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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03章 遭遇

 

  以往读过不少野外求生的书籍,只是陈无咎如今身无长物,全凭记忆吃饭的时候,这些平时很少有机会派上用场实践的本领到底还能剩下几分便不免要打个大大的问号了。

  等一等,想到此处陈无咎突然停下了思索,忙不迭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心爱的军刀。

  下意识移动的手臂忽然接触到了一件硬物,陈无咎低下头,又一次看见了那个神秘的项坠,曾经光芒闪烁的它再次变得黯淡了,就像是失去了生命活力一样变成了灰白色。陈无咎尚未注意到项坠的变化,继续摸索着军刀。

  老天保佑,宝贝刀还在。这回不能说身无长物了,流落异界的陈无咎好歹有把利刃在手,不过他身上的其他物品就损失殆尽了,连根火柴都没剩下。

  暂时来说取水的事情仍是毫无着落,偏偏陈无咎一时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趁着太阳升起之前的这段时间,他到处寻找附近植物宽大叶面上聚集的那一点点露水。小心地用他那有些干裂的嘴唇将叶面上那一点点少得可怜的露水吸吮到口腔中,然后缓缓地咽下,好歹滋润了一下干渴的喉咙和双唇。

  一个大活人就算没有进行剧烈运动,一天下来光靠喝露水恐怕是活不下去的。

  陈无咎检查过自己的身体,发觉除了有几处无关紧要的擦伤以外,自己的身体并无大碍,但是那道猛烈闪电为什么没有造成伤害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陈无咎想破了头也猜不透其中的关节,他躺在一块干燥的土地上稍适休息了一会,耐心地等到朝阳升起。当灿烂的阳光洒向大地,森林中弥漫的淡淡雾气逐渐褪去的时候,他才站起身准备出发寻找水源。

  陈无咎起身之后,先拔出军刀从身旁的灌木丛上砍下一根和自己手臂粗细差不多的树枝充作拐杖,然后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前进,这样可以确定大致方位不至于迷路。

  虽说现在陈无咎所在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不过待在这里总能感觉离家近些。

  这种微妙的下意识心理活动大概连陈无咎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何况他现在没有静下心来剖析自己心理活动的余暇。

  脚下这片土地生长着未受破坏的温带原始森林,身姿堪比都市中摩天大楼,高达百米的古老大树放眼随处可见。

  大概地球上只有为数不多的北美红杉树林显现这样壮观的自然景象,这个认知只能再次验证陈无咎对自己所在地区绝非地球的判断准确无误而已,于事无补。

  森林中的高大落叶乔木和针叶树种固然是最主要的组成部分,更为常见莫过于那些高度和人类身高差不多的低矮灌木丛。一些灌木上还能见到生长稀疏有致颜色鲜亮诱人的浆果,看到这些外形近似于原世界水果的野果,陈无咎的肚子开始咕噜噜地作响。

  比起诸如动物肉类和蛋类等食品,不具有准确识别能力就贸然尝试食用植物茎叶和果实的风险其实比借高利贷去买指数期货更大,那么要不要试一试呢?

  陈无咎没有系统学习过野外求生的专业知识,可是既然已经身在与原世界大有不同的另一个世界,即便陈无咎曾经刻苦研习过此类专业知识也不见得就能派上用场,毕竟这里的植物和动物与原世界区别甚大,昨晚同时出现在天空的三个月亮就是最佳明证。

  咽了一下口水,陈无咎强迫自己扭过头,不再去看那些诱人的果实,这种诱惑实在太大了,而冒险行事的风险则更高。

  人类的身体里有相当数量的脂肪储备,正常情况下就算一周时间不吃东西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若三天没有喝水,人就会因脱水导致死亡。

  可见缺水的问题非常致命,所以陈无咎必须尽快找到方便的水源,否则等不到饿死的那一天,陈无咎就得先一步变成渴死的咸鱼干了。

  传说生活在沙漠地区的骆驼能在几公里之外嗅到水源的准确位置,孤立无援的陈无咎就异常羡慕骆驼的这桩神奇本领。只是羡慕归羡慕,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拼命瞪大了眼睛寻找视野内一切反光的物体,因为那就是水源存在的征兆。

  必须承认这种撞大运的做法成效并不显著,可陈无咎除此之外别无他法,难不成还要他自己动手挖掘水井么?

  一般平原地区的浅层地下水多数都在五到十米之间,可是挖掘水井过程中必须的重体力劳动会使人流汗损失掉更多的水分,更别说陈无咎手头没有合适的挖掘工具了。

  光靠喝清晨的几滴露水肯定不够补充水分消耗的缺口,那样做恐怕只会让陈无咎死得更快。

  无奈地叹息一声,陈无咎坐在一处比较阴凉的树荫下准备休息一会恢复体力,但是他的心却不能平静下来,只是反复琢磨着未卜的前途。

  本来陈无咎的体质很好,无需这么快就停下休息,可是现在前路茫茫,陈无咎宁愿牺牲一点时间换取宝贵的体力。今天只是第一天倒也罢了,如果接下来几天再没有足够的饮食补充能量和水分,无论他的体质再好也撑不下去。

  人类的生命终究是脆弱的,只要欠缺了一点点生存条件,下面的结局就是死亡,这便是大自然的铁律,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虽然陈无咎吃不准这鬼地方是到底是外星球,还是某个传说描绘的种马天堂一般的异世界,总之他这辈子恐怕是永无回家之日了。大难不死的陈无咎首先应该感谢上苍的搭救,不然跌落地震大裂缝以后,陈无咎现在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躺在寂静的墓地里等着每年清明时节家人来给他扫墓。

  闭上双眼的陈无咎脑海里止不住胡思乱想,握在手中的树枝无意识地来回扫荡着身前的草丛。

  在原始森林里碰见有毒爬虫是非常可怕的事情,甚至危险性要超过猛兽,越是不起眼的小东西便越危险。

  走路的时候还得必须不住地留神脚下有否出现不明爬虫类生物,让提心吊胆的陈无咎这一路走来好生辛苦。

  不知这里是否和地球的生物构成一样复杂,陈无咎对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认知实在有限得很,只能根据原世界学到的知识来判断自己的行为准则正确与否。这种性命攸关的事情小心无大错。

  唯有本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精神才是唯一保命求生的良方妙药。

  一路行来,陈无咎细细察看过途经的地区,森林中草木生长繁盛,到处一片青翠欲滴的美景。附近随处可见错落有致生长得郁郁葱葱的乔木、灌木和一人多高的草丛,这些葱郁的植物没有缺水的感觉,甚至连早间森林空气里面都带有一点点雾气湿润的味道。

  可就是这种大前提下,陈无咎却偏偏找不见目前最需要的地表水源。

  不必是一条清澈的小溪,哪怕是一个静水的池塘,即使这些水源不甚洁净,陈无咎也可以不在乎,反正稍微过滤一下就是了。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谁能成想这么大一片土地上居然一点地表水源都找不到呢?

  古人说山穷水尽,大概指的就是陈无咎碰到的这种极端情况,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独自求生,换成谁也是无可奈何。“难道真的要等着上天垂怜下点雨我才能喝到水吗?”

  边走边思考问题的陈无咎心里有些郁闷,远处的山坳传来一阵怪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啾啾......”

  像是麻雀的叫声,不过音量要大上几十倍,如果相应的体积也增大上这么多,顿时陈无咎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只鸵鸟般大小的麻雀,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好诡异的感觉!

  这什么声音?坐在森林中一根倒伏树干上休息的陈无咎大吃一惊,从他清醒过来开始,耳中能听到的声音只有微风吹过树叶发出的阵阵沙沙声。现在他已经慢慢习惯了这种单调乏味的背景声音,而现在远处传来的声音更像是某种陌生动物的鸣叫,这么说这个世界是有动物的!

  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陈无咎暂时忘却了干渴与疲劳,沿着灌木丛间的空隙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快步前进。

  时不时的,陈无咎还得自己小心脚下千万别踩到什么讨厌的爬虫类,即便是在金钱万能的世界上也唯有后悔药这种东西是绝对没得卖。“嗷~~~”

  听起来与声音来源的距离更近了,提高警惕的陈无咎带着一颗不安定的心,满怀的戒惧与更多一些的好奇,慢慢接近不断发出嚎叫的未知动物。当他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面举目眺望,透过一片稀疏的小乔木枝叶遮挡,正前方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两只长相怪异的生物出现了。

  首先观察一下风向,陈无咎确认自己处于这两种动物的下风向,即便它们的嗅觉比狼狗还灵敏一千倍也休想发现自己的时候,这才开始静下心来屏息观察。

  这两只动物都不属于地球生物分类法已知的范围,左边的那只头上长着外形类似鹿角的角质物,体型也与地球上上大型鹿类有些相似的四足动物。

  在它的四足末端的宽大肥厚的脚掌上却赫然伸出几根食肉动物才需要的锋利钩状利爪,外观形似鹰爪,而且这家伙嘴里类似鲨鱼一样交错排列的满口锯齿型獠牙也足以证实它从来就没打算吃素,一副十足的猛兽派风格。

  在陈无咎右手边正与这只动物搏斗的另外一只生物,外形酷似野猪,但是凶猛程度比之前面的那头生物毫不逊色。它浑身漆黑的皮肤,流着口水的嘴巴向上扭曲生长的两颗巨大门牙凶相毕露。

  陈无咎目测了一下,这家伙獠牙的长度至少有一米以上,并且看上去非常的锐利,如果用来对付人类,大概一次戳穿两个不成问题。

  在这头形似野猪的动物背部长有和标枪粗细差不多的一簇簇白色鬃毛,当观察了一会之后,陈无咎惊奇的发现这些鬃毛还真的可以象标枪一样射出来攻击对手。想知道威力如何?只要看看那些被攻击落空鬃毛洞穿的粗壮树干,应该足够说明这种攻击方式的危险性。

  估计这种变态的鬃毛和地球上的豪猪进化出的自卫尖刺功用类似,不过既然这些鬃毛可以远距离发射,那么勿庸置疑,这种野猪外形的生物比其他只会近身攻击的猛兽危险性高得多。

  陈无咎打量一番自己新发现的这两种不明生物,再评估一下自己目前的自卫能力,略感失望地摇了摇头。

  别说这两只动物光看外表就知道都不是什么合适的食物来源,落魄的陈无咎与其研究怎么去猎取对方,倒是更应该提高警惕性。免得自卫能力薄弱的自己等到某天早晨一觉醒来才发现已经变成了它们的盘中餐,或者被插成一个难看的箭靶子更现实一些。

  这种坐山观虎斗的乐趣深深地吸引住陈无咎,不过他仍然依旧戒心十足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虽说私心里总免不了冀望这两个家伙会两败俱伤,让自己凭空拣到个大便宜,不过经验教训告诉陈无咎,贪小便宜的后果往往就是吃大亏。

  陈无咎比较看好那只长相象鹿的生物,很明显它的活动更加敏捷,而且跳跃能力极强。总可以在形似野猪的那头怪兽瞄准发射鬃毛之前成功逃脱,总体而言双方仍是难分伯仲的局面。

  全神贯注的陈无咎稍微挪动一下身体,一面保持自身的隐蔽性,同时也在观察周围的环境,他可不想自己变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故事中的第二主角。

  别管这种想法是不是杞人忧天,起码谨慎再谨慎,永远是在危险地区生存下来的头号法宝。

  就在陈无咎四下观察情况的时候,突然发觉在他身后五十米开外的一处灌木丛开始不断的晃动。

  陈无咎心中一惊,急忙蹑手蹑脚地闪躲到岩石旁边的灌木丛中,在浓密的枝叶遮挡下低伏下身体将自己很好地隐蔽起来。随着树丛摇晃程度愈加剧烈起来,陈无咎的心跳也在疯狂加速,他不知道自己会遇见什么可怕的东西。“咔吧!哗啦,哗啦啦!”

  伴随着一阵树木枝杈折断以及灌木被压倒、树叶摩擦的响声,一只浑身遍布细密鳞甲的巨大爬行类生物从生长得密不透风的灌木丛中硬生生挤了出来。

  怪兽的体型异常巨大,如果要陈无咎来形容的话,它很像是一条红色蜥蜴,至少陈无咎认为它长得的确很像原世界的蜥蜴,不过这头蜥蜴的块头却比原世界那些身长只有几十公分长的蜥蜴大了不知多少倍,让人猛一看上去颇有些心惊胆战的感觉。

  这头浑身火红色的大蜥蜴身长从头到尾超过十公尺,看它厚实得象一堵墙壁的躯干和粗壮有力的四肢,还有拖着的那条大尾巴,陈无咎估算这家伙的体重也不会轻过一辆载重卡车。

  地球上的现存生物里已经见不到这样硕大无朋的爬行类巨兽了,或许只有那些在人类统治地球之前的遥远史前时代,曾经一度主宰地球的恐龙类生物和其他爬行类巨兽才会有这样咄咄逼人的威势。

  与陈无咎一样,这头被打斗声吸引来的大蜥蜴并未察觉身旁灌木丛中渺小的陈无咎存在,它那饥肠辘辘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岩石前面殊死搏斗的两头野兽身上,看来这是一头更加凶猛的食肉类动物。

  陈无咎起初以为大蜥蜴一定会迅速加入战圈,然后咬死两头野兽中比较虚弱的一只当作今天的早饭。

  岂料他的推测再度落空,这只块头超大的蜥蜴观察了一下战况,并未急着杀入战圈,很快在陈无咎藏身的灌木丛旁边缓缓张开它那可怖的血盆大口。

  近在咫尺的陈无咎禁不住以手掩鼻,这是受到大蜥蜴嘴巴散发出那种类似臭鸡蛋的难闻气味刺激的行为。等到陈无咎发觉自己下意识地掩鼻举动,顿时吓得魂不附体,险些以为自己的行踪已然暴露,慌忙之下正欲夺路而逃,却忽听得耳畔一声轰鸣,促不及防的陈无咎顿时被震得眼冒金星。

  待得缓过劲来,再定睛一看,陈无咎方知缘由。

  刚刚这头大蜥蜴张开嘴巴不久,它那长有浅黄色鳞甲的腹部便开始起伏不定,接着原本金色的双眼变得赤红如血,然后在陈无咎慌了手脚的当口,那头大蜥蜴从它黑洞洞的喉咙里猛地喷出了一颗橄榄球大小的桔黄色火球。

  火球只一出现便快如闪电般直奔战场那边呼啸而去,卷起的热浪令人窒息,然后就是一阵凄厉地惨叫传来。心惊胆战的陈无咎真切地听到火焰燃烧噼啪声中的凄厉惨叫真切地传来,不多时一股焦臭的气味随着山风吹拂飘散过来弥漫在空气中熏人欲呕。

  这次幸而醒觉得尚早,陈无咎连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才没有出声惊动到身旁的那头恐怖的大蜥蜴。“我的老天啊!这东西那里是一种动物,比哥斯拉还嚣张,坦克也没有你猛啊!”

  陈无咎心中哀叫连连却又不敢出声,这头身躯庞大的蜥蜴不曾发觉它身边的灌木丛中隐藏着一个人。当这头蜥蜴用敏锐的视力确认了自己战果,便用一种与其庞大体形完全不相称的敏捷轻松地翻过前面岩石堆的阻碍,安心地享用自己的早餐去了。

  要问陈无咎看到此情此景作何感想?赶紧跑啊!这还等什么,谁有兴趣知道这个大家伙吃饭的餐桌礼仪如何!

  也许恶趣味的命运之神专门喜欢捉弄人类,就在陈无咎想要尽快跑掉的时候,麻烦上门了。

  那头看似笨拙的大蜥蜴不知怎么会瞧见了陈无咎这个不速之客,紧接着陈无咎便遭到了和那两头不幸动物同等的待遇。一颗比篮球还要大学多的火球夹带着轰鸣声,眨眼间已经到了陈无咎的眼前。

  这回完蛋了!已经来不及闪避的陈无咎只得一闭眼睛,他怎么也料想不到自己会是这么个死法。不过这倒也没什么,权当是交通意外了,希望被活活烧死的感觉不要太痛苦就好了。

  闭上眼睛的陈无咎看不到就在大火球接近他的一刹那,胸口的项坠现出一圈彩光,随即一个圆形淡蓝色的光膜罩在了陈无咎的躯体上。

  当夹带着巨大能量的火球一接触到这层看似稀薄的光膜,立即发生了一场剧烈爆炸。狂猛的爆炸力将陈无咎高高抛起,接着在这层光膜的包裹下,象皮球一样来回反弹的陈无咎从高处一路跌落之后,在地面上不住地来回反弹。

  此时陈无咎身不由己,不仅被剧烈的爆炸搞得头昏眼花,保护他的光球那一连串的反弹运动更是弄得他天旋地转,在最后一下颠簸之后,早已耐不住折磨的陈无咎立刻昏了过去,痛苦不已的陈无咎算是得到了暂时的解脱。

  彻底丧失知觉的陈无咎当然看不到大蜥蜴迈着从容的步伐靠近了他这顿美餐,不,或者说是开胃点心更合适一些。

  然而,当暴露阳光下下的神秘项坠突然闪过的一道寒光之后,本应昏迷不醒的陈无咎,他的双眼却缓缓地张开了。此时陈无咎的眼睛不再是属于人类的黑色,而是如同冷血爬虫类一般怪异的瞳孔。

  那双如宝石般坚硬且冰冷的金色眸子,此刻足以令一切生物感到恐惧,这双眼睛所表露出的巨大杀机也已经再明显不过了,那就是要毁灭眼前的一切存在,它真的愤怒了。“吼......”

  在万山丛中回荡的愤怒嚎叫,那极具穿透力与压迫感的音质让周围地区的所有生物都感知到了一个可怕的存在已经降临到这片土地。

  生活在这一区域的动物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瑟瑟发抖地伏在地面上倾听这个声音的含义。

  当嚎叫声逐渐低沉下去,顷刻间所有生物一起行动起来,无论它们的体型、能力、生活习惯有何差别,此时却一齐朝着远方逃窜,这片区域从此刻起便已是生命禁区,敢于挑战它权威的生物唯有一死谢罪。

  转瞬之间,就连那些蛇虫鼠蚁之类的小东西都跑得无影无踪,就如同这片土地从未有过它们生活的痕迹,山风吹过处只余下一片萧瑟。“老天哪!不要继续玩我了!”

  陈无咎口中喃喃自语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次无端遭遇险情,几乎丧命的经历在陈无咎头脑已然是一片空白,他甚至记不起自己是怎样从那条大蜥蜴的口中逃生。

  当他恢复清醒时,眼前不远处,一条涓涓细流的溪水正在岩石缝隙间欢快地流淌着。虽然难以解释其中的原因,不过陈无咎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水源就这样富于戏剧性地出现了。

  饥渴难耐的陈无咎并没有急于去小溪中舀水解渴,沿着被这条水流潺潺的小溪滋润的土地,一路朝着溪流源头的方向搜索,走了不到十分钟的路程,陈无咎便发现了这条小溪的源头所在。

  那是自岩层断面裂隙中喷涌而出的一眼清冽泉水,高出地面十五、六米的泉水一涌出崖壁,便沿着出现断层的黑色板岩一路下泻到岩石基底的地面,气势惊人声如雷鸣。

  在泉水长期冲刷之下,这片乱石滩地上形成一个面积不大却十分清澈的小水潭,波光粼粼宛如夜空中的一轮皎洁明月。

  停下脚步驻足观察一会,陈无咎发现超出水潭容量溢出的泉水很快又沿着水潭边缘的乱石缝隙朝着地势较低的其他方向流淌下去。

  远处一条曲折蜿蜒的小河就是泉水的归宿,而陈无咎适才发现的小溪不过是水潭中溢出的一个细小分支,若非他赶得巧,大概小溪里那一点点水流很快就会消失在茂密灌木间。

  泉水是雨水经过土壤和沙层重重过滤,然后在含水层沉淀过相当长时间的洁净水源,基本不必担心泉水中有什么寄生虫或者细菌,在天然水源中是最为理想的一种。

  陈无咎能这么快找到一处清澈的泉眼真是运气不错,后来他才知道自己找到的这处泉水恐怕是周围三十公里之内唯一可以放心饮用的水源。

  痛饮过清冽甘甜的泉水,顺便将沾满泥污的身体清洗干净,放松精神的陈无咎把身子靠在崖壁上,一边用军刀切削手中的树枝,一边开始考虑自己的前途。

  在今天之前,陈无咎对自己的求生能力还是颇有几分自负的话,可惜上午刚刚见识过的那头大蜥蜴彻底打破了陈无咎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错误。

  大蜥蜴那无比坚实如同钢铁的躯体,庞大到令人咂舌的体形,以及最最使人感到恐怖和迷惑的喷火能力。陈无咎甚至觉得这种形似蜥蜴的生物与任何一种地球原生动物都无法作横向比较,如果勉强硬要比的话,说起来这头大蜥蜴倒是和主战坦克差不多,同样是具有装甲坚实,体积庞大,火力凶猛这些构成要素的恐怖怪兽。

  试想一下,如果人类有本事能徒手干掉一辆坦克的话,大可不必花什么力气去搞军队,大家赤膊上阵就行了。

  对付这样的对手,陈无咎能想出的唯一对策便是远远躲开,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满足了身体的基本需求,心情平复下来的陈无咎居高临下观察水潭周围的地理环境。

  脚下的这座丘陵并不高大,目测海拔大约在三百米左右,断裂岩层造就的泉水在填满水潭后流淌到山下。一路上又造就出不少小水塘,水塘中和小溪变生长着大量叫不上名字的湿地植物。

  而得到充足水源滋养的山脚下则环绕生长着好大一片灌木丛,这些茁壮的灌木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显得格外醒目,就像是围绕着堡垒的一道城墙,隐隐将孤峰独秀的小山与草原割裂开来。

  这片大草原的宜人景色与起初陈无咎苏醒地区温带原始森林有着天壤之别,关于为什么相隔并不远的两个地区自然环境却相差如此之大的原因,陈无咎暂时还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去考察一下。

  目前他更关心的是如何来填饱自己饥肠辘辘的消化系统,灌下一肚子凉水之后,肠胃愈发显得空荡荡的,再不吃东西就快坚持不住了。

  究竟应该选择打猎还是采集植物,这可是一个生死攸关的问题!

  自然界中千门百类的植物包含有极端丰富的生物碱合成机制,只要想一想是药三分毒这句古语,另外稍微回忆一下中药铺子里面,植物型药材与动物性药材、矿物性药材在门类数量上的悬殊比例,任何尚存一丝理智的人都不会有兴趣去当品尝百草药性的先驱。

  神农氏他老人家尝百草而一日遇七十毒。陈无咎可没有他抗毒能力强的本领,只怕随便吃上一样两样就可以直接躺下等着蒙主召唤,为异世界的药物学进步事业献身了。而且陈无咎思考过今天发现的几种动物,认定打猎这个主意也不是上策。

  对那些自己完全不了解性情和能力的动物贸然下手,到时候究竟轮到谁吃谁,那可说不准呢!

  比较来,比较去,陈无咎下了决心,先试验一下食用植物,至于猎杀动物,必须等自己有了把握才能下手。

  水潭附近得到经年不断泉水滋润的水生植物群落生长的格外繁茂,到处都生长着一种陈无咎看起来十分眼熟的植物,很像是芦苇。半吊子野外求生专家陈无咎知道芦苇可以吃的,但是却不知道这些看起来很像芦苇的植物到底是不是自己知晓的那种芦苇。

  这个,要是万一吃错了......反正后悔药这玩意是肯定没得卖,自求多福吧!

  俗语说,书到用时方恨少,平日里对于植物分类学的了解只是一带而过,辨识植物分类这门学问陈无咎研究得可不怎么透彻。

  面对形形色色的植物,陈无咎瞪大了眼睛看了好半天,在不住咕噜咕噜作响的肠胃催促下,他终于下了决心。“吃!毒死总比饿死强。”

  下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陈无咎拔起一根貌似芦苇的植物,在泉水边清洗除去泥土之后,然后挑拣了一段看似比较鲜嫩的茎叶便放进嘴里开始咀嚼。

  应该说这种形似芦苇的植物入口之后的滋味还算过得去,略带黏性的汁液中没有任何苦味、辣味和杏仁味的成分。

  少量吃下一点这种植物,陈无咎坐到岩石的阴影下等待命运的宣判。假如他的运气不好,第一次尝试就遇到对人类而言是剧毒的植物,这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他为了生存已经尽力争取过了,现在陈无咎所能作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这种恼人的等待是一种漫长的煎熬,陈无咎没有计时工具,所以他干脆开始干些杂活分散注意力。

  破损严重的衣物只剩下一条的内裤以及刮擦的到处都是洞洞的牛仔裤,还有一条腰带。早间在灌木丛中来回穿行的时候,那件千疮百孔的t恤衫便已寿终正寝,现在他身上只剩下高强度合成纤维编织成的军刀携行装具尚算完好无缺。

  陈无咎拔出军刀,将一根根拇指粗细的枝条修整成型,剔除掉多余的枝叶和树皮,然后在树枝的一端切削出一个相对尖利的矛头,至此树枝改变了原来的模样,现在它已经是远古时代人类广泛使用过的标枪了。

  用劳作打发时光压抑心中恐慌的陈无咎将一根根削好的标枪插在泥土里,看着阳光下标枪的阴影缓慢地移动来计算时间的流逝。

  度日如年的陈无咎等着阴影逐渐西斜,估计时间大约过去两个小时之后,知道自己肯定死不了的陈无咎方才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这种芦苇无毒,至少是没有太大毒性,那么接下来可以放心的开始吃东西了。

  这个具有特殊意义的第一次进餐前后花去了陈无咎三个多小时的功夫,好在芦苇的滋味虽然不尽如人意,总算让陈无咎把咕噜作响抗议挨饿的肠胃给暂时蒙混过去了。

  衣、食、住、行,是人类生存的最基本需要,既然吃饱了就得轮到考虑休息了。

  先前陈无咎没有倦意,那是因为饥饿会使人难以成眠,现在吃饱了肚子情况自然大有不同,阵阵睡意袭来难以抑制。

  让陈无咎在这么一个危机四伏的荒山野岭上面踏实地睡着,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不过睡觉这个生理需求发作起来足以压倒一切次要因素。咬了一下舌头,陈无咎强忍住困倦的侵袭,然后从下面的平原砍下一些灌木的枝条拖到山坡上,在水潭边靠近崖壁的地方凑合着搭成一个临时栖身的隐蔽所。

  虽说全无野营经验的陈无咎搭建手艺糟糕透顶,这个栖身之所也起不到遮风避雨的基本作用,但总胜过让人睡在露天全无遮拦。放下手里最后一根树枝,力疲神乏的陈无咎再也抗拒不了睡意的侵袭,就此一头扎进隐蔽所,他几乎是立刻睡着了。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当一缕和煦的阳光透过树枝空隙照射在陈无咎脸上,再次将他从沉沉的睡梦中唤醒。

  陈无咎手打凉棚抬头看看日上中天的太阳,这表明现在的时间并非旭日初生的清晨,他这一觉睡了怕不是有十多个钟头了,如今大概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在水潭边简略地完成洗脸、刷牙的个人卫生工作,得到充分休息之后,陈无咎感到自己已经恢复到最佳状态,这时他才有多余的精力去观察分析四周的环境。他现在所处的地区朝着任何一个方向举目远眺,都能看到远方天际尽头高耸的悬崖峭壁,更远处那些覆盖着皑皑白雪高大山脉蜿蜒起伏的雄壮身姿。

  看上去处于群山环抱之中的这一地区应该是典型的盆地地形,只是这个盆地的形状有些太过规则了。

  这片开阔盆地内形成的平原地形和气候条件比之陈无咎最初发现的原始森林更适合人类的居住活动,更何况这里的洁净泉水和芦苇对陈无咎可谓无价之宝,现在他也只能效法古人逐水草而居。

  眼下这些条件是陈无咎荒野求生的唯一指望,价值比一座金山都要贵重得多。

  盆地内的气温显是高过终日难见阳光的森林地区,一直赤裸着上身的陈无咎,皮肤在阳光照射下已有几分烧灼的疼痛感觉。

  手指触摸了一下裸露在外因吸收阳光热量变得发烫的肌肤,接着抬头眯缝着眼睛看了看天空中与家乡同样灼热的发光恒星,陈无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不知是这颗恒星与目前陈无咎踏足的行星之间相对位置比较接近,或者是所在的区域位于这个星球的赤道地区,总之在这种天气不算很炎热的前提下,炽烈阳光照射的强度却超过人类皮肤的承受极限。

  陈无咎忽然想到在这样强烈的日光照射下自己长时间暴晒之下不止皮肤一定会受到严重灼伤,搞不好还会生病或者中暑,到时候哭天喊地都白搭了。

  会不会得上皮肤癌之类的绝症,尚不在陈无咎的考量范围之内,如果能活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自觉前途一片黑暗的陈无咎心中必定是无比欣慰吧!

  生存的需要是首位的需求,既然白天必需顶着烈日强光的灼射外出活动,那么就必须得有衣服遮蔽这些可怕的照射,可陈无咎身无长物总不能把身上那条残破不全和短裤长度相仿佛的牛仔裤改成背心吧!

  俗语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陈无咎惹不起那些长相古怪的动物只能在下面平原上这些植物身上打主意。

  放眼望去种类繁多的小乔木和灌木稀稀拉拉地分布在这片草本植物生长茂密的土地上,陈无咎心里一个劲地祈祷老天开眼千万保佑我找到一些类似亚麻、苎麻一类的长纤维植物,不然他就得准备好生学习一下老祖宗们在自己身上披树叶了。

  右手中拿着自家出品的土制标枪,左手紧握腰间军刀刀柄,陈无咎如临大敌地开始了自己的初次探索与发现之旅。

  这次行动承受的风险比前一天陈无咎胡乱吃东西随时都很有可能当场中毒暴毙要小得多,现在只需要在发现一种新植物以后砍下整株植物或者一部分茎叶,拿回来慢慢研究是否具有长纤维结构便可以了。

  唯一值得顾虑的就是采集某些植物可能会产生接触中毒的可能性,如果运气更不好对无毒的植物发生过敏反应,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地方倒下......

  那么陈无咎大概也用不着担心了,因为死人是不用发愁的!

  首先是看植物的外观长相,大凡浑身披毛带刺,会散发出异味或者茎叶折断后断口处冒出白色浆汁的品种,那些一看便知不大好惹的植物品种,陈无咎都不敢轻易尝试去采集。

  陈无咎花了半天时间以泉水为中心点在平原上绕了一个弧形的路线,一面探索地形地貌的变化,一面采摘各类植物样本,最后回到水潭边休息。

  下午是否仍要继续出发,那就看陈无咎的运气如何了,如果一次ok当然万事大吉,还是不行的话他也只能坚持下去,直到预期目标达成为止。

  到了如今的景况之下,他是没有任何退缩余地的,只能亦步亦趋地朝前走,即使前面就是万丈深渊,山穷水尽的陈无咎的唯一选择也不过是闭上眼睛朝前走罢了。“唉!还是不成啊!”

  试验过众多采集标本的特性,失望的陈无咎可以断言这些不具有太大危险性的植物除了拿来制浆造纸之外,不大可能在这颗星球的纤维利用历史上写下一笔。

  回想一下那些第一轮采集标本中被刻意忽略的植物品种,以及它们那些稀奇古怪的模样,陈无咎打了个寒战。固然地球上许多品种的长纤维麻类植物长相并不讨人喜欢,不过好歹陈无咎知道它们不会对自己的生命产生威胁,而这些完全不知根底的植物可就难说了。“老天哪!难道说我的宿命就是在这个世界上的无数植物种类中找到一种恰好能毒死自己的品种吗?”

  对顺利寻找到合适的纤维材料一事持有严重怀疑态度,所以陈无咎决定不在这方面浪费太多精力,大不了先在黄昏和清晨这两个时间段出发探索水潭周围的地区,顺便看看能否寻觅到适当的长纤维植物,碰运气算了!

  经过大运动量的搜寻活动,陈无咎肚子又开始抗议,单纯依靠那些缺乏蛋白质和脂肪成分的植物茎叶不足以保证一个人日常生活能量消耗,唯一的补救措施就是拼命多吃,用食物的数量优势抵消质量劣势。

  陈无咎心不在焉地咀嚼着芦苇富含甜味汁液的嫩茎和白色根部,心里正在琢磨是不是应该升起一堆篝火。

  篝火能提供一定的热量,减少为了保持必要体温消耗的那部分能量,并且可以将入口的食物变成熟食,可谓益处多多。

  既然这个地区会有象前面看到的火蜥蜴那种不能拿地球人的常识来套用的怪兽,在地球上通用的生火驱赶野兽的行为准则未必那么牢靠,生火会不会引来意料之外的麻烦,的确是个值得在行动以前好好思量一番的严肃问题。

  再三权衡利弊,陈无咎最终选择了生火,不必说连续吃了两天芦苇叶子以后他的肠胃已经提出抗议,如果只能一辈子靠吃生树叶兼且喝冷水活下去,陈无咎宁愿现在就去死。“啪嗒,啪嗒!”

  收集了足够多的干枯树枝以及树丛下面发现一堆干燥的真菌,陈无咎从水潭边的乱石堆中找来一块燧石。

  记得小时候曾经住在乡下的那段时光,几个小伙伴就时常收集一些这样的石头作为玩具,据说这种石头更容易产生火花,因此被称为“火石”。关于这个传说究竟是不是真的,最好的方法就是自己亲自动手试验一下效果如何。

  陈无咎耐心地用军刀带有锯齿锋刃的刀背去不断敲击火石,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无咎逐渐掌握了控制力度和敲击角度的技术要领,终于老天开眼,一丝迸发出的火星溅射到事先切割成碎片的真菌上面。

  一个细微的火苗开始了欢快的跳跃,继而产生就是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

  篝火旁的陈无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这是属于生存的那一份自然的喜悦,其实与个人的心情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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