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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了,我不对,我有罪。”铁翼用双手紧紧地抱住头,“你打我一顿好不好?”
田素嘻皮笑脸地望着他,跟本就没有要打他的意思:“你怕什么?我爸爸又不会吃人。他老人家只不过是想见一见,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位大仙敢打他的宝贝女儿。他老人家说,自己生的姑娘十多年没敢打,现在被别人教训了,他很感激你!”
铁翼听到这句话抬起头,满脸十分高兴的样子:“他真的很感激我?你有没有听说他要赏我些什么?”
田素冷冷地望着他:“可能要把我赏给你。”
铁翼的脸青得透光,他四下寻觅,想找出一条逃跑的途径:“那我太高兴了。”
“可你的脸为什么发黑?五哥,你们凤院宰过的警察比宰过的狗还多,怎么看起来您很害怕?”
铁翼的脸上挂满讨好的笑容:“这是、这是一时冲动,乱说的。您知道,现在的年青人就愿意喝点小酒,吹点小牛。您,没把这话跟我岳父说吧?”
“少在这里扯皮,你到底去不去?我爸研究你可是有一段时间,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对你十分的感兴趣,可我想来绝不会是什么好事,对不对?所以你要是不去的话,他未必就没有法子对付你。”
铁翼痛苦的低下头:“眼看到期未考试,我爸要我考个第一回去,而我四哥那,又让我去认一个人当我叔叔。我二哥说放寒假的时候要领我去南方瞧瞧电子游戏机有没有可能挣大钱。我现在这么忙,能不能过几天再去?过几天我一定去,买一卡车的东西去你家赔礼道歉。”
“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我去。我一定去。您的希望就是对我的命令。”
“不要说是我在逼你。这可是你自愿的。”
“对天发誓,这个机会我等了好久。你父亲是德高望重的前辈,我对他老人家怀有崇高的敬意,早就想找机会去见他。对,就是为了见他老人家一面,所以我不得不出此下策,打了他老人家的千金?”铁翼对这个逻辑的合理性表示怀疑。
“我真的很怕。”田素望向他的目光很奇怪。
“怕什么?”
“怕你跟我爸爸吵起来。铁翼,千万不要带你的那支老枪。而且,我求你,不管怎样,你一定不要跟我爸爸顶嘴好不好?其实,其实我不该管你的闲事。你,你愿意,你喜欢别人就喜欢好了。你真好,我乱管闲事,你还跟我说话,跟我贫嘴。”田素的泪水从她的脸上流下去,一滴滴地落在地上。
铁翼望着她,叹出一口气:“我不过是个流氓,一个能说会道的流氓而已。你又何必?”
“你不是流氓,你要是那种人,也许,我心里会轻松得多。就因为你不是,所以你才真的那么可爱。”
九盘,是城市中地势最高的一个区,这里不仅仅集中着林立的商业建筑。而且省、市的政府机构也都在这里抢占一席之地,使九盘真正成为城市的中心地带。
一辆外形美观,但因为污泥密布已看不出根本颜色的跃野吉普车风驰电掣地从远处窜入九盘的那条横贯城市的主要街道。交警们从它的速度上很容易看出司机驾驶技术的纯熟,但超速必竟是违法的,警察只好跳上摩托车追上去。吉普车并没有因警察的跟踪而减速,它依旧呼啸着在大街上直窜。于是警察只好用步话机呼叫各个单位以便加以堵截。面对着站在大道中间的人民干警,吉普车只有停下,警察们由于成功地保卫了交通法规,而纷纷围拢过来。
吉普车的前后门一起打开,跳下两位荷枪实弹的卫兵,毫不客气地把枪口对准这一批手无寸铁的人民警察。一位身材魅武的将军走下吉普车,他威武的国字脸上燃起冲锋敌阵的杀气:“你们搞什么鬼?”
他一指拦住吉普的那个警察:“你过来。”
警察四下望望,见十多个同僚中,没有一个人有上前帮忙的意思。他只有自己走上去,规规矩矩地敬礼:“首长好。”
“叫什么名字?”
“赵山。”
“你知不知道这样截车会被撞死?”
“知道。”
“知道还要这么做?你的上级是谁?谁是你们公安局的头儿?”
“李健。”
“让他下午两点到军区司令部,铁仲昆将军要见他。”将军自豪地挺直身体,说出自己的名字。
“是,首长。”
铁仲昆率领着全神戒备的卫兵坐回吉普车,直开到军区司令部。司令部的门前,有一大群各种各样长相,配着各种各样军街的人正一丝不苟地站在那里迎接他。
叶展默默地坐在宽大而简朴的办公室中,他没有出去迎接铁仲昆,因为铁仲昆是他在朝鲜战争中一同出生入死的老弟。铁仲昆在一颗炸弹爆炸的时候扑在他身上,为他挡住一片巴掌大的弹片。但他并不因为那件事而感激铁仲昆,他救过铁仲昆三、四次命。
这个小老弟。叶展不由自主地笑起来。铁钟昆那时候不过十八岁,还是个孩子,没受过足够的正规训练便冲到战场上去与敌人搏斗。铁仲昆的枪法和搏斗技巧的确无可挑剔,甚至比他这个当过七年兵的老兵油子还强。但铁仲昆太冲动,太没有经验。每次铁仲昆被他从生死的边缘拉回来之后都只说一句话:“他妈的,老爹要是见到我这熊样儿,非杀了我不可。”
叶展记得第一次听铁仲昆说这句话时,曾夸过铁仲昆:“你这样勇敢的行为,你爹见到了肯定会高兴。”
“我们家不需要勇敢,我们家只教过我怎样才能活下去。”铁仲昆每次提到他的出身时都从不多谈。叶展知道他内心的痛苦。叶展叹出一口气,铁仲昆从来没求过自己什么。这次,铁仲昆却实实在在要他这个当大哥的和铁仲昆一同使劲,把铁仲昆调回省里。
铁仲昆大踏步地走进来:“警卫员!”
“到!”
“去买十瓶酒来。”铁仲昆在叶展的对面坐下:“我要让你们看一看革命前辈的光荣传统。”
叶展微微一笑:“不必了。酒,做哥哥的已经准备好。不过你的那支尿盆得从车上拿下来,等一下你别吐在我的办公室里。”
铁仲昆豪放地大笑起来:“三十多年来你一直怪我弄脏你的指挥所、行军帐蓬,现在又怕我吐在你的办公室里。这一回吐的不会是我,这一回肯定是你这个小老头吐。”
“我是小老头,那么你哪?”
“我?我看起来最多不会超过四十二岁。”
叶展的眼不由眯到一起,恶狠狠地挖苦他:“要不是你替我挡住那个弹片,你看起来最多三十二岁。”
铁仲昆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消失,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就是那一次,弹片嵌在铁伸昆的后心上,叶展以为他死定了抱着他痛哭的时候,铁仲昆告诉了他自己是个狼子野心,不知尽孝的人。并要叶展无论如何一定要活下去,活着把他的骨灰带回凤院,洒在凤院的门前,好让每一个爱他的兄弟踩他的尸首。叶展看着他:“你跟家里的关系没什么进展?”
铁仲昆摇摇头。
“也许,你该告诉他们当初是你派兵保卫了凤院的安全。”
“也许,”铁仲昆又叹出一口气:“我该告诉他们。我爹老了,也许,会原谅我的。他妈的!”铁仲昆突然挺直身体:“我豁出去这张老脸,怎么也得求大哥见我。他们再不原谅我,我就入土个屁的了。而且,我现在大权在握。就算我大哥不认我,我也要把他儿子抓起来,逼他的儿子认我,不叫我叔叔我就不放他们!”
“你这个小子,现在又不是军管时期。”
李健愁眉苦脸地走进军区司令部。虽然他把那个拦住将军车的家伙好一顿臭骂,告诉那小子以后把招子放亮点别总给领导添麻烦,但他心中的压力并没有一点减轻。铁仲昆,虽然潘志刚已经告诉过他,铁仲昆是叶展将军的弟兄,但他并不能对铁仲昆产生任何亲切感。叶展将军就要退休了,一个人在位的时候,身边会围着一大帮他不认识的人;一个人不在位的时候,身边连一个认识的人都不会有。这就是老人的烦恼。警卫员为他推开办公室的大门,他看到叶展正在与一位威风凛凛的,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将军在一起推杯换盏。而那个看上去比自己更老的田维弘也坐在一边给两位将军填酒布菜。他的心情就变得更坏。
叶展叫他在桌边坐下,吩咐人替他填一幅碗筷,田维弘笑着给他满上一杯酒,与他对干掉一杯:“老弟,以前总跟你对着干,不要记恨。你要是怨,就怨铁将军,是他逼我的。”
铁仲昆瞪了田维弘一眼,又把脸转向李健。李健从铁将军的眼中似乎可以看得到这位将军曾经杀死过的无数敌人的亡灵。“李健,我要跟你谈一件公事。你要记住,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以后千万不要向你的弟兄们宣传个人英雄主义。他们在你的手下干,你应该像照顾孩子那样地照顾他们。”
“是。”李健的脸上扬溢着谦虚的笑容。
“第二件事,维弘是奉我的命令跟东山凤院过不去的,所以在工作上跟你产生过矛盾。但以后我希望你能与他合作,你是我大哥的学生,维弘是我的警卫员。你的业务很熟练,他行使职权比你方便,你们俩个好好合作的话,对我们两个老头也有好处。”
“是。”
公事谈完,四个人开始胡吃海喝,李健的心情渐渐好转。更何况田维弘拉着他问这问那,使他很感动。慢慢的,他的底细被田维弘都套走了,但他对田维弘也有相当程度地了解。两个人开始相知恨晚起来。田维弘漫不经心地向他问起铁翼的情况,这一论点强烈地吸引住铁仲昆的注意。于是李健和田维弘不得不开始向铁仲昆汇报东山凤院的近况。但很显然,铁仲昆对他们所掌握的情况不十分满意。他慢慢地喝下一杯酒,望望叶展:“我大哥比你大两岁,但我可以打赌,他不会像你这小老头似的没精打彩,他一定比我还健康。”
叶展忍不住又提起那件事:“是啊,他又没为我挡弹片,没受过伤。”
“那是我救你一命,又不是你救我的光荣事迹,为什么你总挂在嘴边?”
“我是在提醒你,我之所以显得这么老,都是为你这小子操心操的。更是在提醒你你只救过我一次,而我至少救过你十次。”
“你不过只救过我三、四次而已,更何况你是当哥的,你理所当然要救我。”
叶展不由自主地喝下一杯酒:“看起来,我只有用把你调回来这一件恩情来要胁你了。”
铁仲昆瞪大自己总愿意瞪着的十分威武的眼睛看着叶展,思索一下:“不错,虽然这件事是你应该做的,而且你只不过帮了我一点点很小很小的忙,但我还是不得不谢谢你。”
“那就好,那你是不是该报恩?”
铁仲昆点点头:“我是应该报恩,但我决定不报。因为这件事你一定会时时地挂在嘴边,而且你每次提起,我都会认为我欠你的人情。这是还不清的,永远还不清的人情不如不还。”
叶展笑起来:“李健,小田,你们一定要跟这小子多学一学他们凤院的哲学,凤院的哲学是他妈的我见到的最好的哲学。这小子其实一无是处,只不过是在凤院学了些皮毛,不然那里有命活到今天?”
田素得意地回过头,看着铁翼:“这是你的车?”
铁翼摇头:“小点声,这车是偷来的。”他为田素打开车门,请她坐进去。而后自己坐进司机身边的座位。
“你干什么坐前面?”
“跟你同桌整四个月了,不想再和你坐一排怎么样?”
“那你明天找老师调座位!当我愿意跟你坐一起吗?”
“你少跟我喊!”铁翼实在猜不出等一下见到田维弘会遭到怎样的臭骂,所以他的心情坏透了。“我是不该打你,可你干么造我的谣?你不高兴打还我好了,找你爸爸算什么大本领?”
“我又没找他,是他自己说要见你。”
“你没找他,他怎么知道?”
“我哥告诉他的。”
“干嘛要跟你哥说?”
“你跟别的女人睡觉!还打我!我跟别人说说还不行吗?”田素的眼泪在眼圈里直转。
“你又不是我老婆,我爱跟谁睡跟谁睡,干你屁事?”
“我就是要做你的老婆!”田素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孟清华有什么好的?那么老,长的比我漂亮吗?”
铁翼的心中充满得意:“去去去,小孩不大点,还要做别人的老婆?你别哭了,我没跟她睡过觉。”
“你喜不喜欢我?”
铁翼瞪大眼睛不做声。于是田素又开始哭。“好了好了,我喜欢你。”
“你骗人!”
“我不骗你你就哭!我怎么办?”
当车在田素家的门前停下时,铁翼的头已经变成了四个。他把哭的昏头涨脑的田素从车里抱下来:“你别再哭了,到家了。”田素依旧在哭。
“你再哭我打死你!”铁翼实在受不了,他扬起手。田素马上止住哭声,但泪水还是不停不住地流淌。铁翼实在没有办法,他有气无力地靠在墙边:“不行了,我死定了。我不能进去。”
他深吸几口气,平静一下心情。又把田素塞回车里,告诉朱宏友:“开车!随便转一转。”他点燃一支烟,把车窗摇下来。任凭冰冷的风吹在自己的脸上。
车载电话突然叫起来,铁翼抓起电话没好气地问:“谁?”
“五哥吗?陆仁。”
“仁哥,仁哥,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实在受不了。我跟你说,我把田维弘的姑娘打了。现在田维弘要见我,他姑娘正在我车里呜呜地哭。”
“你打田素干什么?”
“她当我全班同学的面说我跟清华睡觉。”
“那是昨天的事。”
“我当然是昨天打的她,要不她爹怎么会知道?”
陆仁的声音透出烦躁:“你昨天怎么没说?”
铁翼大怒起来:“我是五哥你是五哥?我做什么事还要向你汇报是不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陆仁忙着解释,“我的意思是……反正你不该打她。”
“但我已经打了。”
陆仁叹出一口气:“你是五哥,打了她就打了吧,向田维弘好好地道个歉,说你本性冲动,他田维弘总不能因为这事把你抓起来吧?”
“我亲爱的仁哥,道歉是没有问题。就算他把我抓起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可是、可是他姑娘口口声声要做我老婆。”
陆仁的嗓音马上高起来,并充满喜悦:“好啊,那你就把她拿来当老婆好了。田维弘一直在研究你,但你要是做了他女婿他就不那么好意思抓你了吧。”
“我操,你是真的不打算帮我。”铁翼猜出陆仁的意思,很泄气地靠回位子并挂断电话。但电话铃马上又响起来,他有气无力地拿起电话:“哪位?”
“五哥,我话还没有说完,你把个人感情放一放好不好?刚才有一个电话找你,是秦老二打来的。”
“秦老大我也不认识。”
“他是我们温州的一个朋友,说有急事找你。”
“他是你们温州的一个朋友,他死不死的干我屁事?谁的朋友谁见,我一裤兜子的事儿都处理不完,别来烦我!”
“五哥。”陆仁的声音很严肃,“他一定要找你,因为他说要找负责东山集团安全的人。这是你的工作。而且,我们已有半年不跟他们来往。”
“你是东山集团保卫部的经理,李伯桥是副经理,找我干个屁?你去把这个人的材料找来。我回家给他挂电话。”
“他说他八点钟会再来电话。”
“那你就告诉那个狗头我在省公安厅副厅长家里做客,不能去接他的电话!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五哥。”
铁翼放下电话回头看看田素,发现田素已经止住泪水,正张大一双好奇的眼睛在望着他。铁翼放下心来:“去厅长大人的家。”
铁翼和田素走进屋中,田新明见到他们忙迎上来:“五哥,来了?”
铁翼礼貌地跟他握手:“你是田素的哥哥吧,叫我铁翼就行。”
“好,好。”田新明请铁翼在客厅中坐下:“喝茶吗?”
“不了,田厅长回来了吗?”
田新明脸上显出尴尬的表情:“我爸回来了。不过,他下午有个应酬,喝多一点,已经睡下了。”
铁翼的心中一阵狂喜,他马上站起身:“那就不打扰……。”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田素已经蹿进田维弘的卧室,拼命地去摇他:“爸!爸!起来!”
铁翼再也压不住内心的喜悦,他笑逐颜开:“请你对田厅长说,我因为一时冲动得罪了令妹,很抱歉,再见。”
“五哥,您再坐一会,我……”
铁翼急忙打断他:“不了,我有事。”说完他开门就走,田素又从爸爸的卧室蹦出来:“你还来不来?”铁翼头也没回,只差一点他就要跑起来。
田素大怒:“铁翼!你再敢去孟清华家我杀了那个女人!”
铁翼让朱宏友用最快的速度把车开离了这个地方,他放声大笑,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笑过之后,他喃喃自语:“他妈的,我本来想让他把姑娘许给我做老婆,唉,时运不济呀,哈哈!”车到凤院,他从车里蹿进客厅,在沙发中躺下去:“穆华!”
穆华走进来,他的怀中夹着一个文件夹。铁翼笑道:“你真了解我。”穆华把温州秦氏的档案递给他,他翻看着:“皮鞋、眼镜、玩具。他们干过的事情倒真不少。咦?你去把陆仁找来。”
陆仁来到他的身边:“你回来的很快呀。”
铁翼把档案的最后一页翻开举到陆仁面前:“我们这么能跟这个人是朋友?”
陆仁耸耸肩在他身边坐下:“那是他的事情。我们不干这生意但我们不在乎别人做这种事情。”
铁翼放下档案:“他找我有什么事?”
“他没说。”
铁翼的脸沉下去:“他没说。你看他是不是要在我们这里插一脚?”
陆仁摇头:“他们已经在背着我们倒卖杜冷丁,只不过还没有到市里面来卖而已。据我们所知,他们在附近的四、五个县城里有点儿。”
“那他还找我干什么?你们总不会舞马长枪地去断了人家的财路吧?”
陆仁笑了:“咱们怎么会去干那种事?”
铁翼点点头:“那就好。”
穆华捧着电话走进来:“五哥,秦先生的电话。”
铁翼接过电话:“喂。”
“请问您是负责东山集团安全的五哥吗?”
“我是,您一定就是秦先生吧,刚刚我有个约会,没接到您的电话,不好意思。”
“没关系,五哥,我想您一定能在百忙之中抽出点时间来见我一面,是不是?”
“好啊。”铁翼的声音悦耳动听,“您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温州见您。”
“不必,不必,怎么敢劳您的大驾?二十四小时之内,我一定会到您的地盘去。”
“那兄弟就订好位子恭候大驾了?”
“好,再见。”秦老二挂断电话。铁翼把电话扔给穆华,问陆仁:“听见了?”
陆仁点点头。铁翼的眼中泛现出死鱼眼的色彩:“我一定得抽出时间见他一面,还他妈加上一句‘是不是’?他以为他是谁?我一定要去见他?二十四小时之内,到我的地盘上来?是说他秦老二根本就瞧不起我这个小兔崽子敢孤身犯险,还是说到了我的地盘,本少爷就有义务保护他?一个他妈的毒品贩子,枪多还是钱多?拿出来跟我比比!我拿钱一下砸死他!”
陆仁从兜里找出一盒长三五,递给铁翼一支并位他点燃,铁翼便安静下来。“五哥,他们的话很张狂。”
铁翼瞪起眼:“我也很张狂嘛,我可以去温州见他。当我怕他吗?你、伯桥和刘文可以一枪一个干掉什么秦老头、秦老大和秦老二。穆华、朱宏友留下来保护我。”
陆仁微微一笑:“你看他为什么这么大的火气?”
“第一、这小子是个神经病,以为天底下只有他才是老大;第二、”铁翼看一眼陆仁,“有可能是凤院退出这个圈子的事已经轰动全国,所有的人都对我们的实力产生了怀疑。”
陆仁点头。铁翼皱起眉,他最近的烦心事太多,这回又他妈多出了一件,我真是有病,干么贱手贱脚地打田素?田维弘肯定跟自己没完。那位威名赫赫的老叔已经回到市里得找个机会见见他。清华那里已经有两天没去,四哥教导过不能激流勇退。叶玲那个丫头,妈的,长得太漂亮,她说希望有机会跟自己约会,见不见她哪?他一转眼,见到穆华欲言又止的着急样便好奇地问:“穆华,有话就说,别张口结舌的。现在又不是文化大革命时期,说错一句话就可以把你打成反革命。”
“五哥,既然他那么嚣张,我们就做掉他算了,这样别人也就不会再怀疑我们的实力。”
铁翼听到如此简单透彻的分析,不由笑了:“他妈的,当五哥是土匪对不对?凡不服者,按倒就剁?他口口声声说他要到我的地盘上来,你让我怎么厚下脸皮剁他?还有你一定要记住一点,千万不要动你不知底细的人。嘿,我记得你就是因为在佳木斯错跟上一个什么人都敢惹的老大才被追杀的是不是?你的那个老大让人家砍下了脑袋,你怎么还不吸取这个教训?”
穆华不好意思地一笑:“他哪能跟东山比?”
陆仁摇摇头:“这个世上,谁比谁都强不了多少,五哥的话你一定要记住。我们的确不了解秦家的实力。干掉秦老二比放个屁还容易,但他爹哪?他大哥哪?别一问你你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一起干掉呗。”
铁翼伸手阻止他说下去:“好了,好了。我还以为你一定很有深度,哪知道跟我差不多,只会拿教训别人来满足自己。现在请你来教训教训我这事怎么办好不好?秦老二一定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才会直接来找我,而且,他这么嚣张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就算我不惹他,但万一他拔出老枪把我崩了,咱东山的脸可就丢大了。他妈的,我们不过是不想管别人的闲事,又没说不再做生意,他们就敢到我们的地盘上。要是我们不在国内混了,他们不得追到毛里求斯去要我的命?”
穆华小心翼翼地再次开口:“可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底细,就敢这么张狂,难道我们就这样原谅他们?”
陆仁叹出一口气:“你在越南战场上实在杀人太多了,那你有没有胆子跟仁哥去温州?”
铁翼摇摇头:“不好,他们是毒品贩子,可不是什么相好的。你和伯桥去,现在所有的人都在怀疑我们的实力,你们一定要小心些,认识你们的人也不少。到了那儿等我电话。这种敢找到门上来的人,一个也不能留着。不然的话别人还没打起来,我们就先被吞掉了。穆华,你带些人去机场,盯住每一个下飞机的人,那帮人都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你该看得出来。”
“那么火车站和长途客车哪?”
“不用为那些事操心,他们有坐火车的时间,自己就开车来了。我们总不能盯住每一辆进城的汽车。”铁翼掐灭香烟,恶狠狠地盯住穆华:“他妈的想跟我耍?咱们家六十多年来,除了砍人,什么都不会。”
陆仁回到自己的屋中,简单打点一下行装就走下楼来跟铁翼拥抱一下,走出门去。
铁翼泡上一杯茶慢慢走进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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