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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钟声响起,浑厚而嘹喨,不断地传入国正邦的耳中,令他不禁呻吟一声,悠悠醒转过来。

  “很高兴您终于醒了。”

  国正邦还未完全睁开眼,就听见一个温和的嗓音;他连忙转过头去,看见了一个相貌俊俏,脸上戴著单眼金边眼镜的神父。

  那名神父的五官十分秀气,一头金色的长发绑成麻花辫垂在身后。他的手中拿著一本厚重的书籍,姿态优雅端庄地坐在一张长椅上,脸上挂著亲切的笑容。

  “欢迎您来到梵蒂冈,伟大的‘公义’。”那人站起后朝国正邦微微行礼,说:“请容我向您自我介绍,我叫做舒马˙迪凡诺特,‘超自然特别小组’的六人之一。”

  “梵蒂冈?好熟悉的名字。”国正邦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却又想不起来。他皱著一张脸,左手按摩著太阳穴;他的头痛得就像被十只大象践踏过一样,传来阵阵诡异莫名的抽痛。忽然,他看见一个不属于自己的饰品,正吊在脖子上。

  那是一柄十分朴素的十字架,通体闪著暗红色的光芒。正当国正邦想要取下一看究竟时,舒马的声音又传来了。

  “最好不要把它拿下。”

  “为什么?”

  “因为当你戴著它的时候,才能够记得某个人。”

  “那个人是谁?”

  “一个你不会喜欢的人。”舒马说得有些无奈,“来自九幽魔界中神秘的存在。”

  “我有必要记住他吗?”国正邦说归说,却并未把十字架取下,只是一脸防备地又问:“你们把我带来这边到底有什么目的,总不会要我来个梵蒂冈一日游吧?”

  “如果可以的话,请您自己来寻找答案。”舒马说得神秘,又眨眼一笑,“您或许会看见几名旧识。”

  “谁啊,不要卖关子好吗?”国正邦一手捂著头,显然疼得十分难受,“还有,你可不可以不要在那边您来您去的?我叫做国正邦,定国安邦国正邦,在外国大家都叫我‘邦’。”

  “那么,邦,就让我带你见几位朋友可以吗?”舒马将书本阖上,站起后又说:“他们很担心你,也应该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随便啦!”头痛难熬的国正邦无所谓地说著,又伸出一只手,问:“有没有阿斯匹灵之类的止痛药,我的头好痛。”

  “抱歉,恐怕没有任何药物可以遏止这种副作用。但是依照您的身体状况,再过半小时应该就会比较舒服了。”舒马走到门口,又微笑地说:“那么,我就半个小时候再来接你。”说完,便关上木门,留下国正邦一人独处。

  “他到底是谁?”国正邦纳闷地想著,伸手摸了摸自己浑身上下的口袋,发现皮夹、护照早已不翼而飞。当他正想要开口骂人时,目光一转,忽然在桌上看见了自己的东西。

  “真是没礼貌,竟然随便乱动别人的东西。”国正邦嘟哝几句,又慢慢地走下床,检视著自己的皮夹、证件,发现所有的东西一样不少,而桌上还多了一包自己惯抽的香烟,以及烟灰缸。

  “他是狗仔队吗?”国正邦胡乱猜测著。然后点燃了一根香烟。

  在尼古丁的效用下,国正邦的头痛仿佛减轻不少,脑袋也能开始思考一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当他回忆关于喀他黑那的一切时,却发觉自己依旧没有来到梵蒂冈前的那段记忆。

  “第二封印的后遗症应该不会是暂时性失忆吧?”国正邦以为这是使用封印的后果,可是他并不知道,自从非人之王一役之后,他早就能够轻而易举地使用封印的力量,不再需要担心因为力量不足而遭到反噬。

  他之所以会少了一段记忆,那是因为某个罪人的缘故。

  国正邦一脸悠哉地抽著烟,脑袋中跳出一幕幕画面,一直到闪过伊丽莎的容颜时,他的脸上又不禁泛起苦涩的笑容。

  “真的对不起啊!伊丽莎……”

  发自真诚的歉意,国正邦打从心底感到内疚,却又强自振作地吐了口气,脸上挂著勉强的笑容,把属于那人的一切藏在记忆的最深处,珍而重之地收藏起来。

  “再一根烟的时间,让我疗伤一下吧!”国正邦说得轻佻,却又点燃另一根香烟,不断地吞云吐雾著;而他双眼却紧紧地闭上,直到那根烟燃至尽头。

  国正邦将香烟捻熄,又深深地吸了口气,脑袋中却忽然跳出米克罗神父的请求,也同样地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梵蒂冈”有种熟悉感了。

  “邦,你是封印的主人,我确信没有任何人会比你适合保管它。然后,帮我交给梵蒂冈的第十三课,那个部门虽小,却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就算连圣堂武士都无法渗透。”

  “看来还真巧啊!”国正邦苦笑一声,又不禁想起那三个可爱的孩子,不知现在过得可好?

  思绪及此,国正邦发现所想的每件事都充满感伤,连忙甩了甩头,然后往门口的方向走去,打开房门……

  舒马面带微笑地站在门口。

  国正邦的表情为之凝结,整个人呆立当场。他原本想来趟梵蒂冈名胜古迹一人巡览,可是这个念头却早已被人洞悉了。

  “真不愧是‘公义’,就连恢复力也异于常人。”舒马依旧笑容满面,拍手称赞,又问:“可以出发了吗?”

  “你高兴就好。”国正邦无奈地说。

  “那么,这边请……”舒马一摊手,领著国正邦缓缓前进。

  国正邦搔搔头,信步跟在舒马的身后,同时打量著屋内的摆设。

  只见一条宽阔的长廊,地板上铺满了鲜红色的丝绒地毯,而墙壁上的每幅壁画都被一扇高约三公尺多的窗户间隔开来,两旁处摆设著各种人物的半身雕像;充满巴洛克风格的墙壁、圆弧状的屋顶都镶嵌了各式各样的宗教绘画,显得富丽堂皇,气势宏伟,又不失庄严神圣。

  而且,整座大教堂充斥著一股非常浓郁的神圣之气--那种属于光明的力量,让国正邦有如沐浴在阳光之下那样地舒坦,心情也平静下来,就连恼人的头痛更是减轻了许多。

  “梵蒂冈在拉丁语中为‘先知之地’,更是全球八亿天主教徒的信仰中心,其影响之大,绝对不输给欧美各大强国……”一路上,舒马开始讲述起梵蒂冈的历史,“一八七零年,在义大利统一之后,梵蒂冈曾经一度面临危机,其主权不被承认,教宗甚至被迫迁居。直到一九二九年,义大利当局与教宗庇护十一世签署了‘拉特兰条约’,才承认了梵蒂冈的领土自治权,以及其主权性。”

  舒马说到这里,看了国正邦一眼,却发现那人一脸昏昏欲睡的模样,还不时打著呵欠,连忙问:“这段历史是否太枯燥乏味了点?”

  国正邦点了两下头,说:“如果我失眠的时候,你一定要念给我听。”

  闻言,舒马不禁哑然失笑,又说:“那我来讲述一些比较轻松的历史好了,比方说梵蒂冈国徽的由来……”

  “抱歉,我对梵蒂冈的历史并没有兴趣。”国正邦连忙喊停,“所以能不能别说了。”

  “当然可以。”舒马微笑点头,“刚好,我们也到了。”

  两人停在一间房间门前。舒马打开房门后,说:“他们等你很久了。”

  “到底是谁啊?”国正邦一脸疑惑地朝门内看去,可是这一瞧,却让他的目光为之凝结……

  苏珊、汤姆、米契,好久不见……

  这时,房内的三人也发现了国正邦,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喜色,又忽然为之一敛,泪水从眼角滚滚流下。三人纷纷朝国正邦跑去,口中不断地叫唤著:“邦……”

  孩子飞也似地冲到国正邦的怀中,又放声大哭著。

  “乖,不要哭……”国正邦顿时慌了手脚,心中同样纳闷不已。

  “邦……神父他、他死了……”汤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语出惊人。

  “什么?”国正邦闻言如遭晴天霹雳,当场呆若木鸡。

  米克罗神父去世了?

  □□□□

  半个小时后……

  国正邦终于安抚了那三个小家伙,也同时知道事情的始末。原来,在他离开后的隔天,那些妖魔又卷土重来,再次袭击了教堂,米克罗神父坚守多时后不幸被害身亡,随后由梵蒂冈的人员将他们三人接来此处。

  可是,国正邦听完这些坏消息后,他突然想起了引路者的暗示:

  “虽然,命运并未做出最严厉的惩罚,让那名男孩变成遗忘的罪人,但祂的宽容不会有第二次,也不允许让你改变每个人的生死,所以,你救不了这个人的性命。”

  “命运对那名男孩已经做出了安排。”

  他自以为是的拯救,无形中改变了三个孩子的命运!

  想到这里,国正邦只能自责地说了句:“对不起……”

  闻言,孩子们不解地望向国正邦。

  国正邦并未多作解释,反而堆起了笑脸,问:“各位,这时候要说什么?”

  “A……”孩子们的嘴角浮现微笑。

  “这就对了,神父不会想看见你们愁眉苦脸的模样。”国正邦满意地点头微笑,又问:“汤姆,身体好多了吗?”

  汤姆点点头,说:“比任以前的何时候都好。邦,你不在的时候,我们都作了决定,要成为第一流的狩魔猎人。”

  闻言,国正邦并不赞同孩子们的决定,反问:“为什么?”

  “我们想要替神父报仇,消灭这个世界的妖魔。”汤姆说得坚定。

  米契、苏珊也跟著点头。

  “邦,他们都拥有一流的潜力。”舒马称赞著:“相信只要受过严格的训练,他们都会成为非常优秀的狩魔猎人,或是驱魔师。”

  “邦……”苏珊慢慢走上,吃力而缓慢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我现在……正在做发声训练……我想成为……结咒师……拥有保护自己……保护其他人……的力量……”

  听完,国正邦面色凝重,正想说话时,又看见米契走上前来,也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邦,我要变强,成为最厉害的猎人。”

  不对……

  国正邦在心里这样回应著。

  汤姆并没有发现国正邦的异状,兴高采烈地说:“有个看起来很凶恶的神父告诉我,米克罗神父以前是疯狂信徒,是最强的战士,我也要像米克罗神父一样,成为最强的战士。”

  不对!

  “所有的恶魔都要杀,他们不该存在。”米契这样说著--米克罗神父的死带来了仇恨,玷污了幼小的心灵。

  不对!

  “我会支援他们……成为后盾……消灭邪恶……”

  不对!

  看著孩子们的模样,国正邦顿时知道了命运的处置,仇恨藉由死亡萌芽,在孩子们的心里茁壮,再加上刻意的洗脑、煽动,令孩子们将踏上一条沾满鲜血、黑暗的狩猎之道。

  究竟是谁,如此蛊惑孩子们?

  “到底是谁这样告诉你们的?”国正邦问得激动。

  “一人军团、上帝的猎犬、异端审判者--札诺夫。”舒马说出的同时也不禁摇头。

  “叫那个该死的给我滚出来。”国正邦以怒骂回应:“我管他是什么废柴军团癞皮狗,我一定会杀了他。”

  孩子们闻之呆若木鸡,不知如何反应。

  “你见过他了,就在喀他黑那。”舒马说:“那个以邪恶之身,奉献光明的妖鬼。”

  “他想让孩子们变成凶手吗?”国正邦没有理会孩子们的反应,冲著舒马质问:“而你们不会告诉孩子,这些都是错误的观念吗?”

  “导师们都试过了。”舒马无奈地摇头:“米克罗神父的死对他们打击太大了,孩子们根本听不下去。”

  闻言,国正邦的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又连忙蹲下,按著汤姆的肩膀说:“汤姆,神父会希望你们那么作吗?”

  “可是神父以前也是疯狂信徒。”汤姆一脸不解地说:“这几天,我有学到关于疯狂信徒的知识。书上说,他们是最有效率的审判者,也是信仰最坚定、最强悍的狩魔猎人。”

  “是没错,但你知道他们杀过多少人吗?”国正邦说得又重又急:“只要不是基督徒、天主教徒,不论对错,是敌人他们就杀,就算是小孩、孕妇、老人……他们一点也不会留情。汤姆,你想变成这样的人吗?一个杀人凶手!”

  “我在书上有看过这点。”汤姆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有很多时间去学习、适应。”

  国正邦的手颓然落下,眼中充满了绝望。命运对汤姆等人的安排无疑是最残酷的--让那些原本天真无邪的孩子变成凶手,而且永远沉沦其中。

  “米契、苏珊,你们也是这样认为吗?”国正邦问向两人。

  苏珊犹豫了好久;米契却跟著点头,而且眼中充满了强烈的坚定。

  国正邦登时哑口无言,不断地猛搔著头,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你们知道米克罗神父为什么会隐居起来吗?因为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不应该用那种方式赞美天主,所以他选择离开,并且用自己的方式忏悔。你们有想过这些吗?”

  语顿,他又说:“你们又有谁亲耳听见,米克罗神父希望你们替他报仇?”

  “那个看起来很凶的神父说了,只有异端的鲜血和死亡才能令米克罗神父安息。”汤姆这样回答著。

  “那个该死的王八蛋,我就先杀了他,让他的死亡与鲜血令无辜受害的亡魂安息。”国正邦一阵破口大骂,又面色一正,劝道:“孩子们,相信我好吗?别去踏上那条路;甚至,选择当一个普通的神职人员,永远别去与妖魔沾上关系。因为黑暗这种东西,只要沾上了一辈子都会成为麻烦。”

  “邦……我们的选择……不对吗?”苏珊疑惑地问:“为什么你……那么生气?”

  “我当然生气,因为有个半妖不鬼的杂种骗了你们。”国正邦咬牙切齿地说:“现在的米克罗神父不可能会作出这样的要求,他只希望你们一辈子都能够平安快乐,过著正常人的生活。”

  “我不信!”米契被洗脑太深,对国正邦的话全盘否定。

  “我也不想放弃,我想成为狩魔猎人、疯狂信徒。”汤姆迳自说著:“邦,我一直很崇拜你,还有神父,都能靠自己的力量拯救每个人;就算会让神父生气,我也要继续接受训练,变成一名战士,像你一样、像米克罗神父一样打败妖魔。”

  像他一样?

  像米克罗神父一样?

  他何时作出了这种榜样!

  国正邦踉跄后退几步,又问:“苏珊,你也希望变成这样吗?”

  苏珊考虑了好久,才回答:“我……还是想当结咒师……可是……我不想伤害人……我可以靠著结咒的力量……去拯救人……”

  总算……有人能接受一半的话。

  “孩子们,可以再说一次……A吗?”国正邦突然想看看这个A是否不同了。

  “A!”

  果然如此!

  不过短短几日不见,那微微勾起的嘴角没有过去的开朗快乐,眼神中藏著对米克罗神父的悲伤,对于邪恶的愤怒,拼凑成一个五味杂陈的浅笑。

  “邦,时间差不多了,教宗还等著见你。”舒马比了下手表。

  “那就让他给我等!”国正邦没有那种心情。

  “邦,中国有一句成语:‘欲速则不达’。或许,你该多花点时间。”舒马暗示著。

  国正邦深知这个道理,可是,身上所背负的诅咒并不会给他这些时间--因为他太在乎这些孩子了。而只要他爱的,都一定会遭到不幸。

  (我必须想个办法!)

  国正邦作出决定的同时,也知道自己该怎么进行了。

  “带我去见教宗吧!”

  □□□□

  打开一扇大门,映入眼帘的是栩栩如生,几乎布满了圆顶天花板的圣像绘画,金碧辉煌的会议室摆放著一张深色的桧木长桌,以及排列有序的高脚椅。会议室的正前方坐著一名身穿白袍,头戴白色小圆帽的老者,气色红润,面容慈祥。老者的双眼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浩瀚之海,藏著丰富的知识,岁月洗炼出的睿智。当他看见国正邦走入会议室时,他起身微微一笑,在胸膛划了个十字后朝国正邦快步走去。

  “教宗大人,小心。”舒马连忙迎上,并搀扶著教宗的右手。

  当两人来到国正邦面前时,教宗拉起了后者的手,并在手背上亲吻一下:“能够与您会面,是我的荣幸。”

  在神话中,拥有传说之名,身为最初契约之人的公义布道师等于就是种尊贵的象征。

  见状,国正邦有些手足无措,只能默默地接受教宗的吻手礼。

  而在会议室中,除了教宗之外,还有两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站在左侧处,十三双手环胸,嘴角挂著招牌的嘲讽式微笑,冷眼观看这一幕。

  而另一边,札诺夫同样不屑地“哼”了声。

  当国正邦与札诺夫的目光接触时,前者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愣,像是对于那人能够死而复活的能力感到讶异。可是在下一瞬,他的双眼却又射出了强烈的怒火,闪身走过了教宗身旁,来到札诺夫面前,“就是你吗?该死的妖鬼!用谎话来欺骗孩子们。”

  “我何时说谎了?”札诺夫毫不退让地起身怒视,“我所认识的米克罗神父就是这样的人。”

  “那是以前。”国正邦的拳头握紧。

  “就等于现在!”札诺夫裂嘴狞笑。

  国正邦的拳头砸中了札诺夫的下巴!

  那一拳速度之快,力道之猛,竟再次令札诺夫全然无法反应,整个人撞倒了数张椅子后,又在地面滑行了数公尺,这才停了下来。

  “操你妈的,只要你再敢靠近孩子们一步,我绝对会杀了你,让你永远都活不回来。”国正邦怒吼著。

  札诺夫起身后拔出双刀,挑衅著:“你没有这个本事!”

  “不,他绝对可以。”十三语气中藏不住讽刺。“因为你是手指,他是手臂。”

  “万恶的,住口。”札诺夫把刀指向国正邦,准备冲了上去。

  国正邦也准备迎战。

  “两位,能不能冷静一下?”

  舒马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的中间,脸上笑容不减,以双手阻止冲突继续扩大,“我相信这一切都是误会,而且,这里似乎并不适合对决。”

  “那我们就去外面打。”国正邦没有休战的打算。

  “正合我意!”札诺夫也不肯善罢甘休。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教宗轻咳一声,连忙喝止:“札诺夫,住手。”

  闻言,札诺夫瞪了国正邦一眼,就当真将双刀收回,不再执著。

  “‘公义’,就如同舒马所说,这件事或许有些误会,能否请您冷静一下,然后再行处理。”教宗温言劝解。

  国正邦作了个深呼吸,这才对教宗露出笑容,“教宗大人,您不用那么客气,如果赏脸的话,就喊我一声邦就可以了。”

  “那么邦,我们有很多事想谈谈。”教宗见气氛愈趋缓和,也走到了主位坐下,开门见山地说:“其实,关于你的身分,以及‘公义’现世的消息,我们早就有所耳闻,只是一直不敢确认。再加上近几个月来,台湾又出现了另一名救世主的传闻,更是让册封圣人部一头雾水,不知该如何判定身分。”

  语顿,他又说:“直到在喀他黑那,藉由十三的口中认定了你的资格。”

  “另一个救世主?十三?”国正邦一脸茫然。

  “你身上所佩带的暗红十字架,就是为了让你能够记住十三的存在。”站在教宗身侧的舒马目光转向十三,同时介绍著:“这位,就是被遗忘的罪人--十三,同时也是‘超自然小组’最后的王牌。”

  这时,国正邦才把注意力放到十三的身上,还有那人身上微微散发出的魔气,比他所遇上的任何恶魔都要浓烈。

  而这时,国正邦才能够记得十三的存在。可是,他实在不敢相信,身为光明领袖的梵蒂冈竟然会让妖鬼、恶魔成为助力。

  对此,十三依旧冷笑不语,甚至连目光只是稍微停在国正邦的身上片刻,又转头看向窗外。

  “‘超自然小组’,是为了对付撒旦教,以及各种在人世作乱的妖魔而创立的。我们选定成员的条件,只以实力来作区分,并非那人的过去。”舒马解释著:“目前,小组成员除了我、札诺夫、十三之外,还有一直在闭关的密教高僧--难陀大师,以及远赴乌干达进行任务的暴走骑士--亚瑟。尚缺一名成员。”

  国正邦疑惑地问:“可是,我所知道的‘超自然特别小组’,是五个人。”

  “那是因为大家都遗忘了十三的缘故。”教宗叹了口气,“除了佩带暗红十字架的我们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记得他。”

  国正这才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说:“我记得一个遗忘的罪人,不过他是人类。”

  “不可能!”不说话的十三开口了,“没有任何人能够记得罪人的存在。”

  “是没错,但是……”国正邦将那段过去简要地说出。

  “原来如此。”十三这才点点头,又将目光转回窗外。

  这时,教宗又把话题拉回,说起了在台湾兴风作浪的非人之王,“虽然,我们已经派遣了册封圣人部的人员前往台湾,但是经过十三的证实后,我们可以确定那人就是伪基督。他到处展示奇迹,并且令死人复活,更刻意为了巩固自己的形象,在死后的三天复活。”

  “他死了又复活,这怎么可能?”国正邦虽然知道那人就是少年,可是仍然不敢相信。

  “那是你孤陋寡闻。”札诺夫搭腔道:“我的异能之一,就是能够令自己分裂出无数分身,就算本体受到伤害,甚至死亡,只要有一个细胞还存活著,我就能够复活。”

  如果非人之王学会了札诺夫的异能,他的布局恐怕就简单多了。

  闻言,国正邦不动生色地嘲笑著:“那你还真强啊!能够无性生殖的单细胞生物,从今天起,我就叫你阿米巴精虫好了。”

  “你!”札诺夫怒目而视。

  “不喜欢,那换个短一点的名字也可以啊!”国正邦像是故意要与札诺夫作对,大声地说:“蓝绿藻白痴。”

  若不是碍于教宗的关系,札诺夫此刻或许早已冲了上去,与国正邦大战三百回合。但现在,他只是将所有的怒火忍下,等待报复的最佳时机。

  “邦,你的敌人已经展开了伪基督之路,而你要去如何面对?”教宗问出了他最关心的疑惑。

  国正邦想了想,又搔搔头,才说:“我真的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其实,只要教廷愿意承认你的身分,伪基督的谎言就不攻自破。”教宗问:“你愿意吗?”

  “抱歉,我真的不想当什么救世主。”国正邦苦笑婉拒,又说:“那么只要你们不承认他的身分,也同样有办法让他的计画失败啊!”

  “这只是缓兵之计!”舒马指出隐忧:“只要这样下去,伪基督将会谋夺全亚洲的信仰,然后逼迫教廷承认他的身分。”

  国正邦想了想,仍是一脸为难地回答:“抱歉,我真的没有办法作决定。”

  “舒马,或许我们该给邦一点时间。”教宗说:“不过,邦,希望你能尽快作出决定。”

  语顿,他又说:“舒马,派遣一名册封圣人部的主教前往台湾,然后转告当局的高层官员,梵蒂冈的决定吧!”

  “是的,我马上照办。”舒马说。

  “教宗大人,去世的米克罗神父告诉我,这里有一样东西能够化解我所背负的诅咒。”国正邦提出自己最关心的一件事。

  “能否请你说明白点。”教宗说。

  “我曾经得到一柄斧头,可是,它却对我下了诅咒,只要爱我而我爱的都会遭到不幸。”国正邦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说出,并且形容了那柄武器的模样。

  听完之后,教宗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确认地问了一次:“你说,那柄斧头藉由邪马台的傀儡秘法炼成了你的手掌?”

  国正邦点点头。

  教宗与舒马不约而同地在身前画了个十字。

  对此,十三又“哼哼哼”地冷笑,却又提高音量,再也克制不住地大笑出声,“一个拥有天下的最初契约之人,这简直是最讽刺的笑话。”

  “那你就干脆笑死算了。”国正邦闻言心头火起,出言挖苦。

  “邦,你可知道那柄斧头的来历吗?”舒马说:“那的确可以让你成为世界之王。”

  “没错,因为它的存在,还有你的身分,同样都是一个神话。”教宗解释著:“不过,你所拥有的只是其中一部份,而剩下的被收藏在梵蒂冈。”

  “教宗,你干脆把其他的部分都交给‘公义’好了,或许能化解他身上的诅咒。”十三脸上挂著诡异的笑容,“我倒想见识一下,最初契约之人要如何得到天下。”

  “我正有此意。”教宗点头说:“因为,唯有被承认者才会遭到诅咒。邦,你被它承认了。”

  “我宁愿不要!”国正邦说得很坚决:“我只想早点化解诅咒,什么世界之王,我根本没兴趣。”

  语顿,他又著急地问:“你们说了那么多,还是没有提到那个鬼东西的来历,能不能干脆一点,讲清楚、说明白?”

  “那是被一分为三的圣枪。”教宗缓缓地说:“曾经贯穿耶稣基督的长矛。”

  “当年,那柄长矛贯穿神子的躯体后,同样地沾染到圣血,而后被工匠重新炼制成神器,凡持有者无不拥有不可思议的大能力。但是,因为那柄圣枪曾经贯穿了基督之躯,而被门徒视为不祥;又鉴于毁灭力实在太过强大,于是重新交给工匠冶炼,分别铸造成长剑、斧头、长棍,而后因为战乱的关系流散四方,直到三十年前才陆续被教廷收回。但是不知因为何故,让每一个持有者都不得善终。”

  舒马简单地解释著:“当年,匈奴王阿提拉凭之几乎毁灭了神圣罗马帝国;成吉思汗则建立了横跨欧亚非的伟大版图;拿破仑高举著它,变成了欧洲霸主;至于希特勒,他从一个三流的艺术家,摇身一变为屠杀犹太人的冷血枭雄。历史上每一位霸主英雄,都曾是圣枪一部分的持有者,而也有智者预言,能够得到三位一体的圣枪之人,将成为世界之王。”

  “或许,当你拥有完整的圣枪,就能够化解诅咒。”教宗慢条斯理地说著。

  “不,这只第一步。”十三语带玄机地说:“诅咒从何而来,就要从何而解。”

  “那这么说,你们愿意把圣枪交给我?”国正邦满脸期待地问--他终于看见了一线曙光。

  “我们愿意助你一臂之力。”教宗欣然答允。

  “谢谢、谢谢……”国正邦喜不自胜地感激著,心想:他终于能够去找绘理了。

  说到这里,国正邦也想起了米克罗神父的请托,脑中也闪过了孩子们的模样。首先,他的左手浮出一道封印,放到教宗的面前,说:“这是第二印--红马,是米克罗神父希望我能够交给教廷保管。”

  当封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同时,教宗、舒马又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不敢相信地说:“赞美主,你竟然拥有那么多秘宝。”

  “这只是其中一个。”国正邦的手掌又浮出第四印、第五印,严肃地说:“我可以把所有的封印都交给梵蒂冈,但是,我希望谈一笔交易。”

  “有必要用这种字眼来形容吗?”教宗皱皱眉头。

  国正邦点点头,说:“教宗,只要你愿意保证,不会让汤姆、苏珊、米契成为狩魔猎人,并且让他们远离妖魔的威胁,像个普通孩子一样成长,我就把封印交给你们。”

  教宗当然立即点头,说:“以上帝的名,我保证会让他们得到良好的教育环境。”

  “然后马上送他们离开梵蒂冈,去哪一国都好,不准这个半妖不鬼的蓝绿藻畜生跟他们有任何形式上的联系、接触、交谈。”国正邦语气一转,右手指向札诺夫。

  教宗想了片刻,仍是答应了。“舒马,你立刻派人送孩子离开,而且严禁任何神父传授有关于光明咒术方面的知识。而地点,就由你决定。”

  “是!”舒马想了想,说:“就送到英国,交由雅立顿伯爵抚养如何?那位大人早就希望能够领养几个孩子了。”

  “好!”

  得到许可之后,舒马便离开会议室进行安排了。

  接著,教宗又说:“札诺夫,就请你远离那些孩子们,可以吗?”

  札诺夫指向国正邦:“没问题,不过我会把帐算到他头上。”

  “我怕你不成。”国正邦凛然无惧地回应,又如释重负地露出笑容:“那么,封印就交给你们了。”

  教宗点点头,手指颤抖著伸向封印,显然情绪十分激动,当他将三道封印以丝巾包裹,并且放到了一个镶金边的红色绒布托盘上时,额角也冒出了汗水。

  “邦,就请你跟我走一趟,只有历任教宗才能进入的地下宝库。”

  国正邦起身站起,跟在教宗的身后。

  不过当两人正准备离开时,舒马也在这时回到会议室,手中拿著一杯水,以及一瓶药锭,“教宗大人,吃药的时间到了。”

  “难道不能晚上一点吗?”教宗不悦地说。

  舒马摇头,答道:“这是为了您的身体著想。”

  教宗这才点头,服药过后,领著国正邦往电梯的方向前进。

  在等候的那段期间,国正邦看见了在一名神父带领下的孩子们,双方四目相对……

  汤姆、米契的脸上充满了疑惑、不解……还有些许愤怒,似乎在责怪国正邦擅自作主的决定。

  只有善解人意的苏珊却在离开前挥了挥手,口中吐出一个无声的单字,像是在告别。

  “A……”

  见状,国正邦低下了头,心想:

  “你们可以恨我,也谢谢你们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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