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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根""结"之战(六)有内涵的子弹

 

    “妈个逼!一脚踢在他的腿窝子,就把他踹跪在地上,这小子孬种,全身发抖,屎尿齐流,我们队长举起小旗,叫道‘预备——!’,我们一溜子武警立刻将已经上了膛打开了保险的枪齐唰唰的顶在那些死刑犯身上,正好从后背”周擎用手在郑学的背心处比划,示意就是这个位置,接着说道,“这个位置可以保证一枪就从后面穿透心脏!队长口里才刚喊出‘射击’我立刻扣动扳机,‘砰’地一枪,准确无误!我紧接着就用枪向前一送,立刻向后退一大步,得当心那死人的血溅到身上,那小子就在地上动弹两下就嗝屁了!”

  “周哥,原来枪毙就是这么回事!我听说你们武警行刑时得戴墨镜,是不是这样?”一个十九岁的囚犯景仰的问周擎道。

  “哈,是这样!有些兵迷信,说什么怕被他们在死后记着了自己的模样变鬼勾魂,所以就戴着墨镜!不过那都是些胆小的兵崽子,要不就是第一次执行任务。我们中队就有一个兵后来得了精神分裂症,一到晚上合上眼就说胡话,大吵大闹说什么那个被他枪毙的囚犯在变成鬼缠着他说自己是冤枉的,真他妈丢我们武警的丑!”周擎将烟头用指头一弹,正好弹进茅坑。

  另一个囚犯问道:“周哥,不是说还要补枪的吗?”

  周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我操!妈拉个巴子,谁想死啊?谁愿意就那么一颗子弹一秒钟就要了自己的命?谁不想多看一眼世界?我告诉你们,有些死囚真能挺命!我亲眼就见我的一个战友连续击发五颗子弹,那死囚真他妈是条铁汉,那血直往外鼓冒他还能在地上喊叫折腾,我那战友身上全部溅满了血!最后还是我们队长踩着他的背,用手枪对准后脑打了个对穿!”

  这个囚犯连吐舌头啧啧作声,又问道:“这条汉子是因为什么罪被判的死刑?”

  周擎嘴巴一撇,道:“抢劫、杀人、贩毒,那才是真正的黑社会头子!当时一溜枪毙他和他的三个手下,那三个手下都浑身瘫了,就他跪在那里大声说‘兄弟们,是我把你们带到这条路上,我欠你们的我下辈子一定还!不是女人,我雄鸡公也不会到挨枪子的份!’,他还对我那战友说感谢我战友送他上路,要我战友给他一个痛快!偏生我战友就没有做到,为这事,我那战友也有些去了胆,没有雄心,从此再也不执行枪毙行刑任务了,结果倒退伍都没有弄个三等功!”

  周擎就在囚犯们的注视中,将手指一个一个点去,嘿嘿说道:“我看啦,你们这些人真到了刑场,没一个能是那汉子的货色!不打抖索不闭眼就是硬汉了,看你们都什么德性,持刀抢劫,嫖客,诈骗,拐卖妇女,鸡头,流氓斗殴,”周擎又拍拍脸色惨白的郑学肩膀,揶揄的道,“吸毒,贩毒,开赌场,盗窃,有什么能耐?”

  另一个囚犯看到周擎这么贬低,心里很是不爽,便道:“周哥,你不也是盗窃吗?你又没比我们高级多少!”

  周擎继续嘿嘿道:“笑话!我盗窃?告诉你们,这绝对是冤枉我的!你们等着瞧吧,真相一定会大白!我周擎行得正坐得直,全凭自己干保镖活挣钱,不沾吃喝嫖赌毒,怎么可能去盗窃?只怪那个冤枉我的人关系太硬,所以就把我关进了这里!要不然,我此刻正在外面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和我女朋友一起花前月下谈恋爱,孝敬父母双亲,平平安安的过着小日子!”

  周擎故意将脸对着郑学,大声道:“郑学,你说是不是?”

  郑学的脸惨白,他不得不想起很多事情。

  ********

  监房里并不冷清,虽然人流量并不大,但是总是出出进进的不少。

  龙镔看着无一例外要穿上统一制服的囚犯们,觉得大家的脸孔已经完全模糊,失去了各自形体的区别,似乎所有人的特征就只是那个囚衣上的代码,****号而已。这里所有的代码所表示的就是全部都是与触犯国家法律的行为有深切关联的人,至于谁的五官特征、肢体的长度形状就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代码的内涵就是告诉大家——这是罪犯,这是犯罪嫌疑人。

  飙仔自然又开始了对“新生们”的调查和调教运动,污秽不堪的监牢秩序对于那些管教大爷们来说是大大的好事,他们基本上都是围坐在一起聊天,间或忙乎一下工作,要么炫耀一下身份的权威,一般情况下就是依靠飙仔他们这些牢头号长清理整顿监房里囚犯们的坐牢行为的。

  龙镔看着光暗不一的失去了毛发长度的一大摞脑袋,看着那脑袋下晃悠着的刺目代码,罪?什么才是罪?罪犯?什么才是罪犯?

  没有作为就不会有事,只要行为挑战了法律就已犯罪,行为不仅是射向法律的子弹,更是射向自己的子弹,子弹的反弹终也伤害了自己。然而,犯罪就是罪犯吗?“罪”的所有外延和内涵又是什么?

  ······

  龙镔的思维里总是如此这般的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他抽烟越来越多,越来越没有节制,这些年来的事情他越是回忆,就越是难解,他甚至想到假如当时他把郑学打死了,那他又会是怎么样一种心情呆在监房里?又会是在监房里思考一些什么东西呢?

  生命中有那么多不舍,灵魂里有那么多牵挂,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必须在自己拥有了生命的自由这个前提下才可以敞开生命的怀抱的!

  龙镔紧紧的咬着牙,看着这群也是在活着的光头,看着这群不断的改变着空间三维位置的代码,心里隐隐作痛。

  他突地大喝一声:“行了!飙仔!大家都是苦命人,何必相互作践!?进了监房就已经是罪有应得的苦难了,谁不难受?有那个必要到别人身上找乐子吗?!难道你们这样折腾他,你们就舒服了?”

  飙仔和其他几个人这些天来已经比较折服于龙镔和周擎,况且龙镔是个大方的大款,就算心里觉得龙镔多事,也不好扫他面子,飙仔嘻嘻的住了手,道:“龙哥,闷得慌吗!再说啦,那监规是得背熟的。”

  “那我问你,为什么我们要背监规?”龙镔道。

  “那还用说,不就是因为我进了号子吗?”

  “不进号子你会背吗?”龙镔继续问。

  “那管他个鸡巴屌!老子海宽的自由世界!”

  “自由世界?你有自由的打算吗?”

  飙仔愣住了,一屁股坐回铺上,道:“有个屁!过一天算一天,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判刑!到了自由的那天再说!”

  龙镔将那个正跪在地上的新来囚犯拉起来,似乎自言自语的道:“到处都有子弹,那里有什么自由!”

  ******

  周擎遵照龙镔的指示原则,持续不断的给郑学施加压力,对郑学无限制的灌输劳改农场的恐怖,自由的宝贵还有郑学所犯罪行的法律后果。

  这些事情郑学早已知道,但是他的潜意识里的恐惧却在周擎的诱导下极度扩张,他越来越渴望自己的无罪释放,渴望自由,渴望历史倒流让他回到从前。

  虽然他一直警惕着周擎的用心,但是到底牢房不是人想呆的,极度的寂寞躁闷忧愁还有恐惧令他渐渐有了向周擎谈论的欲望。

  更何况周擎努力的对他好,常常和他聊天,帮助他打发悲哀的时光。人啊,不管在哪里,都是需要可以倾谈的朋友的。

  这天,郑学抽着周擎递给他的好烟,和周擎聊着聊着突地流泪道:“真苦了我的母亲!我好后悔啊!”

  周擎暗暗一喜,只要你郑学后悔就好办了!他也长声叹道:“是啊,我们都是年轻人,坐牢嘛就当做是磨练一下自己,可是生我养我的父母们呢?最心痛的还不是他们?我们自己无所谓,可他们却在外面替我们伤心流泪!郑老弟,你想想,有道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郑学的眼泪唰唰流了下来,接上周擎的话头艰难的道:“再回头已是百年身。周哥,你看我还有希望出去吗?”

  周擎幽声说道:“老弟,你的事情呢,我也听说了,的确要是你以前的背景那是必定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警察也搜过你们家了,你的背景也没有了,现在没钱没势,你说你没有参与,没有犯罪,可是人家有证据指控你啊!还不就是任人宰割?我看啦,最辛苦最吃亏的就是你的老母亲啊!”

  郑学彻底被击垮了,哽咽抽泣。

  周擎接着道:“其实要说你的事吗,只要有人肯帮忙,肯定不会有大事,再怎么说你家以前还是有很多关系的,是不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问题的关键就是你得用钱去铺路!小钱肯定办不成事的!这个你也知道。”

  郑学恨恨的捶打着他那已长出几毫米毛发的光头,烟灰飘落在铺上,附着在囚衣上,有若一动不动停歇着的昆虫。

  周擎口风一转,尽量压低嗓子说道:“我告诉你,老弟,姑且不说以前,就说你在号子里,你就又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

  郑学不知周擎说此话何意,用衣袖在脸上一抹,擦去泪痕后疑惑的问道:“什么最大的错误?在号子里?我能犯什么错误?”

  周擎冷笑一下,还是低声的道:“你不应该花钱买通囚犯意图报复龙镔!告诉你,你这叫做罪上加罪!”

  看着郑学那如闻惊雷的神态,周擎在他肌肉紧缩的肩上轻拍两下,轻松的道:“别怕,别怕,你也不用对我这么防备!你那叫人赃俱获,铁证如山!只不过龙镔觉得大家以前都是一个学校的大学同学,大家又都是难友,他不会计较你,更不会向管教或是警察举报你。他不愿意将你们以前的恩怨误会带到这监牢里来!只不过他要我转告你希望你不要再干这种事,万一被其他犯人利用了就不好!老弟,这里可是有‘举报犯罪有功’这条规定的啊!”

  周擎看看郑学木楞的表情,叹了一口气,道:“你好好想想吧!”说罢倒头就躺下,留下郑学在那里独自将心情翻江倒海。

  屈指算来,龙镔进看守所已经有七天了,这期间律师来了两次,无外乎就是看看龙镔,亲自探视一下龙镔的身体和坐监情形,三十万的律师费就得做三十万的事,起到三十万的作用。

  算算日子已经是到了二月底了,龙镔决定听从周擎的意见。

  这天龙镔从铺上下来的时候,一个踉跄砰地摔倒在地,不能动弹,口中痛苦的直叫唤:“哎哟,哎哟!我的腿断了!我的伤腿又断了!”

  龙镔的伤是众囚犯都知道的事实,龙镔曾经有意识的跟他们比较过身上伤疤的长度。一见最讲义气最够朋友的龙镔出事了,飙仔和囚犯们大声叫喊管教过来。

  管教们一看是领导早有特别指示的龙镔摔伤了,尽管心里有所怀疑却也不敢怠慢,立即汇报所领导。

  所领导立刻通知龙镔的那个著名律师,同时又立即安排看守所里的所谓医生进行检查。这个医生自然也遵照著名律师事先的吩咐,作了该名囚犯必须尽快去大医院全面检查的建议。

  在两名主办警察的押解下,医生经过X光、B超、CT扫描,得出了病人颅腔里尚有肿块、必须做手术取出腿上钢板的医学结论。只要有了大医院医生的证明加上看守所医生和领导的签字,律师自然就有门路给龙镔办好取保候审外出就医的手续。

  ※※※

  根据取保候审的规定,龙镔是不能与涉案相关证人会面或者联系的,而且由于龙镔是以就医的理由进行取保候审的,所以龙镔索性什么地方都不去,他被大家安顿在长汉市人民医院里一间最好的病房。

  两名主办警察和市局法制办的警察没想到当事人龙镔的朋友对他们的回报竟是如此丰厚,他们从家人口中得知已经将价值几千的名烟名酒送到了他们各自的家里,此外还有一个内装四千元的红包。凭他们丰富的阅历就可以肯定,这个取保候审的囚犯既不会逃跑,也不会有事,再说啦,那保证人可是非常具有名望的大知识分子。但是既然他们够意思,那么自己也得够意思。

  这个保证人是德老的一个好友,名作家。德老只来医院见过龙镔一面,坐了半个小时就走了。

  龙镔已经入院两天了,这天主办警察又来找龙镔问讯案情当中的细节。石伟他们只得在外面等候。问讯完了,石伟一见警察同志出来,连忙笑嘻嘻的塞给看守两包大中华,恭敬的道:“您辛苦了,辛苦了,咱们去吃顿便餐吧,您看,也到晚餐时间了!”

  警察们也友好的笑笑,一个人道:“嗨,这么客气干什么!不用不用,”向里面挥挥手,道,“你们聊吧,我们得回去了,这医院的味道可不怎么好闻。”

  石伟、海涛、秋雅、杜慈目送着警察们离去后才进来,秋雅立刻向着龙镔扑了上去,亲热的在龙镔脸上亲了一下,龙镔搂着秋雅柔柔的身子,轻轻拍拍,复又对大家露出笑脸,说道:“好家伙,石伟,你还整天嘟囔什么‘革命不是请客吃饭’,现在你还带头违反!”

  ……

  寒暄一阵之后,石伟边看电视边漫不经心的谈论起了龙镔的手术问题,他关切的却又信口说道:“老六,我给你问了医生,医生说三天后天你就要安排动手术了,奶奶的,你的血型太稀有了,我可告诉你,报纸上都说了现在全国几百万艾滋病人有20%都是输血引起的,一旦输进去了艾滋病人的血,那你就完了!我看,你动手术还是得找静儿帮你忙,上次就是她输血给你的。”

  石伟的话登时造成大家的慌乱,杜慈没想到石伟居然泄露这个静儿要求她保守的秘密,急忙掐了石伟一把,石伟眼睛一瞪,道:“我靠!难道我说的不应该?现在靠卖血维持生活的人这么多!谁知道医院的血是不是经过了化验?我这是为老六着想!”

  秋雅则惊讶于石伟话中的事实,她没想到静儿居然是和龙镔一个血型。龙镔则是猛然联想起静儿在无锡她家时跟自己说过的话,这才恍然大悟。

  龙镔看着秋雅有些醋意的表情,只得讪讪笑着,不做言论。

  ※※※

  秋雅用手轻轻搂着静儿的腰,试探着问道:“静儿,石伟说上次是你给龙镔输的血,这是不是真的?”

  静儿的脸泛起了红润,有点自感小偷般的羞愧,她垂下眼睑,颇有些不知如何表达,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对不起,我没有对你说。”

  秋雅的情绪复杂得很,她知道静儿一直在暗恋着自己的未来老公,对静儿居然和龙镔有相同血型这个天赋的事实,对静儿的血居然在龙镔体内流淌,居然和龙镔血水交融,她由来心里一阵浓烈的嫉妒和酸楚,只见她酸酸的道:“你哪里用得着说什么对不起啊,我还得好好感谢你还来不及呢。静儿,等龙镔出来后,我们一定要感谢你的。”

  静儿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继续聊下去,两人顿时沉默不再言语,秋雅搂着静儿柔软的腰肢的手渐渐有些松垮,气氛变得非常微妙的尴尬。

  杜慈死死的将石伟揪了一把,石伟不得不领会杜慈的意思,于是哈哈笑着,将身子实实的压靠在酒店的沙发上,夸张的道:“哈哈,妈妈的,我们人类,哈哈,真是滑稽有趣得紧,哈哈,老天爷也无聊,哈哈,大家都是眼耳鼻嘴五官七窍,都是蛋白质脂肪水的无机物和有机物的混合产物,血红蛋白的功能不就是输送氧气和肥料吗?干吗非得那么麻烦分什么ABCDEFG血型?真他奶奶的上帝造人时没事找事干,就一个统一的标准型号不就可以一了百了吗?!哈哈,象植物那样,多省事,想怎么嫁接就怎么嫁接,柠檬口味苹果、香蕉口味苹果、桔子口味苹果,多方便!哈哈,哈哈,啥时候心情好了,给它来一个西瓜口味,菠菜口味,草莓口味,哈哈,那就爽呆了!哈哈,要是老六也像苹果那样方便折腾就好了,到时候我就成立一家种植改造公司,面向市场生产出秋雅型龙镔,石伟型龙镔,海涛型龙镔,哈哈!”

  杜慈连忙噗哧一笑,用手指戳了石伟一下,故意道:“瘪三,真不知道你这个猪脑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老六能象苹果那样折腾吗?他再怎么说也是个灵长类生物,得遵循自然法则啊!他的血型那么特殊,能随便输吗?输的不好不对的话,是要死人的!”

  石伟还是哈哈一笑,转又用无比羡慕的口气说道:“奶奶的,现在老六可不是普通型生物,那可已经是身价千万的大富豪了!不再是以前那个穷得连饭都吃不饱农村山里娃了!静儿,要是我有你的血,我是你的那个什么RhAB血型就好了,那我就要作价一万块钱一毫升卖给他,哈哈,我只要卖一百毫升就变成了百万富翁,要是卖了五百毫升的话,那我不就中了福利彩票特等奖五百万吗?!哈哈,哈!”

  石伟立即一副谄媚的表情对着静儿道:“静儿,咱们老朋友了,打个商量签个协议吧,这样我做你的特种血液代理经纪人,我只要30%的代理经纪人费用!有钱大家一起赚嘛!怎么样?”

  静儿看着石伟那副搞笑的模样,心里直想笑,却又忍住转头看看秋雅。

  石伟立刻大声说道:“秋雅,小平爷爷都说了,先让你们一部分人富裕起来,再让你们这些大款带领我们走向共同富裕的道路!难得静儿愿意卖血给你的龙镔,你不会这么孤寒这么小气吧!秋雅!!秋雅!!”

  静儿适时的拉过秋雅的小手捂在手心里,也笑笑的说道:“秋雅姐,你说,我答不答应让他做我的经纪人?”

  ※※※

  刘光华早已向石伟屈服,现在还存在麻烦的就是雯丽。任凭秋雅和静儿、杜慈如何对雯丽做工作,雯丽始终没有正面答应她们做伪证的请求。

  秋雅已经泣不成声了,雯丽也是在不停的哭,秋雅抽泣着挣开安慰她的杜慈,哽咽着道:“雯丽,只要你答应按照我所说的作证,随便你要怎样我都答应你。”

  雯丽还是不说话。静儿实在没法子,只得采用卑鄙的招术说道:“雯丽姐,当初你不是也向警察隐瞒了廖业的行为吗?廖业是个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才是罪魁祸首,他阴谋陷害龙镔,又间接造成郑学的伤害,对他这种坏蛋你都要回护,为什么对龙镔你却坚决不肯作证呢?我知道你是怕对不起郑学,可是如果你不这么说的话,那你就是活生生的将龙镔推向监牢!就要开庭了,检察院也在找你询问口供,你还这样不言不语,你总得告诉我们你的打算啊!”

  静儿用手挽着雯丽的胳膊,过一会儿,断然的说道:“你放心吧,就算常成真的和这件案子有什么牵连,也一定会没事的!龙镔当时可是为了救你才出手打伤郑学的,换了我,就是宁可自己坐牢也一定向法庭说出对龙镔有利的证词,绝不可能对他落井下石的。真相,什么才是真相?

  静儿柔柔的抚着雯丽的手,轻声道:“雯丽姐,你仔细回想一下,龙镔从始到终有没有做个一星半点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在他的帮助下考上大学,对不对?你再想想他小时候有多可怜?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既要读书又要抚养瘫痪的爷爷,多不容易啊!”

  ……

  终于雯丽抬起了一直低垂的头,面容憔悴不堪,声音梗阻的道:“他难道不恨我吗?不是因为我,他怎么会成为逃犯?以前我和他分手,他难道就不…”

  杜慈立刻将这句话电话告知守候着龙镔的石伟,石伟又第一时间把对话动态告知龙镔,龙镔冥神思索了一下后,告诉石伟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杜慈顿时长舒一口气,真诚的看着雯丽的迷离泪眼,无比真诚的道:“雯丽,龙镔刚才要我转告给你两句话。第一句是:如果他恨你,那么当时他就不会出手救你,他问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他用自己撕下的衬衣给你包扎过手上的伤?第二句是他问你还记不记得齐爷爷临死前的那个夜晚?”

  雯丽知道手上伤是被包扎过的,当时在医院里有医生跟她说过,当时她还以为是别的那位好心人,没想到竟然是龙镔!至于齐爷爷临死前的那个夜晚,那个夜晚,那个夜晚……

  雯丽的心抽搐了!喃喃声道:“他,他什么意思,他…他什么意思?”

  静儿连忙用手抚慰,试图舒缓她紧张的身躯,道:“雯丽姐,他的意思就是凭他那么有良心有情义,你说假如你在这件事情上帮助了他,他能不报答你吗?能不感恩你吗?怎么可能记恨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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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郑学已经得知龙镔离开了看守所,以就医的名义办好了取保候审,这可是关系户的专利。自己的母亲就一直没能打通这路子,所有的人都对他们避而远之,百般推托,司法部门也很正义的表示:犯罪嫌疑人的社会危险性很大,案件的情节、性质严重,数案并发可能判处重刑,有可能构成对社会的危害,有可能妨碍刑事诉讼活动,等等理由,拒绝他们的取保候审申请。

  真没想到龙镔居然有路子办好这个手续!

  他真是又酸又气,周擎知道他的心意,便凑上前理解的道:“老弟,是不是看到龙镔出去了心里有些不平啊?”

  郑学正在懊悔自己当时为什么不也学龙镔那么狡猾就以受伤需要就医的名义去办理取保手续,没有答话,只是表情痛苦的摇着头。

  周擎拍拍他的肩膀,开解的道:“别那么难过,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钱有势就是大爷!你知不知道龙镔他请了谁作他的律师?告诉你吧,就是你们长汉市最著名的那个***大牌律师!试想,那个大牌律师多大的名气啊!岂可是普通人花得起这个高昂的代价请他?”

  这个律师郑学他知道,当时母亲也曾请求他帮忙打官司,可是那个大律师过了几天后就回绝了,理由就是这件官司太难打,没可能无罪开释,而且要价也太高。而母亲早就已经为了父亲和自己的事情花光了那些正规的工资收入,家里的其他钱又已经被政府没收。

  郑学死死的咬着嘴唇,嘴唇刻上深深的牙印。这时一个囚犯接上口道:“妈的,什么才叫大牌著名律师?就是只要他接下的案子就一定是包赢不输!可惜就是老子没本钱请他!要不然早就出去了!”

  另一个囚犯也接上口说道:“你傻逼啊!大律师不是随便什么案子就接的,万一打不赢,那是有损他辉煌光荣的名声的。这个年代,律师的名气比什么都重要!有了百战百胜的打官司名气,那银子就他妈的直往你怀里钻!海着呢!”

  再一个囚犯却嗤声道:“操!你以为那些律师就一个人独吞那些钱吗?你屁都不懂,说什么屌!”

  周擎等囚犯们七嘴八舌议论得差不多了,便递给郑学一根烟,又给大家发了一圈,道:“老弟,号子里不是你这种大学生呆的地方!你难道就不想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要是我啊,只要能离开这个地狱,什么我都答应!你想想,你以前在这里受了多少苦,他们都告诉我了,你再看看你的身上,你的下身,这一身伤痕这一身皮肤病,再不赶快治疗,当心后遗症啊!”

  周擎仔细的观察着郑学的神情,诚恳的说道:“人生如梦,本来也就那么几十年,假如真坐上十几二十年牢,那出来的时候早就是废人一个了,还记个什么鸡巴仇!有什么意思!就像我,尽管是别人冤枉了我,但是我也决不会记恨他!谁没有过错?有什么不对大家坐下来谈谈,给个合适的补偿,有什么不能皆大欢喜的解决的?你是个聪明人,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个道理,你没有理由不懂吧?”

  郑学极其复杂的看着正在侃侃而谈的周擎,突地低声说道:“周哥,你太厉害了,这样吧,你也给我讲个明白,你是不是龙镔专门请来的说客?”

  周擎被他这句话弄得很有些难堪,他琢磨了一下,便道:“随你怎么想,就算是说客也只是希望你们和解,化敌为友,同时也知道你的处境堪危,想给予你一点帮助。”

  郑学看着周擎,复又看看昏暗的监房,再看看那些苦中寻乐的囚徒们,迟疑的说道:“你们能给予我什么帮助?”

  周擎努力的思索判断着郑学的心态,好一阵子后才低声道:“我想办法说服他们打通关节也把你办个取保候审,然后给你们安排一个面对面谈话的机会,大家有什么说什么,你也可以自己亲自出去活动关系,怎么样?”

  郑学心里突狂喜一下,空气,自由的空气!他极力保持脸色的镇静,道:“那你们有什么条件?要知道,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打伤我的凶手!这是一个谁也不能否定的事实!”

  ※※※

  郑学他妈不可能把他父亲遗下给他们的宝贝告诉郑学。对于那笔郑学父亲留下的金钱,她也不敢轻易动用,这毕竟是笔危险的钱,这钱得留着到万不得已时才能动用。为了筹措活动资金,她甚至将长汉市的那套房子抵押给了银行贷款十三万,反正那套房子已经不安全。

  她不断的写信安慰儿子,她身体很好,现在她正努力的帮他活动,要他好好在看守所里保重自己。

  郑学看了母亲的信,知道母亲太本分,就算是想办法活动也估计很难有什么实际效果,当然,他并不知道母亲正在进行的危机交易。

  从监房里写出去的信件是必须经过检查的,石伟不敢告诉母亲他的秘密决定。

  这天已经接到外面新指示的周擎把郑学拉到一边,低声告诉他道:“他们已经帮你计划好了,因为你的案子太严重,所以要想获得取保候审,第一你一定要有立功表现,第二必须要有你已经身患恶性传染病的医学鉴定。那第一件事就得你自己想办法,第二件事吗,只要你配合,我们自然帮你搞定。”

  石伟反复权衡,虽然极度讶异于土包子龙镔的关系,但还是决定接受周擎的建议,这样自己不但可以呼吸几个月来的自由空气,而且也可以想办法弄清楚那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更可以自己和母亲一起为逃罪去想办法。

  他立刻向警方申请自己有内情要举报,声称他已经回忆起了别人的犯罪罪行。

  他把他知道的有关进哥他们一伙人的事情包括他风闻的都全部捅了出去,他以前可只是稍稍透露一点的,上次警方审讯的时候他总是在极力对自己进行无罪的辩解。他不会再对那些受过自己好处的干部们抱什么幻想了,他要亲自登门请求他们看在以前的份上给他帮帮忙。

  这一切都得在取保候审的人身自由下才能进行,对龙镔的仇有的是报复的机会。

  四天以后,郑学又向看守所管教声称自己不但已经传染了恶性疥疮,而且先前一直没治好的梅毒已经发作,自己感冒发烧,说不定还因为以前吸毒传染上了艾滋病!

  有了医生开出的恶性疥疮和三期梅毒的证明,加上郑学无限夸张自己的伤残痛苦,再加上郑学的立功表现,郑学如愿以偿的得到取保候审,也安排在人民医院就医。

  周擎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这天,进宝他爸满怀愧疚的向警方道歉,说丢失的钻戒已经找到,目击证人也表示自己当时由于紧张和担心,因此也误会了周擎。警方自然在提审了周擎录了口供之后,把他放了出来。

  ※※※

  出于对龙镔的安全紧张,石伟和海涛一直在医院里进行夜间陪住,当然也少不了秋雅。

  龙镔的笔记本电脑一直是打开的,通过一台专用手机接通网络,关注着世界股市和原油期货的变化,也时刻保持和长安金融基地里阿力他们的联系,钱老、薛总也常常打电话来问候他。

  这又到了夜间,明天就要动手术了。海涛坐在凳子上看着书,石伟则躺在另一张床上美美的看着《康熙微服出巡记》,兴高采烈的评述着。秋雅正缩在被窝里,头枕着龙镔的胸口,看着同样靠在床上的龙镔操作着摆在腿上的笔记本电脑。

  海涛把那些报纸杂志都看完了,他不喜欢看电视,历来就看得少,他抬头看看电视,突然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石伟的意识形态了,便道:“石伟,你小子看电视就安安静静的看,干什么还得这样表情丰富,说个不停?”

  石伟呵呵笑道:“好看,好看,这片子不错,影射现实!这个康熙皇帝除了有点好色外,满可以当个合格的共产党员了。”

  海涛嗤笑一声,道:“你就不觉得这个什么《康熙微服出巡记》是那些制片商纯粹为了商业利益而杜撰出来的低俗电视剧?虽然可以让观众产生某种感慨的联想,但终归虚假得紧!真不知你这个家伙为何看得这么津津有味!没品味!”

  石伟学着山东话呀呀怪叫道:“你个贼驴蛋海涛!我没品味?你丫的,肚子老婆回去了,晚上不看电视看什么屌?你是不是要我骨碌双眼看老六他们两口子亲热?我又没得电脑玩,出去上网你又不准,你再这样,当心我操你!”

  秋雅不由的用手紧了紧龙镔,偷偷的用嘴唇在龙镔脸上亲了一下。

  秋雅今天非得要跟龙镔一起睡,怎么说都不回去,龙镔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原因。只有石伟知道,因为明天极有可能静儿又会输血给龙镔了,秋雅心里有些不平衡。

  龙镔搜索了各大网站的信息资料,又和阿力他们交换了意见,都觉得现在原油期货还继续保持升势,没什么好担心的。

  看看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龙镔轻轻将躺在怀里已经睡熟的秋雅放到枕上,起床去了厕所。

  从厕所出来,石伟神秘的对他招手,龙镔走了过去。

  石伟低声道:“老六,医生都说了,你脑袋里的那个淤血还在那里,最好尽早动开颅手术,你为什么坚决不动啊?”

  龙镔摸摸光头,看着海涛和石伟,道:“以后再说吧,现在不是动的时候。对了,我问你们,是不是廖业和常成不敢来长汉?不是说警方已经要求廖业立刻回来吗?还有,你们得保证雯丽暂时不要与警方接触,一定要做通她的工作。”

  雯丽是在从上海飞到长汉市后才给常成挂的电话,告知常成她回学校去了,当时常成根本就不在意,没把这事当成回事,特别是常成在这么多漂亮MM的讨好包围下,已逐渐没了以前的那种在学校的寂寞,他甚至还觉得雯丽走了还是巴不连得事情,免得碍手碍脚,父母又老是拿着雯丽教训他。

  没想到雯丽走了五六天,学校保卫处就受警方委托向廖业打电话,要求他尽快回长汉市就龙镔伤人一案配合警方调查。这下,廖业有些慌神了,特别是当他从同学口中打听到龙镔已经被抓到后才发现:原来世界上的事情绝不可能是自己想怎么样玩就能怎么样玩的,事情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怎么办?

  常成更是感到自己的底气不足,廖业的话有道理,既然龙镔已经被抓,那么龙镔肯定会说出刘光华的事,而刘光华为了洗清自己以前隐瞒重大情节的污点,必定就会向警方全盘说出廖业,这就是为什么警方要求廖业回去配合调查的原因!再者就是雯丽并没有回学校,电话也关机,无疑肯定就是想帮助她的旧情人龙镔,而且她肯定就是和秋雅她们在一起,要不然警方也不会也要求雯丽回去!

  常成或许是想把自己撇清的心情太急切了,便对廖业说道:“老廖,我的问题就是在于那一盒录音磁带,但是那是死无对证的东西。我可是从来没有亏待过你,将来也绝对不会改变,你可得在警方调查时把握住自己,绝不能把我给说出来,你那么能说会道,这次一定能顺利过关的,我在外面想尽千方百计照应你,怎么样?”

  廖业心里暗骂:我操你妈的逼!你想把屁股擦干净,没门!不掐住你的七寸,那我能安然无恙吗?你早就下水了,只要我有事,你就一定会有事!廖业的表情却是一种凝重和牺牲的壮烈,道:“常总,我廖业别的不懂,就是知道义气这两个字怎么写!这个你就放心吧,没说的!不过我要想能逢凶化吉,那就得靠您的援手了!”

  他顿了顿又做深思状,道:“还有一件事情得提醒,秋雅知道一些内情,不知道她会不会把屎盆子扣到我们头上?这你得有些准备才行。”

  常成闻声重重的打了一下自己的头,懊悔的道:“我真是个笨蛋!”

  廖业宽声安慰道:“常总,这都是您以前死心眼时犯的小错误,这没什么的,你大可通过她家里对她施加压力,她不敢乱说的,况且这构不成证据。”

  常成想想,急忙拨号。廖业又出手制止了他,并惊讶的道:“哎呀!我们真不该当时对石伟他们通风报信的,这难保不把我们牵连进去啊!”

  常成猛然被这句话想到自己曾经给龙镔写过几封电子邮件,虽然他没有署名,但是那可是他的电子信箱!这,这,这……

  常成艰涩的抬起头对这廖业说道:“该死!我给龙镔写过几封信!”

  廖业顿时满脸惊讶的样子,用手在大腿上拍了一下,站起来又坐下,站起来又坐下,同志情感的真诚焦急和担忧溢于行表。

  常成后悔死了,廖业紧紧的盯着常成,好久之后才幽幽的道:“常总,郑家垮了,郑学也是一个重刑犯了,我们再没有以前那种对郑家的顾虑了,死老虎是咬不了人的!您家里关系这么硬,还是不用怕他们,龙镔又只是一个乡下土包子农民,我想,只要我死咬着牙不承认,警方也拿我没辙,你再到外面活动活动,我们还是没事的!”

  常成已经被廖业的话彻底左右,他急忙道:“那老廖,你要我要怎么做?”

  廖业停了好久才道:“这样吧,我先回长汉市咨询一下我那些懂法律的朋友,看到底我们当初的计谋是不是真的触犯了法律,我再亲自去摸清楚情况后再到学校保卫处报到,你就呆在上海,等我的进一步消息,怎么样?你放心,我就是遇到再大的危险也不会把你供出来的,只要你记得我的义气就行了。”

  廖业故意把个“供”字说得很重,常成听在耳里觉得这个“供”字很是刺耳,但他来不及品味这个字的背景含义了,他已经被廖业的牺牲精神感动了,很是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听从龙镔的挑拨离间,现在看来,廖业真的是最佳助手!

  就这样廖业赶回了长汉,不过他没有住进学校,而是在另外一所学校的招待所里住着,常成给了他一万块经费。经过几天的秘密跟踪调查他就发现雯丽果不出所料就和杜慈她们呆在酒店,龙镔竟然已经出来在医院治病,后来他在医院里看到郑学的母亲他立刻跟踪,竟然发现郑学也就呆在这所医院!

  这可是超级大事,常成不得已,只好赶回长汉和他进一步商量。

  哪怕医生再怎么对龙镔讲解脑内淤血的危险性,龙镔也坚决不做开颅手术,就是外公德老亲自试图说服、钱老电话命令强迫也无济于事,龙镔的倔强终究使大家放弃了口水的努力。

  取钢板只是一个小手术,秋雅担心归担心,却暗自庆幸静儿不会再输血给心上人了。手术两天后,虽然伤口依旧那样涨痛,但龙镔坚决要求到厕所完成大便排泄任务,谁也拿他没法子。

  龙镔这时正靠在床上吃着他们打来的营养午餐,石伟看着龙镔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又开始想着整蛊,他哀声叫道:“农民!农民就是农民!老六,看来你终究是个农民!原本以为你成了千万富豪之后就会改掉那粗俗不堪的农民吃相,可以如我这般姿势优美、吃态高雅,你看你,还是这样吧唧吧唧的吃,跟猪一样!”

  龙镔懒得理他的无理取闹,照样吃着自己的饭,三两下吃完后,又把汤全部喝光了,秋雅柔声问道:“饱了吗?给你削个苹果,好吗?”

  龙镔放下饭盒,对秋雅露齿一笑,道:“饱了,不过,再吃个苹果也无所谓,辛苦你一下。”

  石伟眼珠子一转,接住话头不依不饶的喝道:“吃吃吃!就知道吃!吃这么多你又得拉这么多!你倒好,吃了美食!你不知道那美食在你消化器官里打个滚就变成了大便?!你是不是准备等下要仙女般的漂亮MM给你倒那臭不可闻的废物?吃吃!就知道吃!”

  海涛笑着骂道:“你这狗日的怎么这么恶心?老六在吃东西,你就偏生说那个?”

  龙镔看着秋雅羞红了脸,便也呵呵笑道:“老大,这家伙欠揍!不把他揍一顿他不会老实的!”

  海涛装势打去,石伟弯腰逃窜,正在这时电话响了,石伟借机叫停,听着听着脸色一变,挂了电话后飞速的说道:“他妈个逼!肚子打电话告诉我,常成廖业找上门来了,居然到酒店把雯丽叫走了!海涛,你和我去看看,秋雅和周擎就陪着老六!快走!”

  廖业常成正和雯丽坐在酒店的三楼的咖啡厅里,杜慈和静儿坐在隔邻的桌子上,明目张胆的监视观察着他们,这可是石伟的要求。

  常成廖业对此故意视若无睹,先是廖业开口说道:“雯丽,你一声不吭的回长汉,你不知道,常哥有多担心你,还以为你失踪了呢,找遍了整个上海,就差没报警上电视发寻人启事了!”

  常成也以责怪和担忧的口气说道:“雯丽,幸好你第二天打了电话给我,我才放下心来。雯丽,你以后不论要去哪里,你都先给我说一声好吗?我们两人可是相互照顾才行的。另外我已经帮你向人事部请好了假,不会影响将来的聘用的。”

  雯丽不知不觉流下了泪,常成的意思她明白,可是未免太虚伪了,但是她不知道怎么样去反驳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反驳,她只能在心里想对常成大喊:你不要再骗我了!不要再骗我了!

  杜慈可就不爽了,她故意大声的对这静儿说道:“静儿,你知不知道有些人既卑鄙又无耻,那脸皮厚得连飞毛腿导弹都打不穿,那心肠坏得连狗都不吃!”

  静儿微笑一下,却道:“杜慈姐,来喝茶吧,茶能清心明目洗耳。”

  常成廖业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廖业针一样的眼睛盯看着她们。杜慈把眼一瞪,道:“看什么看?”

  ……

  石伟海涛很快就赶到了,和杜慈静儿他们打了一个招呼之后,直接就坐到廖业、常成那张桌子上。

  海涛气势逼人,压抑不住的恨意从眼底射出,毫不留情的罩在他们脸上。

  石伟则夸张的搂着廖业,怪声叫道:“哟嘿!这不是二哥吗?好久不见,在哪里发财?”

  廖业心里毕竟有些发嘘,非常不自然的试图将石伟的手从自己肩头掰开,偏扭着身子也打着哈哈道:“哦,是海涛,石伟,你们,怎么这么巧啊?”

  石伟又是变态的笑着道:“哈哈哈,不巧不巧,我们是特地找你来的,这么久咱们兄弟没有谈心了,得好好聊聊嘛,是不是?”

  常成骨子里很傲气,站起身就对雯丽说道:“雯丽,我们走吧,我给你带来了一套衣服,你去试试。”

  雯丽没有反应,石伟看着常成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的样子,嘿嘿声道:“急什么,急什么!都是老朋友了,坐下聊聊有什么要紧?这里的人你哪个不认识?不认识的话我当场就给你作介绍!这么急着走,你是不是想躲开我?安?常大老板?是不是作了什么亏心事就怕见到我和海涛?安?”

  常成廖业心里齐震,常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好一会儿才道:“笑话,我作什么亏心事?”

  石伟得逞不让,上前用双手把常成僵硬的身子按回到凳子上,道:“哈哈,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大家聊聊天嘛,开心开心,不用紧张,不用紧张,放松些。哈哈!”

  石伟叫来两杯咖啡,并要服务生将大家的杯子添满,举起杯子嘻嘻哈哈的道:“来,来,我们几个干他妈的一杯,再说正经事!”

  海涛故意不和被迫端杯的常成廖业碰杯,常成、廖业复杂的尴尬的一下。

  该入正题了,石伟皮笑肉不笑的对着他们俩道:“中国有句成语,叫做‘心怀鬼胎’,哈哈,不知你们俩怀的是什么胎,我可是怀的鬼胎,我就想请教一下二位,你们的好朋友铁哥们郑学正在医院治病,不知你们敢不敢去慰问慰问他?还有廖业,你的结拜兄弟同班同学龙镔,常老板,你的前任情敌龙镔,也在那所医院治病,你们敢不敢去见他?”

  常成被石伟的话逼得几乎没有退路,他尽可能平息自己的心情,道:“我今天没空,改天再说。”说罢,起身欲走。

  海涛铁一样的手立刻锁紧常成的手腕,眼睛一瞪,语气很重的道:“走什么!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去!”

  石伟也起身怪声道:“是啊,常老板,你怎么着也得表现一下革命兄弟的感情嘛!虽然你是上流社会阶级,但他们就算是罪犯,也到底是你的阶级兄弟啊!你可不能学那些没心肝的势利眼啊!”

  在石伟的安排下,郑学已经从刘光华那里知道了当时的一些情景,看着刘光华赌咒发誓甚至他还拿出廖业送给他的随身CD机作证,郑学回忆联想一下已经有百分之九十的信了。

  现在他看着常成和廖业在他面前虚情假意的问好,心底里的怒火几乎不可遏止!郑学并不是没大脑的蠢猪,他试着表达自己的疑点,强笑道:“真的好久不见,你们还是这么风度潇洒!只可惜我在上海只待了几个小时,还没见到你们就被警察抓了!”

  常成强自镇静的道:“唉,真是命运弄人!我当时正陪同父亲在和日本客人谈生意,没办法抽身,我安排了廖业去接你的啊!”

  廖业一脸愧疚接上口就道:“郑学,实在抱歉得很,当时*副总经理突然要我做一件很重要的事,等我忙完后赶过去,没见你在那里,打你电话你又关机,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郑学嘿嘿道:“廖兄,你打了我的电话?怎么我没有听到?我记得当时警察并没有搜走我的电话啊?到了公安局以后才被拿走的!你是不是过了很久才打我的电话?”

  廖业暗自气恼自己的自作聪明,讪讪的道:“是,是,我找了你好久之后才打的电话。”

  郑学已经有九成九的把握可以肯定这就是他们向警察举报的了,因为警察根本就不会将自己的电话关机!一个开通的电话是有很多线索的,当时警察就问过他那手机上所有拨出电话的来历!

  常成也恨透了廖业的蠢猪话!记得警察曾经打电话来问过自己,问郑学是不是和自己联系过,他都坦率承认了,并向警察表示自己不会帮助犯罪分子,所以就推托了郑学。怎么廖业这么笨呢!

  郑学出声招呼海涛石伟坐后,又问道:“常哥,廖哥,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被抓了的?咱们可是最好的哥们,你们怎么不来看我?给你们写信,你们也不回?”

  常成和廖业对视了一眼,廖业面对郑学的步步紧逼只得答道:“嗨,你给我们写过信?我们怎么没收到啊?我们还是在前几天才知道你出事了的。常哥还跟我商量说实习完后就来看你啊!是不是那信件被警方扣押了还是在路上丢失了?”

  郑学恨恨的在心里骂道:扣你妈的逼!丢你妈的逼!我操他妈!是真的,一定是这两个狗逼举报的,决不关龙镔的事!等老子再问问雯丽就可以肯定是不是他们设计陷害我的了!

  廖业和常成总算是礼貌的告别了郑学,石伟又拖着他们转到龙镔的病房。

  龙镔完全是一副坦然和热忱的欢迎态度,礼节性的聊着可有可无的天,秋雅却是满脸憎恶的表情,要不是龙镔事先已经对她约法三章要求,她说不准就会抡起手中削苹果的小刀对他们刺过去!

  等到常成廖业表示完慰问的意思匆匆离去之后,石伟就开始对龙镔发泄心中的不满了,他鄙薄的看着还在保持微笑神态的龙镔讥讽的道:“怎么,是不是很感动啊?啊?!是不是还想和他们继续畅谈同学友谊啊?老六?!老六!我真没想到你这么孬种!你干什么不把他们骂个狗血淋头?我千方百计死了多少脑细胞才把他们骗到这里来,没想到你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放过他们了!”

  龙镔的脸还是平平的笑,石伟更是火了:“还笑,笑你个鸡巴!我靠!”

  龙镔轻叹一气道:“三哥,别生气了,你先告诉我他们在郑学那里是什么情况?郑学是什么反应?”

  ※※※

  龙镔遵循律师的指点,在开庭审判前是不能和案件相关人见面或联系的,以免造成串供嫌疑,破坏司法的公正,所以就算刘光华、雯丽想来看望他想来当面表示内心的歉意,他也婉转拒绝,就连当天晚上郑学想见他,也被他谢绝了。

  要想万无一失,就必须周密考虑一切可能的后果,自己是不能出面的。

  然而又是非和郑学联系不可,石伟提出采用电脑聊天,两个人都用别人的QQ号码,到时候将所有聊天记录删除,并且将硬盘格式化掉就行了,这倒是个好办法。

  当然得安排雯丽先和郑学见面。尽管雯丽非常之不愿意看到这个对她构成巨大伤害的家伙,但是雯丽还是坚持着和郑学对了面,告知了廖业当时的对她所做的事情,郑学终于相信那件事情就是廖业常成设下的周密圈套。

  第二天晚上周擎带着另一台手提电脑和郑学来到特地定下的酒店房间,进行封闭式拨号上网。

  龙镔也在病房里上网,这两个QQ号码都是石伟在网吧花了二十块钱买的。海涛守在病房外面,而石伟、秋雅则围坐在龙镔的旁边。

  龙镔一等这个头像呈现在线状态,立刻就开始发送信息。

  龙镔特地给自己的QQ呢称改为“歉意”,郑学却自称为“痛苦的长枪”。

  (龙镔)歉意:你好,我是歉意。

  (郑学)痛苦的长枪:这真是特殊的对面,人生竟然开这么大的玩笑!

  (龙镔)歉意:对不起,我太自私了,通过这种方式向你表示歉意,实在有点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但是请你理解也请你相信,我为自己的过失,为从前给你带来的伤害表示深深的歉意,SORRY!

  (郑学)痛苦的长枪:表不表示都无所谓了,还是直接进入正题吧!

  (石伟恨恨的在一旁骂道:“妈的,还这么拽!”)

  (龙镔)歉意:我完全能感受你的心情,但还是请你理解,如果不是别人设计的圈套,如果不是因为我以为雯丽被你伤害了,我是肯定不会失去理智对你动手的。

  (郑学)痛苦的长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写道):就算如此,你毕竟造成了我受重伤这个不容否认的事实!如果不是因为抢救及时,我早就见上帝了!

  (龙镔)歉意:当时太紧张雯丽,所以下手就不知轻重,万分歉意!不知要怎样才能补偿你?

  (郑学)痛苦的长枪:补偿?什么补偿?你能让我回复如初吗?你能让我的家人活过来吗?龙镔,不是因为你给我造成的躯体痛苦我就绝不会沾上毒瘾,更不会被进哥他们利用,落个这样的地步!!

  (石伟怒不可遏了:“我操他妈的,居然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到你头上了!”)

  (龙镔)歉意:长枪,我也同样在痛苦着。

  (郑学)痛苦的长枪:你有什么痛苦?有情人有兄弟又有这么强硬的关系,还请得起这么有名的律师,你有什么痛苦?我告诉你,我在监牢里受到过你无法想象的折磨!生不如死的耻辱!

  龙镔想了想,将呢称改为“歉意的子弹”后写道:我没有进行全身麻醉却做着必须全身麻醉的手术,我拖着被进哥打折的腿在建筑工地干着体力重活,我为了求得一饷之餐一宿之地历尽艰难困苦,而进哥却是你的朋友。

  (郑学心里咯噔一下,再看看龙镔的称呼居然已经把“歉意”改为“歉意的子弹”了,)(郑学)痛苦的长枪:别扯远了,说正事。

  (龙镔)歉意的子弹:今天和你聊,就是想和你一起弄明白当时的来龙去脉,我有罪,这我决不否认,但是你也得清楚,你也有过错,姑且抛开以前你对我做的事情,就说你和雯丽吧,你就有不可逃避的责任。

  (郑学)痛苦的长枪:到底我们今天是来划分责任还是来谈正事的?你怎么这么罗嗦?

  (龙镔)歉意的子弹:好吧,你要什么补偿?

  (郑学)痛苦的长枪:我要彻底的自由!

  (龙镔)歉意的子弹:你的事情太大了点,我的那些朋友能力有限,把你取保候审已经竭尽全力,你自己知道难度。

  (郑学)痛苦的长枪:那你能给什么?

  (龙镔)歉意的子弹:我只是一个农民,自己本身没有任何背景,希望你不要提不切实际的要求。你应该知道,我已经非常认真的表示了自己的诚意,你知道了当天的内幕,知道了上海的事情,我让你认清了你所谓的好朋友,你在我这个仇人的帮助下还得到了目前自由的空气,而你的朋友又给了你什么呢?

  (郑学)痛苦的长枪:你还要说什么?

  (龙镔)歉意的子弹:不要对我再抱这么强烈的敌意,如何?真正的仇人你不去恨,却对真正在帮助你的如此记恨,你再这么抗拒的话,我们的谈话就进行不下去了。

  (郑学)痛苦的长枪:对你的功劳我表示感谢。

  (龙镔)歉意的子弹:难道你对我的仇恨就要永久下去?

  郑学沉默了。

  (龙镔)歉意的子弹:那我以前受伤害的仇恨也要永久下去吗?

  (郑学)痛苦的长枪:你什么意思?

  (龙镔)歉意的子弹:我的意思你懂,我们彼此心照不宣。我希望大家一笔勾销,我再请求我的朋友给你金钱方面的补偿。

  (郑学)痛苦的长枪:你的意思就是要用钱买通我,要我改变口供,要我重新做伤残鉴定?然后你就可以无罪释放?而我就得继续失去自由,面对刑判的恐惧?

  (龙镔)歉意的子弹:请换个角度理解,怎么样?你应该清楚,就算我不和你交谈,我也最多判三年以下,说不定还会监外执行,我只可能为我自己的过错承担补偿,况且我也没有权利要求我的朋友为我付出更多。

  (郑学)哈哈,你能给我多少钱?

  (龙镔)歉意的子弹:这件事不是我说了算,你找我那个朋友,一切由他操作。你要是不配和,我也决不强求,我可以不追究你当年参与进哥重伤我的责任,但是我的朋友会怎么做我就不知道了。我想,你不会希望受案机关使用某种借口变更保证方式或者变更强制措施决定吧!在侦查或者审查起诉阶段,是可以根据需要随时可以作出决定的。

  (郑学不敢再趾高气扬了)痛苦的长枪:真滑稽,都起些什么名字?!痛苦的长枪,歉意的子弹,长枪一痛苦,子弹也变成歉意的了!

  (龙镔凝神一思)歉意的子弹:朋友,美伊战争就要爆发了,即将就有很多生命在这个世界上消失,难道那其中的有良知的士兵们手持长枪不痛苦吗?难道他们因为军令、因为求生、因为尊严、因为受辱等等原因而射出的子弹不包含心灵的歉意吗?谁愿意这样?还不是不得不的缘故?痛苦的长枪射出的都是歉意的子弹。

  郑学有点触动了,劈劈啪啪写道:理解你的意思,我马上和你的朋友谈。代我向你的朋友问好。

  龙镔关闭了QQ,石伟立刻拿过去格掉硬盘,这可是为了保险起见。大家都觉得事情差不多已经成了,就等周擎汇报商谈结果了,为了可以真正打动郑学,金钱补偿是必要的,郑学有好财的毛病,这叫“对症下药”!

  果不其然,周擎两个小时后就回来了,告知大家:郑学同意做伤残鉴定,随便他们怎么做手脚都接受,也同意了口供的安排,条件就是十万元身心补偿赔款,先付五万,法院对龙镔判决后再付五万。

  钱不是问题,只要可以尽快了结这件事就行,龙镔预感到只要美国一开战,利衡就要发生大事了!

  大牌律师立刻安排主办警察再一次录问受害者郑学的口供,并又做一次法医伤残鉴定,郑学果然配合!

  廖业壮着胆子把刘光华约出来问情况,刘光华如此这般的告诉他,他不禁大喜过望,没想到刘光华这么也能过关,他又厚着脸皮问雯丽,居然雯丽也没有向警察把他抖出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正在他和常成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郑学找上门了。郑学毫不客气的开门见山就说道,他已经从各种途径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他们阴谋策划的,他郑学反正是个囚犯,破罐子是可以破摔的,要想大家都好过日子,得答应他两个要求:第一你常成廖业得付给他十万才能补偿这个主谋陷害带给他的伤害,他才会不报复他们,第二就是得再付五万才能弥补在上海的背恩负义。如果不答应的话,他立即就向警方举报那次雇请进哥打伤龙镔的事情,并且还会要求警方追究他们在自己这件案子中的责任!这些钱他是要拿来洗罪的,如果不给的话,那他郑学不在乎多一条罪,反正虱多不怕痒嘛!

  常成气悔不已,可是这不给也得给,郑学哪里是头死老虎啊,简直这么一折腾就是头豺狼啊!

  好容易才砍到十二万,郑学坚决不准再往下砍了!常成粗粗算一下,自己从认识他郑学到现在,已经被他敲诈了三十万!

  廖业不能再不露面了,他强装镇静接受主办警察的问讯,果然警察根本没提起录音磁带和买贿刘光华的事情,只是询问了他当时的情景,他自然就以偶然撞见的托词混了过去。

  虽然这些证人的口供与以前的问话记录有出入,但是警方还是决定宣布案件侦查结束,正式将案件移送检察院进入审查起诉阶段。

  很巧合的日子,就是在北京时间2003年3月20日,这是美伊战争爆发的当天,也正是龙镔的故意伤害罪案宣布开庭审判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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