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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朱雀万里无云秋高气爽,帝都的人们却过早的感受到了寒冬的酷烈,天上的气候由神决定,人间的气候由皇帝决定,凤凰元年的秋天里魔皇陛下心情不好,于是腥风血雨便笼罩了帝都城。
大罗天里的倾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外面的一切他不想关心,可水月的魔感却无时无刻不在压迫着他,哪怕躲到天涯海角,她也会送来一道又一道的催命符。
魔感第一次入侵是在十月三日夜里。
半睡半醒的时候,倾城感到有双眼睛正冷冷的凝视着自己,冲天的火光照亮了他的梦,他在梦中的火场举目四顾,朝着带有回廊的宫殿走去,想在黑烟与烈焰中确定身在何处,他努力睁大眼睛,却看到昏暗的斗室里一灯如豆。他汗涔涔地坐在床上,试着说服自己,这只是个噩梦。
眼睛凝视着他。
被监视的感觉就像水蛭趴在赤裸的皮肤上,倾城下意识的朝墙上望去,看到了比噩梦更诡异的东西。
阿修罗魔剑跳出了半截,在这个诡异的深夜里,那露在鞘外的血红剑身,让他联想到了死人的肠子。他想把剑藏在看不见的地方,走进了,才发现那露出来的半截剑身上,竟生出了一只眼睛。
美丽的眼睛,活灵活现。它无疑属于一位美丽的女性。
“水月殿下!”
眼睛眨了一下,像在说话。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倾城抚摸着那只血淋淋的眼睛,心中充满了掺杂着恐惧的柔情。
眼睛不停的眨,软软的睫毛蹭着手心,一直痒到嗓子眼儿。
眼睛眨了两下,随后就闭上了。一泓秋波横在烛光里,光洁的剑脊没有半点瑕疵。眼睛走了,仿佛从来也没存在过,唯一留给倾城的信息就是六次眨眼而已。
倾城想,她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晨光熹微的时候再次被吵醒,萧红泪送来了喜帖,她说:“六天之后,就是你跟陛下完婚的大喜日子。”
“去找你们的新郎吧,这件事与我无关。”
“新郎不是你,可新娘子是你啊。”萧红泪笑吟吟的把一张喜帖塞给他,说,“给自己发喜帖的新娘子,你可算是开天辟地头一位了。”
“我不会去。”
“傻子!别惹陛下生气呀。”
“这跟你没关系。”
“呵呵,话可不能这么说,陛下一生气,可就了不得啦。”
倾城默不作声,心想,大不了杀了我。
士可杀不可辱,她还能怎样?
很快,他就知道水月的手段了。
得知倾城的态度后,水月并不感到意外,她笑吟吟的对萧红泪说:“反正还早,朕就给他几天考虑,明天你再去问问他想通了没有。”这里说得好好的,翻脸就换了一副阴森森的神情,抓起朱笔在奏折上龙飞凤舞一气。
“即日起废除上、下两院,上院代表削籍为民永不录用,下院代表即日收监,听候处置..”读罢这道圣旨,萧红泪脸上失去了血色,水月恢复了倨傲恬淡的神气。
凤凰历元年十月四日,大风。
来自西北边关的黄沙卷进了帝都城,街头巷尾游弋着幽灵似的路人,经过火光冲天的元老院时,人们纷纷拉下了纱巾和斗笠,露出一张张苍白的脸,瞥一眼,随即纷纷加快了脚步,火场前只剩下一个佩剑少年孤独的身影,紫色的眸子里跃动着火光,透过热浪与黑烟,他重新看到了昨夜梦中的情境。
凤凰历元年十月五日,小雨。
距离婚典还有五天,大罗天的主人再次拒绝了皇帝的求婚。
魔皇陛下下诏逮捕旧帝国主战派大臣三十四人,斩首示众。稽查营闯入飞鸿王府,满门抄斩,仅有春江冷一人负伤逃出,现被通缉中。
通缉令签发的当晚,内大臣春江无瑕登门拜访了新近得势的春江鹰扬。
身为无瑕叔父的枢密左使大人,素知这位侄女一向六亲不认,不敢有丝毫怠慢之处,忙设宴款待,夫人和女儿无忧也都出来相陪。倒是春江无瑕,言谈之间甚是亲热,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寒暄半晌,春江无瑕说:“离开帝都这么多年,叔叔家变化很大呀,侄女儿都认不出来了。”又说:“陛下赐了我一间宅子,但是还没有开工建造,这内大臣的府邸应该是什么规格,我是不知道的,若是造得太华丽,恐怕僭越,若是太寒碜,也不象话。内大臣跟枢密左使都是同一品的文官,想来宅子也是同一格吧。”
春江鹰扬听她这么一说,忙请无瑕参观自家宅院。
无瑕跟在他身后穿堂过院,不住口的夸赞,一双眼睛也四下梭巡,春江鹰扬看在眼里,心中不觉叫起苦来。
里里外外转了一遍,无瑕似乎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悻悻的说:“府上就这些地方吗?不对头吧。”
春江鹰扬一迭声的否认,连忙说:“都走遍了--厨房都去过了。”
无瑕冷“哼”了一声,沉下脸来,阴阳怪气的说:“听说冷哥哥也在大人府上,怎么不请出来见一面呢。”
春江鹰扬面不改色心不跳,茫然的反问道:“侄女儿说的是哪位?”
“春江冷。”
“哈哈,侄女莫开玩笑!飞鸿王府的人跟老夫一向不来往的。”
“真是这样吗?未必见得吧。冷哥哥虽说是在逃的钦犯,可毕竟是春江家的人,叔父大人总不会当真见死不救吧。”
“唉,侄女这是哪里话?若是见了春江冷,老夫大义灭亲尚且不及,怎敢徇私枉法。”
“嘿嘿,叔父大人,我想您是误会侄女儿了。冷哥哥跟咱们血浓于水,如今犯了事,应该想法保全才是,您怎么反而起了落井下石之心?这可不像个长辈应该说的话哦。”无瑕嘴里说着大义凛然的话,脸上却满是阴险的笑。
春江鹰扬迷惑的望着她,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只觉得那双刀子一样的目光,恶狠狠的戳在自己脸上,恨不能剜下一块肉来,不由得心惊胆寒,再也没法保持镇定了。
“冷哥哥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呵呵,都是他老子不好,跟他没关系。”无瑕推心置腹的说,“陛下要杀他的头,不过是一时的气话,说什么也是表兄妹,当了皇帝也不能不认祖宗不是?“若是冷哥哥能负荆请罪,亲自去见陛下一面,我在中间再求个情,估计也就没事了。可是呢,就怕别人不这么看,非要小题大做,把人给窝藏起来,那不是明摆着跟陛下对着干?“嘿嘿,这可是好心帮倒忙哪,叔父大人。我今天来呢,也没别的意思,一是给您请安,二是看看房子,最后就是给您提个醒,可千万别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这里话还没说完,春江鹰扬冷汗就下来了。结结巴巴的问:“春江冷..万一春江冷他去了别家,你说该怎么办呢?”
“哈哈,那就不关咱们春江家的事,侄女儿哪还管得了那些?窝藏钦犯,哼哼,等着满门抄斩吧!”说完春江无瑕饱含深意的瞟了他一眼,告辞了。
送走无瑕,春江鹰扬断线木偶般瘫倒在庭院里,心里好似生出了一只毛茸茸的蜘蛛,抓肝挠肺六神无主。
苦熬多年,总算等到了时来运转的一天,本以为从此可以平步青云,哪知道又遇到这等飞来横祸..
“爹爹,你病了?”女儿春江无忧关切的问。
“没事儿,爹只是有点累了。”看着美丽乖巧的女儿,春江鹰扬更是心乱如麻,若是因为这件事栽了跟斗,自己固然老命难保,女儿也难免惹来杀身之祸啊。可怜她还不满十五岁..这可如何是好!
“爹爹,我去给冷哥哥送饭啦?”
看着女儿纯真的笑脸,春江鹰扬重新鼓起了勇气,良知赶走了胆怯。无论如何,也不能干下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更何况他是我亲侄子!我不能让无忧看不起她的爹!
“..去吧,千万小心,别叫人看见。”
“我知道啦。”小姑娘跑开了,秋日的阳光下她就像一只美丽、快乐的蝴蝶,浑然不知寒冬即将到来。
目光追随这女儿的身影远去,春江鹰扬的良知也不翼而飞了,他无声无息的苦笑着,无奈的接受了无瑕的暗示。
日出日落,又是一天。
十月六日,晴。
距离婚礼还剩四天。
倾城再次拒绝了水月的求婚。
女皇下诏,关闭医、学二宫,稷下学子成年者充军,未成年者驱逐出境,永不录用,医、学二宫乃藏污纳垢之地,当火焚净化淫邪之风,以警世人。
根据史书记载,凤凰历元年正午,稷下学宫和周围的附属建筑,都一起架火烧起来。大火足足烧了两天两夜,黑烟仿佛一张幔子,随着大风,蜿蜿蜒蜒,笼罩了帝都城--“当日天光掩没,好像一段长期的日蚀”。
十月七日,阴。
距离婚典只剩三天。
倾城仍在保持沉默。
当日黄昏,武思勉率一干全副武装的巡捕,突然闯进开屏园西宫(即冷宫),声称奉谕搜捕“伪帝”春江金鹏家族后裔,被罢黜的“少帝”春江无错被捕,重病缠身的春江无心也被强行从病床上拖下来,与弟弟一同被关进命运塔顶。
十月八日,雷雨。
距离婚典仅余两天。
前往大罗天山庄说媒的萧红泪再次无功而返。
陛下大怒,仗剑闯入寝宫,杀死宫女七人,意犹未尽,遂召侍卫进宫听命,杀之。如是三次,剑毙一十二人。
后又降下谕旨,抽调“稽查营”与“近卫营”中精锐,改组为“护国别动队”,专门负责帝都防务,监督朝臣、百姓,搜捕叛逆。
“别动队”由武思勉担任指挥使,四处派遣间谍、特务,秘密监视帝国旧臣,一时间举国上下风声鹤唳,惶惶不可终日,言谈略有涉及社稷,立时祸从天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别动队”党徒,把铁锁链往那人脖子上一套││当场逮捕。
敢抵抗?格杀勿论!
闹得帝都城鸡犬不宁,人们睡觉都不敢说梦话。
就在这天傍晚,刚出炉的“护国别动队”夜袭枢密左使春江鹰扬府邸,声称有人告发春江鹰扬私藏了通缉犯春江冷。
春江鹰扬当然矢口否认,可当武思勉亮出那封自己亲手写的告发春江冷的“悔过书”时,差点昏过去。
他明明派亲信把这封信交给了春江无瑕,托她在陛下面前替自己斡旋,春江无瑕也答应了他的请求,本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这信怎会落在了冷血无情的鹰犬大头目武思勉手中?
春江鹰扬想不明白,他也顾不得想了,支支吾吾的说:“内大臣担保了,不会治我的罪..”
“算了吧,老兄,若是不治你的罪,这信怎么会落在我手里?知道陛下看了你的信说什么吗?”
“说..说什么?”
“哈哈,陛下说,左使大人你文章写得不错,就是脑子不太灵光,所以让我来查查,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若是真傻,陛下要你没用,白白浪费粮食,不如杀掉。“若是假傻呢,陛下也说了,你就是在用缓兵之计帮我等擒拿春江冷,大大的功劳,哈哈,写这封信是掩人耳目,免得人家说你六亲不认,这是大大的聪明,应该奖赏。可是我现在真看不出来大人是真傻假傻,哎哟,这可怎么办呢?”
春江鹰扬立刻明白了,今天能否活命,全靠武思勉一句话。忙跪倒在他面前涕泪纵横,求他放自己一马。
“哈哈,大人说的是哪里的话!这可是叛国的罪名,能是我武思勉说放就放的吗?哼!你怕掉脑袋,我姓武的就不怕掉脑袋了?我看你是真傻!”
“求大人网开一面,兄弟倾家荡产也要报答您的大恩!”
“倾家荡产?嘿嘿..你把我姓武的当成什么人了?呸!我武思勉岂是那种贪赃枉法的败类!大人,你太小看在下了。”武思勉摆出一副铁面无私的神情,吓得春江鹰扬脸发青,慌忙唤来夫人、女儿一同跪下哭诉、哀求。
“我说左使大人,你这是成心难为兄弟啊。”
“武大人多担待、多担待啊!”
武思勉勉为其难的说:“看在嫂子、侄女儿的分上,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吧。这件事可大可小,我也不能自己说了算,你看外面我还有那么多兄弟呢。我可以给大人您面子,人家可不欠您的情啊。哈哈,是不是啊,兄弟们跟我出来做事都不容易,你总得表示一下吧。”
“应该、应该,武大人您尽管开口,小弟无不从命。”
“怎么能我说呢?您的心意,您看着办吧。兄弟们还能嫌少怎么着。”
“这个..小弟愿奉上五千金,算是请兄弟们喝茶如何?武兄弟这边另有一万金孝敬..”
“五千?哼,太多了吧,左使大人,兄弟若是那没见过世面的,可真要被你吓死了!”
春江鹰扬呆呆望着他,不知如何是好。多亏夫人扯了他一把,才回过神来,知道武思勉嫌少了,忙又改口,“一万如何?”
“哈哈!”
“两..三万!”
“嘿嘿!”
“五..五万?”
“哼哼!”
“武兄弟啊!”春江鹰扬跪在他脚下,急得泪如雨下,“再多..兄弟实在拿不出来了啊!”
“得了吧,左使大人,您给谁哭穷呢?从女帝十一世到春江金鹏再到如今的陛下,您老人家可是伺候了三位主子啦。”武思勉终于露出了凶残的真面目,蹲下身来轻蔑的拍拍春江鹰扬的脸,狞笑道,“兄弟早就调查清楚了,哪位主子可都没亏待你啊,帝都城里就数你是天字第一号富翁!你还哭穷?哈哈,兄弟我岂不是该去要饭了?”
春江鹰扬现在是欲哭无泪,本以为武思勉是例行勒索,不料竟是早有预谋的行动,一张无形的罗网已经把他牢牢套住,任是三头六臂也挣脱不开了。
武思勉不耐烦了,开出价码,让他准备一百万消灾钱,如果明天早上他再来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个子儿,武思勉说:“嘿嘿,你就别怪在下秉公执法了。”
“秉公执法?我操你八代祖宗!”武思勉走后,春江鹰扬兀自骂不绝口。
一百万,不多不少一百万,这可是他的全部家当啊。
自己到底有多少家私,武思勉怎会如此清楚?
春江鹰扬也不是笨人,很快就联想到了昨夜无瑕的来访,立时恍然大悟,顿足捶胸,大骂无瑕阴险。越想越气,有心不买武思勉、春江无瑕的帐,可这两位又都是陛下面前炙手可热的红人,实在得罪不得。
一时夫人、女儿也都来劝他说,破财消灾必有后福。
春江鹰扬只好忍气吞声了,长叹道:“只要人还在,钱算什么?就当给贼偷去了!”
次日黎明武思勉果然又来了,这回他只带了两个人,都是生面孔。
高瘦、手长脚长的绰号叫“快刀”,是个倭人。
此人来头极大,本是十三年前清华门暗杀剑第一人,与武思勉同门学艺,后来叛出师门,远游扶桑,拜在东海列岛“第一兵法世家”御剑明心流门下,弃剑改学武士刀,不但学成了一身诡异辛辣的刀法,更将早年的剑技融入刀中,青出于蓝,自成一家。
紧跟着快刀进来的,是个面貌阴沉的白衣书生,手指修长苍白,眼神阴湿粘稠,仿佛滑溜溜的爬行动物,被他看一眼就会不寒而栗。
白衣人绰号“亮剑”,来头比“快刀”更大,乃是昆仑“御剑飞天宗”传人,擅使七尺软剑,据说飞剑可以在十里之外取人首级。别看他年轻,论起辈分,跟大瘟皇是师兄弟。
快刀、亮剑,再加上另外两个叫魔掌、毒手的绝顶高手,并称为当世“四大凶徒”,因为一直担任春江水月的私人侍卫,所以没有机会抛头露面,近些年来不为世人所知,其实本领不在武思勉之下。
这一会武思勉也是有意巴结,才带他们来分一杯羹。
“大人真爽快!看来一百万金币对你不过是九牛一毛啊。”打量着满屋子的钱箱,武思勉满意的笑了。
春江鹰扬“哼”了一声,闷声闷气的说:“钱凑齐了,武大人请自便。”
武思勉笑道:“抓钦犯才是正经,大人快带路吧。”
春江鹰扬脸一红,哀求道:“武大人,钦犯就在后院地窖,可否别让老夫丢这个人?”
“你现在知道丢人了?当初写信出卖亲侄子的时候,怎么不嫌丢人?”武思勉冷酷的嘲讽道,“好个有贼心没贼胆、敢作不敢当的左使大人!”
春江鹰扬羞窘得无地自容,只得敷衍的讪笑了几声。
这时快刀、亮剑已经从后院回来了,一个阴沉着脸,另一位“嘿嘿”冷笑,不怀好意的瞄着他。
快刀在武思勉耳畔低语了几句,武思勉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春江鹰扬心知不妙,忽见女儿跑来,兴冲冲的对他说:“没事了、没事了!爹爹,我们家里没有钦犯嘛。”
春江鹰扬脸色立时成了白纸,直楞楞的望着女儿天真的笑脸,欲哭无泪。他怎么就没想到小姑娘会跑去通知春江冷呢?现在钦犯跑了,他悔过书也写了,钱也花了,白白落了个两面不是人!
春江鹰扬可怜巴巴的望着武思勉。事到如今,他还指望武思勉这头冷血禽兽手下留情,岂不是太可笑了?
恶狠狠的抹了下鼻子,武思勉凶狠的吐出两个字,“抄家!”
春江鹰扬一家立时吓得魂飞魄散,哭喊着跪下求饶,快刀不耐烦的皱了下眉头,回头吹了声口哨。
一群巡捕破门而入,上前把春江鹰扬一家人捆了起来。
春江鹰扬夫妇心如死灰,已经断了生念,只有小姐春江无忧仍在据理力争,含泪嚷道:“我们家没有钦犯,你们都没证据,凭什么抓人?”她还不知道父亲写了自寻死路的悔过书呢。
亮剑一直色迷迷的盯着她,这时凑在武思勉耳畔淫笑道:“老大,那娘们不错。”
武思勉“哼”了一声,仰起下巴,冲春江鹰扬道:“你闺女?”
春江鹰扬只好叫无忧过来见他。
武思勉阴森森的扫了她几眼,春江无忧噤若寒蝉,只觉得他的眼神仿佛两条毒蛇一般,在身上爬来爬去。
武思勉突然挤出一丝笑容,阴阴地道:“大小姐,春江冷是你表哥对吧?依照帝国律法,跑了表哥,你这当表妹的可要顶罪啊。”
春江无忧天真的问:“你是说只要我代替冷哥哥认罪,就不再抓我爹娘了?”
春江鹰扬哪还听不出他动得是什么心思,身子一阵哆嗦,厉声吼道:“无忧!别信他--”
一语未了,亮剑上前一脚,踢得他口喷鲜血,说不出话来。
夫人惊呼一声,昏死过去。
春江无忧泪流满面,悲切的嚷道:“不准打我爹!我愿意定罪!快放了我爹娘吧。”
武思勉义正词严的说:“你一个小孩子家懂什么?没有你爹亲口许诺,我敢乱来吗?”
春江无忧便去求父亲,“爹啊,你就答应他吧,求求您了,就答应他吧。”
春江鹰扬明知道武思勉扯谎,心口痛得厉害,说不出一个不字。
“我爹答应了!你看,他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左使大人啊,兄弟收了你的钱,难道还真会下毒手不成?”武思勉蹲在春江鹰扬身旁语重心长的说,“要怪只能怪令嫒太迷人,嘿嘿,男人嘛,就是受不了这个。“只要你答应令嫒陪陪兄弟,这件事就算过去了,钱我也不要了,往后你就是我岳丈,我就是你女婿,陛下那里也全都交给我应付,如何?”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春江鹰扬听了,恍若久旱逢甘霖,禁不住心动了。虽说女儿还不到嫁人的时候,武思勉也不是他理想的女婿,可现在哪还顾得了?活命要紧啊。
再者说,还有那失而复返的百万金币--那可是他半辈子省吃俭用、辛辛苦苦攒起来的全部家当啊!
见他脸色阴晴不定,武思勉恶狠狠的说:“你可别不知道好歹!就算你不答应,老子要上你闺女你拦得住吗?”说罢转身要走。
“且慢!”春江鹰扬抱住武思勉的脚,缓缓昂起了因极度羞辱而变的通红、肮脏的面孔,呻吟道,“小女..就..全托付给武大人了..”还没说完,他就掩面痛哭起来。
妻子的哭嚎、武思勉的狂笑声,与女儿徒劳的挣扎声,回荡在耳畔,仿佛千万枚钢针刺穿了鼓膜、刺穿了脑袋。
半个时辰后,武思勉心满意足地从房里走出来,冲目光呆滞的春江鹰扬不怀好意的笑道:“你闺女不错啊。”
“武大人..”春江鹰扬还冀望他遵守诺言,哪知武思勉理也不理,冲快刀、亮剑一挥手,“你们不是喜欢一起上吗?都进去吧。”
春江鹰扬顿时傻了,仿佛心头被戳了一刀。他破口大骂,“武思勉你这个狗操的王八蛋!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武思勉“嘿嘿”一笑,“兄弟玩你闺女就是给足你面子了!我是不是狗操的不要紧,你闺女反正是叫老子操过啦!”回头对快刀、亮剑道:“我给那小娘们喂了药,她现在骚得紧,你们进去快活吧。”
“武思勉!我跟你拼了!”春江鹰扬吐血悲鸣,挣扎着扑向武思勉。
“咔嚓!”
银光乍现,春江鹰扬的头颅飞出门外,无头尸体紧贴着武思勉的腿,软软的滑倒了。
快刀面无表情,仿佛从未出刀。
当晚,武思勉一行离开时,春江冷没有抓到,春江鹰扬一家人却全变成了尸体,仅仅当了七天枢密使的春江鹰扬没有来得及展示政绩,后人无从知晓他被杀之谜,只好以“最短命的枢密使”的条目记录在辞书上。
事后抄家所得财物,武思勉交公了三成,自己留下七成。
第二天无瑕派人上门来讨,硬是又分去了四成多,最后落在他手中的不到三成。
没过两天,春江鹰扬家的宅子就被重新拾掇干净,成了无瑕的别墅。
武思勉知道后恨得咬牙切齿,暗忖:有朝一日,定要把这毒妇除掉!我若不杀她,她必先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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