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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集 绝户计 74、屈服

 

  日本人是志在必得,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不仅未来的两大自治委员会主席连阙到访,从3月份就开始请假的外相三木阿南,甚至在华军正式登陆以后一都称病在家的总参谋长江户也都被首相动员前来找“无耻的占领当局给个说法”。

  不过,其实这些人各有心思。

  江户到不是因为要给首相什么面子,虽然都属于右翼人士,但作为光荣海军出身的总参谋长,江户历来都看不惯这些自民党政客的嘴脸,特别是“3、17”之夜的清洗让以江户为代表的部分高级军官对政治产生了极度的厌恶。

  作为一个时刻研究战局进展的正规军人,江户明显地感觉到欧洲人在战场上对付美国人很吃力,中国人呢,不停地在叫嚷什么派遣远征军支援欧洲战场,可人家有了俄罗斯人的强大陆空军加入以后还需要中国人的强项——陆军吗?

  显然,现在的中国同样很焦躁,要不是美国采取先欧后亚的政策就有他们好看的。貌似强大的中国海军其实也不怎么样,实际的作战能力差距美国人不是一点两点的。而且一共5艘航空母舰就有两艘需要待在南亚压迫印度人,剩下的三艘防备整个南中国海到日本的广大海域,不仅要面对驻扎在印尼的美第77特混舰队的挑战,还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组建远征舰队?他们有那个实力吗?

  他们迫不及待地发动对日本的经济战争,是想逼迫整个日本在他们的面前屈服吗?还是他们急需日本的海军力量或者干脆就是日本的海军军官?为了不让这些无耻的短视政客们出卖我们的光荣海军,我需要亲自来监视首相川崎南记。

  想起陆军参谋长高桥欣武和空军参谋长岩井仓,江户就止不住的心痛。这可是两个上将啊,真不知道日本的寿司怎么就养活出这样的高级军官来?一个毫无气节,当上了本州内卫警察部队总监,一个更是恬不知耻干脆就成了外籍军团的总参谋长!无耻!简直无耻之极!

  大势如此,选择投降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海军军官不能象无耻的陆空军那样,中国人一上来仅仅象征性地抗议一下就立即蜂拥而去参加什么外籍军团。不就是给中国人当枪使吗?那还不如参加内卫警察部队,至少这是保卫日本国民的军事力量啊。

  哎,国运如此——又能怨得了谁?

  唯一不满意的是前大藏相濑户下荣,他不知道自己如何真正面对中国人,因为在2月中旬他其实已经秘密向那个现在不知所踪的“王桑”表达了自己“愿意加快中日亲善步伐”的决心,甚至还在私下里面传递了一些经济情报。可是当首相透过长门惠二让自己执行对占领军的秘密融合行动以后,还是忍受不了15%股份的诱惑主动按照首相的要求辞职当起来了现在这个“本州新荣艺术娱乐有限公司董事长”。

  公司的运转状况非常好,已经在后乐圆和六义圆附近开了15家酒吧和娱乐城,效果还不错,最多10天东京城的包围圈就将构筑好,还专门按照计划找了30多个艺妓学生来,都是才出道的个个鲜嫩水灵,荷荷,就是自己也忍受不了包了两个下来,看样子,一开张肯定把这些个土包子们弄得个晕头转向的。可是,现在这样去和中国人抗议,对我的影响好吗?毕竟,我已经向他们投诚了呵——

  在这一行人里面,真正是没有什么想法而专门为了日本国家而来的可能就只有三木一个人了,3月15日从北京回来钻进书房任谁来了也不开门,蒙着头就哭了整整两天,唬得家里人鸡飞狗跳的,生怕給憋出了什么事情来。

  这些天,尤其是在见识了“3.17”清洗和“3.19”军官团“扣阕呈情”事件以后,三木就已经想通了,左翼的日本不可取,右翼的日本同样也行不通。

  他更加坚定地认为,日本只有走中间路线,默认被占领的事实但不能就此加入所谓东方同盟,可能保持和中国人的经济联系应该是日本复兴的希望吧,什么天皇?什么右翼,都是假的。自己也只有站出来多为日本保留一点元气,多为做点有益的事情,也算是对得起国家的养育之恩吧。

  作为自民党里小派别的领袖,势力、影响力与可以动用的资源都不算大,他正在想今后要拉大旗独自干点什么的时候,交易所事件发生了。

  三木非常敏锐地发现了这里面存在的问题,第一时间就和首相联系,明确地施加压力要求和中国人摊牌。他同样知道海军军官在中国人心目中的作用,隐晦地提示首相,目前和占领当局直接明着干是不可能取得什么好的结果,为了保留日本经济的元气,最大限度地减少损失获得足够的喘息时间,如果在得到对方足够让步以后,甚至可以帮助中国人组建日本舰队。

  这也是首相邀请江户参加会见的原因之一,其实首相也有自己的想法,“3.17”对复兴阵线的镇压已经遭到党内的部分批评,部分媒体虽然不敢公然出骂,但也阴阳怪气地开始称呼自己为“东方同盟本州自治会主席”。

  特别是自己率先对本党右翼动手这件事,虽然他们的确是在策划兵变,可作为最大的政治党派,自民党本来就是一个利益的结合体,派别林立,各派之间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一动手就必然牵扯到其他派别的利益,何况现在正是内阁即将结算正式成立自治会的关键时刻,要是让这些反对派跑到武义则的四国自治委员会去的话,估计自己这个自民党总裁也就当到头了。

  瞟了瞟武义则,这个家伙,原本是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心腹,可现在呢?虽然还在口口声声地说要以日本和自民党的整体利益为最终考量,却很明显地就在开始和党内非主流派互抛媚眼,人心不古啊。。。

  话又说回来,一行5个人,除了首相和武义则还算是比较齐心以外,个个在心中都有自己的小九九。看似阵容强大的日本精英统治阶层,焉能获得什么好的结果来?  

  “欢迎,欢迎诸位”,才下车走到门口,善后工作委员会副主任陈克山中将就远远地招呼着。

  川崎南记走到面前,说了些不敢劳驾迎接的话,然后依次给对方介绍。陈克山面带微笑,依次和5位大员握手。

  最后一个才是江户,陈克山似乎就象是见到老朋友一样紧握着对方的手丝毫不顾忌旁边的政客们热情地和他寒暄,“哎呀,江户将军,对您我可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我们这里有一位老朋友还托问你好,等正式会见结束以后,我做东,哈哈,真是的,到了现在我们才可以真的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虽然并不喜欢,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也仅仅是一般的问候而已,江户只好等对方松开手然后用比较礼貌的语言来淡淡地回击对方,“陈将军,您是善后工作委员长副主任兼任驻军司令,鄙人,不过一个败军之将,岂敢在将军面前言勇啊,有辱尊听,有辱尊听,何况——我在北京似乎没有什么老朋友啊”

  并不理会对方的疑问,陈克山继续吹捧对方,“谦虚了,您太谦虚了,江户将军6年前就是老海军出身的参谋长,又是上将,我到现在也不过才是一个海军中将啊,呵呵——”,话说到这里,把手朝里一挥,“看,我光顾客气都忘了请大家进去,请,请,大家请,吴主任还在望海厅恭候大家呢。”

  众人走进基地,除了偶尔巡逻路过的宪兵队以外并没有什么人在外面,主办公区也井然有序,看来他们所谓善后处理工作委员会、军事管制委员会与驻军司令部人也不多啊。嗯,纷纷在默念着,至少这些中国人的管理还不错。

  这里原来是总参谋部的驻所,一平方公里多都是自己的属地,那里是下属机构的办公点,这栋隐藏在竹林里的三层小楼就是自己的办公室,看样子善后工作委员会选择的是陆军参谋长的办公楼,紧挨着过去的就是空军参谋长和海军参谋长。原本心情还不错,但当看见后乐圆里面绿意盎然,冷杉在春风中招摇着绿叶的时候,江户邗佐止不住地就心痛,现在都变成了什么样子了?该死的中国人把布局改得面目全非,除了建筑主体没有动以外全都经过大修,就连中间草地上的几株樱花都被移走换成了可恶的中国柳,还挖了一个小池塘出来,哼!简直是一群没有品位的土包子。

  门口两个卫兵向陈克山点了点头,立正敬礼并拉开门。

  穿过望海厅门廊进入会客室,里面早就已经按照中国传统摆放了些时鲜瓜果,勤务员把热气腾腾的香片端在长条桌上,日本人的侍从官员也被引进偏厅。

  “哈哈,我说怎么喜鹊都叫了一早上啊,欢迎,欢迎大家,请请……”,吴委员长笑容可掬地把日本人带进桌边分宾主坐下,日本人这边是川崎居中,三木与武义则坐旁边,江户因为官职最小与濑户一起坐在外面。对面善后工作工作委员会成员的中间是吴健民,陈克山在右,季清居左。

  “本来,应该是由我们先下帖请诸位好好聚一下,顺便品尝一下才送到的南方水果,结果我们才收拾好地方……还没有来得及……真是失礼了”,吴健民笑着继续,“这是,昨天送来的,可是清明才摘下来的福建雾尖茶哦,请大家品尝一下。当然,论起茶道来,我可比不上诸位啊——”

  在日本人眼里,这些并不很新奇的客套话没有什么可听的地方,等同伙们言不由衷地笑完了以后,川崎南记品了一口茶慢吞吞地开始了自己的讲话,“今天携内阁成员来拜访吴主任、陈司令官及季清女士,深感冒味,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要请两位主任和季委员务必谅解。”

  “哪里,哪里,诸位都是日本的精英人士,今日光临,我们都觉得是棚壁增辉,棚壁增辉啊,哈哈——”,陈克山当仁不让就以主人开始自居,这让日本人觉得很不爽快。

  开场白过后,川崎南记迅速切入正题,“今天来打搅诸位,实在是因为有件很烦心的事情在困扰着我们。从3月15日两方正式换文开始,日本国民和日本内阁与军队都严格按照协定规定的义务完善交接程序,鄙人认为,在这一点上,双方的合作应该是比较令人满意的。”

  吴健民盯着川崎的眼睛,表示自己正在关注对方讲话。

  “然而,就在昨天下午,却发生了一件让整个日本国民都很惊诧的非常事件。也就是贵委员会季清女士召开新闻发布会的同时,数个有着深厚背景的投资公司在日本汇市上翻江倒海,把日元汇价打跌了整整9%还乘机卷走日本国民大约120亿欧元的资金。当然,如果这是一个正常的自由市场交易行为的话,那只能怪日本投资者交易不够谨慎,也怨不得谁。可是,这些有着深厚背景的投资公司选择的抛空时间正是季清女士在新闻发布会上宣布日元应该跌落到1欧元兑换250日元以上的同时,时间上非常的巧合。当然,我并非是在怀疑季清女士或者善后工作委员会本身有什么故意的泄密问题。”

  暗骂了一句TMD,吴健民在心里开始讥笑对方,既然你不怀疑,那末还来这里干什么呢?“哦,是这样啊。对于这个事件和日本人民遭受的经济损失,我深表遗憾。我也是昨天晚上看了新闻才知道的,季清,这个计划是你负责主管的,是怎么回事啊?”

  “是这样的,两天前,我们才搬家进来正在收拾的时候,这个方案的文本曾经脱管了两个小时,后来文件找到了,我当时发现并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所以也就没有按照保密制度上报。”季清说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态度非常端正,很诚恳地先对面的日本人鞠躬致意,“昨天结束发布会以后我才听说竟然有这样事情发生,如果,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导致日本投资者遭到不应该的损失,我深表歉意。”

  “哦,是这样啊,真可惜,当时如果季清女士报告了吴主任的话可能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真是可惜啊”,屁话,竟然想一句泄密就轻松地推拖过去,川崎南记恨得牙齿都在发痒,不过面子上还是装出很惋惜的神情,我到要看看你们如何来收这个场。

  “昨天晚上我就布置进行调查,还好,终于把窃取秘密的人抓到了”。

  “哦,抓到了?”

  季清以一副将功折罪的口气来解释,“我们~连夜对当时可能接触到这份文件的全部人员进行了仔细调查,终于在今天凌晨把这个窃密者给抓到了,在他的身上找到了其他丢失两份文件的影印本,这是我们雇佣的一个~日籍清洁工人,据他说他是被某个……胁迫来故意探听情报的。哦,这是他的供述。请川崎阁下和诸位先生过目”,从提包里拿出了一个卷宗端正地放置在川崎面前。

  看着这个供词日本人心头上的火就直往上面冒。屁话!这是收买的,这是他们收买的。

  这个该死的,还是个日本人竟然还敢出来污蔑长门君说是他出面威胁的。可是你们倒打一耙不说,编故事也太不严谨了吧,长门君再怎么说也是内阁官房长官,也不至于亲自去接见一个清洁工人吧?武义则正准备出面反驳,对面的季清又开始鼓动“那如簧的巧舌”来,“当然,我们也始终不相信这件事竟然会是内阁官房长官长门先生做的,我们一直都认为这是假的,所以还要继续对他进行审讯,正式结束以后将按照协议确定这个工人是否应该移交给贵方来处理。”

  又是一个屁话,内政部和警察支队都已经被你们给接管了,估计你们也不会把这个人移交给东京都警视厅的。

  哼!我怎么又被你们给纠缠在这个问题上?

  川崎南记醒悟过来,中国人这是在企图混淆视听,呵荷,我才不会上当呢。

  清了清嗓子,以非常殷切的眼神面对着吴健民,“吴主任,我相信贵方一定会最终查明真相还长门君和整个日本内阁一个清白。今天来拜访阁下,主要是因为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吴主任的支持,整个内阁和日本国民都将感激不尽。”

  川崎南记站起来,毕恭毕敬地给对方鞠了一躬,这边的三名委员急忙站起来,陈克山立即出来帮助解场,“您说哪里的话,这又从何说起,我们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阁下的事情就我们善后工作委员会的事情,请尽管说。”

  “大藏省常务次官小箕隆昭,昨天下午被发现非正常死亡在一家艺妓馆里还曾经大量服用毒品”,川崎南记瞟了一眼对方,发现对方竟然没有一点反应,相反还似乎完全不知道一样,哼!这些个中国人,真是又黑又厚,“东京都警视厅的初步调查发现小箕隆昭最近和一个王姓华人关系密切,而且艺妓馆也说他们两人昨天上午10点以前都还在一起,后来这个王姓华人神秘失踪了。我们还发现,就在上午11点左右,小箕隆昭伪造公文和大藏相签名从国库中盗窃了大约10兆日元的资金划拨给三家由贵国人士实际控制的投资公司用于购买股票。本来这是日本内阁的丑事原本不应该宣扬出来,不过……这款项金额实在骇人听闻。所以,恳请贵方按照协定书的规定移交这些嫌疑犯给东京都警视厅,以支持大藏省的调查并帮助日本国民追回这笔巨额资金。”

  “是吗?竟然有这种事发生?”,得到肯定答复的吴健民接过调查报告,发现竟然已经翻译为中文,呵呵,害怕什么呢?日本人也做的太严谨了吧,本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还怕我们不承认吗?

  很专注地仔细看着调查报告,嗯,详细的证人,什么王姓、李姓华人的照片,护照资料等,还包括银行交易传票,甚至连交易清单和控制投资公司的华方企业名称和内部资料都有详细的注解,听说昨天夜里这些家伙动员了大量的警察和大藏省官员来进行彻夜调查,效率还真的挺高的啊。

  嗯……这个……虽然内政部和警察支队已经被我们接管,但是东京都警视厅还被你们控制得这么好,看来……这支重要的警察力量我们也要加快速度接收过来。

  “哦,是这样啊,看起来确实是有部分华人参与了这个事情,不过,我冒味地问一句,这份报告确实吗?我是说调查中有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把身体向前倾斜了一下,表示自己正在关注对方的讲话。

  “这是东京都警视厅500多名警察昨天连夜调查的结果,当然,要说没有疏漏肯定是说不过去的。只是这个王姓华人昨天下午案发前就已经乘坐飞机出境飞到台湾去了,关于常务次官小箕隆昭死亡原因的调查就此中断。第二,这几个华方公司,昨天交易所关闭前就已经把所购买的股票以公证转让的方式转移了出去,而且这几家华人企业全部都是委托交易并没有人员派驻日本,所以,关于日本国库资金被盗案件也到此为止。鉴于我们日本目前与贵国或者东方同盟还没有签署引渡条约,虽然日本内阁可以用政府间的协商方式来做,但此案关系重大,也有可能被他们转移资金,所以内阁希望贵委员长立即转告北京方面,冻结这几家企业的帐户并暂时扣押人员,协助我们的调查。”

  “是这样啊——这样吧,如果这几家华人企业和这个王姓华人在日本国土上真的触犯了刑律,当然,中国方面绝对没有任何的理由来包庇他们,毕竟华人在日本没有治外法权。只不过,作为善后工作委员会也只能把这份报告转到相关的部门去,但是时间和他们是否批准冻结或者扣押人员就没有办法保证了,毕竟我们也仅仅是驻军而已。”

  知道你就会这样来说的,“吴主任,我们都是老相识了,原本我就应该先来拜访您,可我的身体有点问题,还要请您原谅。原本对于贵委员会的运转流程我们无权非议,但是,如果不能在最快的时间里面阻断资金转移渠道,日本国民将蒙受巨大的经济损失。”三木阿南非常激动,甚至开始直接威胁对方,“如果,因为贵方不作为而造成这样本可以避免的损失的话,日本国民必然将会对贵方提出的东亚区域经济合作与融合政策提出严重的怀疑。”

  呵呵,真是的,你们这些家伙怎么就一点都没有被占领的觉悟呢?似乎当年你祖先是美国人要什么就给什么啊。面对着自己的老熟人,吴健民有了一点点无力的感觉,要是当时中央采取把你们打趴下的政策可能你们就会很乖巧吧,就如1945年一样。

  看来还是因为没有把你们给打疼。当他有了这个结论以后,这对日本人来说,不是个什么好事情。

  “哦,请问,三木外长阁下,那你需要我们——善后工作委员会怎么做呢?是超越自己的权力在中国~或在东方同盟内发布通缉令?或者,直接通知银行关闭帐户?”关键的时候,自然会有人出来为吴健民转移话题的,本来就看不惯何况还敢公然来威胁善后工作委员会,也就是想直接挑战占领当局的权威,这是一个驻军司令断不能容忍的事情。

  听到了已经开要爆发的火药味,武义则立即出面圆场,制止了三木的继续,转向吴健民和陈克山,“是这样的,对不起,三木君最近一直在生病,还不知道一些情况,所以请诸君一定要谅解。我个人认为,贵方的确是不太好——逾越权限去发出通缉或者通知银行冻结帐户,这个问题内阁也能够理解,但请诸位看在款项金额是在太大的具体情况下给予某种程度上的变通处理,如果能够顺利追回款项并查明大藏省高级公务员的真实死亡原因,我想整个日本社会都会感激贵方提供的帮助。何况在今后的工作以及善后事宜上,我想,不管是现在的内阁还是今后的地方自治都需要相互关照与提携,阁下以为呢?”

  硬的不好用,就以自民党的合作为诱饵吗?呵呵,一个正面劝说,一个反面提出警告,竟然在我面前唱起黑红脸来。

  “这件事情发生后,所有的嫌疑罪犯都在昨天下午乘坐贵方军用运输机飞往台湾,当然,这……或者是个巧合,但是我个人认为,也许不能排除贵方某些具有较高层次的官员存在严重口是心非的行为。我想日本国民如果知道了这些可能于日本社会与贵方推行的和谐发展计划有所阻碍吧。”

  哦?你终于肯说话了吗,江户将军?让我再继续听听你的说法。吴健民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示意继续。

  “在这件事情上,总参谋部现役军官一致认为贵方部分高级成员对整个日本社会怀有强烈的敌意,这对两国关系、两国国民之间的认同与理解都有很大的危害,而且军官团委托在下给善后工作委员会提出建议,那就是请严厉惩治相关的犯罪行为,帮助日本国民迅速地追回款项并由吴主任阁下郑重地向日本国民道歉并保证不再发生类似事件。”

  你TM脑子进水了吧?竟然要求我到道歉还保证不发生类似事件,你也不知道你是谁啊?哎,还是因为没有把你打疼,早知道就应该强烈建议多炸几天!不就是威胁我们,你们现役海军军官将继续拒绝合作吗?为了国家整体利益,我忍,我先忍着,等会再收拾你。

  按照计划,江户原本不该说这些话出来,可是愤怒的上将见到中国人处处以占领军的身份提醒说,现在我是太上皇你说话做事要注意。而,可恶的政客竟然连大声的话都不敢说,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中国人又怎么样?

  “哦,江户将军,你的话说对了一半。我们善后工作委员会里面也许可能是有部分成员对日本存在着不满情绪,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我们中日两国关系从1895年开始就不太好,这也是必然的事情,我也不想否认。可是,个人是个人,委员会是委员会,这是根本区别的两件事情。在这里,我当着诸位日本精英重申几件事,那就是我们——善后工作委员会从整体上说不存在江户将军所说的这种情况的。这是第一点。第二,如果在接下来的会见中,我们能够愉快地达成比较一致的意见的话,我想,也不是不能采取一点变通的办法来帮助日本国民追回资金。第三,关于惩治罪犯,这个请放心,真有华人在日本犯下了刑事罪行的话,我们也绝对不会包庇。第四,至于江户将军要求的由我正式向日本国民道歉并保证不再发生类似事件的问题,我认为既然善后工作委员会没有违反协定的官方行为,那末也就根本——不存在这个问题。”

  话说到这里,出现了冷场。

  瞧这话说得,有理有节的反到把首相給噎着了,假装喝水的川崎南记在飞快地思考下面应该怎么来说。

  想好了,放下茶杯正准备说话,一个年轻的华军军官推门进来对着陈克山点了点头,三名中方成员都似乎松了一口气一样。

  表情严肃的吴健民眉头突然就舒展开来,虽然是一晃而过,但是这份表情流露出来的喜悦还是被目光敏锐的政客抓住了,心中就猛然跳了一下,他们……想干什么?

  就在楞住的一当口,陈克山笑起来对着江户说,“江户将军,刚才在大门口的时候阁下不是说在北京没有朋友吗?现在就有一位与您非常熟悉的人正在外面点名要见你。阁下,是不是去看看再说?”

  “哦——”,江户迟疑着,本来是一起来的,原本就应该坚持在这里,可是——他是谁呢?还是从北京过来的老朋友?

  “江户将军,您还是去看看吧”,吴健民主动招呼着日本人,“说不定,还有什么意外的惊喜呢?”

  “好的,首相阁下,诸位,我去去就来”,我还害怕你们把我吃了吗?

  本来想制止的,可是因为这个该死的江户把场面搞得这么乱,虽然对中国人下面的步骤有些疑惑,但是江户毕竟是个很坚定的职业军人,他们应该收买不了吧。川崎南记当时是这样对自己说的,不过事后他对这个决定很后悔,后悔自己不应该让江户独自去见那个该死的人。

  “袁士均?这是中国人的南疆战略区(马、新、泰、缅及印尼菲等地区)副司令,他来这里干什么呢?”

  这是自己研究过的假想敌之一,认识他是很自然的事情,不过很明显,日本应该属于中国人所谓东海战略区也就是太平洋舰队所涵盖的区域莻,这……意味着什么?

  看着眼前的这个中国军人,江户有些迷糊,可我和他并没有什么交情啊,最多就是在照片上认识吧。

  “我想,江户将军应该知道我是谁,我也就不自我介绍了吧”,袁士均微笑着招呼对方坐下,“不过,今天可不是我请将军来的。我是陪同将军的一位老朋友来的,他需要和将军探讨一些问题可是又恐将军不方便。听说将军的家里面现在人挺多的,所以,他怕谈的不尽兴——”。

  江户尴尬地笑笑表示自己在听对方的讲话。对于这个说法,实在有些不好回答,海军正规军官团的军官们天天泡在家里不断地请示和汇报,反正就根本不能好生休息,害得老妻天天抱怨人多嘈杂。

  “江户将军,请吧,就在里面,您的老朋友正在等你。”

  “请——”,陈克山也微笑着请对方不用在意。

  虽然有些迟疑,却也不愿意在中国人面前表示出来,江户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帽子,大步走到里屋门口,用手轻轻地拉开。

  一个半独立套间呈现在眼前,墙壁上刷得雪白陈设却很简单,一部电话,一个电脑终端(估计中国人也不会用的),两张桌子几把椅子而已,相比之下,小阳台反而更加吸引人,传统的几朵日本盆栽绵帛花正在微微绽开。

  “进来吧……人都来了,难道还怕什么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小阳台传来。

  江户大步走上前却楞住了,一个寿星眉(TMD,日本人怎么平均就比其他国家的人活得长?郁闷ing——)在脸上挂着突出的很明显,这是……这是自己的校长,已经88岁的武田英?可这是从那里来的呢?到这里来干什么呢?

  “您……”

  寿星眉一边面带微笑,一边准备从食盘里面端出碟子,江户急忙向前跪坐在对方的面前接过碟子来,“哪里需要您来做这些事情?”

  “我又哪里——就老到了这个地步了?”,嘴上是这样说,还是任由对方去忙活,自己也给面前的两个杯子倒上酒,“好了,坐下,我们来喝两杯吧。干!”

  跪坐在面前的江户等对方端起杯子后才一饮而尽。

  “好啊,年轻还是好啊,江户,你今年55了吧?”看见对方一口就把一杯烈酒喝完,武田英有点羡慕对方了。

  “是的,武田校长。”

  “是啊,我当日本军事指挥学院校长的时候是49岁,还是个中将,一晃都39年了。我记得,你那时候是因为东京大学新闻系毕业不好找工作才来考军校的吧?”

  “是的,那个时候经济不景气,所以毕业后就申请进军校,也全靠您的指点,才能有今天啊……”

  “不,不,当时……我记得我是要让你加入我们陆军系统的,可是你对我说你想出海,最好还要当个舰长才行。这都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按照后来的发展还是不错的。50岁就成为了我们日本历史上最年轻的海军参谋长,可比我要能干得多啊。要是你听了我的话——也就没有今天的江户了”

  “校长,您过誉了,如果当时不是您力主招收我们这一批大学生的话,我连指挥学院都进不了,最多就当一个扛着摄像机到处偷拍别人隐私的记者而已,还不说现在了。”

  武田英和江户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涉及今天的主要话题。

  武田英为什么会在这里,是给中国人当说客的吗?

  江户暗自这样在想,但对方是自己从军的授业恩师,没有他在指挥学院的关照,自己哪里能够加入军队,没有他的引见,哪里能攀得上当时的总参谋长成田将军和海军参谋长牛本并成为他们的干将?哎——物事人非啊,当时的校长在学校发表演讲的时候是多么的激动人心,可没过几年前进指挥部的三位将军都因为在台湾战争中指挥失误而被判有罪……不然,哪里轮到海军在军中一直独大30年?

  而隔壁两位华军高级军官也正在进行着一个小范围的讨论,很明显,袁士均对总部命令自己陪同一个老得已经快入土的退役陆军将军回日本很不舒服,这个号称“特反大队四把刀”之二的陆军军官并看不起日本的陆军,私下里认为日本海军才算是一个精锐,尚可和中国一战。

  果然,袁士均开始发牢骚了,“我说陈司令,这个前——日本陆军的上将能够給你们太平洋舰队什么帮助吗?我看不怎么样啊,都老得起橛子了。”

  “可别小看这老头,他以前可是日本指挥学院校长啊。”

  “我知道——不就是那个什么——哦——是江户的校长嘛,现在都30多年了,对这个——日本海军有影响力吗?要是个海军上将,我到觉得可能有用处吧?”

  “嘿,你真是的,知道吗?人家教出来的学生,不光是陆军啊,海军空军里面都有,到现在就有3个上将,7个中将,少将就不说了……”

  “拉倒吧你——”,袁士均很不服气,“这有什么啊?从军事学校毕业30多年只要是没退役就正是出将军的时候,这很正常。何况一个陆军将军对海军的影响力终究有限的很。”

  “那就让我们看看结果再说吧——”,陈克山笑了笑。

  会议厅里面的会谈还在继续。

  濑户下荣以自己灵活的嘴巴和部长经历和对方进行着激烈的争论,由于吴健民需要自重身份,交锋的主要责任也就落到了季清肩上。其他的日本政客也没有什么办法参加进去,要是传出去说日本政治精英以4敌2不说还要欺负对方是女人的话,这个面子可就算是丢到家了。

  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手下同样利用自己丰富的政治和经济经验与一个前财政部长引经据典地巧妙周旋,不时利用自己的身份明目张胆地欺负对方,吴健民开始暗自耻笑日本人起来,你们为什么就不带个女部长什么的来呢?

  猪啊——哈哈——局势看起来虽然对日本人很不妙。不过,因为没有到最后的关头,已经掌握的底牌也就不能亮出来,首相川崎南记一点都不慌张,反正还有是时间也不怕你们再继续去闹腾,唯一担心的就是江户。不过,看着他的表情,武义则和三木也终于把心放松下来,一边注视着正在论战的两位经济学者一边品尝清明茶。

  “江户,作为一个日本的职业军人,你认为在你的军事生涯中有什么是最不能容忍的?”

  武田英老了是了点,但还是知道自己这次使命的重要,也知道中国人给他的承诺只有一次,机会稍纵即逝,再这样和自己的学生在这里耗下去没有任何的好处。

  心里动了一下,来了,来了,终于要来了。

  校长要和自己谈正事了,稍微稳定了一下心神,还是选择了揣着明白装糊涂,“最不能容忍的?校长,对不起——我没有能够理解您的意思。”

  “江户,你是个明白人,我也知道你不愿意主动来问我,其实,你看见我在这里出现就应该明白我什么意思了。”

  “不,校长,我不知道您的来意”,虽然很恼火,但对方的地位和年纪都是自己的长辈,自己断不能作出没有礼貌的事情,这都需要你自己说出来。

  “呵——,你还是这个脾气。我想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在2012年3月,当我被军事法庭判处11年徒刑的时候你是怎么认为的?你——为自己的老师不平过吗?当你看见一个为了日本奋斗30年的陆军上将被当作替罪羊判决有罪的时候,当那些无耻的政客们在国会中叫嚣要严厉惩处并褫夺两位上将的军衔的时候,你愤怒过吗?”

  当想起自己和空军参谋长龟井一起被认定在台湾战争中负有“临机指挥不力”并丢失宫古列岛的严重责任的时候,武田英至今都愤愤不平,明明是总参谋长成田计划失误并在战争过程中强行插手战役指挥,最后却是由前进指挥部成员来承担全部责任被当作了政府和军部的替罪羊。

  “校长,当时,我和陆空军同事们一起在请愿书上面签署了意见。但是,后来被军部给截留了,没有能够送达内阁。”

  “我知道,在所有签名的900名军官中你是唯一属于海军系统的军官,当时,我很感动,至少你还没有昧着自己的良心。可是,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武田盯着对方的眼睛,希望从他的嘴巴里面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嗯——”,低下了头,江户已经猜测到了武田后面要讲的话,这是非常两难的一个选择。当时,自己的确很愤怒,可这话一说出去将引来对方极大的自由发挥,武田的口才在整个日本老一辈将军中都是屈指可数的,这要是被他抓住机会一下子套进去的话,后面的谈话估计也就翻不了身了。

  可要在一个老前辈面前撒谎,也不是一个容易下得了决心的事情,“是的,校长。当时,我很愤怒。”

  “那你愤怒什么呢?”

  “我愤怒什么?”,有点说不出来的味道,自己当时愤怒什么呢?是对无耻政客的不满,还是对自己另外一个恩人——当时的总参谋长成田忆基也就是自己的岳父为了私利把武田或者说是陆军和空军推出来当替罪羊?这话能在自己的恩师面前说吗?

  “我……愤怒的是,我们日本拥有最先进的武器和最强大的盟友,却没有能够独自战胜当时并不强大的支那人。这是那些无耻的政客们出卖我们日本的结果。”

  “呵呵——”,很理解对方不好说成田忆基的不是,毕竟是自己的岳父嘛,“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们日本早在那场战争还没有爆发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要输了,你相信吗?”

  不可能吧?当时的支那人并不强大,就是最后获胜也是因为各种巧合与美国人拒绝直接支持我们的原因,自己也研究过台湾战争进程的江户不相信这个论点,“您是说,我们日本在那场战争爆发前就已经输定了吗?”

  “对,我是当时的前进指挥部总司令,不仅是我,就连当时的其他三位成员,包括龟井、江津和牛本,事后都有这种感觉,不仅空袭没有获得任何成效,而且登陆后我们既没有顺利占领台湾北部平原又遭到了已经埋伏好的中国重装军的打击。也就是说,当时的中国陆军至少在台湾岛上就不止9万正规军,而根本就不是我们情报和计划中预定的不到3万人。多出来的两个师就是针对我们的——埋伏。”

  “您是说,当时支那人已经提前知道了我们的计划?这不可能吧?”

  “不,不,我记得总参谋部的绝密《伏龙计划》是独立拟定的,没有超过5个人知道,我也是7月15日才知道自己被任命为前进指挥部司令的,泄密是不可能的。何况就从这个时候开始算的话,中国人再派遣军队过去就不可能不被我们发现,所以,这只能说明一点,中国人几乎就是在我们秘密拟定台湾战争的同时就在进行战争准备和埋伏。”

  江户的嘴巴成了O型,这个……就过分夸张了点吧?老师,我知道你是想来说服我,但你也不至于就这么来美化和吹嘘支那人的能力了吧,“这也太悬了吧?”

  “知道你不相信,我再给你说一件事情。中国人在这场战争中除了遭遇病毒袭击出现混乱以外,其他针对我们日本的行动都是早就策划好了的,似乎就是临时拿出来按照计划来执行一样。比如,他们针对冲绳县的人工海啸都是事前就埋伏好的,不过就是在等机会而已。可惜,国内的某些白痴竟然把借口送给人家手里面去,结果,弄得美国都不好出面来指责中国人使用核武器。”

  “哼,支那人非法使用核武器针对平民进行袭击,这是明目张胆违反国际法的行为”,生气的江户想到自己当护卫舰长看到的冲绳惨状就火气直冒。

  “你呀,又在生闲气了,他们使用这个东西是很不人道,可谁叫我们日本先使用生化武器呢?”

  虽然后果不能比,虽然冲绳死亡和财产损失更大,不过这话说得也对,江户顿时没有了语言。

  “我还研究过,当时的大使去递交宣战书的时候就是被中国人故意引导和制造的车祸……”

  “真的吗?老师,你说说看”。

  “战争结束以后,我专门对台湾战争研究了十多年,我的结论就是,中国人已经知道了大使要在那个时候递交宣战书,所以……嘿,这话我们以后再说。你都把我给绕糊涂了。现在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猛然醒悟过来的武田英非常恼火,这个江户,不断用话来引诱自己,把自己要说的全部给引偏了方向。不过,这也让武田认识到自己的确是老了,老得都常常就把重要的事情搞忘了。

  和和,也忍不住暗笑了一下,江户终于开口了,“老师,请容我说几句对您不恭敬的话。虽然,这些年我也不知道您生活在哪里,虽然,您现在还没有说出来,但是我也知道您想要说什么。可是,作为一个前海军参谋长和现任总参谋长我不能和占领军合作。在我的印象中,您一直都是以日本利益为最高利益准则的优秀职业军人。虽然,您遭受了并不公正的待遇,但是这也是当时日本政局所必需的,如果……您还还什么不满意的话,我在这里代替我的岳父给您赔罪了。”

  后退一步跪在武田面前,低头恭恭敬敬地给对方赔礼。

  “哼——”摇了摇头,这话把武田气得直哆琐,自己真的需要赔礼吗?已经30多年了,自己人都已经88岁了,我还要个什么……赔礼?

  用手指着对方,“你,你……”

  “老师,如果您有什么需要训斥江户的,请先喝点水,再慢慢讲……”,站起来端起茶对方润嗓子。

  “好了,既然你也知道的我的来意,我也不和你多说了,这是占领军给你开出的条件,我眼神不好,你自己看吧,有什么问题再问我”,武田干脆就把中国人给自己的那张纸递给江户,反正自己也懒得去解释。

  一张很普通不过的白纸,上面很简洁地排列着这么几个条件。

  第一,日本海军军官团必需宣誓和占领军合作,江户和海军副参谋长丰岛池代中将在两个职务中任选一个,或者外籍军团司令,或者本州警察总监。相应的,占领军将按照陆军军官的基准待遇上给日本海军军官增加4——5%的待遇,保持光荣海军的荣誉。

  只比那些饭桶们多5%,这算什么荣誉啊?江户摇了摇头,这条与军官团要求的15%相差太大了,以前,我们海军就比陆军高7%呢。

  不过,江户对于占领当局这样看重自己所统领的海军也有些得意起来,他们的海军虽然看起来强大无比可都没有经历过什么大的战斗,最后还不是要来求我们日本海军军官们来帮助组建远征海军嘛,因为我们对美国海军很熟悉啊。呵呵,看来以后要让这些加入外籍军团的军官们保持团结,不能让他们这些宝贵的海军资源被分化吞掉。

  第二条就非常地吸引江户的眼球。

  他们……他们竟然在三岛的自治委员会中都给日本军队留下了位置,而且不仅仅是临时自治委员会中的领率军官,就是在今后日本新一院制的国会中也预留了10%的额度,其中海军4%,空陆军各3%.也就是说,陆海空三军都可以指定议员……这个……作为一个高级军官这是一和很简单的事情,就是小学生也都能够轻易地想道国会中这10%议员的重要性,今后,哪一个政党敢轻易地撼动军队的利益?而且以后日本军队将不再遭受到政客的频繁出卖,因为这10%将在自民党和民主党两大党派的竞争中获得充分的优势地位。

  可是,中国人这样公然提高职业军人的政治待遇,虽然对日本军队有好处却有背于民主精髓。职业军人忠于国家并独立于政治体制之外是国际上通行的主流,我们日本军队获得这样的地位,取得这样的权力,是否会对自由选举产生不利的影响?

  震撼性的条件,在不知不觉中就把江户从来都挂在嘴巴上的“支那人”改称为中国人,潜意识里面也悄悄地认可了海军加入外籍军团的这件事。

  不过,这样开门见山的做法很很符合江户的胃口,而且中国人把话都说在明处,日本军人的利益是什么,义务是什么都一目了然,免除了先给优厚的条件最后难免落不到实处的烦恼。

  有点心动,绝对的,不仅仅是有点心动而已。

  “可是,这样来指定军人议员是否有背于世界民主和法制的精神,而且中国人就不害怕自己……?”

  疑惑,真的是很疑惑。

  “你是在问中国人是不是在养虎遗患?是在问他们把日本军人提高到到这样的待遇高度对他们没有什么好处?”武田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好象是在问对方。

  “是的,老师,我的确不明白。中国人这样做将让日本军人在国内生活中占据极大的政治优势,这种优势虽然可能还比不上明治时代长洲派元老团的地位,但放眼世界,在所有的民主国家里就没有这样的事情。我们日本的职业军人特别是海军坚持对华反感态度,这样到头来,他们岂不就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实在是件抠脑袋的事情。

  “第一个问题很好回答你,我个人猜测,这10%的军官代表甚至将由天皇来指定,当然天皇不过是一个傀儡只能按照军官团的意见来宣布而已。也就是说,天皇将是这个违反民主精神行为的道义上的责任承担者,和他们中国人没有一点点关系。何况,如果他们在宪法草案中规定国会议员的10%交给天皇来指定的话,那些所谓右翼分子和自民党也就不太好反对吧?至于第二个问题,我在飞机上想了一早上,到了刚才明白过来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你来好好想想呢。”

  “可能是这样的吧,第一,他们目前急需我们海军的帮助,所以给个这样的条件来换得支持。第二,我想,这仅仅是一个表面上的说法而已,他们肯定不会就这么让对他们并不真心的日本职业军人上升政治地位的……我……对不起,老师,我还是想不通。”

  “如果你跳出日本这个圈子来看这件事情呢?”独自抿一口,颇有意味地看了对方一眼。

  “您——是说,换个视角来看?”,冥思苦想的江户就是找不到灵感,摇摇头,恭敬地请教对方。

  得意,老家伙非常得意,开始大肆吹嘘起来,“我这也是经过深入的考虑得出的结论。你说的第一点我就不说了,至于其他的目的,我认为应该是这样的,他们认为今后将可以继续控制日本政局,继续控制日本的关键部位,而且军人经过他们的清洗和甄别以后将完全被他们控制,他们肯定认为这对他们是没有坏处的,所以他们愿意把日本军人的政治和经济待遇提高以获得日本军队的支持。”

  “这是个很重要的原因,但是我就不相信,日本160万军人和大约60%支持者会在这几年内就被中国人控制吗?难道他们不害怕日本重新走上”军国主义化“吗?”

  “这就要看你们怎么做了,如何保持军队的团结协作精神,如何在今后与占领当局违反协定和侵犯日本国民利益的行为做坚决的斗争就是你们这些日本的中流砥柱的事情,我可就管不了罗”,武田狡桀地笑答。

  想了半天,江户还是回道,“难。还是很难。”

  “这样对你说吧,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白吃的午餐,对于我们来说是这样,但是中国人何尝又不知道这个道理?其实,按照他们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独立击败我们日本,当然,他们付出的代价会很大,所以中国人宁愿选择和俄罗斯一起来肢解日本。同样,中国人也可以选择不和我们谈判和俄罗斯人一起最终占领日本,但是这样的代价会更惨重,所以他需要选择和我们进行谈判,以优厚的条件来获得他们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们需要的是什么呢?

  时间,对,就是时间。

  首先,他们要全力以自己的海军去支持欧洲人,这是他们没有办法选择的,也是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情,假设他们不能迅速地去支援欧洲人的话,欧洲这个世界第一的政治经济体就有可能选择和美国妥协,而妥协的代价是什么呢?就只能是中国人或者是俄罗斯人。

  而且中俄目前实际上都是欧洲并不平等的小伙伴而已,如果,中国人不能在海军上面获得突破并且为战争作出重大贡献的话,中国还将继续成为欧洲的小伙伴而不能发挥更大作用获得更多的利益,因为,欧洲和俄罗斯人最差的都是海军,中国人强大的陆空军欧俄都有。所以中国人拖不起,这是中国人最终给你开出这些条件的原因。

  第二,而且,正如台湾战争统一了国家,南亚战争成立了东方同盟一样,他们热切地渴望一战恢复前辈的荣誉。这是中国人几百年来正式加入世界争霸舞台,他们为了今天已经渴望了将近100年了,我也可以料定,中国人至少为这场战争准备了20年时间。这场战争将是残酷的,必然也将是一个长期的战斗,虽然美国人在军事科技上和军事力量上要稍微占据一点优势,但我们知道现代战争打的就是钱,欧中俄三方的军事和经济实力总量比美国人要大许多,所以我认为战争最终有70%的可能是他们获胜。

  如果,我们现在还把日本的希望继续寄托在美国人身上或者在现在的关口上仍然继续和他们强行对峙,则是很不理智的一件事情,也是很危险的行为。也就是说,到了今天如果我们还要坚持和他们不合作的话,等中国人最终获胜以后将是日本灾难的开始,这绝不是危言耸听。你是个明白人,日本海军今后应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了吧?“

  这个道理被说透了以后,江户也不苯,不过难道真的要用日本海军优秀士兵的血去为中国卖命吗?

  “谢谢老师的教诲,但是,我们真的需要用大和民族的鲜血去为了中国人争霸世界吗?”

  “江户,今时不同往日了,中国在亚洲的优势地位已经不可动摇,即便美国人获胜了又怎么样?他们会为了日本和中国人决战吗?就算,美国最后解放了日本赶走了中国人又怎么样?200年的积蓄将全部毁于一旦,日本还不是将成为一片废墟吗?我们日本还是一个没有资源,还是没有人力优势,还是将仰美国人的鼻息过活,这和在中国人的占领下又有什么区别。我粗略地估计了一下,没有50年的时间日本恢复不了元气,那末,我们就再用50年的时间来卧薪尝胆有为何不可呢?战争——总会死人的,外籍军团虽然是炮灰但是他们毕竟将给日本军队留下一批能征善战的种子,而且有了优秀的战绩,不仅可以为日本挣回金钱还能够得到欧俄中三方的尊重,这也是保留日本海军优秀传统的一个机会。”

  颤抖着在地上撑了一下,江户急忙把他搀扶起来。

  武田抖了抖手向前走了两步,又回头叮嘱对方,“江户啊,话我都已经给你说完了,怎么选择是你的事情,反正高桥已经是按照我的意见在做,以后就看你的了。不用送我了,请你自己去和外面的海军中将谈判吧,别辜负我大老远地从香港飞过来啊。”

  “嗨!江户受教了,老师您慢走”,立正无言地看着校长风中还颤威威的身体,江户给了一个军礼,默送对方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

  悄然离去的日军前副总参谋长武田英,除了会见江户以外没有见任何日本人。4年后,病逝于侨居20年的新加坡,享年93岁。死前,还将自己对中国军事力量的调查分析及对日本军队改建等研究资料一火焚之拒绝给日本留下,因为他认为这些人没有完成他和江户秘密达成的协议和展望。

  外面的谈判已经进入白热化。

  看见至今没出来,心知不好的首相开始暗自猜测江户是不是已经被中国人收买了。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在首相的示意下,三木外相抛出了绝对炸弹,一份占领当局的秘密文件影印本——善后工作委员会下发的绝密通知,写的是关于如何在占领期间最大限度地利用自己的身份帮助华夏和盟友企业“获取”最佳竞争优势,如何有效控制日本的行政资源,还有如何利用日本经济弊端进行合法掠夺,这几乎就是善后工作委员会目前秘密工作的全部了。

  拿到照片的季清大吃一惊,日本人从那里获得的?

  这是3天前才秘密下达到师级干部的绝密文件,全国知道这个文件内容的也不到50个人,善后工作委员会最多也就只有30多个,能够拿到文件原本进行影印照相的就更少了,幸好,文件最关键的敏感部分比如如何招募日本妇女到中国去,还有如何挤跨日本对外出口的主体——中小企业等等由于文件还没有下达,日本人看来并没有获得后半部分。

  表面上还是要压制自己的震惊,暗地里面却还不知道骂了多少次泄密者的娘,吴健民装得很轻松一样,“这个文件是我们出的吗?不可能啊,我怎么不知道啊?而且这份所谓善后工作委员会发字号绝密文件怎么没有签发人啊,这不符合我们出文件的习惯,所以——这是伪造的。我对于日本内阁竟然拿出这样东西来作为证据表示遗憾,我也对日本政府无中生有、故意破坏和引导日本国民的反华情绪表示严重的关注,我代表善后工作委员会、军事管制委员会及驻军司令员提出正式抗议。我们要求日本政府就此种破坏中日合作与发展良好势头的行为作出解释。”

  反正现在不能松口,否则所有努力全部白废不说,占领当局和背后的中国都将在日本人面前丢脸。

  听见吴健民近乎严厉的质问,日本人楞住了。

  最先反映过来的首相却轻松地笑了起来,他认为占领当局现在只不过是心慌故意提高调门而已。

  季清立即插上话头阻止继续追击,“吴主任,马上就要到12点了,不如先请首相阁下和诸位先生休息一下好不好,午餐后我们再继续谈。”

  “对,对,对,”如获大赦的吴健民立即同意,“首先先生,诸位,我们已经谈了两个多小时也该休息一下了,听说中国菜现在可是整个东京最流行的啊,我就冒昧地请诸位品尝一下我们最有名的川菜怎么样?”

  “这就打搅了”,互相对望一眼,知道对方是想获得调整状态的机会,不过时间的确也差不多了,首相川崎南记不好直接拒绝对方的邀请,只好回答,“我们就不客气了。”

  “是啊,皇帝都不差饿兵呢,请,请,我们走吧。季清啊,去看看我们的陈司令他们结束了亲切会见没有,当然应该请他们一起去来啊。”

  专用小餐厅里面,早就摆设好了。

  与这边两个充满了不豫神色的两位大员相比,坐在沙发上等他们的陈克山明显就比较轻松,因为他已经完全和江户达成了协议,最后议定将日本海军军官团的薪酬保持在优于陆军8%空军3%的条件上(其实这笔钱还是有日本国库出的),其他的文本没有什么变化。

  江户最后选择了本州警察总监的职务,还保证下午就派军官们去防卫省报名。

  迅速用眼神交换了意见的三位善后大员立即分工,大肆劝酒试图看看能不能取得突破,不过,即便季清以女士身份出面也仅仅是让日本人用茅台沾了下嘴唇而已。

  奈何,午餐后,吴健民只好选择分成两块来谈,季清和陈克山对付三木和濑户两个阁员(江户借口军务已经溜之大吉),自己则放下身份亲自出马和川崎南记与武义则一起来进行了场被三木私下里称为“无耻的、赤裸裸的黑箱交易。”

  事件在一个月后基本平息,不过从整体上说,三方都获得了需要的东西。

  占领当局最终获得了6000名日本海军军/士官的效忠,还按时完成了对日本海军舰队的重组。这是一个最大收获,也就没有比这个更能让北京高兴的了。

  日本军方获得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切实利益”,政治上的收获是不言而喻的事实,同时以总参谋长江户为首的海军军官得以继续保持“足够的尊重和光荣海军身份”。而日本内阁,或者说是本州和四国的自民党地方政权如愿以偿地得到占领当局私下保证不再发动任何针对日本的经济战,归还10兆日元资金(这是废话,本来就是日本人的,打起官司来最终还是要还的)。

  事后,占领当局在对泄密者调查中发现了日本内阁正在加快进行的《融合计划》,借此要求日本内阁立即全面停止。作为交换,双方针对股票利差和汇市利差约合140亿欧元的资金进行了瓜分。

  唯一受到伤害的就是民主党,不仅没有参与分钱,就连占领军的一份口头承诺也没有得到。

  当然,遭受最大损失的还是日本国民,不管是占领当局还是自民党与日本军方,都从他们的身上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以说,政治是最无耻的一件事情。虽然我不知道江户这个“最正规的日本海军军官”以及“为了日本,敢于与占领当局进行坚决斗争的川崎和武义则”是在什么样的条件下转变态度的,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他们,都向占领军出卖了国家和人民。

  30年后,当三木阿南临终时才发表关于这一段历史记录的时候,在整个日本竟然没有引起任何反响,甚至连回音都没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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