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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王妃绑架案

 

  利纳塞卡王太子殿下在西郊的一座皇家别墅里宴请化名为欧德的费路西,齐拉特也有幸同行,当费路西和齐拉特乘坐王室的马车到达时,迎宾礼仪官等待多时了。一间宽阔的餐厅里摆放著一张长方形的大餐桌,王太子殿下就安稳的坐在主座上等待著客人的光临。

  费路西昂首阔步走进餐厅,左右睥睨之间显出一派高手风范。屋内寂静无声,费路西正为自己的出场造型得意时,「当啷」一声传进了大家的耳朵,这声音格外的刺耳,费路西苦心营造的气氛刹那间被破坏了。费路西不满的朝声音来源看过去,发现一美貌女子坐在那里呆呆的望著他,刚才正是她手里的食具掉到了地上发出的声音。费路西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他友好的点点头,但心里却想不通那个女子为什麽会如此失态,费路西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的相貌能够颠倒众生的地步。

  王太子殿下更是奇怪,不过他不好去问。因为这个女子看似年轻,但她却是利纳塞卡国王陛下的第六个妻子,也就是说,她的身份是王妃。

  王太子站起身来作著介绍:「这位是从神英帝国来的欧德先生。」又对费路西说:「这位是安卡希莉娅王妃,本处别墅的真正主人,我仅仅借宝地一用而已。」

  费路西的座位离那失态的王妃很近,甚至还能隐隐约约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香气,而且也能感觉到她那略微急促的呼吸,她彷佛很不安的样子。费路西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脸,心里嘀咕道:「难道我真有这般非凡的让女人不安的魁力?」

  宾主酒过三巡,王太子随口问道:「阁下武技出类拔萃,世间少见,但是却不能为神英所用而流落於民间,这不能不说是神英国的官员们的失误。」说者有意,听者也有心,费路西心里明白,利纳塞卡王太子这是故意挑起他的不满。费路西顺著王太子的意思说:「在下出身低微,不为人知,没什麽办法。」

  「这也未尝不是好事,你们神英帝国乱象已生,你还是不要卷入其中为好。」

  费路西心中一动,想听听眼前这位殿下对神英的局势有什麽看法,他试探性的对利纳塞卡王太子说:「殿下何出此言,就我所见,我国尚称安稳。」「那是你看到的。」王太子说:「还有你看不到的。据我得到的消息,你们神英八世皇帝的两个皇子已经并立登基同殿为帝。这也不知道是哪个傻瓜的主意,无视矛盾的解决而采取拖延的方法,等於是把当前的矛盾长期化。谁都知道长痛不如短痛,贵国朝廷一致舍弃短痛而制造长痛,实为愚蠢。」费路西很有礼貌的面带微笑听著王太子的分析,总的来说,王太子的分析结论应该是正确的,但是某些地方不免带有想当然的臆断,毕竟他不是像费路西这样亲身经历过帝位产生过程的当事人,仅靠一点情报资讯的分析肯定要出现偏差。

  「神英朝廷上下哪有这麽蠢。卷进了漩涡而不能脱身,大家都很无奈而已。」

  费路西心里想道:「这位殿下说的太夸张了,不过出现长痛是个事实,但这样才好。」

  王太子继续说:「还有另一件事,贵国朝廷这次和地方闹得很不痛快,听说这段时间以来,贵国朝廷权贵大肆排斥地方贵族、官员,完全剥夺了各地对帝位定夺的发言权,这恐怕也是隐患。」

  「没什麽,各省的人纵然不满也不会发生什麽事故。」费路西故意轻描淡写的说。

  「不,最多是表面上的平安无事,实际上已经出现了微小的裂痕。不要小瞧这裂痕,一般时候还不怎样,一旦面临外来的重压,这小小的裂痕就会迅速的扩大、加深,导致不可想像的后果。重压有很多种,例如天灾、外国的入侵等等,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费路西渐渐的坐直了身体,首次集中精神听对方的发言。

  「我说这些的意思并不是表示贵国现在有多麽糟糕,这些只是表示一种趋势而已。你们神英帝国纵然是西大陆无可匹敌的大国,立国已逾两百年,这时间太长了。当年曾经促使贵国不断走向鼎盛的制度已经僵化,现行的利益分配已经不再鼓励积极进取的精神,你们国家的上层阶级越来越腐朽无能,这决非人力所能挽回的。」

  利纳塞卡王太子的这些话让费路西有一种知己之感,费路西早就隐隐约约的产生了类似的看法,所以他对於皇帝陛下、朝廷交给他的责任一向都不上心,他不愿意为一些注定要失败的东西尽力。但费路西不能像王太子殿下这样如此清晰的用文字把这种感觉表述出来。想到这里,费路西心中暗叹不虚此行。

  「也许你觉得事情尚有可为,但要变革也没那麽简单。大有大的难处,俗话说船小好掉头,而你们神英帝国太大,大到了难以平稳变化的程度。」这时候费路西突然想起了政变未遂的莱维元帅,莱维又何尝不是想作出变化。

  「为什麽一定要死守著一条即将沉没的船呢?」王太子结束了自己的演讲,用热切的眼神看著费路西,期待费路西说些什麽。

  「殿下见识高明,在下佩服的很。」费路西的态度不冷不热,既没有拒绝也没有表示愿意效力。

  王太子微微有些失望,又问道:「阁下可有什麽打算吗?」「我想先回国去。」

  「这样啊,」王太子思索一下:「也好,正好我还有件事情请阁下帮忙。」

  费路西说:「殿下贵为太子,手下人才济济,还有什麽需要我帮忙的?」「你谦虚了,以你的身手谁会把你当作普通人看待呢?」「殿下有什麽事情不妨说来听听。」

  王太子不由得更靠近一点费路西,「去海原打败撒多·费路西都督。」闻言费路西差点把口里的汤喷到对面陪从官员的脸上,对他而言世间还有比这个更令他捧腹的事情吗?费路西强忍著大笑的冲动把汤咽进喉咙说:「殿下莫不是开玩笑吧。撒多大人手握兵权镇守一方,岂是我单枪匹马就能打败的?己「你误会了。」

  王太子解释说:「并不是要你去彻底解决他,只是要你在武技较量中击败他即可。

  至於比武的机会,那边自然有人帮你创造的。我想知道你敢不敢去与他比武?」

  「哈哈哈哈。」费路西放声而笑:「这有何不敢,殿下不用激将了。」「你答应了?■」王太子追问。

  「我答应了。」费路西确认说。

  「我万分感谢你,欧德先生。」王太子大喜道:「我会写封证明书,盖上我的印章。你拿著这个去到海原后找我们的领事馆,自然有人为你安排一切的,你听从他们的就是。」

  我倒要看看你们怎麽个安排,费路西心中暗暗冷笑,眼角一瞥,却发现那王妃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望著他,那眼神中充满了怨恨、痴迷、茫然等诸多的情感。「这个女人太反常了,很怪异啊。」费路西心里想著:「我又不认识她。」

  午后费路西就离开了这座王室别墅,就在他走出去的时候,一位官员迅速走到利纳塞卡王太子身边问道:「殿下对他很放心吗?二「放心又怎样?不放心又怎样?」王太子用手指头敲著桌子说:「成功很好,不成功也没有什麽损失。不过我还是希望欧德能为我效力,但愿我刚才没有白费口舌给他分析利弊。」

  「咚!」

  突然间王太子的手指头攥成了拳头重重的砸到桌子上,「不对!」王太子说:「这次武技比赛是公主招亲的名义举行的,欧德应该知道他很有希望入选,为什麽刚才根本就不提这个呢?这只说明了一件事,他回到神英后不打算再来利纳塞卡了!」

  旁边的官员却说:「这样的表现很正常,至少说明他没有什麽别的异心。

  据了解,他一开始仅仅是为了赚回家的路费才参赛的。」

  王太子瞅了瞅坐在另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妃,陷入了沉思。

  费路西仍然坐王室的马车回到下榻的旅馆,他的身边是齐拉特。费路西想起什麽事情,朝身边看了一眼,却看见齐拉特呆呆的坐在那里在傻笑,一边傻笑还一边搓著手,大概已经陷入了严重的幻想之中,费路西心里想道:你的美梦注定要破灭的,不仅是破灭,甚至会变成灾难也说不定。费路西的思绪又飘到了利纳塞卡王太子身上,这是一个有才干、有雄心的人。

  回到旅馆,齐拉特又陪著费路西聊了一会儿方才离去。费路西无所事事的躺在床上,回味著中午与王太子的交谈。

  「笃,笃,笃。」有人敲门,费路西走过去打开房门,一幅悬在帽檐上的轻纱出现在费路西的眼前。

  敲门的人是个穿著不俗的女人,轻纱遮住了她的面庞,她很轻巧的闪进来,主动关上了门,然后洁白圆润的双手伸向自己的帽子并摘下来。费路西饶有兴趣的看著这位不速之客的举动,刹那问一张高贵美艳的脸蛋出现在他的眼前。费路西不禁下意识的赞叹一句,然后他才发现这张脸就在几个钟头以前还见过。

  「王妃?!」费路西倒退一步道。

  来者的确就是费路西中午还见到的安卡希莉娅王妃,她不说话,只是牢牢的盯著费路西一动不动。

  一向无畏的费路西竟也被盯得心里直发毛,「高贵的王妃夫人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来?」费路西试探的问道。

  「你还敢来。」王妃所答与费路西所问基本没有交集。

  费路西换个口气说:「王妃的拜访是在下的荣幸。」「你究竟想干什麽?」

  王妃质问道。

  费路西觉察到王妃情绪的不正常,小心的说:「在下此前与夫人并不相识,不知道夫人是什麽意思?」

  王妃表情羞愤的挥起玉手,狠狠的向费路西的脸掴去,她的手指上还有坚硬的戒指,如果费路西的脸被打上那一定是剧痛外加皮破血流。费路西反应奇快,向后一退躲过了这记耳光。

  王妃上前一步恨声说:「普天之下有多少人能躲过去?除了你还有谁?七年前你能躲过去,七年后还是这样!你以为时间过去这麽久了,你又改名换姓我就认不出你了吗?你的长相再过一百年我都认得!」费路西看对方越说越激动,忍不住插嘴说:「我是谁?」「你绝对不是什麽欧德先生,你的名字要多一个字。

  你还要我说出来吗?图欧德!」

  费路西顿时不知道该说什麽好,他跳到地中之海里也洗不清了,谁让他和图欧德长的如此相似,而且偏偏又起了一个和图欧德近似的假名。图欧德那家伙十年前究竟干了些什麽好事啊?费路西扭头朝左边几步外的大镜子看过去,由於在甲板上过了一段风吹日晒的日子,现在的费路西看起来沧桑了不少,也就是说看起来老了几岁的样子,怎麽也不像是二十岁的人了,怪不得被认作是图欧德。费路西心中一动,图欧德这家伙就像是凭空冒出的一样,他的过去对费路西来说始终是一个谜,这可是一个好机会…想到这里费路西抱住自己的脑袋,倒在沙发上做出痛苦的呻吟声。

  「你怎麽了。」安卡希莉娅王妃又很关切的问。

  费路西演戏一样的说:「我从前的记忆消失了,见到你后不知为什麽就头疼起来了。」

  「你失忆了?难怪…」安卡希莉娅禁不住伸出手抚摸费路西的头,这个动作吓了费路西一跳,她竟然一点都不避嫌。「我这就去把宫廷里最好的医生和魔法师叫来帮助你恢复记忆。」

  啊,这可不是费路西所希望的。「那先不用了,不是没看过医生。」费路西急忙说:「医生说有熟人为我讲述我亲身经历过的事情有助於恢复记忆。」「我明白了,你现在有时间吗?」此刻的安卡希莉娅王妃与刚才相比彷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

  接下来费路西听到的是一个悲伤的爱情故事,就像许多老掉牙的爱情小说里面的情节一样。十年前利纳塞卡有一对恋人,女方的父亲是一个大商人,一心想把女儿送进宫去;男方是个一无所有的孤儿,他被女方的父亲羞辱后一气之下离开了利纳塞卡,此后双方再也没见过面。

  「原来图欧德还有这一段伤心往事。」费路西心里说。

  安卡希莉娅讲完后,一脸期望的看著费路西,期待著「图欧德」能记起她来。

  费路西搜肠刮肚的想著自己该说什麽才好,这时候门又开了,是谁这样没有礼貌的不请自入?费路西看过去,微微一惊,闯进来的人是竟然是阿兰娅,她来做什麽?「是你?」

  阿兰娅娉娉嫋嫋的走到费路西身边,像是故意摆弄自己的美好身材,全然不似她平时乾脆利落的风格。「怎麽,不欢迎麽?」她说著话,一只手很亲密扶上了费路西的肩膀,眼睛有意无意的向安卡希莉娅王妃瞟去。

  王妃笔挺的坐在另一边,双手叠放在大腿上,一幅高贵不可侵犯的淑女神态。

  她对於阿兰娅的行动无动於衷,彷佛根本就没看到阿兰娅进来一样,至少在脸色上什麽也没有表现出来。

  看到王妃毫无反应,阿兰娅心里有点失望,弯腰在费路西的耳边说:「出来一下,有些事情要跟你谈谈。」

  费路西奇怪的问:「我们之间还有什麽事情?」

  阿兰娅说:「你说呢?欧…德…先生。」费路西无奈的站起来,对安卡希莉娅说:「请稍候。」转身走出了房间,来到外面的走廊处。阿兰娅没有停脚,又拐到了另一条走廊。费路西也只好跟上,他拐过去,却看见阿兰娅闲散舒适的坐在墙角的椅子上。

  阿兰娅拍拍旁边的椅子说:「来,坐下。」

  「不坐了,你有什麽话就快说吧。」费路西说。

  「你真是心急啊,惦记著房问里那位夫人吗。」阿兰娅摇头晃脑的说。

  费路西催促说·「你到底有什麽事情?」

  阿兰娅仍然不入主题的说:「你很讨厌与我说话吗?」费路西当然只能回答说不讨厌。

  「那你干嘛不情愿的样子?」

  「没有。」

  「还说没有。」阿兰娅东拉西扯、不著边际的罗嗦了半天,始终没说什麽正题。

  费路西算是看出来了,阿兰娅根本就是没事找事,「你真是无聊的人。」费路西说:「我回去了。」

  「走好。」阿兰娅挥手再见,拍拍屁股走了。

  这下反是费路西疑惑的停住了,阿兰娅今天究竟是来干什麽了?闲得无聊跑到这里来瞎扯一通?费路西回到房间里,里面空无一人。安卡希莉娅王妃已经走了吗?费路西很遗憾,没有套出更多的资讯。

  暮色笼罩著利纳塞卡市,费路西离开昏暗的房间来到明亮的餐厅。他的第一口食物即将送入嘴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阵的骚动声,似乎是一大群人冲到了旅馆外面。费路西由於自己的特殊身份,对於风吹草动极为敏感,当下抛弃美食向旅馆大门快步走去。当他走到前面的大厅时,大批的士兵和巡警已经冲进来了。

  「就是他!」有人指著费路西高喊一声,军警们立刻一拥而上团团围住了费路西。都是冲著自己来的,费路西心里吃惊不小,难道身份暴露了?

  门口闪出一名武官,也是中午王太子招待费路西时在一旁陪从的,「欧德!

  王室与殿下未曾亏待过你,你却作出此等卑鄙无耻之事!」看来不是身份暴露了,费路西不解的说:「阁下何出此言?在下作了什麽事情?」

  「你装什麽!绑架王妃的事情难道与你无关?」武官又一举手大喝道:「给我抓起来!带走!」

  透过门窗,费路西看到外面灯火通明,一字排开的弓弩手各持长弓劲弩,箭都在弦上,指著同一个方向。大厅内,刀剑出鞘生辉,目标也是自己,这该怎麽办?

  「慢著!」费路西喊道:「你们要找的人犯在后面,我领你们去捉拿!﹄说罢费路西煞有介事的向大厅后面的客房区跑去。

  那带队的武官一愣,就在这一愣的时间内,费路西一只脚已经迈出大厅后门。

  「上!」省悟过来的武官带头追上去。

  费路西几个箭步飞一般的冲上二楼,拉开了与追兵的距离,他拐入走廊,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前,迅速掏出钥匙开门进去。等两秒钟后追兵拐过来时,费路西已经消失在两排房间中的某一间门后了,究竟是哪一间谁也没看到。进入房间的费路西快步走到窗户边上,拉开窗帘朝外看去,底下有几个特殊打扮的人和一小队的士兵在巡逻,看来对方早有防备,但是这里的防守可比前面弱了许多。

  费路西打开窗户,外面的人当即就发现了,无路可走的费路西只能跳下去。

  立刻有几个巡警从不同角度朝费路西扑过来,而一小队士兵则围在了外圈。

  费路西不想在这里过多纠缠,他倾尽全力打飞了前方的一人,然后杀开一个缺口奋力逃走。

  费路西专拣道窄人多的地方跑,利纳塞卡城区里有许多这样的小巷,经过半个多时辰的逃跑,费路西总算摆脱了身后的追兵。当然,这只是暂时的。眼前有一个小酒馆,费路西小心的走进去,找了个角落的座位坐下。

  刚才费路西一直处在紧张的状态,脑子里没时间多想。现在一松懈下来,他马上就想到了可疑的地方。听那武官的意思,某个王妃被绑架了,多半就是安卡希莉亚王妃。费路西回想起下午的情形,自己被阿兰娅叫出去说话,回屋后王妃就不见了,当时他以为王妃自己走了,现在一想大为可疑。

  「难道是阿兰娅那些人捣的鬼?」费路西猜测道:「阿兰娅之所以把我叫出来说一些不相千的废话,不过是调虎离山而已,而他的手下趁机劫走了王妃。

  不过奇怪的是为什麽一点动静都没有?」

  费路西又在小酒馆呆了一会儿,出去雇了一辆停在街边的马车,向港口区行去,他去看看阿兰娅是不是在船上。利纳塞卡港不愧是繁忙的大商港,即使在夜间也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费路西下了马车,不敢走明亮大路,从阴影里一直摸索到「海上公主号」,看到几个喽罗正在甲板上打牌。

  「嗨!你怎麽又回来了?」一个眼尖的水手发现了上船的费路西。

  费路西问道:「阿兰娅船长呢?」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冲著费路西「嘿嘿嘿嘿」的笑,多少暧昧的含义都包括在这笑声中了。

  费路西皱皱眉头:「笑什麽,快说。」

  「你著急也没用,船长昨天就带十几个人下船了,不知道什麽时候回来,我们也不知道去了城里的哪儿。」某个人回答说,最后又说一句:「我们本来都以为去找你了。」

  费路西在船上转了一圈,果然没发现阿兰娅的踪迹,只好在哄笑中恨恨的离开了「海上公主号」。如果真像那水手说的,阿兰娅一定是早有什麽预谋的,但她的动机是什麽?一个水手可能不会知道船长的去向,但是一个身负责任的船长是不可能完全抛开自己的船消失无踪,因此费路西断定阿兰娅肯定会派人回船联络。想到这里,费路西觉得后面的水手们那笑声极为刺耳,一股被压抑的怒气涌上胸口。发生的这一切委实令人恼火,费路西忍到现在已经有点受不了了,他忽然转过身,又上到「海上公主号」的甲板。水手们见费路西面色不善的回来,不自觉的都闭上了嘴。

  费路西冲到刚才答话的那人面前,抓著衣领把他揪起来,冷冷的说:「我再问一次,你什麽都不知道吗?」

  「不…不知道。」那水手犹自嘴硬。

  「滚蛋吧!」费路西用力扬手,狠狠的把对方砸到了大海里。水手掉到海里一时半会当然淹不死,可是若是被费路西这样用力硬生生的砸进水面里,所产生的巨大冲击多半要让人昏过去。

  「你说!」费路西指著另一个水手,刚才他的笑声也不小。

  「我…我…」那被费路西指著的水手结结巴巴半天也没说出什麽来,此刻彷佛无比暴躁的费路西等不及他再说什麽,上前一脚把他踢飞了,伴随著一声惨叫,这个人也落进了大海,同时有几滴血溅在甲板上,看来费路西这一脚煞是狠毒。

  剩下的人没想到已经相熟的费路西竟然会动真格,纷纷站起来怒目而向,但就是不敢动手,他们都知道费路西什麽实力。

  「还是不知道吗?」费路西噙著冷笑说。

  「住手!」从舱口处钻出来一个人,是蒙德尔,他对费路西说:「我带你去。」

  「很好。」

  在利纳塞卡王太子的寝宫内,王太子殿下正紧锁双眉看著手里拿的一张纸,这是绑架王妃的人送过来的一封信,内容很简单,要求利纳塞卡官府放出一名叫冬愁的囚犯。王太子放下信件,他中午就察觉到安卡希莉娅王妃情绪的不正常,暗暗派人监视著王妃。据汇报说,王妃下午单独悄悄的出了别墅前往费路西下榻的旅馆,此后王妃就失踪了,而这样一封信件也被送了过来。

  刚才王太子被他父亲臭骂一顿,心情极差。这时候,黄昏时刻带队去抓捕费路西的那名武官走了进来,王太子正没好气,看到那武官更是气上加气,啪!啪!

  王太子不由分说的给了武官两记耳光,那武官顿时被打懵了。

  「知道我为什麽要打你麽?」王太子铁青著脸著说。

  「属下无能,让欧德逃走了。」武官小心翼翼的回答说。

  「蠢货!你还不知道你错在什麽地方?」王太子责骂说:「欧德不一定是绑架王妃的人,但却是线索!我让你去找他,你却把他吓跑了!」武官有苦说不出,这都是贺罗夫授意的。贺罗夫不仅是宫廷教师,而且更是王太子最信任的顾问之一,虽然武官知道贺罗夫因为被费路西打败而有挟嫌报复的心思,但是他不敢去违抗。

  王太子的判断自然有他的道理,欧德也就是费路西武技高强,有人能在他那里不闹出大动静就能绑架王妃,那只有两种解释,欧德就是同谋或者欧德认识绑匪所以疏忽大意了。不过从事发后欧德还悠闲的留在旅馆这种表现看,他不太像是同谋者。不管怎样,这欧德也是一个线索。

  蒙德尔领著费路西向城南走去,也没走多远。在一个小巷口蒙德尔说: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请船长……」蒙德尔不太想让费路西知道他们的据点。

  「不必了。」费路西打断蒙德尔用威胁语气说:「我要你直接把我带到阿兰娅面前,除此之外我一概不接受。」

  碰了钉子的蒙德尔张口要说什麽,又胆怯的闭上了嘴,只好继续带路走下去,一直到一座大房子门前才停住脚。费路西藉著微弱的光线勉强看清门口招牌,这是一家大商店。这家商店就是阿兰娅这伙人在利纳塞卡城内的一个据点,也是销赃的据点,此刻阿兰侄和她的十几个手下就在后院里。

  阿兰娅还没有睡觉,她听见外面有动静,出去就看到费路西气势汹汹的闯进院子里了。阿兰娅略微一惊,但很快就换了一付表情对费路西说:「没想到这麽快我们又见…」

  「行了,收起你那虚伪的笑容吧。」费路西逼近阿兰娅说:「你不觉得累吗?」

  如果不是费路西有不打女人的习惯,恐怕早就上去抽阿兰娅几个耳光了。「你把安卡希莉娅王妃弄到什麽地方了?马上交给我。」费路西又掐著阿兰娅那滑嫩的脖子说:「不要再玩什麽把戏了,否则代价就是你的命。」阿兰娅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从没见到费路西有这麽可怕的一面,这是她所知道的那个费路西吗?

  阿兰娅的手下都已经出来站成一圈,没有阿兰娅的指示他们只好乾看著,再说阿兰娅的脖子就在费路西的手掌里。

  「那个女人对你这麽重要?」阿兰娅不甘的说。

  「她对我不重要,但重要的是你从我这里绑架了她,并且在事实上陷害了我。

  你别说废话了,我再要求你一次,把她交给我!」阿兰娅伸出自己的手,手掌里有一粒扣子,这是下船前她从费路西的衣服上拽下来的,用它当作一件信物。

  阿兰娅说:「我会把王妃交给你,但是我也请你顺便帮一个忙,毕竟你还欠我的人情。」费路西说:「哼,你以为我会被这东西束缚自己的手脚?你害我一次,我欠你的已经扯平了。﹄「你杀了我吧。」阿兰娅说:「但没有我,你别想找到你的王妃,信不信由你。」

  费路西盯了阿兰娅几秒钟,松开手。「你还想玩什麽花样?」「对嘛,这才是合作的态度…」危机暂时解除后,阿兰娅又恢复了一贯的轻佻态度,可谓是故态复萌。但是费路西瞪了她一眼,阿兰娅又吓的把后半截废话缩进喉咙,开始说正经事情:「我们有个重要人物叫冬愁的被关在利纳塞卡的监狱里,所以我们一直想绑架一个王室的重要成员来换出冬愁。基本每次上岸后我们都会特意观察一下王室成员的活动情况,但几年来始终没找到好机会。但是昨天,我们的眼线发现安卡希莉娅王妃单独出来,这对我们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当时我就决定要趁此绑架王妃。可是恰好让你遇上了,我也没办法,但我真的没有存心去害你,我们不能错过这次机会。而且我还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安卡希莉娅王妃也不会单独出来。」「要谢就谢那个叫图欧德的人去。」费路西说:「你刚才说请我帮忙是什麽意思?」

  「其实我的目的不是冬愁这个人,而是冬愁知道的一句话,我只想要这句话。」

  阿兰娅认真的说:「我请你充当一个英雄救美的角色,你救出安卡希莉娅王妃,这样你将重新取得王室那边的信任。然后你可以拿破案线索为藉口,想办法到监狱里见见冬愁,问出那句话,这就行了。」阿兰娅知道费路西参加比武招亲大赛后,就明白了费路西的想法,她知道费路西的身份,知道费路西是决不会平白无故的去与利纳塞卡王太子套近乎。

  这样也许不错,费路西想。费路西原本是打算以欧德的身份混进利纳塞卡王太子这个圈子里,从而搞出一些有用的情报。后来之所以那般愤怒,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阿兰娅坏了他的计划。现在又有机会重新开始,费路西自然求之不得。

  可是,利纳塞卡王太子还会相信他吗?

  「如果不能取得信任,我岂不是自寻死路?」费路西说。

  「你小心一点,苗头不对的话凭藉你的本事逃出来总还办得到吧。」「你的打算真好,让我这个外人去办这麽危险的事情,我死了对你来说也没什麽损失。」

  阿兰侄靠近费路西,非常小声的说:「现在利纳塞卡除了你我,没别人知道你就是撒多·费路西都督大人吧。神英帝国的撒多大人绑架利纳塞卡王国的安卡希莉娅王妃,这可是巨大的外交事件。当然,我肯定不会泄漏你的身份的…」

  费路西这才想起自己还有这个把柄在阿兰娅的手里,「你这是威胁我吗?」

  「不敢不敢。」阿兰娅笑的像个狐狸,「我提醒提醒大人而已,万一到了生死关头,你亮出这个身份,至少能保出自己的命,所以你也没什麽好担心的。」

  费路西也非常小声的说:「只要我杀了你,就不怕泄密了。」这个时候,阿兰娅的手下看到费路西和阿兰娅这边已经风平浪静,两人甚至开始小声的说悄悄话,便各自散去了。

  阿兰娅看周围没人了,大胆的摩挲著费路西的胳膊,「我要上床睡觉了,你打算来杀我吗?」这纯粹就是勾引费路西了。

  费路西毫不怜香惜玉的粗暴的把阿兰娅推开,伸出手叫道:「给钱!」阿兰娅然的看著费路西,「要我付钱?原来你…还做这种职业。」费路西气的真想给阿兰娅一拳,「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现在身无分文,如果情况不妙我逃回海原是要花钱的!」

  费路西又问道:「那个冬愁所知道的一句话究竟什麽样的话使得你如此看重?」

  阿兰娅说:「不能告诉你,我怕你知道这句话的特徵后会捏造一句来骗我,现在你什麽都不知道反而不容易编造来骗人。」费路西想想的确是这样。

  阿兰娅先前的计划是绑架王妃,换回冬愁。但是她把信件送过去后,对方始终没有给答覆,显然是在拖延时间。收不到回信的阿兰娅知道留在城里总会被发现,又想把安卡希莉娅王妃转移到船上,可是利纳塞卡官府的行动极为迅速,通向城门和港区的道路盘查得十分严密,使得阿兰娅难以行动。就在两难之际,费路西过来了,阿兰娅灵机一动,想出了前面的主意。让费路西这个外人去打听那句话是很冒险的举动,不过阿兰娅已经等了几年了,现在已经等不下去,她必须尽快的弄到那句话,甚至不惜孤注一掷的把赌注押在费路西身上。

  一夜无话,第二天费路西依照阿兰娅的安排,被领到另一处住宅。看到院子里横著三具尸体,费路西奇怪的问:「这是从哪里来的?」阿兰侄说:「不必同情他们,这几个都是我船上吃里扒外的内奸,按照行规昨天一起处死了。演戏就要演全套,这几个就当作是你救王妃时杀的看护。

  王妃在屋里的地下室里,你自己去吧。」对於这群海盗的规炬和行径费路西很熟悉了,对此也并不意外。

  费路西踢开了地下室的大门闯进去,安卡希莉娅王妃果然在里面,只是此刻花容惨淡,神情有些困顿。她听到一声巨响,然后看见费路西进来了,惊喜的站起来说:「图欧德,你是来救我的吗?」「嗯,走吧。」

  安卡希莉娅王妃脸上的萎靡一扫而空,「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她飞一般的扑过来,费路西却没有躲开,如果躲开就会让王妃扑到地上了。安卡希莉娅那丰满的身体在费路西身上磨蹭著,费路西很是尴尬,偷偷朝外面看了一眼,幸好阿兰娅已经走了,否则少不了一顿嘲笑。安卡希莉娅忽然开始抽泣起来,更是让费路西手忙脚乱。

  「不要哭了,已经没事了。」费路西两只本来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手大胆的拍拍安卡希莉娅的肩膀。

  安卡希莉娅抬起头,坚定的说:「我们走吧。」费路西没有听出弦外之音,「那我现在就送你回去。」「我不回去了。」安卡希莉娅强调说:「你带我走,离开利纳塞卡。」啊?费路西张大了嘴巴,她怎麽如此大胆?任凭他费路西再胆大包天也是不敢这麽做的,「这个,不要忘记你的身份…」费路西提醒说。

  「如果不是十年前你抛下我而去,我怎麽会入宫当这个王妃?」又来纠缠这个,费路西头疼的想,他又不是图欧德,这该怎麽解释才好?

  「我已经结婚了!」费路西说。

  安卡希莉娅默默的离开费路西的怀抱,走出了地下室,费路西在后面跟著。

  王妃转过头展颜一笑说:「现在毕竟不是十年前了。」她笑的很勉强。

  费路西长出一口气,王妃就是王妃啊,非常的理智。如果她一定要不顾一切的纠缠他这个冒牌「图欧德」,那费路西还真没什麽办法。费路西没有忘记要紧事,他在后面说:「你知道吗?当你被绑架后,利纳塞卡官府都以为是我干的,但这事不是我做的,我不能背上这个冤屈,所以我需要你回去后帮我说清楚。」

  「我相信你。」安卡希莉娅王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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