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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皇手中捧着那本红色的生死簿,手中握着判官笔,站在他自己开的空间里头。
这是个有着奇妙云雾流动的界域,玉皇轻飘飘的宫服衣带,在身后低低的翻飞摆动。
“生死簿……我好久没有看见这东西了,真怀念呢!”
事实上,如果他直接跟星君世家交涉,应该也可以弄得到吧?但这样就还得解释他为什么要借这样神物——而最有可能的情况是,星君那里直接问他要做什么,他们代劳就好。
而他并不想要让人知道那目的,也不想要自己出手。
所以他将力量借给那三个神子,让他们代自己去将备位星君所持有的神物偷出来,再趁九天去夺回时带走。
至于为什么要拖这么久时间……
他只是想会会九天罢了,他知道那个女孩会来抢回这两样东西的。
而他要那对自己一向不满、憎恨的九天玄女遗孤知道,就算她身为力量强大的特异因子——永劫,还是无法动到自己分毫。
“九天玄女……你回来到底想做什么呢?”玉皇喃喃自语着:“是不是真的是为了那个奇妙的凡人?”
玉皇相当好奇季夜的身分。
虽然调查起来他并没有任何的异状,顶多就是个有奇怪能力的凡人罢了,但是玉皇一直觉得不太对劲。
在两千年漫长的岁月里,他学会相信自己的直觉。
“让我看看你的一切吧!季夜。”青年将手放在书上,然后闭上眼睛。
从他的手掌与书相贴的缝隙中迸射出耀眼的光芒,在他将手拿开的瞬间,缓缓地,那本只有继承者及所有者可以使用的生死簿,自动翻开了书页——
规则上,是只有星君一门的继承者可以启动没错。这“规则”已经流传了几千年,以后也会一直流传下去。
但是,玉皇大帝就是那个存在于规则之外的男人。
“男子,季夜。”玉皇缓缓念道。
他没有想要“增寿”,也没有想要“减寿”,更没有想要“杀了”季夜。
他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情。
书页开始“啪啦啪啦”的翻动着,在迅速翻动的书页间,隐隐约约地可以看见一行行密密麻麻的文字。由一开始的慢,一直加快速度,书页如同被狂风刮卷般的不停翻飞……
最奇怪的是,虽然生死簿看起来的确是相当的厚,但是那书页怎么样也都没有翻完的迹象。
玉皇开始皱起眉头。
终于,书页翻动的速度又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一页上面,摊开,静止。
玉皇看着那内容,沉默了半晌。
不出他所料……虽然他并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
那个孩子果然是……
南北极回过神后,才发现他们在一个奇怪的空间里面。
这里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整片的黑暗。
“哥哥?”北极唤着兄长的名字。
“我在你旁边……”后者摸索着牵住他的手,“什么都看不见。”
“对啊……”
“这是亚空间。要麻烦你们待在里面一下了。”魏垣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双胞胎下意识的往上望。魏垣的身影发着微光,飘浮在半空中。
在这个同时,双胞胎发现他们也可以看得见彼此了。
“你……是学生会的?”南极将弟弟拉到身后,皱着眉问道。
“是的,我是书记魏垣,请记住我的名字。”推了推眼镜,书记微笑着,“啊,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发现两人开始想要启动攻击术法,魏垣笑着提醒他们,“这是个特别为你们开的空间,只要是具有攻击性质的法术,都会被抵销哟!”
“……”双胞胎交换了个不安的眼神。
对方不过还是个没有继承神位的神子,应该没有力量做这种高等级的空间啊?南极暗忖。
这也许只是一个想要拐骗他们的障眼法也说不定……
“不试试看,怎么会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假的!”南极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情,边说边运起法术。他手中聚起金光——
但是金光才亮起来没有多久,就又变暗消失了。
“唔?”南极看着手中瞬间消失的能量,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他又试了好几次,但是无论他怎么做,神力总是像沙一样,从指缝中散溢。
南极心里暗叫不好,但他已经流失了许多力量。少年皱着眉,就像刚跑完一千公尺般的,他不由自主的冒起冷汗微喘着,疲累感像蛇般的爬上他的身躯……
这空间并不只是让他们无法使用攻击性的术法……甚至是直接将神力抽走!
“哥哥?”北极慌张的看着兄长。
“不是说过了吗?不要白费力气了。”魏垣依旧挂着温和到让人讨厌的微笑,“再这样下去只是浪费力量而已,你会站不稳的喔!”
南极喘着气,忿忿地瞪着魏垣;北极扶着自己的兄长,他用不满的眼神望向书记,没有预警地,术法发动前的气流忽地由他脚下往上旋吹起││“住手、北极!”南极连忙阻止弟弟,“力量会直接流掉的!”
就如同南极所说,北极不情愿地发现自己就算想要使力,也无法将力量集中;而且,他也后悔自己一下子就选择非常消耗神力的大型范围术法来施放——力量全部流失不说,甚至连自己原本还保有的力量,也像被抽走似地流掉!
“呜!”北极连忙中止法术,但是因为已经消耗掉太多的力气,原本身体就不太好的他,脚一软,就往哥哥的怀里倒去。
“北极……呜哇!”
南极连忙扶住弟弟,已经无力再支撑住自己的北极将重量全部放在他身上,但因为他自己也散溢了不少神力,这下连南极也一起跪倒了。
魏垣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我已经说过了。”
“你……为什么要把我们关在这里?”南极抱着呼吸急促短浅的北极,生气的问着:“而且,你明明可以用这个机会攻击我们!”
“我为什么要攻击你们?”魏垣笑了笑,“对我又没有好处。”
南极忿忿的咬着牙。
他无法理解对方的行动,而自己也无法逃出这个空间——虽然刚刚还觉得,以一个神子的力量,应该无法做出这么扎实的“笼子”,但刚刚他跟北极尝试过的结果,却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件事情。
在之前……明明应该是他们双胞胎力量比较强才对啊?
“觉得奇怪吗?”似乎相当享受两人不满里掺着少许惊恐的表情,魏垣眯着眼睛笑起来,“你应该觉得奇怪的。”
书记换了个姿势,他现在就像是坐在椅子上一样的跷起脚,双手抱胸。
“这个空间很不错吧?以我以前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架的起来……一切都是因为有人借了我们力量。”
南极瞪大了眼睛,似乎想到了当初九天跟他说的话。
“不要往上追查……”
所以这整件事情,果然有幕后黑手吗?
“到底是谁,居然有胆子找我们星君世家的麻烦!”南极低吼着。
“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魏垣一击掌,“唉啊,既然你们会到这里来,就表示你们已经知道那两样神物是我们拿走的吧?”
“把东西交出来!那个并不是你们能够使用的东西!”
听到了关键词句,南极愤怒的朝着魏垣大吼,“你们知道那东西对整个天庭及人间来说,有多重要吗?那不是可以随便让你们拿来玩弄的玩具!”
“我们当然是不能使用啦……”魏垣眯起眼睛,“但是你们可以啊!”
“……这是你抓住我们的目的?”南极脸色难看的问:“难道你以为我们会听话的乖乖去帮你们启动神物吗?”
“这个嘛……”魏垣歪着头状似思索,“反正,先抓到,总有办法的。”
“你……”南极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们到底……拿那两样东西,想要做什么?”
休息了一阵子的北极似乎稍稍恢复了些。他挣扎着从哥哥的怀里起身,睁着有些无法聚焦的眼神望着魏垣,“难道真的想要用来对付季夜吗?”
“既然知道了,干嘛还问呢?”
“这太奇怪了!”北极提高了有些虚弱的声音,“他只是个凡人而已!会进来这学校,也不是他希望的!你们为什么要针对他?而且,窃取神物可是触犯天条的大罪哟!这样真的值得吗?”
魏垣淡淡的道:“我并没有义务要告诉你们。我只能说,那个凡人的运气实在太差了……”
南极沉默了半晌,整理着自己得来的资讯,“……所以,是有人要你们这么做的罗?要你们去偷生死簿跟判官笔的,也是他?”
“明明知道我不会说,为什么还要问呢?”
“这样就算是默认了吧?”南极彷佛在自言自语般的,小小声的说。
“嗯,我想是的,哥哥。”北极从兄长的怀中爬起来,跟南极一起缓缓地从地上站起身。
“真过分,不想自己动手就让下面的去做……能这么猖狂的,我猜应该也只有“那个人”了吧?”
“就是说啊……”
双胞胎兄弟俩的对话及行动,让魏垣觉得有些奇怪,“你们在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知道了一些原本怀疑……但现在已经确认的事情。”
南极对他露出笑容。
“虽然你不肯说,但其实从你的回应里就可以推敲出来呢!”北极也露出了可爱的甜笑。
魏垣开始觉得不对劲了。而且,整个“笼子”忽然间充斥着一种奇怪的压力……
就好像是充满着根本无法被完全吸收的力量一样——
南北极朝着对方踏出一步,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的重叠。
“我好心的告诉你一件事情好了。”
站在前面的南极笑着说:“那个老头要你们偷的东西,叫做“备份”——而所谓的备份,是无法有任何更动的!就算你抓住南北极星君也一样!”
“什么……“你”!”魏垣瞪大了眼睛。
比起刚刚得到的消息,现在在他眼前发生的事情更让他震惊。
随着男孩形体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令魏垣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是……黎、黎九天?”
而且还是女性版的黎九天。
“唷!好久不见……不对,好像也没有多久的样子。”九天甩了甩长发,双手叉腰,一派自信满满的气势,“你叫魏垣是吧?能被我记住,真是前世修来的好福气啊!”
“慢着!刚刚,南北极星君呢?而且你,为什么是女……”魏垣快要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他完全无法相信在自己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这太荒谬了!
难道刚刚发生的所有的事情,全都是骗人的吗?
“噢……南极跟北极啊?”九天眯着眼睛笑起来,“他们从来就没来过呀!”
“没来过……难道是化身术?”魏垣无法置信的道:“可是!我明明是依循着他们的气……这陷阱应该是接触到他们的气息才会触动啊!就算是化身术,气息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复制!”
“嗯,一般来说,是这个样子没错。”九天点点头,“但是,你知道有所谓的“体制外”这种事情吗?”
“什么跟什么……”
“大爷我就是那个“体制外”!这点小事、对我而言轻而易举!”九天狂傲的笑着。
魏垣脸色发青的注意到,那环绕在空间中的力量,越来越强……
明明是会吸收力量的“笼子”,现在却在九天强大的神力下,完全起不了作用。
“你……”
随着一声像是蛋壳碎裂的轻响,魏垣所架起的空间,在九天身后出现了小小的裂缝。
“这种笼子是关不住我的,就算那个早该去死的死老头借你力量也一样!”
随着女孩猖狂的笑声,裂缝也迅速地蔓延开来——然后,整个空间像是被打破的镜子般瞬间崩解。
“慢……”魏垣忽然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在这里!
会长应该绊住你了啊!你把他怎么了!”
“那家伙还不构成绊住我的资格呢!”在一片片掉落如黑色花瓣的空间碎片中,九天原本就相当美丽的身形似乎增添了另一种韵味,“他现在也正在对付“我”啊!”
“?”魏垣的表情充满不解。
“所谓的分身术……就是这么回事。”
装可爱的歪着头微笑,九天不知何时从手中拿出了那把跟她身上的白色华丽洋装搭配的蕾丝阳伞,“砰”地一声撑了起来,然后动作优雅地将伞柄靠在肩上。
“分身术……”魏垣跌坐在地上,“你、你是怪物吗……”
变身术、化身术、分身术……已经用了这么多消耗大量神力的法术,还能够破坏自己所架的“笼子”……
魏垣完全无法想像九天的力量,到底强到什么样的程度。
“是啊,我当然是怪物罗!”九天露出泰然自若的笑容,“你知道吗?在传说中,九天玄女——正是人头鸟身的妖怪唷!”
说完,九天潇洒地一转身——银发及裙摆甩出优雅的弧度。女孩踏着高跟娃娃鞋,银白色的美丽身形,缓缓地消失在不断落下的黑色空间碎片里。
魏垣无法控制自己从心底深处冒出的无力感。
这就是“永劫”的力量——
大大地超越所有可能的事物,改变一切的力量。
“唔唔……”
从左边走到右边。
“……”
再从右边走回左边。
“我说南极你不要再晃了好不好,看的人好烦哪……”季夜忍不住开口抱怨。
“没办法啊,我很担心嘛!”南极大声的道:“居然要我们待在家里!而且还说,要是跟去的话,他就给我们比本家还要恐怖的处罚!什么跟什么呀!现在丢东西的可是我们耶——”
“冷静点嘛,哥哥。”北极苦笑着,“你这样担心也不是办法……”
“你要我怎么冷静!你就不担心吗?”南极蹙着眉望向弟弟。
“嗯……我一点也不担心哟!”北极露出甜甜的笑容,“我觉得,九天跟吴启一定会圆满地解决所有的事情的。”
“圆满解决?例如把学生会轰掉,把偷东西的那三个海扁一顿吗?”
“哈哈,我觉得他很有可能会那样做呢!”
“你啊,听到这种话不应该笑的吧!”
季夜看着对自己的弟弟一点办法也没有的南极干笑着。
“我去倒杯水……”他站起身,然后轻轻拍了拍南极的肩膀,“放心啦!九天虽然很狂妄,但是他不说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你好像跟他认识很久了的样子。”南极抬头看他。
“不……其实根本不到两个月……可是他给我这样的感觉。”季夜轻笑着。
九天给季夜的感觉,就是力量与态度一样强势;“他”能够用那种目中无人的猖狂态度说话,就代表着“他”有那样的实力。
真是羡慕“他”……少年边往厨房走边叹气。
在这种地方,自己根本就完全使不上力。但是,如果现在要他回去,还真有点舍不得。
季夜在水槽边拿了个空杯子,然后转开水龙头。
易天的水——无论是用的还是喝的——都相当纯净,所以可以直接将自来水喝下去,绝对不会有什么危害,更不会喝到漂白水的味道。
举起杯子啜了口冰凉甘甜的液体,季夜其实也不禁开始稍微有点担心起来。
无论在哪里,偷窃重要的东西都算是相当大的罪过吧?
那三个人之所以能这么肆无忌惮,应该是因为后面有强大的靠山才是……虽然自己对这里的情况不清楚,但是,那个人想必非常的强大吧││无论在权力上,或者是在力量上。
九天他……没有问题吧?
季夜忽然有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他身边的东西,好像都静止了。
这样说也许很奇怪,因为他人在厨房,在没有其他外力的情况下,东西当然是静止的;但是,季夜所感受到的那种静止,是彷佛连空气都停止流动一般的诡异……
“……是我想太多了吧?”少年摇摇头,转身准备回到客厅时,却发现眼前站着一个奇怪的人——
那人身着华丽宫服,蓄着黑色长发,身高比季夜要高出许多。
他有着一双深不可测的黑色眸子,虽然外表看起来很年轻,大约只有二、三十出头,但是他的眼神却看得出来那风霜岁月所带给他的深沉城府。
这个人正是玉皇大帝。
“你……是谁?”季夜一瞬间明白自己所感受到的并不是错觉。
这里是天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所以这个人,跟刚刚自己所感受到的奇怪感觉,一定有关连。
“我是……”玉皇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自己的用词,“你应该要记得的人。”
“呃?对不起,我好像没有见过你……”季夜对玉皇说的话完全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玉皇走向他,抬起他的下巴左右端详,“呣……的确是你没错……”
“呃,那个、请放开我好吗……”少年不由自主的冒起冷汗。难道天庭的神都是这样吗?随便想摸人就乱摸喔?
“看来你是……还没想起来。”玉皇浅笑着,“也对……你没有“那东西”。”
“抱歉,请你不要再说些我听不懂的话……还有,可不可以请你放开我?”季夜闪躲掉玉皇的手,然后下意识的往后退。
虽然一开始不觉得这个人有什么奇怪的,但是季夜马上就发现,自己并不喜欢他——并不是因为玉皇对他所做的事或说的话,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前所未有,非常奇怪的感觉……
“死老头,把你的手给我拿开!”
泛着银光的黑刃刀尖,随着那声音倏地出现在季夜与玉皇的中间,要不是玉皇手缩的快,手指大概就没了。
季夜跟玉皇同时朝着刀来的方向望去。女孩样貌的九天,脸上满是怒意地瞪着玉皇。
“九、九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吴启呢?”
“他待会就会回来了。”九天简短的回答,然后着朝着玉皇道:“玉皇大帝!你这老不死的给我离季夜远一点!”
“说的真难听。”玉皇挑眉。
“玉、玉皇大帝?是那个玉皇大帝吗?”季夜吓了一跳。
虽然他对宗教的认识并不多,但是他也知道玉皇大帝是道教的统领神,大约相当于皇帝这样的角色。
也就是说,这个人是这整个易天——不,整个神所在的天庭里面,最大的人罗?
“没什么难不难听的,我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明明已经两千多岁还把自己变成二、三十岁的样子,差了两百倍耶~老头!”九天手上的刀依旧指着玉皇没有放下。
“你不也差不多吗……”
“谁跟你差不多!我了不起也只有两百岁而已,不要拿我跟你相提并论!”
不,我想这不是问题所在吧——季夜不禁在心里吐槽着。
玉皇很愉快地笑了起来,“哈哈哈……说的也是。在我记忆里的你,可是一只羽毛都还没长齐的小雏鸟呢……现在已经会拿着刀指着我了?”
“罗唆!”九天走向前去,挡在季夜与玉皇中间,“把你叫人偷的东西还给我!”
“好啊……反正我已经找到我想要找的东西了。”玉皇耸耸肩,然后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季夜曾经见过一次的生死簿与判官笔。
“咦?”季夜完全无法理解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原本是学生会偷走的东西,为什么现在会在玉皇手上?
也就是说,学生会后面那个“靠山”,还真不是普通的硬吗……
“……哼。”伸手将两样神物抢过来,九天手中的刀依旧没有放下。
“你不想看看吗?”玉皇微笑着,“你很想看吧?很想知道……你赌的到底对不对吧?现在是个好机会啊,翻吧!”
九天眯起眼睛,一句话都没说。
季夜完全无法理解,“什么……这个不是只有继承者能够使用吗?”
“……我不会看的。我也没有必要看!”九天终于打破沉默。
“那么……就拜托你,帮我还回去吧!”玉皇只是微笑着,“啊,还有,我非常喜欢季夜哟……如果你不好好的看好他,我随时会吃掉他的。”
“我看……在你吃掉他之前,我就让你两千年的寿命结束在我手上吧!”九天气势凌厉地用力往玉皇的方向挥下太刀——
“九、九天!”季夜连忙扯住女孩的衣袖——
砍下的锋利黑刃完全没有碰到东西。
玉皇不知道何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而原本充斥着空间的那种奇怪的静止感,也随着他的离去而消失。
女孩忿忿地瞪了玉皇曾经在的那个地方一眼,然后让黑刃在自己的手中如同烟尘般化去。
少年与少女间开始一阵短暂的静默。
“……九天。”季夜试探的唤了声。
“……我可以用。我跟他,都可以使用生死簿及判官笔。因为我们的力量已经超越“规则”……这是你想问的吧?”九天回头看着他。
“我想问的,还有很多。”季夜苦笑。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九天已经完全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我只能告诉你这个,太贪心是要付出代价的喔!”勉强勾起唇角,九天硬是扯出了个笑容。
“九天,啊……唔!”季夜话还没说完,就被九天的唇给堵住了嘴巴。
他吓了一跳。
现、现在是……
即使自己抗议过无数次,但九天还是很少用女孩的模样出现,当然也很少用女孩的模样亲吻他;在印象里……这好像是第一次吧?
与之前亲吻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九天的唇好软……
“喂……不、不对!你……”一回过神来,季夜就连忙涨红着脸推开她,“拜托你,南北极在客厅啊!这是别人家欸……呃?”
原本想要跟平常一样对九天训话(兼抱怨)的季夜发现,女孩的表情跟他印象中完全不一样。九天敛去了平时的狂妄,换上的是一副——如果这种形容词真的能套用在她身上的话——泫然欲泣的表情。
虽然跟平常的样子不同,但是这样的九天,也有另外一种哀怨的美丽……
季夜看傻了眼,连忙摇摇头,让自己的神智回来,“你、你干嘛用这种表情看我、撞到头了吗……”
“你以后……”九天箝住季夜的下巴,“只要看到那个人,有多远就给我闪多远!听见没有!”
虽然说出来的话一样是命令句,但季夜却隐隐约约的觉得,那里面还夹带了一丝丝……很少很少的,恳求的意味。
“为、为什么……”
“你不需要问为什么!闪远点就是了!你没听见他说要把你吃掉吗!”九天边说着,边用力的一把抱住季夜,然后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闷着声音道:“给我好好听话!”
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季夜居然发现,那声音里藏着小小声的呜咽。
“好、好啦,我知道了……”
平常被动惯了的季夜有点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手该放哪里;最后,他犹豫着将手慢慢放上九天的头颅,手下感触着那如丝般顺滑的银发。
“我知道了,所以,你……”
不要再哭了——
为了不要让自己在九天恢复正常之后,被变本加厉的玩弄,最后的这句话溜到嘴边,又硬生生地让他咽了回去。
“……我才不会哭呢!”似乎是知道季夜想说什么,少女闷着声音回应。
九天的眼泪确实没有滴下来。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已经不会哭了。
“喔!”
“你不准乱动,给我好好站着!让我抱一下!”女孩低吼着。——好怕失去你。
九天微微地发抖。——绝对不想要失去你。
事实上,在看见玉皇朝季夜伸出手的时候,九天几乎要持着黑刃冲过去,劈了那男人。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要昭告全世界:虽然外表上及态度上相当的温和,但是那一切都是假的!那个人并不是这么温柔的家伙!
所以当她知道生死簿被拿走的时候,她马上着急的使用空间跳跃术法回到季夜所在的地方。而她看见的,正是让自己心脏差点停止的那个景象……
她好怕季夜会从自己身边消失。
所以,即使示弱并不是自己一向的作法,但她依然无法克制自己想要紧紧拥着季夜的冲动……
她要用两人的体温来确认,这个人还在,还能让她紧抱着,能跟她说话,没有被玉皇怎么了……
“……要抱多久?”季夜问。
他的视线越过九天,看见悄声走进厨房,吃惊的微张着嘴的北极;后者在看见季夜打的噤声手势后,立即点点头,然后又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再一下子。要是你再罗唆的话,小心我在这里扒了你的衣服。”
“是是是。”季夜苦笑着。
虽然这威胁一点都不具威胁性,但是季夜依然乖乖的照做了。九天敛去芒刺的模样,让他心底一阵疼。
虽然他无法知道九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动作,但是如果这样就可以抚平她的伤痛……
“唉……能这么容忍你……我果然从以前到现在,都一直喜欢着你呢……”
少年没有发出声音,仅用九天看不到的唇形,对自己说着。
尾声“假这么快就放完了——好讨厌喔——”
莫娘的声音依旧充满着元气。放完连假后的第一天上课,许多学生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我倒满高兴开始上课了……”
季夜一想到那个有点惊悚的假期,就觉得还是快点结束的好。
那之后,九天偷偷的把生死簿及判官笔送回了南北极的本家,说也奇怪,在东西送回去之后,从两人额间消失的太极图,又重新出现了。
“丢啊,你拢不知道在放假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吴启像是故意要吊莫娘胃口。
“咦?”女孩惊呼,“有、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当然是有!而且是很严重的代志喔!”吴启撑着头,戏谑地眨眨眼。
“告诉我!告诉我!”莫娘马上趴到他桌边,用非常紧张的表情问:“是不是九天对季夜做了什么!”
在莫娘的小脑袋里面,唯一够严重的,大概就只有这件事吧?
“不告诉你~”
“说——啦——”
季夜在一旁看着两人的打闹,不自觉露出苦笑,“唉,永远都这么有精神真好。不过……这样一说,我在放假的时候好像还真的没看见你们……”他转头,问着依然跟在女孩背后的千里眼与顺风耳。
“小姐说她想回家,所以我们就跟着小姐一起下人间去了。”两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季夜诧异的转头看莫娘,“你不是说你不想回家?”
原本还在跟吴启死缠烂打、要他说出连假时事件的莫娘,听见季夜的声音,回过头,俏皮的吐吐舌:“你不在,我很无聊啊!上次听你那么一说,又有一点点想家,所以……”
“噗!”季夜不禁噗哧一声。
“笑什么啊你!”少女恼羞成怒的尖叫着。
果然还是小孩子呢!季夜边笑边想。
“啊,大家都在!”
一个似乎有段时间没有听到的声音,出现在季夜一帮人身后。
“钟奎?喔喔,放假的时候也没看到你呢!”吴启伸出手在钟奎头上乱揉。
“唉唷不要这样……”少年笑着闪躲,“因为我根本没有放到假嘛……”
“啊?”这下,三个人都惊讶的看着他,“没放到假?”
钟奎笑着说:“喔,因为我在老师那里特训啊!”
“特训?”
“嗯,每天老师都在训练我。我现在……嗯、呃,比较不怕……不怕鬼了喔!”钟奎结结巴巴的说着。
怎么看都不像有成效的样子……季夜想着。
“……而且,有时候鬼王大人也会一起过来呢!”
“鬼王?钟馗大人吗?”季夜想到那时戴着面具的男子。
虽然只打过一次照面,但是那个狰狞中带着气势的鬼面,实在让人很难忘掉。
“挖赛!你们的特训都在冲啥啊?”吴启好奇的问着。
“对啊,难道是像之前的试胆大会吗?”莫娘开玩笑的道。
钟奎的表情忽然僵了一下,“不,嗯,是更激烈的……”
“……更激烈的?”
“直接把我扔在鬼域要我自己解决……旁边冲过来的鬼……而且是丢在中级的区域喔!现在想到都觉得好恐怖……”钟奎喃喃念着。
“呜哇……”三人一同发出了同情的喟叹。
“有很多根本没看过的鬼唷!全身长满眼睛的、还有四颗头的、嘴巴比脸还大的……”
说着说着,钟奎开始涣散焦距了。
“哇!钟奎快不行了!”
“钟奎快回来啊!你现在在教室、在教室里!”季夜忙抓住快要飘出魂的友人拼命摇晃。
“啊嗯?对、我现在在教室……”少年经过这样的摇晃,好不容易回过神来。
“真是热闹啊!”晚到的九天出现在他们背后,依旧是惯常出现的青年模样,“唷~钟奎,你看起来怎么脸色发白?”
“这、不、没、没有。”不知为何,钟奎每次看见九天时的态度都相当紧张。
“干嘛往后退?我又不会吃掉你。”九天挑眉,嘴角勾出浅笑。
“不、我、我并不是那样想的……”男孩的头摇得像波浪鼓似的。
“……可是,你看起来好像也满好吃的——”
“呜哇!我我我我一点也不……”
“好了啦,九天,不要欺负他。”季夜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受不了的出声制止。
九天笑着将整个人都挂上季夜的肩膀,然后刻意在他耳朵旁边道:“吃醋啊?”
“吃你个鬼!”季夜连忙推开那靠的太近的头。
“九天你不可以这样!”莫娘抓住季夜的手臂,“不要靠他这么近啦!”
“哦~难道你也吃醋吗?”青年眯起眼睛,对少女露出挑衅的笑容。
“才没有呢!”少女瞬间涨红了脸,“总之你不可以靠过来!”
“我偏要!”
“你好讨厌喔——”
就在一群人打打闹闹个没完的时候,南北极默默的从教室后面的门走了进来。
“喔!南极、北极!”吴启朝他们挥手,“来啦!坐这!”
“早啊大家。”双胞胎一前一后的走向已经被预先霸占的座位。
“早。是说,你们没有被骂吧?有被发现吗?之后你们就回去本家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季夜关心的问着。
南极跟北极互望了一眼,他们似乎欲言又止。
那件事情,该不该说呢?
当正在犹豫的南极看见九天的眼神时,他瞬间明白,他们发现的事情,还是好好的藏在心底就好了——
“放心,九天真的很厉害,一声不响的就放回去了。”北极笑着道,“所以本家那里没有特别的责怪喔!”
“不……说没有责怪也好像不太对。”南极叹了口气,“因为毕竟还是瞒不过父亲大人……”
“啊?”
“当初在梦里提醒我神物不见的就是父亲呀……”北极苦笑着,“还是因为大意所以有被小小的处罚一下啦!”
“什么处罚?”一群好奇的人异口同声的问。
双胞胎对望了一眼。
“可以不要说吗?”北极红着脸低头。
“我死都不会讲的。”南极双手抱胸,把头一撇,脸上同样也泛起红晕。
“你们为什么要脸红啊……”
到底是什么样的处罚?众人心底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总、总之别管啦,没有很严重!”
“对、对啊,只是有一点痛,但是跟腰斩啊渔网割之类的比起来,根本没有什么啦!”
“拜托你们不要拿那种要命的刑罚来比好不好!”季夜受不了的道。
“嘿嘿!”北极吐了吐舌,打算装傻混过去。
“……”南极则沉默着,一脸打死都不愿意说的样子。
他们怎么能告诉同伴,那个所谓的“处罚”,其实是被父亲抓去打了五十下屁股呢?太丢脸了!
“啊,快回去坐好吧,周公来了!”
季夜一眼望到即将走进来的老师身影,出声催促同伴们回到位子上;
教室里原本讨论假期讨论得正热烈的同学们,也因为老师的到来,而一个个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日子又重新回到正常的轨道上。
“欸,哥哥……”北极轻声对兄长道:“我们真的……不把那件事情告诉季夜吗?”
“算了吧!告诉他,他能怎么办呢?”南极半敛着眸,“可以的话,最好谁都不要说……九天玄女也不会希望我们说出去的。”
“嗯……”北极默默的点点头。
事实上,他们在回到本家之后,为了确认生死簿与判官笔的完整性,曾经两人联手启动过两样神物一次。
神物本身状况相当良好,完全没有任何的损伤,但是……
由于想知道为何这么多人爱找季夜的麻烦,他们偷偷地查了季夜的寿命……但却发现让两人都相当不安的事实——
生死簿里头,并没有记载季夜的名字。
南北极查了好几次,用了各种方法,最后确定,季夜的名字真的不在生死簿里面。
明明是人类、也活着的季夜,为什么会没有记载在生死簿里?
两人不安的推测各种状况,可是却没有任何的结论。
由于事关重大,为了不让本来就已经有点倒霉的季夜再沾染上更多的麻烦,两人也决定缄口不语。
“希望……只是记载错误……”北极喃喃念着。
“是啊……真的是这样就好了。”南极也轻声的道。
如果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的话,那就真的是万幸了——两人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
齿轮又往前转了一格。
虽然缓慢,但是却真真实实地在运转着。
而这运转,也牵扯着季夜与九天,还有很多人将来的命运——
请继续期待神临志记续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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