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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班级中的糟杂声瞬间消失。

  所有的同学都低下头去装做认真看书,用曾有的,监视老师的眼角余光时刻注意着铁翼走向门口的身影。但是铁翼走过去并随手关门以后,他们却没有像平时老师走后那样发出习惯性的嘈杂。他们依旧没人说话,只是不时用奇怪的目光看白欣几眼。

  铁翼很快走回来,这一次他没再引起大家的议论,因为他的脸色并不十分好看,而且,手中拿着一叠铅打的文件。铁翼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认真地去看文件,这并不是东山凤院的东西,而是来自南三儿的,上面详细地写着今天早晨刚刚发生过的事情。显然,前面十几页纸是免不了的长篇大论地诉说葛东来的种种不对,其中自然包括什么对道上的朋友们很不放在眼里,甚至公然指责过凤院的某些行为一类的话。

  据南三儿这份报告,他曾秋山曾大老板简直就是被这个叫葛东来的人勾结官府所欺压的善良的、正义感未泯的自卫的老百姓。铁翼把文件扔在桌上,他知道这是惯例,但这件事并不是按惯例去办的。事实上南三儿没必要写出哪么多的废话去解释他为什么收拾葛东来,他只需要一个借口就足够。更主要的是,在他南三儿收拾了葛东来之后才把这东西送给铁翼。本来他是应该也必须在行动之前通知凤院的,这报告的最后虽然加上了解释,什么时间来不及之类的借口,并十分客气地请五哥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来,帮助解决他和葛东来之间的矛盾。

  铁翼习惯地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伸手拿出那支去年过生日时,南三儿送给他的纯金打火机,田素轻声地说:“喂,上课哪。”

  铁翼忙把嘴里的烟拿下来,偷偷地看看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好在数学老师并没有把精力集中在教室里,而是边讲课边十分好奇地望望依旧在门外笔直地垂手而立的穆华。

  铁翼放下心来,坐在子上合起双眼,他知道南三儿研究葛东来已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南三儿把一些柜台租给搞家电的人,后来又收回去,明显是要插手家电批发。凤院的周评上早就提过,并且当时就指出南三儿的人对家电一窍不通,肯定要收拾葛东来的。铁翼又翻开报告看看,四支单筒猎枪,四个久经杀场的干将。上面虽然没有写具体的方法和最终的结果,但对此并不陌生的铁翼想得出一定是近距离开枪,并且一定是对着膝盖以下的小腿,因为打去那种并不十分重要而伤到后又不容易好的位置,对大家都有好外。

  所以,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问题是,怎样给南三儿回信。铁翼气愤愤地嘀咕:“他妈的,拉完屎放屁,分明是不将我老人家放在眼里。”

  田素没有转过头去看他,也没有跟他说什么。她的心脏在扑嗵扑嗵地直跳,五哥,她身边的这个人竟然就是那个臭名昭著,被所有的年轻人当做英雄而拼命去学习的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很早之前就看出自己的同桌身上有个大秘密,而且一定是不可告人的哪一种,但她万万没想到他会是爸爸最近在家里招待客人时在谈话中经常出现的那个五哥。怎么办?在原来的印象中这个五哥应该是个离着人们百米远也能一眼就分辨出的相貌丑恶的凶汉,但铁翼长得实在不像那种人。看他那糟糟愣愣的娃娃头,就象春天刚到时地上随随便便长出的野草。好在今天他穿起除那套酸运动服之外的衣服,看上去还有点人模狗样。田素简直不能相信,但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人一定就是五哥,她记得今天早晨白欣不经心中说出的几句话,

  “他根本就不穷,有的是钱。”

  “他很厉害。”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绝不是。”

  再看看站在门外的那个家伙,那家伙长得可不像铁翼这样隐蔽,一看就是一个战犯之类的人物。宽大的深色西装,粗壮的脖子,永远带着冷酷的杀气的眼。象田素这样好联想的头脑当然也不难想像到西装下一定会藏有一支大手枪。

  铁翼——五哥,他的名字就像五哥,他一定是五哥。为什么,为什么,他总要做让自己为他发愁的事?田素的眼中慢慢浸润出泪水,她真想抓住铁翼的衣服问他,你为什么是五哥?我可以看着你去勾引别的女孩子,只要你同我吵架,跟我说话,因为我而生气,被我气得直蹦,我什么都可以原谅你。但你为什么是五哥?为什么是爸爸最恨、最瞧不起,又最无法对付的那个五哥?

  下课的铃声响起,老师走出门去。铁翼站起身往外走,同学们都依旧一动也不动,铁翼认为他们肯定都有神经病。他走出门,把文件递给穆华:“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下午让刘文来接我。还有,以后没什么大事别到这里来找我。”

  穆华连声答应着走了。铁翼走到操场上,他有些头痛。南三儿突然间来一个先斩后奏,如果南三儿仅仅打断葛东来的腿而不通知他,那么问题就好办得多了,他完全可以装做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而刘楠等只会呱呱乱叫一阵罢了。时间一长人们就会习惯于各干各的,那么他这个五哥就会被彻底地遗忘。时候久了,那些人之间就免不了磕磕碰碰,等他们闹得脸红时再想到五哥,五哥已经可以名正言顺地不与插手。而那些人到时候也绝不会希望他从中插手,猴子和刘楠肯定会乒乒乓乓地打到一起。至于谁能打过谁到不关他铁翼的事,到时候自然会有警察来收拾乱摊子。他需要做的不过是找到一个有义务收拾残局的人罢了。也许,也许做为一个优秀青年,他也需要为那个人指点一下。但南三儿的这一手却打乱了他的步伐,他该怎么办?南三儿所有的违规的行为都找出了从面子上不得不被原谅的借口,如果他铁翼对此最多给南三儿一顿臭骂而绝不会像以前对付天辉那样对付曾秋山。如果就这样算了,拒绝为南三儿和葛东来调停,那么,别人免不了要对东山做出这种或那样的猜测,这将使东山现有实力和内部的关系状况受到怀疑,为不久的将来留下动荡的因素。南三儿摆明了不想让他消消停停地置身事外,难道他这四个月来的做作和清华受到的惊吓都算了吗?南三儿这个狗头,早晚我要让你好看!可现在怎么办?

  银座的灯光依旧那么辉煌,候深和迟金豹带着两个姑娘走了进去,马上“深哥晚上好”的呼声响成了一片,候深尽量不去怠慢任何的一个人。一个面貌清秀的姑娘迎了上来:“您一定是候总经理吧,初次见面,我是新来的领班吴郡,以后还请候总经理多多关照。”

  候深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她:“很好,以后叫我‘深哥’就可以了,这是迟经理,叫他豹哥。”

  吴郡甜甜地一笑:“豹哥。”

  迟金豹很有礼貌的点点头。因为来银座之前候深曾告诉过公司中所有的人,以后无论是谁再到银座去都绝不能再提孟清华孟老板的名字。因为东山和银座的关系肯定会进入一个新的层次,五哥绝对会像照顾大姐那样地去照顾清华。离东山越远越好,这是每一个人都清楚的问题。吴郡把他们领到一张最显眼的桌边,请候深入坐,候深拒绝了。他吩咐来四杯“龙井”,一盘“西湖五色”之后,带着迟金豹走到另一张桌子前坐下。

  吴小姐尴尬地为他们摆上两只镀银的烟灰缸。候深对她一笑:“小吴,不是深哥对你的安排不满意。而是因为等一下曾秋山也许会来,那是他应该坐的地方。深哥还没有那么大的桌子,在银座混,是要时刻小心的。我教你个乘,永远要记住南三儿那位南哥也会象五哥那样突然来到这里,安排不好南哥,也是会有很多人要生气的。”

  吴郡的脸上浮现出感激的笑容:“多谢深哥指点。”

  孟清华疲惫地从外面走进来,吴郡一阵风般地迎上去,接过她脱下的大衣。清华长出一口气:“铁翼那个死流氓,真能喝,搞得我现在还头痛。给我拿一杯冰……”她突然看到了候深,不由张着嘴怔在那里。

  候深站起身:“孟老板,很长时间没见。”

  “噢,候经理,”由于她背后说五哥是个“死流氓”的话被不该听到的听到,清华不觉有些不知所措,但候深除了对她表现出最礼貌的微笑以外,没再说一个字,而是坐下去等人送菜上来。清华知道那并不是候深不想跟她多聊几句,而是在示意她,他没有听到她刚刚说的话。清华会意地点点头,走进通向后楼梯的那扇门。

  候深注视着桌面,自言自语地说:“五哥,五哥这两个字真的有那么大的魔力吗?是不是因为他本身很出色?”

  迟金豹听不懂:“深哥,你说什么?”

  “我是说,孟清华不是那种势力眼的人,豹子,有许多事情你一定要去思考,有许多细节要去注意,有许多文字的含意应该去理解,有几个人敢说五哥是个流氓?而一个女人在把对某一个男人的称呼前面加一个‘死’字又往往意味着什么?你都要去懂。”

  迟金豹笑了:“我不比你,深哥。你是文化人出身,所以所有该动脑筋的活儿都是你的,而所有的体力活都是我的。”

  候深摇摇头:“你只是不爱动脑,那可是没好处。万一有一天我被干掉了,这么大个公司就都是你的了。管这么大个产业,不动脑怎么成?”

  迟金豹的表情严肃起来:“除非是陆仁或者是李伯桥,不然就没人能够动你一根汗毛。而且,深哥,在你被干掉之前,我已经被干掉了。”

  候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只是在打比方,动脑筋对你没什么坏处,靠我一个人去想也照顾不全面。东山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即用脑又用手,所以他们才会雄居这座城市达五十年之久。我们要想成就事业也必须象他们那样。”候深不再说下去,他不得不忙着和陆陆续续的走进来的刘楠、赵天城、杜大勇打招呼,而且有这些人在场,他也无法再说。众人在吴小姐的招待下分别落座,各自点好自己喜欢的东西。刘楠大口大口的吞着咖啡,并且用恶狠狠的目光盯住厅堂正中的那张最大、最显眼的桌子。也不时地用一种贪婪的目光望向西角的那张布置得典雅华丽的五哥的专座。

  门再开,一个留着短发,而使得她原本俏丽的脸更着人垂涎的女人走进来。她微微晃一下磨姑形的头发,似乎是想驱走藏在她发中的寒气,这个动作使屋中的每一个男人都咽下一口唾沫。吴郡很有些奇怪,因为这个看上去比她还要年青的女人的身后跟着两个威武的靓男。一个帅哥接过她的围巾,另一个则必躬必敬地帮她脱去价值不斐的貂皮大衣,那是件紫貂皮做成的大衣,大衣上的每一根毛都在向四周反射着银座的辉煌,所以,尽管吴郡不认识她,却还是在脸上摆出最诚实的微笑走过去:“您好,我是这里亲来的领班吴郡,请多关照。”

  年青的女人笑了,她的双唇微微张开,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噢,可心已经不干了吗?孟姐在吗?”她的声音在屋中温柔地飘荡着,勾走了这里每一个人的心神。

  “大姐刚回来,您要见她吗?”

  “她在家,那太好了,我上去看她。”她的脚步轻盈,并且谁都看得出她对本楼的路径非常熟悉,就像到了自己家中一般。

  刘楠干巴巴地望着她走上楼,突然间一拍桌子:“南三儿在搞什么名堂?怎么还没来。”

  候深细声细气地问:“楠哥,是南哥约你来的吗?”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听得出“楠哥”这个称呼中包含着的讽刺。

  刘楠的脸涨得通红,他最恨的就是南三儿也被人称作“南哥”,而且所有的人都认为“南哥”是正牌的,“楠哥”则是他刘楠的手下人在为他吹棒。但刘楠无法发作,这里是银座。所有这些当老大的人,包括刚刚走入漂亮的清华的卧室的那个漂亮的女人,他们之所以到这里来,都是为了做给五哥看:虽然五哥没有按规矩收拾孟清华,但他们并不意外,因为他们认为孟清华是四哥的同学,是五哥的好朋友。刘楠只能瞪了一眼候深:“他南三儿怎么能瞧得起我?请我喝咖啡?只是你深哥都到了,他南三儿凭什么不到?”

  候深知道刘楠因为这事肯定会更恨南三儿,至于刘楠对自己的不满,他到不在乎,于是准备说几句让刘楠有面子的话。但他的手提电话却响起来,他对刘楠抱歉地一笑:“喂,哪位?”候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知道了。”

  迟金豹抬起头,望着他。候深没理迟金豹,低下头去思索。过了几分钟,他拉过迟金豹,在迟金豹的耳边轻声地嘱咐着什么。迟金豹点点头走出去。

  清华从大躺中蹦起来:“死何凤!这么久没来,你死哪儿去了?”

  “呦,干么?干么?叫别人死还不够,还要叫我死?”何凤踢飞脚上的靴子,坐到沙发中:“我问你,你昨晚叫了五哥多少次‘死五哥’?”

  “一句没叫。”

  “废话,你可以叫他‘死……’‘死’什么的,我哪里敢叫?我哪有大姐这么大的魅力?”

  “哼!如果要是换做你,铁翼肯定会乘机强奸你,我怎么可能比你这个死丫头的魅力大?”清华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大姐、大姐、大姐老了。”

  “他不强奸你,你就不会强奸他?别一个人自己喝冰水烧火,给我也倒一杯。那又不是他们男人的专利,你怕什么?”

  “别说得理直气壮,好像你干过那事儿似的。你不知道大姐,大姐和你一样吗?”

  清华的脸上呈现出粉色的娇羞和几许落默。

  “那是因为我命不好,没遇上值得我跟的人!哎,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他?”

  清华翻翻白眼:“你不知道,他一会显得特别的成熟,象三十多岁的人,一会儿又变成个孩子,真拿他没办法。可是,可是大姐已经二十四了,明年就二十五岁,何凤,你可别像我这样,挑啊,检啊,谁都看不上,挑着挑着就老了。”

  “老了?”何凤从鼻子里哼一声,“我才不象你那么萧条,还没有年轻过就说自己老。我问你,五哥是不是真的要撒手不管了?”

  “看起来像。”

  “大姐,我可是真心真意地劝你。五哥那个人我不了解,但你看看他的所做所为,生怕大家打得不热闹,他绝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你别被人家卖了。”

  “我知道。”清华垂头丧气地回答她,“谈他干什么?这都是、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啊,什么时候我可以找个机会把他请来,让你强奸他。”

  “哼!我才不理他,别以为你认为是好的东西别人都跟你抢。我一定要找一个……一个……”

  “男子汉,可以什么都抛弃的真正男人,有头脑,有主见,可以随时支配你的人。对吧?”清华替她把话说完。

  “对呀,你不也是吗?”

  “他就是那样的人,不谈他。来,告诉大姐,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怎么突然来了?我可是没事也到这里来的,今天所有的人都来了,我怎么可以不来?”

  “所有的人?”

  “南三儿还没到,不过快了。”

  “你们都来干什么?”

  “做样子给五哥看。”何凤喝干面前的冰水,点燃一支烟。

  “你一向不跟他们掺和的。”

  “一向是一向,现在是现在,我如果敢在今天不来的话,那么明天就一定会有人把‘珍翔’集团放火烧光。如今不是以前了,有东山罩着大家相互还可以忍耐,可以共处。现今,没事的时候都会相互找茬。我今天跑上楼来的主要目的真不是许久不见想你了,五哥这样子对你,我必须表现出跟你的关系不一般,那么他们就会对我有所畏惧。真的,大姐,如果昨晚上他把你睡了,那么对我的好处就更大了。”

  “死丫头,亏你想得出。”

  何凤面带微笑地吐出一口烟:“你难道不想?我跟你说大姐,管他多大干什么?爱多大就多大,就算是个八十岁的老头儿又怎么样?喜欢就行呗。要是换做我,上至八十岁老翁,下至十三幼童,一个也不放过。”

  孟清华把手指插入何凤柔软、飘逸的磨菇头中,把她的头发弄乱:“死丫头,嘴里也没个遮拦。大姐不像你这样年轻,又没你那么可爱,更没你有钱。哪里去找你这么大的本领?对了,陈铭钟最近不缠着你吗?”

  这一次轮到何凤叹气了:“不来了,你知道上次我把他和他几兄弟都吊了起来,从那次以后,他就再也没来找过我。”

  “你也是的,干么那么任性?他对你可是真心实意的。三、四年来,你所有的希望他都会尽力去帮你完成,那么爱你并尊重你的男人到哪里去找?”

  “就是因为他太没有气概!”何凤吼叫起来,“他从三年前就想睡我,有什么好装的?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没有他我何凤混不到今天,现在我比他强了,他就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从三年前别人就知道我是他的女人,可我不是。不是我不想,是他根本就他妈不像个男人!他从来就没把我当他的女人,我等他,等他拿出气概。上次、上次好不容易为他气势汹汹地领着几个兄弟过来,我以为他终于变成了一个男人,可到了关键时刻,他就是横不起来。我一横呢,他就怕。我不把他吊起来把谁吊起来?那种人根本就不是男人!”

  “也难怪你生气。”清华的目光注视在窗外的夜中,“换做铁翼,他三年前就会把你吊起来了。男人、男人永远不知道女人需要什么。”

  铁翼现在即不想了解女人,也没有心情把什么人吊起来。他唯一想吊起来的就是陆仁。

  回到家后,他特意为陆仁泡了一壶香片,并拿出他从来没有过的、人类中最虚心的样子向陆仁讨教今天的事,按仁兄看问题的方法应该怎么去解决。陆仁告诉他,那不关他陆仁的事。便端着铁翼泡的香片走了。

  铁翼恶狠狠地瞪着陆仁的背影,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他相信陆仁可以在端着茶的情况下用两只脚把他踢到楼下的什么地方去,所以也就没有袭击陆仁。于是,铁翼安慰着自己,从背后袭击别人是很可耻的行为,更何况,人家还端着茶呢,算了吧。铁翼抓起内线电话叫来穆华,给穆华好一顿臭骂,说穆华今天在学校叫他“五哥”,使他在同学中产生了极坏的影响,以后没有大事千千万万不要再去学校找他云云,那样的上午就说过的老话。穆华煌煌恐恐地答应着,他进凤院还不到一年,而一年前正是五哥最风光的时代,他还并不知道五哥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样凶恶,最多只可以算个欺软怕硬之辈而已。

  铁翼的心中有了些平衡感,于是吩咐穆华给自己泡一壶香片。等穆华把沏好的茶端给他并向他报告所有的人都进了银座,连平时谁都见不到的何凤也去了只是不见南三儿的踪影之时,铁翼硬是没想出来怎样答复南三儿。他设想过一百多种答案,并连每个答案用什么语气去说,在那里该停顿,还要配合什么样的表情、动作都想过,但依旧不能让自己满意。铁翼皱起眉,那一百多种法子里有很多是可以使南三儿满意的,也有很多是让猴子之流满意的,为什么偏偏就没有使自己满意的哪?难道是自己大公无私?他铁翼的确是个时刻想着别人,心中没有自己的人吧?

  铁翼不由苦笑,他知道自己就算再好十倍,也到不了那么伟大的境界。这分明是因为南三儿的这一手太过毒辣,使得他无路可退。先斩后奏,他妈的斩就斩了,有什么再奏的必要?别说葛东升仅仅是被打断了双腿,就算葛东升被大卸八块,也不干他铁翼什么屁事!自然有什么潘志刚之流出来操这份闲心。潘志刚长得是很帅,自己再大几岁会不会长成潘志刚的样子?

  铁翼走进卫生间照照镜子,认为自己除非是去美容,否则长不出那种帅气。于是,他除原有的头痛之外,又发现自尊心遭到了强烈的打击。为了安慰自己,他喝下一杯香片。慢着,这帮狗头到银座去干什么?因为孟清华长得漂亮吗?孟清华长得的确漂亮,跟那个潘志刚站在一起倒也挺配,但是,他妈的那么漂亮的女人干么要给潘志刚?自己就没有权要吗?铁翼不仅抬起头,对着墙自言自语:“他妈的,我要来做什么?嗯,天天对着看也是好的。”他的心脏莫名其妙地颤抖起来,热血涌上他的大脑,这是什么感觉?铁翼大口地喝着茶,这感觉他曾经体验过吗?是的,肯定体验过。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铁翼记不得。他从子上一跃而起,再次奔入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花飞溅在他的脸上,他觉得清醒多了。是去年,去年自己生日那天,在一个奇怪的地方打跑了一个要霸王上弓的小子,然后哪?铁翼瞪大双眼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外祖母的!然后是不是我捡了便宜?”铁翼想啊想,可实在记不得了。于是摇摇头:“是不是她强奸了我?还是我睡了她?还是怎么都没有发生?”

  “五哥。”穆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这惹得铁翼大怒起来:“五哥,五哥,五哥又没有死,鬼叫什么?不知道我有重要的问题要考虑么?眼看就要有答案了,你他妈冲进来大叫大嚷,搞得我又忘记了。怎么办?”

  “这事有答案了。”

  铁翼怔住:“你知道?那时候你还没有来东山哪,你怎么会知道?”

  “我……”穆华搞不太懂,只好不理他:“是仁哥说的。”

  “他告诉过你?什么时候?这个狗头为什么不告诉我?去厨房给我找把菜刀,我跟他拼了!”铁翼热血沸腾地嚎叫着,但马上他就冷静下去,“不对,不对,就算你找把机关枪来我也不是他的对手。等哪天把他灌得烂醉,再给他找十七、八个女人,一下就要了他的老命,倒也用不到我老人家亲自出马。你说是不是?”

  穆华摇摇头,表示听不懂:“五哥,猴子动手了。”

  铁翼一怔:“动什么手?他也打断了什么人的狗腿,也给我来个先斩后奏吗?”

  “没有,他只斩了,但却没奏。所以、所以刚刚仁哥认为……”

  “仁哥认为的很有道理,哈哈哈!”铁翼大笑起来,“他妈的,我也正想这事。我正琢磨让你冒充个什么人去行凶,没想到猴子都已经帮你干了。你真不幸,少了一次乐趣。”

  穆华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铁翼不懂,于是抓住他问:“你又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啊,啊,啊,”铁翼放开他,慢慢坐下去,“猴子是本来就想收拾掉什么人,还是他他妈的在南三儿那个狗头给我出难题之后才要决定干掉什么人?两者都有,肯定是两者都有。穆华,这事是仁哥传出去的吗?”

  穆华摇头:“不是,不是从我们这出去的。”

  “那么、那么、那么就是凑巧了?会这么巧?会不会?”铁翼盯着穆华。

  “我想不会这么巧的,尤其猴子那个人一向很稳,他向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您要退出来虽然已经是明摆着的事,但按他的脾气,怎么也能再等一个月。”

  铁翼点点头,在一只茶杯中满一杯茶:“坐下,坐下。让我们来好好考虑考虑这个问题。你说得很对,很对。猴子把什么人的腿打断了?”

  “一个叫周忠庆的人,是搞粮食的。”

  “不值,粮食?猴子在跟二哥他们合作一些粮油贸易是吧。周忠庆?在周报上我象见过这个人的名字。那是个什么人?”

  穆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下次你再跟我摇头我就把你的头砍下来。”铁翼随口说着,却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那是个什么人到无关紧要。也许正因为那个人无关紧要,所以猴子才能在一天之内就决定收拾他。更也许,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那么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猴子怎么会知道南三儿给我出难题?还是他仅仅是猜测?”

  “不会是猜测吧,那么冒险。”

  “不错,不错,他绝不会凭猜测去做事。那么,那么他就是确确实实地知道。那样的话……”铁翼没有把话说完,以征求意见的目光望着穆华,穆华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点头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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