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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终章

 

  郭嘉这面又与刘备不同,这么大张旗鼓的一来,别说曹操,连远在江东的孙权恐怕都得到了消息。

  只是郭嘉此行只是说出使长安,对于实际目的却没有透露出一点口风,曹操难免对此有些疑虑,于是又将手下众谋士都请来询问对策,要说现在的曹操,却是不比以前威风,与程玉的几次交手失利,让他失去了人才最丰厚的汝颖之地,自己手治下原来就倾向汉朝的人也有不少被徐州朝廷挖了过去,而最惨痛的损失就是郭嘉被程玉劫走,现在的长安朝廷中,要不是凭借曹操的个人魅力聚集了一些英才,恐怕早就连一个地方官的人员都没有了。

  不过这段时间,曹操倒是也并非一点收获都没有,与马超之战时崭露头角的司马懿也被曹操授予了朝中的官职,方便在自己身边建言,实际上也算是进了曹操的中央领导层。

  表面上看起来,郭嘉此次北行的目的应该是十分明显,刘备筹划的联军惨败的消息早已经是尽人皆知,此时也是当初贾诩为曹操谋划的出兵之时,此时郭嘉突然到访,显然是想要游说曹操不要再此时介入两面的战争,甚至可能抛出什么比较诱人的条件希望能说服自己出兵袭击刘备军的后方。

  这种看法自然是比较容易让人接受的,可是曹操却发现自己最器重的几个人都没有说过一点话,曹操料想这几个人定然是有些与众不同的看法,于是主动出言询问:“文和,公达,二位先生一言不发,莫非是心中别有想法?”

  贾诩却是微微一笑说:“下官才疏学浅,看不透奉孝此来有何深意,不敢随意胡言,怕猜的不准反而贻笑大方,无妨等奉孝到来以后便知分晓。”

  荀攸司马懿闻言,都是两目如炬望向贾诩,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东西来。而曹操也为这句话脸色阴晴不定了半天,显然众人都是觉得贾诩不可能没有什么想法,眼下之言都是推脱,可是贾诩的脸上却是丝毫不动,仿佛他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心话。

  被他这么一打岔,曹操虽然知道问题还没有研究清楚也没有兴致再问,干脆一拂袖径直从后堂离去,只是冷冷的抛下一句话:“那就等奉孝来时再说吧。”暴怒之中犹然没有丧失对郭嘉的尊敬。

  不只荀攸司马懿,在座的所有人都以一种怀疑的眼光望着贾诩,但是大家最后都没有说什么,各自离去,望着众人的背影,贾诩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也径直离去,回自己的府上去了。

  夜晚,曹操还在书房气闷的看着兵书,门外有人报司马懿求见,曹操命他进来,半晌,帘笼一挑,司马懿高大的身形走了进来,没有打扰曹操,只是躬身在曹操的案边等候。

  曹操头也没有抬,就直接问司马懿:“仲达心中觉得奉孝此来目的何在呢?”

  司马懿对这个问题早就想了个差不多,恭恭敬敬的回答:“在下对此没有非常大的把握,不过我想郭先生此来的目的决不是游说大王不要出兵这么简单,恐怕还应有更大的目的,说不定是来游说大王……”半晌还是没有说出投降二字。

  曹操叹了一口气说:“其实不用你说,我想也该是如此,可是为何文和他,难道他有了其他什么想法吗?”

  司马懿压低了声音说:“主公,有句话不是臣子应当讲的,但是如今的形势下,却又不得不说,恐怕贾先生已经有了异心。”

  曹操猛地一抬头,死死的盯住司马懿,半晌又仿佛气势突然间泻尽,叹了一口气说:“文和呀文和,难道你与我也……你又要我怎样对你呢?”

  最后虽然不知曹操究竟决定要怎样对待贾诩,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当几天后,曹操又一次会集群臣的时候,却没有通知贾诩。

  当然这次大家讨论的问题已经不是郭嘉来意,而是商讨是否应该同意刘备军夹击程玉的提议。蜀军的使者廖立还是比郭嘉先一步赶到了长安。

  虽然廖立并非光明正大的使者,可是他在蜀军中的官位毕竟还是很高,而且他的建议也确实事关重大,于是马上就有人报给了曹操。

  曹操倒也不是很急见廖立,同样他也需要知道蜀军使者的目的,不过这个都快成了过场,廖立的目的现在就连城中那些脑袋里都是肌肉的莽汉也知道,现在问题就是见不见怎么见。

  纵然曹操早已经将荀彧之类忠于汉室高于曹操之类的人排除在了这种会议之外,又刚刚开除了神情诡异态度暧昧的贾诩,可是大家还是很难达成统一意见,毕竟这件事情的干系太过重大。

  所以吵来吵去,最后占据上风的观点还是先见过徐州使者郭嘉以后再做决断。曹操对此并不是非常排斥,他甚至还有些期待,不知道郭嘉这个昔日的知己能够带给他什么样的惊喜。

  等待的日子也是无聊,曹操干脆给自己找点乐子,派自己身边的主簿杨修接待宴请廖立自己躲在旁边偷偷品评人物,希望能从对廖立的观察中了解一下蜀军现在的状况。

  说来廖立也不愧是荆襄人物之首,起码再外表上来说,已经比庞统更能胜任“凤雏”这个称号,身高七尺有余,面白如玉,三绺胡须虽然不是很长,却修的整整齐齐,一双眼睛精芒四射,其中包含着精干却也包含几分傲气。

  悄悄躲在暗处的曹操为廖立相了一阵面,确实像是个人物的样子,这个刘备也不简单,从一无所有开始,也不知使用了什么样的魔法,竟将这些出色人物聚拢在了身边,如果没有程玉在的话,此人绝对应该是一个可敬或者说可怕的对手。

  两边的众人不过是寒暄了一阵,就开始了唇枪舌剑,当然这个也是曹操安排的,他让杨修试一下廖立的斤两,在真正谈判的时候也能够尽可能的熟悉对手,占据上风。

  其实杨修本身也很乐于进行这样的事情,廖立作为荆襄名士,早就是声名在外,出于文人相轻的良好传统,杨修也要为难他一下,但是现在既然已经惊动了曹操,杨修更是不敢太小视这件事情,干脆约上自己的三五好友一起上阵,毕竟要是被一个外人抢尽了风头想来主公也不会十分满意。

  结果饶是这样,杨修还是惊出一身冷汗,这个廖立熟读各家典籍,连兵书战策,医卜星象都广有涉猎,无论杨修等人提出哪一个方面的东西来廖立都可以对答如流,杨修越来越紧张却也越来越佩服,渐渐由考教变成了请教,言语之中越来越恭敬,半晌才想起曹操正在暗中偷窥,自己这一下子岂不是丢尽了他的颜面。但是一想主公向来爱才如命,见到如此有才华的人想必一定会待若上宾,于是也就安下心来继续与廖立进行学术交流。

  他却不知道,一边的曹操早就寡然索味的离开了。虽说没有惊若天人,可是在开始的时候曹操还是对廖立很赞赏的,可是越听他说话,越感觉此人因循守旧,虽然言语之中毫无破绽却也没有一丝新意,而更令曹操感觉此人没有大用的原因是廖立言语之中隐隐然那种自大的感觉,仿佛天地之间再没有比他更高的人,这种类型的人,就算真有大才,也未必就能成就大事。

  比较起来,在曹操的心中,更是盼望着可以再见到郭嘉,所有自己的朋友里就数这个小兄弟与自己最投缘,他那如洞岸观火的冷静和敏锐的判断力曾经是自己纵横中原的法宝,如果不是遇到程玉的话,也许现在两个人已经在一起建立了不世的功业,只是不知道这次奉孝回到这里,要对自己说些什么,在他的心中,究竟是自己重要一点,还是程玉重要一点呢?

  好在郭嘉没过多长时间就到达了长安,要不是一路奔波让郭嘉又偶染风寒的话,他早就可以到达长安,可是路上的张辽等人生怕郭嘉脆弱的身体再出什么问题,本是强烈反对他继续前进的,在郭嘉的坚决要求下,最后还是以毡车将他一路送到长安。

  曹操本是打定了主意,坚持不出去主动迎接郭嘉,可是听说郭嘉又染上了疾病,习惯性的让他担心不已,最后还是忍不住亲自出来接见郭嘉。

  纵然郭嘉是使者的身份,纵然他现在身染疾病,但是现在的两汉本是对立的政权,他作为使者还是不好驱车到曹操近前,于是尚有百步之遥,郭嘉就在身边随从的搀扶下离车而行。

  曹操一时心软亲自出来迎接郭嘉已经觉得不妥,仿佛自己在气势上已经弱了一节,本就打定主意要冷颜面对郭嘉,可是一见郭嘉拖着病体距离自己越来越进,鼻子不由一酸,又想起了当年郭嘉在自己手下之时,为自己抱病奔波,助自己纵横天下的情景来,心肠不由又软了下来,脚下不自主的迎上,到了近前,口中低低的唤了一声:“奉孝。……”言语之中竟然有些哽咽,不知说些什么为好,伸出手来就想牵住郭嘉双臂。

  哪知郭嘉甩脱了身边搀扶他的人,一躬到地,有意无意的避开了曹操的亲昵举动:“汉臣郭嘉拜见曹司空。”称呼也是赵王立国以前曹操的官位而不是曹操现在名义上的丞相。

  曹操闻言,脸色上一变,对郭嘉此举虽说觉得有些情有可原的地方,但还是难掩心中的火气,于是言语之中也变得冷淡起来了:“郭先生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可到馆驿先行休息一下。”

  郭嘉也有些感受不出曹操冷冷的话语中,究竟是气愤多一些还是关切多一些,但是他已经在路上就得到了刘备方面使者已经先自己一步到达的消息,未免夜长梦多,还是越早与曹操交流越好。于是又向曹操一礼说:“谢曹大人关切,但下官此来,受圣上与齐王的重托,不敢有丝毫耽误……”

  曹操听他此话出口,知道他还是老性子,什么事情没有解决之前也安不下心来休息,也只好说:“既然如此,就请跟我回丞相府。”他也将丞相府特别的强调了一下,显示他这里才是汉朝的正统,不过这种事情上的争执大多是毫无意义的,郭嘉也就没有与他争辩,一行人向曹府而去。

  一路上礼节之类倒是都不用太讲究,说来这两组人之间还真不知道干用什么样的理解,说是对待“外宾”吧,每个人都当自己的政府才是名正言顺的政权,对方不过是一个割据势力,说是对待藩属吧,却又知道对方一定会抵制,甚至最后会不欢而散,为了这次会谈能够顺利的进行下去,两面都只有尽可能的少说话。

  哪知临近议事厅的时候却又出了一点偏差,出于防止刺客的考虑,所有进入议事厅中的人员必须解除武器,可是却遭到了郭嘉身后一员武将的强烈反对。

  曹操自从见到郭嘉的一刻起,简直陷入了初恋,眼中再没有其他人存在,因此对什么人护送郭嘉来连了解的兴趣的欠奉,可是他这一回头,确是吓了一跳,眼前的人也曾经最为他恶梦中的阴影出现了好久。原来这次保护郭嘉前来长安的竟然是北路军的副统帅魏延。

  此时的曹操身边也不是没有人在,除了围住魏延等人的军士,典韦许褚两大护卫也各自按住武器,准备稍有一点变化马上跳出来砍人。

  再看魏延,却是表现出一副大丈夫气概,按剑而立,与数十侍卫对峙,脸上却丝毫不动容,口中还对曹家之人喊道:“魏某此来乃是保护郭先生,既然受了大帅重托,就要身不离剑,莫说眼前是相府,就是皇宫,没有大帅的将令,也恕魏某难以听命。”

  曹操看到这一幕心中倒是没有多大的火气,相反他对魏延的胆识不得不说上一声佩服,要知道魏延本是作为徐州军西线的副统帅,已经不知与曹军交手过多少次,曹营中几乎是人人欲除之而后快,这次他不但敢亲身护送郭嘉到长安,更在众人环视之下拿刀动枪,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不过能有如此魄力也难怪自己经常会在他们手中吃上一点亏。

  那边郭嘉的感觉却与曹操略有不同,虽然他也知道魏延此举虽有他个人的性格在里面,却也不是一点替自己考虑的地方也没有,只是自己此来关系重大,千万不能出一点差错,于是对魏延说:“魏将军,将武器收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怎可随便拿刀动枪?”

  魏延倒是一点也不卖郭嘉的帐,仍然是一手剑鞘一手剑柄,对郭嘉说:“郭大人,我受大帅军令,就是来保护大人,任何的危险都不能让它出现,军令如山,就算是大人的话也请恕末将难以听从。”

  别人拿魏延没有办法,郭嘉可是魏延的克星,只听他对魏延说:“你也知道军令如山,那你可知道使节就是一只军队,在这只军队里面我就是最大的将军,现在传我的将令,命魏延放下武器,否则军法处置,魏延,莫非你又要抗令不成?”

  一搬出军法来,魏延还就真没有办法,他以前可是吃过郭嘉的苦头,心中已经深深的埋藏下对郭嘉的畏惧,刚才那番话在潜意识里面也又可能是他想同样用军法这个理由挫败一次郭嘉,好求得心里平衡,结果又是以失败告终。

  正当魏延垂头丧气准备将自己手中的武器扔下的时候,一个声音却在台阶上响起:“不必了,魏大将军如此豪杰又怎可以常人待之,你们退下,请郭先生与魏将军进来。”说话的是曹操。

  听见曹操发话,魏延又以询问的眼神看了一眼郭嘉,既然曹操都给了面子,郭嘉也不好再去驳,于是点了点头。魏延这才还剑归壳,然后又将它佩戴与自己的腰间,跟在郭嘉背后登上大厅。

  郭嘉虽然是来劝降的,却不好一见面就说出正题,特别是在曹操手下这么多人的面前,于是只是对曹操表示了程玉对他的思念——要是在以前,程玉会思念他也是想把他抓过来看看,然后递上的国书上也大多都是如此表示了一些空洞的内容,说司空大人保护太上皇辛苦了,程玉对此感激万分,希望邀请太上皇和曹操大人到徐州做客。

  关于这些东西的讨论,基本上就不值一提,等寒暄到最后的时候,郭嘉要起身告辞,才对曹操说:“曹大人,嘉曾追随大人多年,深受大人教益,此次来到长安尚有一腔肺腑之言想与大人倾诉,不知大人能否不吝时间来听我的胡说八道呢?”

  曹操也知道这才是正题,哈哈一笑说:“奉孝何必客气呢,你我亲如兄弟,就算百年不见也不会改变了这个关系,我也正有许多话要与奉孝说,来来来,我们到后堂慢慢谈,今夜我要与你抵足而眠。”

  说完这话,曹操还回过头来调侃了一下魏延:“魏将军,虽然我有心想请您一起做客,可是毕竟内宅之中拿刀动枪的不方便,也就只好委屈将军先到驿馆住上两天了。”

  郭嘉也回过头低声嘱咐了魏延几句,魏延虽然为人狂放,却已经被郭嘉治的服服帖帖,如今郭嘉发话,自然不敢反对,当然也关切的嘱咐郭嘉要小心一点。

  别看郭嘉与曹操两个人在人多的时候可以谈笑风声,等真正到了可以说体己话的地方,却又都想不出先从哪里开口,两个人落座以后就开始默默无言。

  半晌还是郭嘉挤出了一句话:“主……曹公您还好吧。”

  曹操听得心中一酸,现在的郭嘉已经不再是自己手下的亲信了,言语之中也充满了隔膜,可是从语气中可以听出,这绝对不是场面话,而是发自心底的关切。

  “我还好,就是你走以后,很多事情都需要我自己考虑,过得有些累。你在程玉那里还好吧?让这个家伙拣到个宝贝,他一定对你很器重吧?”

  别管两个人开始的话题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总算是有了个开始,渐渐的,两人之间的气氛开始变的融洽,不知不觉中,曹操郭嘉都当成自己还是在数年前没有分开的时候,君臣二人在一起谈论天下大事。

  可是终究他们还是有发觉的时候,当曹操醒悟郭嘉已经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心中难免有些遗憾,有些心痛,但是他为人比较爽朗,很快就将这种不快的感觉由心中排除掉,将话题拉回正轨,对郭嘉说:“奉孝这么久都没有回来过,此次到长安不会只是给我带那封毫无意义的信,或是和我谈天叙旧来了吧?”

  郭嘉也被曹操突然从美梦中拉了回来,虽然程玉对他很好,可是故主之情,尤其这个故主又是知己的时候,哪有那么容易就忘记,被曹操这一问,一点准备也没有,竟然让聪明如他的人也愣了一下。

  不过他也是调控情绪的好手,马上就恢复如常,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曹操说:“曹公,不知在您的心中能否还将嘉当作当年的那个人,我说的话您还会不会言听计从,可是有些心里话今天必须来和您说明。”

  曹操也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一下情绪,然后笑言:“奉孝,这么多年来,你所说过得话,有哪一件不是发自肺腑为了我,又有哪一句话我没有听从呢?你放心,你不负我,我终不会负你。却跟我说来听听。”

  曹操这话说的诚恳,却也将郭嘉的话头堵住,你说的是发自肺腑为了我的,我自然要接受,如果你这话里有其他的想法,那么抱歉,你既然负了我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反正聪明人之间说话不该累的时候累,该累的时候却是比较容易,郭嘉早就习惯了曹操的性格,在他来看,以曹操的性格到了现在还可以保持对自己的尊重,已经是破天荒的事情了。于是他开始步入正题:“曹公,这些年来您一直为何而战,您知道吗?”

  想不到郭嘉竟然对自己抱着考教的态度,可是曹操也没有生气,略微一捻胡须说:“曹某身为平阳曹侯的后人,自然就要以安定大汉的社稷为己任,我这些年来东挡西杀,难道不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郭嘉脸上一阵苦笑对曹操说:“曹公,你我二人相知一场,难道您对我还需要有什么保留吗?”

  曹操见郭嘉的表情十分诚恳,自己又和他在一个私密的地方,也不用担心说过的话会流传出去,于是就对郭嘉说:“既然奉孝都知道,你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再问我呢?”

  短暂的一阵沉默后,又是郭嘉打破了平静:“是,天下或许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您,也许您说的没有错,在您的骨子里,却实流淌着一腔报国的热血,您以前说的一句话,我一直都非常敬佩,不用我说,您也应该能够猜的到,可惜上天却不给您这个机会,如果朝廷清明的话,我想现在您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国家的贤良——当然,也许因此也不会有这样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给您,所以您只有走上这样一条霸者之路。但我郭嘉永远相信,曹操大人不论做什么样的事情,走什么样的路,永远不会偏移自己的理想,永远是为了天下的万民……”越说越激动,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

  曹操也被他这一番话感动的一塌糊涂,很有长啸一声,抒发自己遇到自己这种快乐心情的想法。又是一阵沉默,郭嘉又一次恢复过来,或者是他想留给曹操一点时间让他恢复过来,这时的他继续对曹操说:“可是眼下还有一个非常好的机会,曹公不是想做一个像祖先一样的贤相吗?不是想做一个横扫八荒令四夷宾服的大将军吗?眼下正有这样一个机会,齐王雄才大略,部武天下,所经过的地方百姓都能过上安康的生活,手下的士卒也都乐于为其效命,天下的才人能士也纷纷聚集到他的身边,早晚一定能够完成统一华夏的重任,更为重要的是,他这个人豪爽真诚,又常常抱着一颗赤子之心,不会跟人自己人耍心眼,对别人也只记得好,不记得坏,如果您的志向还没有改变的话,或者厌倦了眼下的生活,正可以考虑归降他来实现自己的宿愿。”

  曹操听到郭嘉后面的话,脸上开始慢慢变了颜色,就想出言驳斥,但是念在郭嘉与自己一向交好的份上,才勉强忍住不说。如今等郭嘉的话告一段落,他也不再客气,对郭嘉说:“奉孝,难道依你所言,只有那个程玉能够成就大事,我就一点也不行吗?”

  “非也,如果没有齐王,恐怕天下再无人能与曹公争锋……要不是天佑齐王,恐怕他也未必就一定能胜过曹公。”郭嘉还是很诚实的说出了事实的真相。

  “既然连你都这么说,那么你为什么不劝你家的齐王归降本公呢?”

  “曹公何必激我呢?在我看来,你们两个都是天下少有的雄才,如果时运不济,换到齐王处在您现在的位置上,一样无力回天的快,恐怕也也会劝他归降曹公您的,你们都是天下的英雄,何必要拼一个两败俱伤让天下的百姓受苦。”

  “凭什么,凭什么你就说我一定无力回天,现在我还掌控着四州之地,加上蜀中的刘备,江南的孙权,大有与程玉一拼的实力,何必要寄人篱下仰人鼻息?”

  “曹公,您又何必要骗自己呢?现在齐王已经控制了半壁江山,兵精粮主枕戈待发,又在荆州刚刚击败了孙刘联军,现在他们都是自身难保,只要齐王大军一出,定然是摧枯拉朽之势,就算有您帮助他们支撑,也不过是让他们消亡的时间往后拖一点而已。天下归一乃是大势所趋。您这样做并不能给自己带来一点的好处,却会让更多的人受到战争之苦,更多的百姓妻离子散骨肉分离,难道这就是您所希望见到的东西吗?”

  曹操被说的哑口无言,他并非真正就是大奸大恶之徒,很多人会为了一己之欲作出错事,但如果他知道即使让别人受苦也不会给自己带来一丝一毫的好处,哪怕是心理上的安慰,他还会做吗?

  郭嘉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而且现在的天下也不是一点危机也没有,虽然夷狄之人表面上都听从大汉的号令,可是曹公您久居北地,恐怕心里面也清楚的很,他们无时无刻不向往着中原的花花世界,难道不怕你们之间的兄弟之争,会酿成祸乱天下的大祸吗?”

  这话倒是要让曹操深思一下,这些也是他一直以来的疑虑,要不然早在幽州之战的时候恐怕他就足够让程玉好看了,其实仔细想一想,郭嘉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自己现在却是已经没有多少与程玉争夺天下的本钱,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就是两败俱伤而已,就算打败了程玉,自己不是一样还要接受来自刘备孙权的挑战吗?大汉的子民们还能承受的起这无尽的战乱吗?自己会不会一念之差成为千古罪人?

  曹操越想越烦,越想越累,最后疲倦的对郭嘉说:“奉孝,你说的这些容我再想一想,今夜恕我不能与你联席夜话了,请你先会馆驿,我需要先自己安静一下。”

  郭嘉也知道虽然要趁热打铁,却不可以将曹操逼的太急,因此闻言告退,只剩曹操一人消化着郭嘉的建议。

  自从见过郭嘉以后,曹操整整一夜都将自己关在书房中,身边的亲信们都知道曹操的性子,谁也不敢轻易的闯进去打扰他,里面一直都是无声无息,次日一天曹操也没有出来过,要是看不到他在窗棂上映出的身影和里面时常传出的脚步声,恐怕大家都会以为郭嘉已经将曹操刺杀在房中。

  可是曹操也不能就这样不吃不喝呆在房中,大家怕这样下去出什么事情,可是就连荀攸曹丕这样的亲信和亲人也无法让曹操多说上几句话,所幸的是,他们总算可以冒着大不韪将饮食送进房内,也算消除了一点危险。

  眼看天色都已经黑了下来,曹操还是没有离开过房间一步,难道这个抉择真的这么难吗?曹操不是随时都可以坦然面对一切的人吗?

  就连驿馆中的郭嘉也隐隐约约知道了这个消息,可是他却帮不上一点忙,现在的情况下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只有让他静静的想一想,要说还能影响到曹操大人的话,恐怕只有一个人,可是这个人为什么直到现在自己都没有见到过?要是他也能够帮助自己的话,自己此行至少有八分的把握。

  郭嘉甚至不自觉的想要去那人的府上拜访,可是最后还是忍住了,眼下自己的身份特殊,如果贸然登门的话,传到曹公的耳朵里恐怕所有的努力都会产生相反的后果吧?

  被郭嘉想到的这个人此时也得到了郭嘉到来的消息,他脸上的神情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这么大的事情主公终于不再和自己商量了,也许自己最安全的结局是逃出这里隐居山林,可是当自己踏入权利纷争的漩涡开始,还有退路在吗?

  传说中自己擅长保命,可是自己所保的仅仅是项上的这一颗人头吗?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连他自己也无法回答自己。

  当曹操听说贾诩来求见自己的时候,疲累的精神竟然出奇的一振,可是随即又想到了他当日的表现,心中不由一痛,难道他真的早就背叛了自己?难道他真的就辜负了自己的厚望,但是无论如何,他此来都可以解释自己心中的谜团吧?

  当听到曹操这个“请”字的时候,门外守卫的武士近侍都是一愣,他们也知道这位贾公已经好久都没有到内宅来过了,他们从没有想到竟然曹公会是在等他,可是想不到的事情也发生了,于是请贾诩入房。

  但是贾诩手中的东西没有接受过检验,大家却实在不敢让他带进去,里面的曹操却又发了话:“不要阻挡文和,他带什么就让他带进来吧。”大家这才算彻底放行。

  看着贾诩进入房内,此时曹操的心情比面对郭嘉的时候还要复杂,毕竟郭嘉投靠敌人也可以说是自己允许甚至推波助澜的,而且郭嘉一直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到自己的事情,可是眼前这个让自己捉摸不透的男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还好面对贾诩手中的酒壶,曹操总算找到了一点话题:“文和,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贾诩将手中的酒壶恭恭敬敬的举在面前对曹操说:“一壶美酒。”

  曹操嘴角露出一丝讥笑的神情:“莫非文和是来请我喝酒吗?”

  “非也,诩这一壶美酒是为自己准备的,希望大人能够念在诩跟随大人多年的份上,赏赐给我。”

  曹操听得倒是神情一振,他知道壶里面一定是很贵重的毒酒,自己正在奇怪为什么会连贾诩都用这么落伍的招式来刺杀自己,可是没有想到竟然是为他自己准备的,那么就是说他要以死来劝谏自己了,可是真的有这么大的事情值得一向惜命的贾诩都作出必死的决心吗?此刻的他心中竟然充满了好奇,于是对贾诩问道:“文和难道不是有话想和我说吗?”

  贾诩哈哈一笑说:“知我者主公也,今天贾诩按照主公的看法是来游说主公的,如果主公觉得我说的不是在为主公考虑,我贾某人心中存有二心的话,就请主公将这壶鹤顶红赐给贾诩,也算贾某人为您尽了忠。”

  曹操听了这话反而是一脸笑意,对贾诩说:“文和何必言重呢?有什么话尽管和我说,何必以这种方式来表达你的忠心吗?难道你就将我看成古代的昏君吗?”

  “不是我将主公看成昏君,而是这件事情的干系太大。虽然主公没有叫我来,可是我已经知道奉孝贤弟此来长安的目的……”

  “那你倒是说来看看。”

  “奉孝是来劝您归降程玉的是吗?”

  听到此言,曹操一阵沉默,然后问道:“那么以文和的看法,是降好还是战好呢?”

  “这就是今天我来主公这里想告诉您的事情,这么多年,您赖以纵横天下的根本又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倒是让曹操认真思量了一下:“应该是我兵精粮足,人才众多之故吧?”

  “不错,主公得以纵横天下正是因为这八个字的缘由,可是如今这些优势与程玉一比又都不负存在,说到兵精,徐州军雄冠天下,连马超的西凉铁骑都几乎在他面前全军覆没,主公也曾与他交过手,哪一次受到的损失不是比敌人要大,可以说在徐州军面前我们的兵马没有一点的优势。再说粮足,我军兴起与兖豫二州,正是天下富庶之地,依靠这里的财富我军才得以后顾无忧,可是如今天下最富庶的青徐兖豫等州都已经落在了程玉的手中,又辅以北方的幽并,南方的荆扬,天下之大又有谁敢和程玉比富庶?最后说人才,主公兴起的策略就是任天下贤才,可是如今您兴起的汝颖之地已经尽数属于程玉,号称人杰地灵的荆州也归于程玉治下,莫说是人才,单是以户口来计算,主公与程玉还有一点抗衡的实力吗?我想知道现在的主公又准备靠什么来对付程玉呢?”

  一番话说得曹操无言以对,却又不得不深思,当自己所有引以为敖的资本都不复存在的时候,自己又靠什么去和程玉斗?难道只靠自己的雄心壮志吗?

  显然贾诩也没有丝毫让曹操难堪的意思,只是简单的就是论事,见到曹操的反映,也就不再和他在刚才的问题上纠缠:“主公是聪明人,眼下的形势我们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成果,还不如趁现在主公的地位至关重要之时倒向程玉,也可以为主公今后的地位赢得更多的筹码,我想奉孝此来想必也是这个原因,就算主公现在已经不相信我,可你更奉孝之间的交情,难道还不相信他一定是为了您好吗?”

  因为他的一番分析合情合理,现在的曹操至少已经被打动相信贾诩对自己决没有恶意,所以现在的他反而要安慰对方:“文和说的什么话来,我什么时候不相信过你啊?只是现在的形势实在太过于严峻,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多经过一些考虑才可以做决定。何况现在毕竟还是有一些难题摆在我们中间,一直以来虽然我和程玉明争暗斗,可是不得不承认我们都是奉汉朝为正统的,眼下还有两个皇帝在,我们之间又从何而谈谁投降谁的问题?就连程玉现在也不是丞相,他又如何来对待我这个大汉的丞相?何况还有你们在,就算我曹某人可以放弃眼前的一切去做个富家翁,又让你们身处何地呢?”

  见曹操话语松动,贾诩也在心头为自己悄悄抹了一把冷汗,毕竟他也知道曹操喜怒无常,要是真各不给自己这个面子,恐怕今天也真的就要以死收场了。心头虽然庆幸,嘴上更要努力,于是贾诩继续为曹操分析形势:“眼下的程玉虽然也已经拥立前赵王为帝,但观其所作所为,已经大违本朝常例,显是不将汉朝放在眼里,却为他争得了不少民心,赵王在他那里,以我看来不过就是一个傀儡而已,程玉随时想做皇帝,都可以马上让皇帝退位禅让,再看他近来得所作所为,先是加九锡,后有封王——主公也知道汉朝旧制,异姓封王人人得而诛之,难道他除了自立还有其他得企图吗?主公啊,识时务者为俊杰,当年张大将军能够慧眼识人归降主公,才有如今得高官厚禄,您不是一向将程玉看成可以与你相比的人吗?难道他就没有这点肚量容纳主公吗?”

  随着贾诩咄咄逼人的语锋,曹操还真的有点支持不下去,对贾诩说:“文和,来日方长,我们尚有机会,何必急在着一时呢?”

  “主公,时不待我啊,现在表面上看起来主公尚有与程玉一搏之力,此时倒向他,正可以让他受宠若惊而对主公充满感激,等他击败孙刘联军,甚至击败主公以后,天下已经尽在掌握,就算那时候主公归降,也必不会为程玉所重视,更会让他心存猜疑。”

  “可是我们可以投降,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当今又该怎么办?”

  不知不觉之中,曹操已经开始从怎样投降而不是投不投降这个角度来看问题了。贾诩大喜,用手比划了一个杀人的姿势,对曹操说:“如果主公能听从贾诩劝告的话,就用这杯酒来招待皇帝吧!程玉受禅登位只是早晚的问题,想必他那里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唯一头痛的也是长安的皇帝,如果主公是真心归降的话,无妨就替他解决了这个后顾之忧,也更能取信于程玉,对以后你们的相处大有好处。”

  现在的曹操已经快完全被贾诩牵着鼻子走,唯一还在抵抗的就是心中的一点点不甘,于是对贾诩说:“文和,你先回去吧,这些事情容我再考虑一下,还是需要从长计议。”

  贾诩也知道不能逼的太紧,以眼前的形势看,自己和郭嘉的说服都是很成功的,如果逼的太紧,恐怕曹操会有其他的想法,于是也就起身告辞。

  曹操又在屋里翻来覆去想了半天,终于在次日离开书房。休息两天以后,他才秘密召见郭嘉。当郭嘉一看到曹操的表情就知道眼前的事情有希望,果然,曹操虽然没有什么信誓旦旦的表示,但是在言语中已经明白无疑的表露出来,他对郭嘉的建议十分在意,然后他又向郭嘉表示,这些事情需要从长计议,但是他答应的事情一定做到,请郭嘉回去听好消息,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各分晓。

  郭嘉在心中对曹操的为人充满了一种迷信,既然他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心情一好就连病情也好上了几分,不顾曹操一再挽留,就要起身回去向程玉复命——当然也是为了消除程玉对自己安全的担心,曹操也知道他的心意,既然自己已经作出决定,以后定然还有相见的机会,于是也就派人护送郭嘉归去。

  却说一边等待良久的蜀中使者廖立,几次求见曹操都被以曹操身体状况不佳的理由拒绝,心中虽然着急,可是身负使命不能就此拂袖而去,只能耐心等待。可是突然间听说程玉的使者也到了长安,并且已经与曹操大张旗鼓的会面,当下心中又急又怒,马上找来杨修。此时的他与杨修已经成为朋友,言语之中也不客气,质问杨修道:“德祖,你不是说曹丞相身有微恙不能见客吗?为什么他可以会见程玉的使者?难道是你在骗我,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回报过曹公?”

  杨修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也是一阵尴尬,对廖立说:“公渊,你不要着急,你的事情我一直在帮你催主公,可是主公一直不愿意见你,我也没有办法,我在尽力帮你争取,你也不用太过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一定会有办法的。”

  廖立却没有注意到杨修安慰他的内容,只是喃喃的说着:“为什么?为什么曹公不肯见我?难道他不知道这是一件对两面都有利的事情吗?我还有很多话没有机会对他说啊。德祖,他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杨修欲言又止,廖立又哪里会看不出,急忙问他:“你不用顾忌,尽管对我说。”

  杨修叹了一口气,对廖立说:“主公说你……说你……竖儒不足与谋。”

  廖立听过这话,犹如晴天霹雳,自己一直都是被人捧的对象,哪里受过这个,气的两眼一翻当场晕了过去。

  月黑风高长安城。廖立彻夜难眠。以他的性格和发下的狂言到现在没有自裁还真是个异数,这也多亏了杨修的功劳,虽然廖立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觉得无颜再见刘备,就要横剑自刎,多亏杨修劝住他,告诉他曹操还没有明确的答应过郭嘉什么,只要他坚持,还有一线机会见到曹操,可以力挽狂澜。

  虽然这一线机会是如此渺茫,可廖立还是愿意为此等下去,他相信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只要见到曹操,一定可以向他摆明利害,但是眼见这么久的时间过去,廖立一颗热切期盼的心变得越来越凉。

  看着镜中的自己,他不由生出一种顾影自怜的感觉,短短的功夫就让自己由一个意气风发的壮年变得形容枯槁两鬓斑白,难道这长安就真应了自己的话,成为自己的葬身之所吗?

  突然间,长安寂静的夜里竟然发出了一丝的混乱,廖立侧耳倾听,感觉混乱的强度越来越大,范围也越来越大,他不是长安人自然听不出,可所有长安长久以来的居民都突然间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因为混乱的根源,听起来竟然像是由宫城那边传来。

  镜头渐渐拉近,在众人瞩目的焦点中心,也就是皇宫的最深处,现在已经有多处宫殿燃起了熊熊大火,整个火势连成一片,彻底阻绝了里面与外面的联系。

  多亏了有外面的大火,很少人注意到虽然外面人声沸腾,在漩涡的最中心,却安静的有些让人难以想象。虽然众人都在努力的控制着火势,可是在这天干物燥的季节,已经如此猛烈的火势又岂是人力所能抗衡的,大家也只有眼睁睁的看着烈焰的范围越来越大,渐渐吞噬掉越来越多的房屋和生命。

  可即使这样,还是有无数的人在费尽心机想要冲到火场的最中心,是什么让他们这样舍生忘死?原来着火的地方竟然是未央宫,而皇帝今天正下榻在未央。

  这场火几乎惊动了京城内所有的人,就连长久以来就抱病家中的荀彧也被惊动,抱着缠绵的病体,不顾家人的反对,强行命令下人驱车将自己送到未央宫外。可等他到来的时候,一切更是晚了,火势已经快将整个未央宫都笼罩在里面。荀彧拖着病躯拉住一个正在救火的宿位军卒急切的问道:“圣上呢?圣上在哪里?今夜有没有在未央留宿?”

  那士卒虽然不认识荀彧,可是看到后面跟着的家丁侍卫,也知道定然是一个官员,赶忙回答:“圣上今夜就留宿在未央宫……”犹豫了半晌还是说出最后的判决:“生死不知。”

  荀彧在听到前面半句的时候,心中就已经知道不好,等后面的半句说出来,更是身子一软,幸亏后面跟了很多家人侍卫,马上接住他的身体,才没有让他坐倒在地上。

  荀彧口中只是喃喃的说着:“圣上……大汉……大汉……”突然间一挣站起,甩脱了身边扶住他的众人,径直向宫门内冲去。

  大家都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是一愣,又不敢拉扯荀彧,竟让他跌跌撞撞的身躯冲过了宫门,守门的人都忙着救火去了,乱糟糟的情况下又有谁会来阻拦他?这个时候,有一个家人警醒过来喊道:“不好,大家快拉住大人。”

  可是等他们追进宫门内的时候,荀彧早已经被嘈杂慌乱的人影挡住,又到哪里去找?

  荀彧一路上也不知道撞到了多少人,终于来到距离火场比较近的地方。此时大家都已经被炽热的火势挡在外面,没有人可以靠近,只是尽量的将水泼的远一点,希望可以阻挡住火势。荀彧颓然跪倒在地,面向火场的方向三跪九叩行过君臣大礼,然后站起面对火场哭喊道:“圣上,罪臣荀彧为您尽忠来了。”

  此时后面的家人已经有看到荀彧的,远远喊道:“大人不要。”就想冲过来。可是已经晚了,荀彧突然仰天大喊一声:“天亡我大汉啊。”说完一撩衣襟,蒙住自己的脸,竟然冲入火场之中,众人拦之不及,只有眼睁睁看着荀彧的身影为烈焰所吞噬。

  就在荀彧得到消息而出门的同时,另外几个人也得到了未央宫失火的消息,不过他们的表现却各不相同。荀攸在得到这个消息以后,一脸凄苦的的神色,众人半晌也不见他作出个反映,最后终于还是有一个心腹低声问他:“大人,我们要不要去救火啊?”

  荀攸脸色变了变,然后对众人说:“不用了,外面这么乱,你们闭好门户,小心有人趁乱骚扰。”

  等众人都退出去以后,荀攸的眼角却有一滴泪水留下,口中低声说:“叔父,我对不起你,人各有志,你也遂了为国尽忠的心,就安心的去吧。弟弟们我会替你照顾……”

  贾诩此时却在悠闲的望着皇宫传来的火光,从长安开始乱起来的一刻起,他就知道该来的事情终究来了,马上约束家人呆在房中不要乱动,只有自己站在院内望着被火光映红的天空,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来了,来了,这个乱世终于要结束了。主公,也许这是一件好事情也未可知,您终于可以放下所有的包袱,对天下万民来说,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情,只是可惜皇帝了,要怪也只好怪他生在帝王之家吧?”

  就在贾诩露出笑容的时候,另一个方向上也有一个人露出微笑:“终于决定了吗?有些遗憾啊,如果我早一点生出来恐怕不会是这个样子吧?不过没有关系,以后的日子还长,总有一天我会让司马仲达这个名字在天下无人不知,你们看着好了。唉,又要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

  面对着不远处的江夏城,刘备心绪不宁,都几个月了,本应处于进攻状态的敌人却依旧毫无声息,自己的粮草已经快接济不上了。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程玉竟然让本是绝对敌对的马超张鲁两人讲和,现在一直在上庸一带进行骚扰,自己本以紧张的粮道更是四处告急,难道他在等自己粮尽退兵?如果是在自己兵势强盛的时候,或许自己会接受这种说法,可是现在比较起来自己的兵力上已经不占据一点优势,眼前的平静反而更让自己担心,生怕对方会有什么诡计。

  这个时候,刘备的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刘备并没有回头,他知道在自己的军中能够不经过通报来到自己身后的不过就是那么几个人而已。果然,一件披风搭在了他的肩头:“大哥,天色已经凉了,还是回帐休息吧,军师有话想和您说。”

  刘备“哦”了一声,一回头却发现诸葛亮原来已经等在身后,于是问道:“军师这么晚还有什么事情吗?”

  “回禀主公,刚刚有细作来报,郭嘉并没有在宛城养病,早就回到了江夏城,我想请主公马上下令撤回蜀中。”

  “哦~”刘备双眼猛睁:“你是说郭嘉游说曹操不成病于宛城的消息不过是个烟幕,他们已经达成某种协议?”

  “正是,主公。眼下恐怕正有一个针对于我们的阴谋,要当机立断马上撤回蜀中。”

  “军师不是已经严令各处隘口备战了吗?只要我们撤到蜀地应该就没有事情了吧?”

  “但愿还来得及。”

  蜀军有诸葛孔明在,至少步个疑阵还不成问题,眼见离开江夏已经有百里之遥,刘备的心中略微安定了一点,不管这一次自己败的多惨,只要能够保存有生力量,自己永远相信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这线生机却变的越来越渺茫,一个又一个的晴天霹雳落在刘备脆弱的心灵上。不过刚刚得到消息曹操以廖立悍然刺杀皇帝为由宣告天下讨伐刘备,另一面已经有散关紧急战报传来,曹操大军已经由汉中对西蜀发动了攻击,从时间上来看,这完全是个早有预谋的事情。刘备气的连吐血的心思都快有了,好个曹操,就算你不肯帮我对抗大敌,怎么可以趁火打劫,难道西蜀灭亡以后就不会轮到你了吗?

  可是刘备也不愧是一代枭雄,马上就醒悟过来,长安的汉帝遇刺,多么明显的一个信号,看来曹操已经下定决心要上程玉那条船了。

  不能,我还不能认输,蜀中正是当年高祖龙兴的地方,就算时不予我,也要逆天而行。

  刘备就是靠着这样的信念支撑着自己催军西进,刚行到江陵,却又得到致命的消息,秭归已经为徐州军攻下,这下刘备更是慌了手脚,自己得到的消息不是马超张鲁还被牵制在上庸一代吗?为什么会有敌军出现在自己背后?他哪里知道有擅行山林的南蛮军在,天下又有什么地方是走不到的,秭归等地的蜀军虽然得到孔明将令要多加防范,但他们以为前面尚有数个城池,自己又在大江与崇山之间,竟没有多加防范,被突然出现的敌人所乘,不到一天的功夫便已经丢了秭归城。

  刘备听罢这个消息,仰天长叹:“莫非天绝我刘备于此?程玉小儿,我和你拼了,传令下去,全军就地休整回军江夏。”

  孔明忙劝谏刘备:“主公不可逞一时之气啊,我军士气本就不旺盛,如今得到归路以断的消息,怕更是人心惶惶,此时与敌人决战,无异取死。”

  刘备怒道:“难道我军就坐以待毙吗?还是去硬攻秭归?”

  “主公,我军现在最大的任务是保存实力,既然江北行不通,尚有江南,既然归路已断,恐怕敌军不日而至,现在就算是取道江南,穿越五溪也要赶回蜀中。”

  刘备既然已经将自己的安危全部托付给了孔明,在这种时刻,也就只有继续信任孔明,于是下令不要休整,全力抢渡长江。

  也多亏他跑的及时,当最后一艘战船渡至江心的时候,远远已经可以看见敌人前锋所带起的烟尘。虽然程玉为了增大冲击力,追击的部队全数都是骑兵,可想来步兵也不会在太远的地方。

  渡过长江没有多远便是公安,这里很有可能成为刘备对抗程玉的最前线,可是大军行至城下,却见城门紧闭,开路的张飞便到城下叫门,可是任凭他喊破喉咙,城上却是鸦雀无声,气的张飞几欲挥军攻城,突然这个时候,身后一马飞至:“三将军,军师要你不要靠近城池,小心有变。”

  话音刚落,城上一阵笑声响起:“孔明先生真神人也,某已受百姓所托,将城池献与了齐王,你们却是来晚了。”张飞向城上一看,却正是公安的守将孟达。张飞忿恚,便要引兵攻城,却被廖化止住:“军师有命,敌军不日而止,拖延过久,怕有危险,如果公安有变,马上撤离。”

  张飞还待不依,却被廖化等人牢牢抱住,生生的拖离了城下,孟达哪敢追赶,只是严守城池以待徐州军。

  就算刘备逃得再快,怎么能比的上后面追赶的骑兵,离武陵尚有一半的路程,突然后面烟尘又起,喊杀声已经能听得见,刘备不由仰天长叹:“想不到天意终是如此,看来我已经无法再回蜀中了。”

  一边张飞大叫道:“气闷死我也,大哥,我们在此与他拼了也好!”说罢就要扭转马头。

  一边又是廖化一拉张飞的缰绳,气的张飞挥鞭就打。廖化满脸流血却是丝毫不放,对刘备喊道:“主公千万不可功亏一篑啊,三将军,主公尚要你来保护。主公,请你带领轻骑先行,留下步卒给我,我来为您断后,只要我廖化不死,就一定不会让敌人过去。”

  周仓听罢也是豪气顿生:“主公,我也留下陪元俭御敌。主公,二爷,多保重!”

  刘关张三人都是一声叹息,被众将簇拥而行,前队以及骑兵继续向武陵进发,留下万余人马随二将御敌。

  周仓看了一眼廖化说:“元俭,只恨我当年当贼的时候怎么没有认识你,让我们平白少了这么多相聚的时间,要是有来世,一定结识你这个兄弟。”廖化紧握他手说:“什么话,我们现在就是兄弟,一时的兄弟就是一世的兄弟。”两人相顾一笑,顿觉此生无憾。

  就在廖化周仓等人奋力为刘备争取时间的时候,刘备也在众将的挟持下疯狂赶路,一路上蜀军已经抛弃了所有可能会妨碍行进速度的东西,接连的挫败已经完全剥夺了他们野战的能力,现在也许只有到了某一座城池之内休整一下才有可能出现一线生机。

  可是接连这么撤退下来,蜀军的行进速度也已经无法与正常相比,所有的战马都是一路不停的跑下来,与后面一直在换马追击的敌人想必,他们的形势实在太恶劣了。

  就算廖化等人的牺牲也不过为刘备拖延了一半的路程,就在距离武陵还有数百里的时候,徐州军又一次赶了上来,刘备看了看自己身边这些士卒,大多已经失去了战斗的欲望,估计即使再分兵下去,也不过是被敌人一冲而散,与其继续消耗下去,还不如拼尽剩下这点家底,或许能够战胜追兵也未可知。

  看到前面已经跑成丐帮子弟的敌人竟然原地结阵,作为第一路追兵的赵云也有些惊奇,但是想想自己落到这副田地恐怕也就这么一条路而已。

  当他看到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刘备时,心中竟然也产生了一丝不忍,眼见当年意气风发的刘使君如今却落到这样凄惨的程度。难免的,赵云心中在瞬间曾经闪过想要放刘备一马的念头,但是下一个瞬间这种想法已经被他排除出了脑海,毕竟现在的他已经不同于当初,刘备对他的提携与关爱和程玉比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差距,而且刘备最近的做法也伤害了赵云的感情,没有理由因为这样的人而丧失掉帮助主公建立功业的机会。

  虽然刘备有勇冠三军的猛将,有智谋通神的军师,可是任他们谁也无法指挥一群绵羊去战胜猛虎,现在的蜀军已经完全变成了待宰的羔羊。虽然在众人的努力下,这支军马已经可以成功的列出阵型,但是对于战场搏杀来说,这种程度显然不够,徐州军刚刚一次冲击,这支人马就整个陷入了混乱中,开始四下奔逃,就算关张等人勇冠三军,又能有什么办法,大家只能尽自己的力量来让失败尽可能的晚一些来。

  但是既然用到了尽量这个词,意思就是说他们已经没有力量维持情势的稳定,随着越来越多的蜀军逃离这个序列去求得自己的安全,渐渐已经没有了阵型的概念,越来越多溃散的徐州军更间接影响了自己人的士气,大家心中求生的欲望已经足以战胜某种为国捐躯的想法。

  很快的,诸如关张之类的大将都发现了这个问题,不能再继续坚持下去,趁着现在有这些败兵纠缠敌人,自己还可以逃的远一点,如果再纠缠下去,难免情势会更加被动,于是众人奋力杀出重围,与刘备等人会合向武陵方向又一次败了下去。——不误讽刺的是,以人数占优的蜀军,竟然需要突破的是敌人的包围。

  没有了关张以后的战场终于成为赵云一个人发挥的舞台,还留在战场上的大多都是低级军官,这些人已经很少赵云的数和之将,在赵云势无可挡的气势下,望者披靡,就连没有被关注到的敌人也一样披靡。唯一遗憾就是到处都有逃散的敌军,让他们束手束脚无法放开马速,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刘备等人逃逸,而后将一腔委屈发泄在眼前的敌人身上。

  刘备终于已经心如死灰,自己身边剩下的只有寥寥千余骑兵,便是关张现在也只能做个百夫长之流,从来不畏惧失败的刘备心中竟然也产生了一丝阴影,虽然人人都说自己越挫越强,但眼下的形势天下之大哪里还有能让自己风云再起的地方呢?不要说力挽狂澜扭转局势,就算这些人马到了武陵能否在敌人的猛攻下坚持下来就很成问题。

  不知是上天的眷顾还是戏弄,虽然帮刘备解除了心中的犹豫,可这种解决方式却让孔明都欲哭无泪,还没有到达武陵城下就已经见到城内黑烟四起,等临近一点,更是可以听到喊杀冲天,随着风势,远远可以听到几声“向宠已经伏诛”“降者免死”之类的宣传口号。

  原来刘备与孔明两军会合之时,留将军向宠为其守卫武陵,这段时间刘备军那里接连不利,武陵中已经有人开始蠢蠢欲动,只是向宠向来治军森严,众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城中前两日刚刚得到消息,徐州军已经开始反攻荆州,现兵分两路,一路南下长沙等地,另一路直取荆州,而且又得到消息,公安守将孟达已经将城池献给了程玉,并派人来联络自己军中众将,这让向宠万分不安。

  果然,到了日见,有自己手下的人来游说他也将城池献给程玉,为了稳定住武陵的形势,向宠假意应承,并说要将为首的众人请来商量细则,这些武将信以为真,被向宠诱至府中一举擒拿,军法处置。

  可是纸里包不住火,就在向宠调集军队准备一举平叛的时候,这些人的属下等已经得到了消息,他们早就集合起来做起事准备,如今听到自己的上司都已经为向宠所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就在城中造起反来。

  向宠那边的准备工作还没有做好,竟然还是没有抵挡的住,被这些人杀进府内,力战而死。

  虽然向宠以身殉国,可是他还是改变不了事情的结局,刘备在城外听到城内的喊杀声后,再也无法坚强下去,颓然倒地。

  虽然很快就被手下众人七手八脚的救醒,可是刘备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凄苦,黯然流泪:“想不到我刘备终于也有这么一天,看来上天已经注定不给我匡扶天下的机会。”说罢,伸手就要去拔腰间的宝剑。

  孔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刘备的手臂:“主公不可如此,眼下虽然惨败,却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要穿过五溪,尚有将军陈到的万余精兵,巴蜀之地也能再聚起数万人马,当年秦王高祖不都是凭借蜀地而平定天下的吗?只要主公励精图治,定然还有卷土重来的一天。”

  刘备的双眼有些失神,看着孔明喃喃的说:“我们真的还有希望吗?”

  孔明坚定的点了点头:“上天终不负我。”

  孔明的话虽然终是让人难于相信,可是毕竟给刘备心中带来了一丝温暖和希望,对孔明说:“好,有先生的话,我们就再搏一回,也让此生无憾。退兵五溪!”

  武陵城虽然还没有完全为叛军所控制,但是眼下刘备这点人也是杯水车薪,就算能够平定武陵叛乱,又靠什么来抵挡程玉后面的追兵,不如趁早撤兵,回到蜀地再整旗鼓。

  数天后,五溪的群山之中出现了一只衣衫褴褛的人马,正是刘备的败军,也正是凭借全部都是轻骑的优势,刘备总算躲过了后面的追杀,逃进了大山中,一路上已经是人困马乏,崎岖的山路让刘备军的体力总也恢复不过来,但情势的危机又让他无法进行一次彻底的休整,只能盼望早日穿过丘陵,回到自己的地方。

  他们丝毫没有发觉,一只人马已经发现了他们,正悄悄的尾随在后,一人问道:“大王,我们可以下手了吧?再等下去,他们就要到别人的地盘上去了。”

  那位大王哈哈一笑:“你们急什么,这方圆数百里不都是我们的地盘吗?现在距离外面的平原还是太近,地势也不够险要,要是被他们跑掉我们不是白费心急,等到了山岭深处,他们就是插翅也难以逃出。就算到时候有其他部族插进来,难道敢不给我沙摩柯面子,还敢独吞酬谢不成?”

  他们怎么会想得到自己不过是刚刚逃离虎口,却又掉进了狼窝。也难怪,任谁也想不到程玉竟然会和五溪的少数民族之间也有联系。

  这要说都是孟获的功劳,原来孟获在出兵截击刘备后路以前,曾经对程玉说:“大王,我与五溪的各路大王洞主以前都打过交道,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派个人去,请求他们出兵夹击刘备,到时候刘备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一定难以逃脱生天。而您不过只需要付出一些财帛就可以了。”

  不过可还真不敢请他们出兵,一来少数民族当时的战争理念与汉族不同,怕他们进攻城池的话会辅以劫掠,让百姓受苦,二来如果五溪蛮军也加入夹攻的话,怕刘备狗急跳墙背水一战,或者不惜一切代价突围,给自己造成的损失都会太大。

  不过有这样一个关系如果不加以利用的话未免可惜,所以程玉请求孟获派人潜到五溪地区去结纳各路头领,请他们截杀刘备的残兵,并许以重金,要是刘备知道自己的脑袋价值千金的话,不知道心中是应该自豪还是气愤。

  出于止杀的考虑,程玉除了刘备关羽两人以外,对于所有人的赏金都是活捉比杀死能够多得一倍。说来这两个人比较倒霉,刘备是在程玉心中得感观不好,关羽是因为程玉当初发过誓言,如果抓到了自己还要头痛一阵,不如就将他们的生死真正交给上天去安排。

  却说刘备等人在深山中眼看已经走了两天,路途越来越崎岖,每天消耗的体力都要更大,可是蜀军却渐渐有了一种看到曙光的感觉,毕竟这样的道路上,敌人追来的可能性也变的少了一点,他们哪里知道,人生的最后驿站竟然就是这里。

  这天行到正午,正是一处险要的山口,此时刘备军虽然是惊弓之鸟,可是没有想象到这里会有危险,因此队形十分松散。哪知就在这个时候,山上突然一声呼哨,蜀军骇然发现自己竟然被被发文身的蛮人包围了,大家都觉得心中一寒。

  这里以前是孙刘程三家交界的地方,谁都与这些少数民族没有什么接触,也没有过战争,连孔明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被人有预谋的伏击。

  这时,山上有会说汉话的喊道:“你们这些人里,有叫刘备的吗?”

  刘备虽然感觉今日之事已经难以善了,可是事以至此,就算退缩也未必能有什么好结果,还不如拼一下,或许对方并非恶意,于是高声向上喊道:“我便是刘备。”

  话音刚落,山上箭如雨发,更为过分的是,其中的大多数竟然都是向着刘备附近而来的。

  山道之中异常狭窄,大家多是救护不急,亏在刘备身边还有死士,以自己的身躯挡住如蝗的羽箭,只听几声惨叫,都被射成了刺猬。

  饶是如此,刘备身上还是中了数箭,可是除了开始的一瞬间疼痛感觉以外,马上中箭的伤口就被一种麻木的感觉所取代,山上的蛮军所使用的竟然是毒箭。

  终于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蜀军都有一种兽入笼中的感觉,当下已经是完全凭借本能向山口杀去。

  山上的弓弩依然没有停,而冲到山口稍微开阔点地方的蜀军也遭遇了手执大刀长矛的蛮军,当下战在一处。

  这段时间以来,张飞的心中都是憋闷不已,要不是为了保护大哥,他恐怕早就与敌人拼命去了,想不到今天竟然连这些化外野人都欺负到了自己的头上,更为可恶的是竟然伤到了自己的大哥,当下如同煞神附体,杀入敌阵,手中的长矛带走了无数的生命。

  正在冲杀中,突然间张飞听到了一声熟悉的惨叫,或者叫做呻吟,当下心中大骇,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脸色却是变得煞白。

  原来还是因为山道狭窄的原因,刘备身边只有几个侍卫保护他冲杀,他们是骑兵受地形影响,可是蛮军不受,这几个人要面对数倍的敌人,终于还是死伤累累,无法保护刘备的安全。而刘备自己现在已经被毒素蔓延到整个身体,别说战斗,神志都开始有些不清醒,一时照顾不到,竟然被一柄长矛刺到了肋下,下意识的发出一声微弱的呼声。

  这下张飞可急了,手中长矛一挥,无论敌我,全部推倒在地,赶到刘备身边,一矛将准备继续刺杀刘备的敌军挑翻在地,又赶开了几个敌军,将刘备一把拉过放在自己马上,落荒而逃。

  他着一狂化,又有几个人能挡,竟被他冲出了包围,可是当他回头一看,不由也惨叫一声,目瞝尽裂,恨不得马上杀回阵中。

  原来关羽被隔绝在了后面,也被敌人团团包围,同样的,以他的武艺,虽然身困重围,敌军也拿他没有办法,但是不幸的是他竟然遇到了沙摩柯,沙摩柯正在指挥蛮军围杀敌人,一打眼,却看到有几处地方的敌人勇不可挡,于是向最难缠杀去助阵,那里却正是关羽身在之地。

  沙摩柯来到外围,看到里面的将官竟然势不可挡,当下心中就有气,再一看是个红脸汉子,顿时与程玉所说的关羽就联系起来,心下更是恼怒,这样得人就算活捉也没有用,劈手夺过手下人手中的长弓,搭上毒箭就向关羽射去。

  关羽拨打各种箭矢已经有了一些麻木,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箭来得出奇迅速,一不留神,已经被射中肩膀。他也马上觉察到箭上有毒,如果是在手上的话,恐怕他会毫不犹豫的将手掌砍下,但是在肩头难道要将自己劈了不成?只有刀下更狠,希望能够杀出重围再行救治。

  沙摩柯一见关羽反而更加骁勇,心中更是不忿,提起铁蒺藜骨朵冲了上去。

  要是在平时,关羽又何尝怕他,可是如今已经人困马乏,身上又中了毒箭,一只手已经完全不听使唤,只能堪堪与沙摩柯斗个平手,甚至是处于下风。

  终于,他的头脑也开始有点感觉眩晕,知道无法再坚持下去,拨马就跑,但这是山道,一不小心,战马竟然厥倒,正被沙摩柯赶上,一棒打杀在当场。

  可怜一代名将,终于难免亡于阵上,埋骨深山。

  张飞那面正是看到关羽临死的情景,当下心痛如绞,一口咬破了自己的舌头,用疼痛来支持自己不要昏厥过去,为了活着的大哥,只好先保一个算一个。

  可是老天就是再跟他开玩笑,等他终于远离战场的时候,再看大哥,已经面如死灰,气若游丝,慌忙由马上跳下来抢救,却又能有什么办法,莫说是他,便是华佗张仲景现在也无济于事了。

  终于刘备在兄弟的怀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作为一代枭雄,总算能够死在自己亲人的身边,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此时的张飞竟然异常平静,他将刘备平放在地上,跪倒磕了几个头,对他说:“大哥,你和二哥为何如此狠心,竟然就抛下小弟一个人孤留在这世上?还记得桃园之誓吗?你们终于可以同年同月同日死了,难道就不要小弟了吗?哈哈哈哈,张飞竟然仰天一阵长笑,你们不带小弟,小弟却偏要来追随你们!”话音刚落一头撞向旁边的山石,当即脑浆迸裂,三兄弟竟然真的应誓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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