团,在六名神圣骑士的领导下,可以说向来没有什么敌手,五年前,罗丹斯曾经一度偷袭得手,但是最后却被教廷的骑士团毫不留情的扫了回去,在损失了近一个舰队的精锐之下,不得不以金钱求和的方式,结束了那场单方面的战争。

  现如今掌管着神帝教这个庞大的组织的人已经慢慢的老去,一场新的风暴已经在神帝教内蕴酿了很久很久,欠缺的只是现任教宗的死讯而已……

  今天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吗?

  教宗睁开双眼,一道美丽的阳光透过窗缝照了进来,多日的阴雨终於停止了。

  屋子里的气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的,但是此刻一股雨后泥土的芳香正透过气窗在房间里漫延开来,这么多天来教宗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那股天然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泥土的味道,时光仿佛又一次回到了教宗两百年前接任时,第一次踏进这间教宗专用的寝室里,那个时候最先让自己感受到的,就是这个纯然的味道。

  自从一个星期前自己病倒之后,教宗已经有了死亡的预感,他清晰的感觉到神帝交付给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神帝已经微笑着向自己点头示意,也该是自己归去的口子了。

  一阵悠扬的歌声随着清晨的祷告钟声一起响起,即使不能亲自参加祷告仪式,教宗还是能够凭藉着熟悉的乐曲声,默默的在脑海中清晰的回忆祷告仪式的全部过程,那庄严的气氛中站立着的,为自己的罪过祷告、为自己的幸福祷告着的人们,那一张张虔诚的面容,陪伴教宗走过这漫长的岁月。而在这个平静而且充满着不安和征战的世界里,教宗努力的做好每一个决定,为神帝的子民寻找一块清静的乐土,现在回忆起来,自己有做错的,也有作对的,不过无论是对的、还是错的,相信神帝的圣灵之眼一定能够了解自己的努力。

  窗外的太阳升的更加的高了,早晨的祷告已经结束了,但窗外的乐声却没有停止,那是唱诗班的训练课程,和早晨的庄严肃穆不同,练习课上时不时会传出一些不协调的声音,以及因为这些声音而引发的阵阵笑声,这让教宗想起那个表面温和,但一肚子倔脾气的学生斐弥郗尔。

  记得当年自己最初提出来要叫他学音乐的时候,斐浦郗尔死活都不肯学,害得自己不得不降尊屈贵的每天跑到斐弥郗尔的卧室窗下用乾枯的老手拉动小提琴,以一支支优美的赞美诗乐章打动那个混小子。但是没想到最后后悔的居然是自己。

  斐弥郗尔第一次独自演奏并吟诵了一首风的赞美诗的场面至今想起来还是那么可笑,当场造成聆听人员耳鼓重伤,年迈的红衣主教甚至被诱发了心肌衰弱,附近鸟兽绝迹的危险状况,甚至连从来都不在人类面前现身的风之精灵都忍不住吹翻了花圃茅屋的顶棚以示抗议。

  别人都以为没有父母的斐浦郗尔是自己从一个树林里抱回家的弃婴,但是由於深受自己宠爱,斐弥郗尔难免受到同年龄小孩的奚落,虽然自己曾经试图要亲手保护过斐弥郗尔,但是斐弥郗尔却拒绝了自己,他似乎不愿意被别人保护,而更希望依靠自己的双手去撑起一片属於他自己的天空。让自己变成一个强大的战士,成为骑士团的成员,曾经是斐浦郗尔最大的心愿,但是自己却轻易的让那最初的美丽的梦想如同水泡瞬间破灭。

  “你不可能成为骑士的,这是神帝的旨意。”当时我毫不留情的斩断了斐弥郗尔的幻想,对於这个孩子来说,简单的肉体上的变强是不行的,只有心灵的坚强才能让他有办法面对残酷的未来,他是被神帝所选中的人,注定是命运中不可逃离的一份子。

  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希望破灭的那个晚上,斐弥郗尔曾经独自站在悬崖上,自问自答着这个问题,身为旁观者,我听出了他的迷茫。

  於是我回答他,就象我的老师曾经回答我一样:“觉得活着没有意思的话,你可以直接往前走一步,掉下悬崖后,你就可以到冥神那边去投诉了。”然后在斐弥郗尔愕然的表情中,把只有九岁的斐浦郗尔推下了悬崖。

  虽然这么做有些恶作剧的成分,但是其实这是每一代数宗后继者都必须经历的一次考验,至於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习俗已经没有人知道了。通过考验的人,将走上神帝代言者这条神圣,但充满了荆棘的圣哲之路,而不能通过的,那么就说明他不足以强到接受命运。

  我看着斐弥郗尔的身体一点点坠入深渊,然后在深渊的底部的滑坡上一路滚下,粗糙的石头磨破了衣服,划伤了皮肤,但只有我知道,这个悬崖只是一个废弃的勇敢者道路的旧址而已,所谓的悬崖不过是落差100多米的小土坡,根本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只是眼睁睁的看自己掉下黑黝黝的斜坡,那种恐惧会让人觉得异常的绝望。

  斐浦郗尔满身青青紫紫的躺在悬崖下阴湿的苔藓坪上,昏花的双眼来不及调整视线。我就出现在他的耳边,微笑着问他同样的问题:“死亡的滋味怎么样?

  要不要再试验一次?““不要……不要了。”并非畏惧死亡,而是那满身的伤痕实在是让一个九岁的孩子感到痛。

  我轻轻抚摸着斐弥郗尔黑色的头发,感受到手掌低下传来的颤栗,那将是永远不能摆脱的恐惧,还是从恐惧中找到的勇气,我不能确定,我只是遵从神帝的意愿,将每一届数宗所熟知并深埋在心底的传言告诉眼前这个欲哭无泪的孩子。

  “一个人的能力,是上天赐予的;但是伴随能力而来的往往是注定不能更改的命运。虽然你没有任何天赋的能力,但是你却拥有别人追求一生都无法达到的自由。你的遭遇也许并非是神的惩罚,而是神的恩赐……”

  九岁的孩子,也许根本听不懂我这个老头子的话,但是在经历过生死一线的惊吓后,遇上温柔的抚慰,受伤的眼泪夺眶而出,自从懂事以来,从不哭泣的斐浦郗尔第一次埋身在我的怀中,痛哭失声。

  不为任何原因,只是拼命的哭泣,本能的将内心深处的悲哀和恐惧宣泄出来,直到声嘶力竭。

  我就这样静静地陪着斐弥郡尔在悬崖下哭了整整一晚,直到天明。

  我想我的做法可能是可恶了一点,但是我最终达到了目的,斐浦郗尔似乎找到了心中某些迷茫的结点,那双蓝色的眼睛里不再有困惑,只是他却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他那可怕的音乐天赋之中,让我尝到了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的味道……

  记忆的阀门一被打开后,就很难再度闭阖,昔日的快乐、担忧、幸福、痛苦逐一划过脑海,恍然间已经是太阳落山的时候了。

  教宗从记忆中走出来,在眼前的一片白雾中努力的寻找一个固定的焦点,夕阳的虹彩洒进敞开的窗户,柔和的晚风吹拂的纱制窗帘,窗棂上悬挂的水晶风铃在风中微颤着,摇出动人的叮当声,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教宗看到了自己一位故友竟然出现在夕阳的虹彩中。

  “你来迎接我吗?”教宗此刻的心灵异常的平静,嘴角露出一个坦然地微笑,“也该是让我休息的时候了,斐浦郗尔长大了,不再需要我的扶持,红会一直帮助他的,我保管的那部份资料已经转给了斐浦郗尔,虽然他可能并没有察觉到,不过他天生就拥有那种神赐予的能力,我想神帝会指引他前进的方向的……”

  夕阳的最后一道光辉照耀在窗前,教宗突然看见自己故友的身影突然在窗户和夕阳之间化作一道浅浅的透明的七彩薄膜,看见那道七彩薄膜的瞬间,教宗终於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

  是“神谕”。

  是神帝赐给教众们的无上福祉。

  这一个瞬间,教宗用他全部的虔诚完成了最后的祷告:希望斐浦郗尔那个孩子能够勇敢、幸福……

  这一次,夕阳终於落下了。

  “教廷的威严果然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甚至是面临生死存亡的刹那依旧盎然的让人不能忽视,看来神帝果然在冥冥中保有着这个美丽的行星,你说呢,主教阁下?”

  将银质的酒杯微微举起,有着如同阳光般耀眼的金发男人带着他一贯的温和笑意收回眺望楼下那场庄严的葬礼的目光,转而缓缓的对着彩绘玻璃上倒映着的人影说道。

  “我不这么认为,至少神帝错选了下一代的教宗不是吗?”

  身影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男子从喉咙中发出的声和他脸上的平和的微笑绝然不同。

  放下了酒杆,脸上依旧是那样温和笑意,起身缓缓向前走了几步,跨出门扉站在白玉石彻成的露台上,到访的男子似乎根本不在意身后的主教在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明显的杀意:“主教阁下,我只是作为一个远道而来接受神之洗礼的平凡男子,当我走进这个伟大而庄严的教廷的时候,我已经将我的一切全部留在了教堂的外面……”

  声音在耳边回荡,光掠过那修长的背影,在主教转身的一瞬间,褐色的发丝飘扬,温和的表情的转换似乎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那出自内心深处的杀机竟让原本温和的脸庞微微扭曲,在阴阴中显得异常的挣狞:“但是我想只有在必要的保证之下,我才能答应阁下的条件……”

  一阵冰冷的风吹过窗户,刺目的阳光照在露台上,但是却依旧无法照进金发男人陷入无边黑暗的那双青蓝色的恶魔之瞳,第一次将焦点定在了身后身穿着黑色神职服饰、被世人尊称为“最近乎於神”的男人,透过那张虚假的慈祥柔和的面孔之后,似乎想看到那之后所隐藏着的,被仇恨、愤怒、欲望所充满的完全扭曲的真实,不过最后能够看到的只是一份难得流露出来的冰冷与无情。

  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才“有幸”看到主教大人冰冷的一面。金发男子在心底这样嘲弄的赞扬自己,毕竟能够看到这样的表情,已经代表自己第一个回合小小的胜利。

  “你放心好了,那个斐浦郗尔我已经处理掉了……”话语依旧温柔,与那冰冷的表情形成最诡异的对比。

  “处理掉了?”主教的嘴角又一次露出一抹完全冰冷的笑容,“如果只是处理掉的话,我又何必与你合作,没有得到教宗亲传的宗印,就算死掉再多的斐浦郗尔也只是一场空欢喜。”

  “是吗?那么你我何不都拿出一点诚意出来怎么样?总比在同一个问题上兜圈子要好许多,不是吗?……”

  “我可以签署教廷文件正式承认你在西摹帝国皇室的地位,但是你必须把宗印找出来,因为宗印是必须的东西。”

  “很好,你安排一切,我去找你需要的东西。不过这次一定希望我们都不要暗中留下什么不该留的东西……只有精诚合作,我们才能互惠互利,并在必要的时候能够做好万全的准备,明白吗?”金发男子再次回过头,将身体迎向阳光。

  听着身后缓缓响起的脚步声,以及房门被打开、关闭的吱呀声,告诉佛米拉迪,他的第一步棋子已经整装待发,现在他要等待的,就是来自西摹帝国帝都,那条毒龙的反击了,不过怎么看,现在的主动权都握在自己的手里。轻轻的从贴身的衣袋中摸出一块黑色的钨石,指腹抚过那光滑的表层,青蓝色眸子在瞬间变的阴冷,他还记得这个东西被烧烙之后残忍的埋入身体里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以及尊严被全然践踏的愤怒,现在也该是将这些旧账清算的时候了。

  “亚特……下一个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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