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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小鸟清脆悦耳的歌声唤醒了沉睡中的达芒邦左镇,还有我。
我发现身上搭着一条毛毯,是梨子在我睡梦中盖上的,昨晚我用两张椅子并拢,就睡了上去。
我摸着这条毛毯,一股温暖涌上心头,在她伤心打算离开的时候,她还担心我会着凉。
我坐在椅子上,看梨子优美的睡姿。
梨子长长的睫毛轻启,看见的是我的微笑。
毛毯使我认为梨子已原谅了我,想去拉梨子柔滑细腻的纤手,却被她眼中充满不悦,毫不客气地挥手打开。
泰寺看见我们时,梨子脸上仍冷冰冰的,而我又猛使眼色。
他立刻明白过来,加油添醋地说那力量会如何让人失去理智,心情烦躁得只想找最亲的人发泄出去,去伤害他们最爱的人。
梨子听了眼中一下恢复了活力,更有一种感动。
我这次将她的玉手合在手里,梨子的眼光不仅没了不悦,还深情地叫我吻她。
泰寺笑着对我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我细细品味梨子的小香舌,她都快窒息了,也没推开我。
“原谅人家不知道,好不好?”现在梨子就像昨晚的我一样。
看她怯怯地担心我生气的样子,我心中大石落地,如果她真不再相信我,泰寺的话也不能让她改变初衷,那就头痛了。
我用手托着她雪白小巧的下巴,用更热烈的吻做了回答。
外面传来一阵有些耳熟的话声,泰寺似乎在与一个人争执,我们出去一看,竟是那个秦布思。
秦布思看见我们从房中出来,有些惊诧,指着我们问泰寺:“他们怎么会在这儿?我说的就是他们。”
泰寺一声长笑道:“那我替你们和解一下。昨天的事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彼此道个歉就完了,何必太计较!”
秦布思露出一副极不愿意,又不好当面驳回泰寺话的样子。
我现在心情大佳,这老人肯定是放不下面子,担心那些拍马屁的人背后嘲笑。
我伸出手来,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今天我还想去分会登门赔罪的。”
由昨天与他对战得不分胜负的我说这番话,秦布思一时还不敢相信,怔了片刻,激动地握住我的手道:“是我老眼昏花,没能看出少年英杰来!”
秦布思又对梨子真切地道:“昨天是我老糊涂了,想给我不成器的学生……祢别太在意。”
梨子抿嘴一笑,她现在也满心欢喜,忘了那件不愉快的事。
泰寺大笑道:“这就对了。老秦,你以前也是这么爽直的人!可当了长老后连尾巴都翘上天了,哪个人不吹捧你几句,你就勃然大怒,那算什么?”
秦布思脸色一凝,叹口气道:“是啊,不仅如此,我还背地里……”
泰寺止住他道:“这种事我比你干得还多,不过通通都过去了。”
两人相对大笑。
秦布思邀请我们去分会,泰寺向他说明了我们发现的异常,打算去察探镇外的邪恶力量。
秦布思叫道:“难怪我这几天冥想的时候,总觉得镇上有一股飘浮不定的邪恶力量。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JZ〗※※※
镇外密林中,一间屋子被一团漆黑的雾笼罩着,辛克莱正战战栗栗地站在屋外对里面诉说昨日之事。
一个毫无一丝情感的声音平静地道:“我上次说的你还记得吧?”
辛克莱道:“是,要想跟你学魔法,就必须通过一个考验。”
那声音道:“你有这个潜力,所以我才和你交谈,你的亲人只有一个,杀了他,就可以来找我。”
辛克莱一惊,老头虽然讨厌得狠,但毕竟抚养自己长大,这……而且也杀不了他,不过不答应,这个怪人恐怕不会放过。
辛克莱还没开口,那声音又响起:“就是因为他抚养过你,我才叫你杀他。不用担心杀不了他,将这个卷轴在他背后展开,他就会死。”
黑雾中飘出一个漆黑的小卷轴,飞向辛克莱。
辛克莱向后退了一步,惊呼:“你知道我想的?”
那声音道:“当然。如果你不做,就不能得到像我这样强大的力量。你做什么选择?”
辛克莱颤抖着伸出手握住卷轴,害怕地道:“万一他一下不死呢?”
那声音道:“很好。你不用担心他临死一击,你展开卷轴,我就会出现,别说区区一个魔导士,就是五、六个我也不惧!”
辛克莱感觉到一股比老师还要强大数倍的邪恶气息快要将自己绞碎。
〖JZ〗※※※
我们刚走过大桥,就看见辛克莱面色时青时白,眼睛直直地走在路上。
秦布思关心地走上前去,问道:“孩子,你没事吧?”
辛克莱看见我们和秦布思走在一起,却不敢问为什么,低着头对秦布思道:“老师,我们回去吧?”
秦布思道:“不,我们来查一个邪恶力量的来源,你跟在后面长长见识,年轻人就要多历练才行。还有,这是罗宾,你给他道个歉。”
“为什么要道歉?我又没做错什么!我是高级魔法师,绝不道歉。”辛克莱声音一下子提高了。
秦布思怒道:“你……这个孩子,罗宾不比你大多少,对魔法的领悟却比你深得多,你不要太自满!”
辛克莱眼中的内疚消失,奇怪地邪恶一笑,道:“老师,我只要做一件事,将来就会比他强得多。”
这邪恶异常的笑容让秦布思一愣,着急地问道:“你遇到了什么人,怎么会这样?”
“没有,老师,你衣服有些灰,我帮你拍拍。”说着,辛克莱走向秦布思身后。
秦布思笑道:“这孩子心高气傲,不过对我还是很……啊!是什么东西。”
秦布思迅速变老,他本来很精神,脸色红润,现在浮起死灰色,头发越伸越长,手上的肌肉一下干枯得只有骨头。
见此异变,我和泰寺惊呆了。
辛克莱大退几步,手里漆黑的小卷轴变成了白色,他邪笑道:“老师,不要怪我,你不是一直说要有最强的力量吗?现在我这么做就是……”
突然,一种平平淡淡但邪气迫人的笑声响起!
〖JZ〗※※※
一团黑雾随笑声而至,停在辛克莱旁边,凝聚成一个全身被黑袍罩住的人,而黑袍竟像里面没有任何东西一样,在风中随意地飘动。
十丈方圆的树木从刚才的郁郁葱葱立刻变为枯黄,树叶纷纷落下,带着露水的草地顷刻焦枯,地面开始龟裂,现出一尺多深的裂缝。
草丛中蚱蜢从他站立的附近向四周拼命跳动,刚蹦了几下就落入草丛中死去。
那邪气迫人的笑声一出现,泰寺就有一种不妙的预感,黑雾凝成人形,让他确认了预感,沉重地道:“小心,这是黑暗祭师。”上前一步,右手握住秦布思迅速枯瘦的肩膀,与他并肩而立。
四周的土元素精灵迅速向泰寺汇集,普普通通的店伙衣服染上了一种鲜艳又稳重的黄色。
“梨子……”我想出的骗梨子马上离开的话还未出口,一条黑线从那黑袍中射出,落地后急速游走,一眨眼就走遍我们的四周。
当回到最初的地点,黑线化为数米高的淡黑色薄薄的火焰,从地面升起,将我们圈在里面,光线一下暗了起来,清晨的阳光斜照进来,也驱不去这阴森的气息。
黑焰经过的山石、树木,木桥的桥头像被最锐利的斗气切过。一块巨大的山石一分为二,筑成桥身的二尺直径圆木在桥头那一端被黑焰切断,圆木坠落水中,发出沉闷的声响,溅起的一部份水花飘向我们,但路过黑焰时,连白色的水气都没发出就完全消失。
黑焰圈内形成了一个与外界隔离的世界,透过黑焰看去,远处在阳光下闪动银光的雪山,近处的森林和温泉河,通通都变成了黑色,勃勃生机变成了死寂。
黑袍人冷漠地道:“我不会放掉一个人,你们都得死。”
梨子一直紧紧拉着我的手,平常柔若无骨的纤手现在又冷又湿又僵硬,冷汗都从她手上传到我手心,黑暗祭师恐怖的传说让她的红唇一下失去了颜色。
梨子无限深情地凝望着我,我竖起食指,贴住她冰冷柔软的嘴唇,止住了她要说的话。
我冷静地道:“梨子,别以为他胜定了。”
我将魔法刺激用出,一个晃动,立在秦布思右边。
秦布思生命流失加快,用枯瘦的手指着黑暗祭师道:“是你改变了辛克莱,让他做出……”
他激愤地说不下去,看着辛克莱,眼中万分的愤怒渐渐变成了慈爱。
他急切地道:“孩子,你是被他邪恶的力量控制,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我原谅你。快过来,他是魔界的黑暗祭师,憎恨一切生命,你在他身边很危险!”
辛克莱脸色苍白,定定地站在那里,却不迈开一步。
秦布思彻底失望,猛吸一口气,身上的红色法师袍鼓起,火元素精灵将他的须发染红。
黑暗祭师平平淡淡,但蕴涵一种强烈无比,让人全身都快冻僵的杀意道:“你临死前只有一击的能力,我会给你机会使出最强的魔法。几百年过去,我要看看你们人族的魔导士是否与以前一样无能。”
秦布思神色一黯道:“不错,一个魔法施出后,我就会死去,你用的是什么魔法?”
黑暗祭师道:“生命吸取术。”
“秦布思,你……要死了?”我和泰寺惊问,我们只以为秦布思受了一个黑暗魔法后负了重伤,没想到这么严重。
秦布思点点头。
一股怒火涌起在我心头,杀害爱护他的老师,辛克莱这种人绝不能放过。
“我们先来。”我和泰寺对视一眼道。
我念动移动火浪的咒语,泰寺则快速念出群体高级护体石铠,我们四人身上被一层棉花般轻和柔软的白纸一样的东西覆盖住,这是有全身钢甲防护能力的高级土系魔法。
泰寺紧接着开始念第二个咒语。
一道火浪随我念完咒语出现,从侧面撼向黑暗祭师和辛克莱。
黑暗祭师平淡地道:“就这个?”一句短咒文念出,手抬平,对火浪一挥,熊熊燃烧的火浪竟像一盏蜡烛遇上了狂风,被吹得斜着燎向泰寺,火浪拍在泰寺身上,烧化了他身上的护体石铠。
从泰寺面部的表情,我知道他烧伤已不轻,但他的咒语没有片刻停顿地还继续在念动。
我一声长啸,飘到辛克莱前,重拳出击。好歹先除了这个杀师之人!
辛克莱脸上现出惊惶之色,他没想到我速度像风般快,尝过我的拳头后,已让他知道那滋味绝不好受。
黑暗祭师一个咒语念完,辛克莱身后的影子变成了暗红色,竟从地上飘出,贴到辛克莱前面。
我一拳击中影子,它不硬,只有韧性,但裹着拳头的护体石铠触到它后,像被一个大铁锤敲打薄薄的石板一样碎开,我的手和手臂依次干枯起来。
我用力一挣,一股更强的力量将手死死吸在影子上,两种力量在手骨上的争斗发出咯吱声。
我从影子上扯不下拳头,立刻念出传电术,让影子一抖,左手一掌急拍到已麻木的右手腕,将它打开,向后飞纵,右手的衣袖在空中化为飞灰。
秦布思看片刻不到,我们的形势就严峻起来,开始念动烈火腾龙术的咒语,火焰从四周腾起,开始在空中汇聚。
泰寺第二个咒语出口,“轰隆”声中,一个巨形的十米多高的石傀儡从地下冒出。
石傀儡蹦起,一脚踩向暗黑祭师,另一脚踹向辛克莱和影子。
黑暗祭师一晃而过,带走了辛克莱,石傀儡落下,双腿“噗”地没入土中,地都震动起来。
暗红色的影子在暗黑祭师咒语念动下瞬间变成了一根不断伸长的暗红色线,绕在石傀儡身上。
石傀儡手臂粗壮高大,而线只有丝线粗细,但石傀儡能让我们站的地方都晃动起来的蹦跳和挣扎却挣它不断,线反而深深地陷了进去,将石傀儡勒为几段后,红线也像耗尽力量,与石傀儡同时消失了。
我们的心情都沉重无比,除了使出要伤害到四周所有生命和物体的禁咒,我们已没半点取胜的可能。
秦布思咒语念完,龙形火焰向黑暗祭师冲了过去。
“你和小姑娘站到一起,快!”泰寺命令道,心中暗想,就让我和这个黑暗祭师一同化为石头吧。
我一个起落到了梨子身边,刚拉着她,一团红球将我们罩在中间。
“快走!魔法防护能让你们通过那道黑焰。”泰寺说完又念动咒语。用终极石化就算赢不了,也应能困住他一会儿,让罗宾他们逃掉。
秦布思身体晃了几晃,还用最后的意识坚持指引龙形火焰追着暗黑祭师。
黑暗祭师平淡的话语响起:“这就是你们会的?比几百年前的魔导士差远了。”
咒语出口,黑暗祭师停下身子,一个黑色的漩涡出现在空中,龙形火焰从头到尾都被吸了进去,彻底消失。
秦布思倒下了,泰寺的咒语越念越急。
我拉着梨子向外跑去,在路过黑焰时,罩着我们的红球一缩,我们跑了出去。
“祢先走,我去帮泰寺离开。”我对梨子道。
我刚想转身,一声轻响,白雾从火圈里面向四周喷开,泰寺已化为石像。
黑暗祭师轻喝一声,又一个咒语完成,与辛克莱同时从圈内消失,出现在我们面前。
黑暗祭师挥手一指,黑色火圈变厚,白雾在里面越来越浓,就是出不来。
我心一沉,泰寺用了终极石化竟阻止不了黑暗祭师片刻,我们要离开,就没这个可能了。
黑暗祭师朝向我们,却并不念咒语来杀死我们,这让我有些奇怪。
“你为何而来?”黑暗祭师对着我道。
身后有人!
我和梨子转身看去,远处雪山之巅一个发出耀眼光芒的银色小点吸引了我们的目光。
银点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芒,我们眼前一花,面前出现了一个穿着银色软鳞甲的银发武士。
武士刚毅的面部,身上露出的肌肉,一头直耸的银发,都发出耀眼的光芒,整个人就像由各种最锋锐武器拼成的。
他高约二米,左手提着一把一米多长的刀,身材远没有库奘魁梧,但那股迫得我呼吸不顺的气息却显露出这人蕴藏着惊人的力量。
“你们违反了约定!”银发武士用右手背在刀锋上拉动,刀锋发出一种刺耳的让人血液凝固的声响。
黑暗祭师讶异道:“哦?我怎么不知道?我只是杀几个人,不算什么吧?”
银发武士道:“你们到龙之国后,我们在圣峰上的几个蛋不见了。”
“不是我们,他们跟我联系的时候没有提起此事,肯定是别人干的。你们族人不是在追该隐吗?”
“该隐在逃亡中,不可能潜入圣峰,我想是你同伴干的,只不过他们没对你说。”
“那你想怎样?”
“用你去交换。”
“年轻得才能幻形的银龙,你或许还不知道你的可笑,你们族中的老人没告诫过你吗?刚才我只是逗弄他们,你以为那就是我的实力吗?”黑袍飘动停下,黑暗祭师开始凝聚魔力。
银龙一声长笑,道:“我在龙族年轻一代的比武中才拿了第一,你以为我们年轻龙族还是像以前那样?就让你先看看我的力量!”
银龙一刀向温泉河遥遥劈去,没有郭剑挥剑时锐厉的斗气破空声,没有库奘舞动铁棍时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呜呜”声,相反,所有小鸟传来的歌声,温泉河的流淌声通通都消失,但那圈黑焰及圈内的白雾随刀止而灭。
天地先是一静,突然间各种声音同时涌入我和梨子的耳朵,马车的走动声、老人的抱怨声、小孩哭泣声、大街上小贩的叫卖声、酒客们碰杯声……一切镇上的声音都像在刀挥动中被扯了过来。
更惊人的是,还有瀑布在山谷中的轰鸣声在我们耳边响起,我们痛苦地捂住耳朵。
刀指向的一段数丈宽的温泉河一下凝固,水波的推动、从水浪中跃到空中的水珠、一个个漩涡都保持着原样。
在我们耳边各种声音消失的同时,河面激起一道二十多米宽喷到空中飞鸟的冲天水柱,水柱附近的河床都现了出来,露出河底平滑的还在滴水的石板。
水柱从空中落下,溅起的浪花击打到我们身上,将我们全身淋个透湿。
银龙一吸气,拍向他的水浪化为一条水柱钻进他口里。
银龙伸舌添添唇,刀指向黑暗祭师,道:“你跟我走吧。”
黑暗祭师话中第一次露出了一点情感,那是惊诧:“你有超出我预料的实力,但你被人误导了。”
“谁能误导我?”银龙双眉一皱,怒道。
“你看。”黑暗祭师说完,一句咒语出口,手挥向远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一个黑球触树后喷开,变成一团黑雾,大树瞬间枯萎,黑雾向四周扩散,所经之处,一切生命消失,直到百米开外,黑雾才消失。
微风吹动,密林被黑雾飘过的地方,枯萎得只剩树干的大树都随风化为轻烟,那块地面变成了漆黑光滑的一片。
“现在你相信我没必要骗你了吧?如果你非要和我对决,我是胜不了,但你也杀不了我。这件事应该是该隐干的,我们知道该隐的行踪,可以带你去追该隐。如果你还坚持和我作战,那就是魔界与龙之国大战的开始,而且你也阻止不了我将镇子夷为平地!你该不会想让镇上寸草不留吧?”
银龙沉思片刻,眼光像有形之物竟慢慢从眼中伸出,道:“你前面带路。”
黑暗祭师袖子拂上辛克莱,辛克莱充满得意和怨毒的眼光看着我,在凄厉的声音震荡中,黑暗祭师与辛克莱腾空而起,飞向远方。
我对银龙道:“我们身上有一颗龙蛋……”
“我知道,正是它遇上黑暗祭师时发出的强烈气息,让我以为这里有失窃的快要孵化的龙蛋,才把我引到这儿来。”银龙对我一笑道:“族中老人说过有颗蛋在外面,原来在你们身边。”
我道:“我们没法让它孵化出来,你能带走它,让它在你们那里孵化出来吗?”
银龙道:“每一个龙族人都有自己的经历,与你在一起就是它的经历。我绝不能干涉,这是龙族的礼节。”
泰寺还被石化着,那种终极石化恐怕大神官都治不了。
我对银龙道:“等等,我的朋友还被石化。”
银龙走过去一拍,石头裂开一层,露出里面的泰寺来。
银芒一闪,银龙破空而去。
泰寺恢复神智,惊喜地看见我们没事,道:“你们……击败了黑暗祭师?”明显他自己都不太相信这个推测。
我苦笑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是一个龙蛋引来了银龙,让黑暗祭师没时间杀掉我们。快看看秦布思吧?”
泰寺摇头道:“他早死了,他那个恶徒实在是该死!”
梨子摸出身上的小盒子,给了龙蛋一个香吻。
泰寺看着这个龙蛋,问我们这是哪种龙。
我摸着蛋道:“应该是雪龙吧。”
这句话居然激怒了龙蛋,一种连骨髓都能冻成冰的寒意流过我的左手,在我扯开手时,我只能苦笑,右手枯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露出大大的骨节;左手被冰块包裹得无一丝缝隙,手已冻青。
泰寺听到是雪龙,若有所思,突然一击掌道:“有个地方有这种龙的记载,我们去看看。”
我苦笑道:“今天免了吧?我看我们还是先去神殿为妙。”
“那好,先去神殿,再去那里吧。”泰寺对有雪龙记载的地点有一种异乎寻常的热心。
〖JZ〗※※※
“明天我来找你们,清晨就出发。”泰寺在我再三推托下才回去。
泰寺一谈到那个有巨龙图腾的地方就特别兴奋,刚治完伤就要我们跟他去温泉河上游的瀑布边,看那些有关雪龙的图腾。
但我实在是有些疲惫,而且对战黑暗祭师简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让我也没那个兴致。
我坐在椅子上沉思,到底怎样才能将力量再进一步,能够达到大魔导士的力量,能够与黑暗祭师抗衡。
梨子将龙蛋捧在手心,在阳光下翻来覆去地看着,龙蛋似乎很喜欢梨子,从没传过寒意去伤害她,要是我这样翻它……
我下意识地看看左手,左手骨头在神官的治疗后还有些发酸,皮肤现在都比正常的要青,我无奈地摇头。
对暗夜的承诺,对梨子的许诺,看来我不能放过任何增强力量的机会。
我道:“梨子,我们现在去魔法壁看看。”
“好啊!”梨子一声欢呼,又一皱蛾眉道:“不过大神官说你右手的伤会持续很多天,只有避免身体劳累才能康复得快,今天就不去了吧?”
梨子非常喜欢那种使出魔法的感觉,今天又看到了银龙和黑暗祭师,使她更想学到新的魔法。如果不是担心我身体,在路上就拉着我去了。
“我没事,一点小伤,治完了就好。走吧。”右手又传来一些疼痛,皮肤开始萎缩,我将手缩入衣袖,笑着道。
该死的暗血影术,让我右手现在都用不上力,不过也是因为它才让神官们没有收我们高昂的治疗费用。
那个大神官还再三说我们与黑暗祭师作过战,身体有什么异常要立刻去神殿检查,下次也免费。
我和梨子走进皇家魔法协会分会大门,轻风、翠竹、白石屋,一切如初,但秦布思却被他的徒弟杀死了,生命就是这样脆弱。
那些拍马屁的人在魔法壁前看见我们,远远避开,我和梨子在无人敢阻止下,挨次看过所有的魔法壁。
我将火系和电系的当场学会,试了一试,又将风系、水系、土系的咒语记牢。
以前在学院,一个低级的魔法我都要耗大量时间去记那些难记的咒语,但以我现在对魔法的领悟和对自己魔力的精确控制力,火系和电系的几个魔法一学就会。
电系七级的闪电之手是用闪电光柱汇成手形,捏向敌人,从我对一块岩石的使用效果来看,比传电术触到敌人要强得多,只是念出的时间有一些慢,这也是所有高级魔法的通病。
六级的高级防电术能防中低级的电系魔法,随着施出者魔法力的增高而加大效果,施出后就有一圈淡红附在人身上,由我施出可以防住七级以下的电系魔法。
六级的连环闪电,能将闪电在一群敌人身上传递,威力也比闪电强。
五级的电云,可以在一块地方形成一小块电云,破坏的效果估计与闪电术相当,但能持久。
四级的中级防电术和闪电术我认为作用不大。
火系七级的能将自己护在火圈内的“火焰圈”,能防住敌人的围攻,火焰的威力与移动火浪相似。
六级的有:“高级防火术”和能连发三四个火球的“连珠火球术”。
五级的“火墙术”,形成一道宽约五米的火墙,持续燃烧一盏茶时间,威力不低。
四级的能同时打几个目标的“散发火焰箭”,可以对前方的目标造成如弓箭带着火焰时一样的破坏。
我学了这些魔法后,电系和火系的中初级魔法就比较全了。
梨子带着浓浓兴趣看我将它们施出,我每使出一个魔法,她都会高兴地欢呼。
火系魔法我让她也试了一番,她更是一直深情地看我,兴奋不已。
我们所施出魔法的样子与那些人施出有很大不同,那些拍马屁者远远看见,过来想对我施展他们拿手的本领。
如果大大方方地询问,我倒乐意给他们讲讲区别,但他们那种谄媚的样子让我恶心。
我问梨子想不想与人练习练习火系魔法,梨子欣然答应,四周的马屁精听到后停下吹捧,速度飞快地跑走,让我不由大笑,梨子更是笑弯了腰。
一回旅店,梨子就要我一字一顿地念出另外几系的魔法,把它们记录下来,合成了一个小手册。
温泉浴后的梨子穿着一件刚过她圆翘香臀的粉红色蕾丝睡袍,跪坐在床上,螓首低垂看着那本小手册。
我夺过小手册,佯怒道:“快睡觉了,明天泰寺会很早来的。”
梨子娇嗔地白我一眼,道:“还没记住呢!快还来。”
我邪邪一笑道:“再不停下,我就要祢为昨晚的事赔罪了。”
梨子白皙的双臂环上我,柔软又弹性十足的双峰伏在我背上,吃吃地娇笑几声,在我耳边吐气如兰地道:“有人中了暗血影术,好像还忘了。”
“祢等着瞧,等我手好了,要祢好看。”我只能悻悻地丢下这一句话。
〖JZ〗※※※
“砰,砰!罗宾。”泰寺昨天对雪龙的热情就让我知道他很早就会来,果然天还未亮就在外面敲门了。
梨子还在甜睡,而我已穿装整齐,刚才我几次催她起床,她却媚眼如丝,娇慵地道:“让人家再睡会,就一会儿嘛。”
“你先去吃早餐吧?”我拉开一条门缝道。
泰寺暧昧地一笑,没再催我们。
我喃喃道:“这家伙,也不想想我中了暗血影术!难道他认为我会舍生忘死……我有那么色吗?”
这句抱怨的话让梨子捂着红唇,笑得花枝乱颤。
吃完早饭我们顺着河边的树林逆流而上,松林密不透光,地面上铺满厚厚的松针,几个毛绒绒大尾巴的小松鼠跳跃着捧着果子躲到树后,看着我们经过。
越往上走,泰寺期盼的神色就越重,但又带着一点怯色,似乎怕希望破灭。
瀑布的轰鸣声渐渐清晰,快穿出密林时,已是惊天动地,泰寺怔怔地停下脚步,在我的催促下才和我们出去。
我们眼前一亮,一条飞瀑从千丈峭壁上垂落,在地上化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湖。
湖边绿草如茵,鲜花盛开,淡蓝的清新典雅,粉红的娇艳动人,白色的朴素典雅,黄色的高贵大方。
一阵微风飘过,托着瀑布溅开的水珠,像扬花般飘开,风中带着鲜花的芬芳,小草的清香。水珠飘湿了我们的衣服,微风熏醉了我们的心。
我和梨子被这自然的美景所吸引,站在原地,而泰寺却一步不停地跑向湖岸。
在湖水流出不远处,一间以树枝为墙,干草为顶的小屋旁,一个乍一看并不美,但很有气质的女人正在修剪门前的花草。
泰寺跑近,她身体一僵,又弯着腰继续剪着,没抬起头,但我们看见有泪珠滴落。
我和梨子相对一笑,没去打扰他们。
坐在楠树下,梨子依在我怀里,听我将泰寺的一些事说出。
泰寺过了很久才与那女人相偕过来,满脸幸福地把我们互相介绍了一下,又感激地对我道:“全亏你问到雪龙,让我想起和若华来过这里。雪龙的图腾就在那条瀑布下的洞窟里,洞窟很大,没有岔路,你们去吧。”
“等你们回来,我给你们一样东西,感谢你们让泰寺想到这里。”水若华神秘地一笑道。
瀑布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但当我们走进瀑布下的洞窟,却一下变得极静。
我使出火把术照明,这是一个高有二十来米,宽近百米的洞窟,洞壁很干燥,上面有巨形的图画,因时间久远,图画有些斑驳,有些地方开始脱落了。
这些画线条粗犷,但勾画得很逼真,有一种强烈的感染力,画旁还有很多奇异的线条,应该是巨龙的文字。
依次看过去,先是空中出现了一个洞,一条发光的巨龙从洞中露出头来,后来有许多不同的龙从那个洞中出来。
龙在空中聚集后,按不同的族群分开飞走,几条白色的龙飞到一片雪山上,一条在最高峰找了一个地方住下来。
另外几条从那座耸入云霄的雪山旁边峡谷进去,从峡谷里的一个大隧道进入了一个大的地底洞窟,在那里变成人形,修了一座大殿。
雪山中最高峰就应该是塔尔所说的地方,而那座大殿可能是雪龙聚集的场所。
这个瀑布下的洞窟中有一种与元素精灵完全不同的力量,我进入冥想,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却把握不到它在哪里,当然也无法像吸引电和火元素精灵那样将它引入体内。
塔尔说在雪龙洞里,他父母才生下了那颗龙蛋,可能只有龙族才能接受到这种力量。
我让梨子拿出那颗雪龙蛋,盒子一打开,龙蛋就发出薄薄的白雾将自己罩在里面。
蛋壳发出响声,出现了裂纹,我们欣喜地凝视着它在盒内晃动。
在我们的注视下,过了很久,龙蛋不仅没孵化,连裂纹都消失了,又恢复了平静,我们万分失望。
那个银龙说的不互相干涉是龙族的礼节,那刚才可能只是洞中的力量与龙蛋打了个招呼,倒让我们空欢喜一场,失望而回。
在水若华的住处吃饭时,菜都是梨子和水若华烹饪的,才摘下的木耳、蘑菇,清蒸了一条无鳞四腮白鱼,让我食指大动。
“若华,祢要给他们什么礼物?”席间,泰寺询问道。
水若华对我们道:“你们想知道雪龙的事吧?看过图画了吗?知道那座大殿的位置吗?”
我道:“是,那座山我知道位置,那座大殿不是在那座山下吗?”
水若华笑笑,道:“是!不过那条通往大殿的隧道被很厚的积雪覆盖住了,你们在一片冰雪中没那么容易找到吧?而且那条隧道的门需要一把钥匙才能过去。”
我吃惊地问道:“什么钥匙?”
水若华笑着道:“在山顶有一把钥匙,但我没见过。这几年,我经常去那个洞里看壁画,因为……”
她脸一红,岔开话道:“我每天都去那个山洞看,有一天恍恍惚惚中看到图画上的事发生在眼前,几条雪龙挖了一个巨大的隧道,通向雪山底部,进去后化成几个雪白的人,在洞窟里建了一座龙殿。他们在隧道尽头设了一道门,将一把钥匙放到了山顶洞窟一块有字的大石板下。
“在迷糊间我听懂了他们的语言,知道了那里的事物。那座大殿由很好的雪魄魔法矿石筑成,是他们聚会休息的地方。他们将一个亮白色的石头放在大殿的一张几上,我过去拿起了那块石头。
“那天我以为一切都是一个逼真的梦,但当我醒来却发现手里真有这块石头。”
水若华拿出一块亮白色的石头,道:“这石头的作用是通过它,可以感受到最纯的雪魄魔法石。那个龙殿和隧道有很多雪魄魔法石,你们拿着这个石头就应该能找到那里。”
我惊讶道:“这不行,这石头能找到雪魄魔法石,太宝贵了。”
“你们使我得到了比这石头珍贵得多的东西。”水若华幸福地看着泰寺:“你们就不要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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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域,天渐黑,残阳下。
黑暗祭师念出一个咒语,空中出现了一团漆黑的椭圆形光门。
辛克莱颤抖着走过光门,等他出来时,鼻子、耳朵、头上全部凸出的部份都如同冰雪遇上烈日般融化掉。
辛克莱在惊呼中摸着自己完全平滑的脸,和上面的几个洞,脸色一片苍白。
黑暗祭师道:“我现在只是给你加了些能被别的黑暗祭师识别的标志。你到甘洛去,那儿有一个黑暗祭师要回魔域,他会找到你。你跟他回魔域,到神庙参拜我们的主人毁灭神使的神像,如果神像没有毁掉你,就会赐予你力量,让你成为正式的黑暗祭师。”
就是那个可恶的人打伤了我,迫得我杀了老师,走上这条路,我会回来把他碎尸万断。辛克莱在心底咆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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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寺与水若华隐居在对他们有特殊意义的瀑布下,科林斯要在魔法壁学火系魔法,与他们互道珍重后,我和梨子踏上了去工布峡镇的旅途。
出了达芒邦左镇,天地又是一片皑皑白雪。
一路都是雄伟险峻的高山,矿场开辟的专路从路边通往半山腰。
到工布峡镇时,天空彤云密布,快要垂落到人头顶。北风呼啸,将路中的积雪吹起,鹅毛般飘落在墙角背风的地方。
镇上的房屋简陋结实,仅遇见的几个行人,连头都用皮毛包住,只露出长长绒毛遮盖下的一双眼睛,匆匆走在结冰的石板上。
镇中心一个被大风吹得“哗哗”着响的木牌上刻有酒杯和房间,年日久远,已有些干黄迸裂。
我们拉开木牌后的那扇又厚又重、上面钉有毛皮的木门,伴着涌入的雪花走进了这个镇上的唯一的旅店,也是唯一的酒吧。
空气中有一股浓浓的汗味,和着酒味,让人十分不舒服,几盏生满铁锈的吊灯上还牵着蛛网,灯有儿臂粗,褐黄色的蜡烛照亮了这个不大不小的酒店。
酒店里闹哄哄的,坐着数十个须发蓬松,灰色直耸耳朵的狼族人,从外貌看,年纪都不轻了,他们三三两两地围在桌旁打着牌,喝着酒,闲聊着。
我们径直走向灯火最亮的柜台,店主是一个猫族人,脸上有几条很深的、颜色斑斓的伤痕,使得他整张脸都变形了,估计曾经被一种魔法击中过。
店主看我们身着轻装,身上不带雪花,眼中闪过一丝异采,递给我们两个铁盅,热诚地一笑道:“杯子不太干净,不过我们的酒很烈,就算来自雪山深处的严寒都可以驱掉,你们慢慢喝。”
我们根本就没感觉到寒冷,火系二级的取暖术让我们就像围坐在壁炉边一样,但昏暗的大雪天气却在我们心中注入一种想喝到烈酒的欲望。
梨子拿起一个酒杯,在店主的诧异下一口喝完,眼波似一泓秋水,又要了一杯。这女孩,经常喝酒当饭。
我轻啜一口,看了看周围,问店主:“镇上的年轻人都去矿山采矿了?”
店主皱起眉头道:“以前倒是如此,每个镇上的年轻人都去矿山,靠勤劳干活挣钱。不过镇上现在出了几个无赖,带头那个图山喀以前本是镇上最勤劳的,去了一趟达芒邦左镇后就变了一个人,成天游手好闲,我怀疑是不是中了什么魔法。”
店门又在酒客们的抱怨声中打开,冷风吹到我们面前,几个年轻的狼族人嘻嘻哈哈地进来,在桌旁旁若无人地一抖雪花。
领头的一头灰色短发,长长的灰毛尖耳,与周围的半兽人明显不同,长相很坚毅,但现在却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神色。
领头的年轻狼族一屁股坐到一张桌子上,对身旁那满脸怒意的狼族老人道:“老头,你想好写信让你儿子回来没有?”
那狼族老人怒道:“休想他跟你们一样!”
“那你晚上要当心。”几个年轻狼族放纵地大笑道:“当心大雪压塌了你的房顶。”
那个老人气得哆嗦起来,引得那几个年轻人笑得更是放纵。
领头的年轻狼族一跃下地,走到柜台前,笑着对梨子吹了声口哨,接着冷哼一声,问店主:“你女儿到哪儿去了?以前不是喜欢我吗,怎么现在到处躲我?是不是你背后说了我什么坏话?”
店主双手一摊,面无表情地道:“那是你们的事,以前她喜欢你我管不了,现在她不喜欢你,我更管不了。”
年轻狼族盯着他道:“你不要在背后说坏话,我图山喀将来要成为镇上最有出息的人!凭什么我们半兽人就只能去干苦工?我偏要开办我们自己的矿山!我爱你女儿,就要给她幸福。不管你认不认同我的做法,我也要做下去,你阻止不了我们见面。”
几个年轻狼族随着图山喀扬长而去。
店主看着图山喀他们离开,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叹息道:“以前他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现在就是太多幻想。”
我摆摆手不赞同道:“他现在也不错。”
店主一怔,我是第一个说图山喀不错的客人,他神色犹豫地道:“他这样拉着几个同样满脑子幻想的人,天天东吹西吹,既没钱,又不出力,还强迫别人加入他的团伙,你还觉得他‘不错’?”
我朗声一笑道:“他只是用错方法了。你有空房间吗?”
店主明显对我的话十分反感,给梨子又斟了一杯酒后,道:“有,楼上第二间,你们需要晚餐吗?”
我拍拍胃,笑道:“当然,都饿了很久了!你知道那个年轻人的事吧,能给我说说吗?”
店主神色更冷,道:“我不知道。”转身去后面的厨房取食物。
我对着柜台后的一个壁柜,道:“祢不想出来替祢心上人说说?”
这镜像术做成的壁柜倒挺真的,就是连一点灰尘和油光都没有,与柜台上油污遍布,差别太大,是个破绽。
梨子在旁边嫣然一笑,道:“我们在楼上房间住,祢想说的话就来吧。”
店主回来,将一盘食物“砰”的一声放在柜台上,给了我们一把钥匙,指指方位,连话都懒得说了,跟我们刚进来时的热情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半兽人如此性情直爽,更胜传闻一筹。
踩着厚厚的木板上楼,打开房门,里面与房屋的外貌一样简陋,又一样结实,床板厚约半尺,而桌子也厚约半尺,我将盘子放在这厚重的桌子上,大吃起来。
我把香肠几口吞下,又拿起熏肉大嚼,眼里还瞄着一条咸鱼。
梨子噗嗤一笑,打了一下我的手,娇嗔道:“慢点,别噎着。”
“妹妹,祢怎么不吃呀!是食物太粗糙了吧,要不要我另外做点?”一个猫族少女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
她一头亚麻色短发,皮肤细腻光滑,鹅蛋形的脸蛋上略显俏皮的樱唇微张,两条柳叶眉下的眼睛非常明亮,脸颊上每边斜画着天青色、粉红、淡紫色的三条曲线,是个美丽的猫族女孩。
我请坐的手势还比在半空,少女就坐了下来,让我再次体会到半兽人的爽快。
梨子甜笑着道:“我已经吃过了。”
少女不高兴地道:“祢想骗我呀?我没看见祢吃啊,我们的食物不好吃就明说嘛!”
半兽人的食物只能说是实惠,每一份都比人族多出许多,足已填饱肚子,但与好吃实在联系不上。
我咬下一口咸鱼,边嚼边道:“她喝的那些酒,就是她的晚餐了,她没骗祢。”
少女有些惊讶,她第一次听说喝酒能当晚餐。
梨子微笑着点头,少女歉然一笑道:“原来是这样,我是猫族的丽娜。你们想知道他的事,我就告诉你们吧。”
丽娜将图山喀以前的事说了一遍,虽然听到了那个狼族少年不少能逗人发笑的趣闻,但却没有我想知道的。
丽娜最后不乐地道:“我倒不是听了那些老人和我爹的话,是他回来后很久才来找我,气得我干脆就不见他了。”
我估计了一下时间,问了那个狼族老人家的位置,对她们洒脱一笑道:“我去把图山喀带来。”
丽娜吃惊地看着我飘起,穿窗而出,问梨子:“他是魔法师?”
梨子笑着点头道:“还很强呢!”
我远远看见几个狼族少年在大风中艰难地站在房顶上,从四周的屋顶向一个小屋的屋顶干劲十足地铲雪。
在那个屋顶上,他们劳动的成果不菲,一米出头的积雪覆盖成半圆形,被上下翻飞的铲子拍得紧紧的。
风中远远飘来他们的对话:“图山喀,真把房顶压蹋了,不会压死老头吧?”
“当然不会。不用担心,小鄂看到老头睡熟了,不在厨房。”
我飘过去,站在他们背后,拍拍巴掌,赞叹道:“几位仁兄在大雪天的夜晚还帮人修补房顶,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几个人转身,目光都望着图山喀,见他一挥手,那几个狼族少年围了过来。
图山喀冷冷地道:“这事与你无关,赶快离开,不然……”
我摇摇手,微笑道:“这可不好。”念动咒语,燃烧火流喷出,将屋顶上半圆形的雪融化掉。
那几个狼族少年对视一眼,眼珠鼓出,低吼着不敢上前。
图山喀怒吼一声,一蹬房顶,向我扑来。
我一声长笑,念出飘浮术,飞到他上面,提着他的衣服向旅店快速飘去。
那几个狼族少年怔怔地站在原地,片刻后一起无精打采地离开了。
图山喀骂声不绝,在我轻说一句“你不想镇上人都看见你这样被人提着吧?”就停住了。
见我们穿窗而进,丽娜眼睛一亮,又生气地别过头去。
图山喀立刻忘了我们的存在,连忙对丽娜道:“祢怎么不见我呢?看,我给祢带回来什么?”从怀里拿出一条银链,上面还有几个五彩的小圆圈和一颗心型小雪石的头饰,想给丽娜带上。
丽娜伸手挡住,眼中的不悦已淡化,问道:“你回来怎么不立刻来见我?你不知道我一直在想你吗?”
他们简直把我与梨子当成了这房中的特殊摆设。
图山喀辩白道:“在镇口遇见祢父亲,我高兴地告诉他我打算建一个矿场,他说祢出去了,过段时间才回来。当时我还不知道他在骗人。”
丽娜很了解她父亲,接受了这个解释,立刻给了图山喀一个热情的香吻。
我看他们的动作有越演越烈的趋势,连忙大声咳嗽,图山喀终于记起是我提他来的,对我感激地一笑,对我的问题“你怎么想起建一个矿场的?”立刻答复道:“我去达芒邦左镇买这个头饰时,在酒馆里听两个贵族谈话,一个说他打算建一个矿场,就是工人不够,另一个说只有半兽人傻傻地当苦工当得起劲,多招点半兽人就行了。我当时想是啊!为什么我们半兽人只能去做苦工,还干得起劲?我就想建一个我们半兽人的矿场。”
我点头赞许道:“是,你们也可以建矿场,不过你想过困难吗?”
图山喀鼓鼓肌肉,自豪地道:“我们只要有力气就行,就是那些老人不相信我。”
我装作不悦地道:“你是想建一个只属于你的矿场,才用铲雪压垮别人房顶的方法来逼迫他人加入吧?”
图山喀马上辩白:“你去问问那些人,我说的这个矿场属于我们大家!我们只是缺人,那些老人又不相信,我只好……”
图山克不好意思一笑,接道:“人够了我们就能建起矿场来。”
我摇摇头道:“光有人恐怕不够吧?”
图山喀急问道:“难道你也不相信我们能建起矿场?”
我道:“当然不是,但你想过没有,怎样找到有矿的地方?总不会随便挖座山就能挖到雪魄魔法石矿吧?干久了没挖到矿脉,有钱发给信任你的人吗,总不能叫他们连饭都不吃吧?”
图山喀一愣。
我看他脸上沮丧的表情,接道:“这些都还算不了什么,你想过没有?你真挖出了好的矿石,没有雇佣兵替你守着,你的矿场就会被那些大矿场给抢了。”
图山喀立刻激动站起,一挥拳头道:“那我们跟他们拼了!”
我笑着拉他坐下道:“你们没经过正规的训练,那些人是精锐的佣兵,又有武器铠甲,你能拼赢吗?就算你赢得了那些佣兵,他们雇的那些魔法师和剑客你们能拼赢吗?越多的财富能吸引越强的人为它效力。雪魄魔法石名扬天下,贵重远胜于黄金,我想那些矿场雇的剑客和魔法师绝不是泛泛之辈,你们恐怕连拼命都谈不上,只是送死。”
图山喀有些愤愤不平,像是他们的矿场被别人抢了又无可奈何。
我拍拍他的肩,道:“这些事我都能帮你们,但我在这里呆不久,你也得努力才能真正开出自己的矿场,叫那些族人相信你不是空口说白话。”
图山喀感激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剔剔蜡烛,想起往事,想起暗夜,平静地道:“因为我曾经也被人误会过,我也有一个心爱的女孩不能相见。”
梨子温柔地拉着我的手,她知道我想起了暗夜。
我将目光注到图山喀身上道:“所以我要帮你。”
一路从达芒邦左镇到工布峡镇,我带的那块能察觉雪魄魔法石的白石在靠近矿区时泛起粉红,在路过二三个最大,卫兵最多的矿场时才泛出深红色。
我以此判断哪里有矿。
出了旅店,见四周无人,我拿着这块白石,用起魔法刺激,不时加上飘浮术,快捷如鬼魅地在镇子四周飘动。
白石在一个离路边不太远,又不陡的山坡上变成艳红色,做了标记后,我回去将他们都叫来,指着地面,微微一笑道:“就是这儿了,你们从这里斜着挖掘吧。”
图山喀挥起铁锹与那几个狼族人就地挖起来,我也拿了一个铁锹,试着挖掘。
这片土地被冻得太硬,与岩石无异。
我叫他们上来,先和梨子往地面打火球,再去挖冒着烟的地面,土松多了,我让他们往筐里填满土,再使出飘浮术将一筐筐沉重的土和石块飘出地面倒空,这样反覆地挖着。
梨子几次都叫我停下,担心疲劳使我手上的伤复发。
在劝说无效后,梨子撒着娇说她有些冷,要我拥着她,想让我休息,我给她加了一个取暖术又去挖掘,气得她连连跺着纤足。
半兽人体力天生就好,整整挖了一天,他们也显得不太疲劳。
地上凹进去一个宽约二米,斜伸入地面五六米的坑,一个半兽人大声欢呼,扔下铁锹,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交给图山喀。
图山喀用衣袖使劲擦去石头上的泥土,也欢呼起来,那几个狼族人头凑在他手心边,发出一阵狼嚎似的声音。
图山喀面露兴奋之色,对我道:“这是很好的雪魄矿石,我以前去当矿工,那个场主将他收藏的最好的矿石拿出来让新矿工看过,我看也不过与这块一样。”
这块沉甸甸的石头裂开的纹路是白色的,隐见莹光闪动,我感觉它比冰块还冷,我抚摸着,细细体会触摸它的感觉。
那些矿场主应该是雇了土系魔法师用入地术去探的矿。
有了对矿石的触觉认识后,我对梨子一笑,道:“看我给祢找一块更好的。”
念出土系的入地术后进入地面,我觉得就像落入十分粘稠的水中,我不是专门的土系魔法师,也没获得土元素精灵的认可,体内的魔力消耗十分快。
我闭着气进入更深的地面,越往下底下传来的寒意就越深,双手乱摸中接触到的寒冷的液体就越多。
在地底深处,我摸着了枣子大的液团给我接近雪龙蛋冻我时那种冰凉的感觉,我早就呼吸困难,握着那团液体就快速冲上地面。
地面涌起一圈波动,我随即钻了上来,脸色已是铁青,衣服上粘满泥土和石粉。
梨子赶忙过来,抚摸我背部,让我呼吸顺畅。
在深深呼吸几口气后,我脸色才恢复过来,梨子的担心消去,娇嗔道:“不熟的魔法不要乱用嘛!让人家这么担心。”
我微微一笑,道:“来,伸手。”
我摊开手心,将一块莹白色的小石头倾入梨子的手心里。
梨子一声娇呼,将石头扔开,我捉住她的玉手,才发现手已被冻青了。
梨子眼中的泪水在打转,还用力对我歉然一笑,道:“人家不是故意扔开它的。”
我怎么没事呢?可能是被那个龙蛋冻过几次后,对寒冷都有些麻木了。
我怜惜地轻揉着梨子的玉手,给她加了取暖术。
图山喀摸上那块莹白色的小石头,手一下弹开了,用布包着那块石头将它拿起,惊喜地道:“这么冷,一定是纯的雪魄魔法石!”
我笑着肯定道:“靠它能说服那些老人将镇上的年轻人喊回来,建出你们自己的矿场。”
我们兴高采烈地回到酒店,店主冷冷地看着我们走近。
我大声对狼族老人们道:“我们刚才挖出了一个雪魄魔法石。”
一个老人看了我手上莹白色的小石头一眼,不屑地道:“别以为拿块白石头就能骗人,雪魄魔法石能像你这样拿吗?它能立刻将水冻成冰!”
我走到他面前,将雪魄魔法石对酒店里所有的人晃了晃,店主在一边偷瞧着,我把雪魄魔法石扔进他酒杯里后,随着“嗤”一声轻响,这杯酒立刻冻成了冰。
老人们先是目瞪口呆地盯着酒杯,旋即发出一声大吼。
我过去和梨子挨着坐着,剩下的就看图山喀的了,几句简单的话想必不会说错。矿场建起后的麻烦事就让我去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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