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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经天见状急忙跟随过去,只见应天才穿过几道宫门,来到一个较为偏避的大院,对着守门的太监道:“有没有人来过?”那太监躬身道:“启禀皇上,没有任何人来此!”应天才点点头道:“即刻开始,朕不见任何人!”那太监令名而出,关上了厚重的院门。应天才走进屋里,龙经天紧跟着潜入,却发现在屋里潜伏着一位武当弟子,见到应天才进来,便从角落里现出身来道:“原来是应师兄来了,我道是谁呢?怎么样,当皇帝的滋味儿不错吧,哈哈。嗯,师父交代你的任务完成了没有?”龙经天向那说话的人望去,并不认识他,只是他身着太监服饰,口中又称应天才为师兄,想必是从武当潜入皇宫的修真者。龙经天暗道:“看此情形,应天才之所以囚禁皇帝一事,也是出自易天行的主使。”只听应天才沉吟道:“修缮武当一事,暂时还没有安排,众大臣一概不应啊。此事还需假以时日,目前鞑靼入侵,众大臣都在为此事伤神呐。”那人闻言哈哈一笑道:“莫非应师兄当这个冒牌皇帝上瘾不成?下令修缮武当,只需金口玉言一句,谁敢提出异议,立马拖出去斩首示众,看看还有谁敢抗旨不尊!再者来说,鞑靼也好,大明也好,都属于世俗界,与咱们修行界毫无关系,管它作甚?”应天才微笑道:“世俗界是修行界的根基,决不能坐视不管。就像鱼儿和水一样,谁也离不开谁。倘若世俗界出现覆灭的灾难,导致灭绝,那么咱们修行界不就永远失去根源了吗?再者来说,咱们都是大明子民,就算修成仙道,也算是汉仙,决不能眼看着汉图江山落入突厥鞑靼之手,让那些野蛮未化之人侵入大明,当真是我等修行者的耻辱,是以本人虽是伪皇,却也决不能忍让,望师弟回山启禀师尊,愚兄把鞑靼野人打个落花流水之时,再行回山。”龙经天心道:“应天才虽然阴险狡诈,此番言语却也凛然有声!”那人道:“听闻师兄此言,好像也颇有道理。也罢,小弟回山就把原话转达便是。”应天才点点头道:“此时先不要急于归去,须待天黑之后,方可不被宫内之人发觉。你先在此休息,我已下严令,不得我的允许,任何人不敢擅入,放心便是。”那人道:“好吧,我就在此静候天黑。”
应天才离开这里,又在重重宫门前后穿梭,跟在他身后的龙经天暗自惊讶不已,看他轻车熟路的情形,好似对于皇宫大院十分熟悉。这时他走到西宫一个院子里,把大门关闭后又施加了禁制。龙经天见他如此谨慎,料定这里定非寻常。待得跟进去一看,只见两名十七八岁的少年倒在屋里,应天才过去解除二人的禁制后,坐在了椅子上。那两名少年懵懂惊骇地从地上爬起来,望着身穿龙袍的应天才,结结巴巴说道:“你……你……怎么穿着……龙……龙袍?难道……你……你是……皇……皇帝……”应天才微微一笑道:“不错,朕就是大明天子!”那两名少年还未站稳的身躯立时扑通跪在地上,连连叩首道:“小民赵辉、严方叩见圣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应天才微一摆手道:“平身吧!”两名少年战战兢兢立在那里,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该说些什么。龙经天暗中叹息:“看来这两名少年又是应天才练功的鼎炉!”因为没有探得皇帝被囚之地,龙经天实是不愿与之动手。万一被他逃逸,兼之皇帝找寻不见,加之鞑靼入侵,那岂非是天下大乱?只见应天才道:“两位不要惊慌,也不要害怕。你们是被朕选中的贴身卫士,所以才委派高手把二位请来,经过严格训练之后,俱能委任高职。你们的家人也不要担心,朕已经发下圣旨,并赏赐白银千两作为补偿。是以二位安心在皇宫接受训练便是,不可存有二心。”那两名少年闻言如在梦中,难以相信。应天才掏出一块玉尺笑道:“你们握握这块玉尺,倘若有光芒发出,就代表你们天姿禀厚,远在常人之上。”龙经天看到那块玉尺,差点惊呼出来。原来应天才手中拿着的正是当年悟真子在集市上收徒所用的灵尺。左边那名少年握在手中,微一凝神,立时光芒便从灵尺上发出来,应天才喜道:“不错,甚好!你再把灵尺给他试试!”右边那名少年握住后,也是发出精芒,甚至比前一个还要明亮些。应天才收回灵尺,脸上不禁露出兴奋之色。他说道:“朕先教你们入门口诀,听朕的口令,不要违抗,否则以抗旨论处!先盘膝坐在地上,然后闭上眼睛,没有朕的许可,且莫私自睁眼!”应天才故伎重使,不一会那两名少年的魂灵就被他吸噬。吸噬完毕之后,他浑身被黑气笼罩,双眼冒着凶光,掌呈爪状,竟尔抓向那两名业已死去的少年。不一会儿便把两位尸体抓的血肉模糊,情形当真是惨不忍睹。龙经天看得心惊不已:“难道是应天才修炼的邪功反噬,控制了他的元神吗?看他的模样,倒真是如颠如狂啊!”
过了一会,应天才好似清醒过来,急忙停手,找些衣布来擦拭手上的血迹,尔后取出瓷瓶,化去尸体,端坐在椅子上,暗运佛门心法,化去身上的黑气。收功以后,他兀自坐在那里呆呆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半天,他才转身离去。龙经天紧紧跟随,希望他能带自己去囚禁皇帝的地方。不料应天才竟然真的走进了一个偏僻的后宫中,看那荒凉的模样,这里肯定许久都未有人来过了。龙经天心下暗喜,看来这里就是藏匿皇帝的地方了吧。应天才此时不光小心谨慎,行踪也显得诡秘起来。他把整个院落封锁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住,转过身来缓缓说道:“朋友,现身吧,你一路跟随,倒也辛苦了!”龙经天大吃一惊,心道:“他……他居然识破了我的隐身符?”正欲现身相见,忽见应天才的眼光并未向自己望来,心中又是一凛:“莫非他在使诈?我那隐身符就连邪天和天鹏妖等妖孽都看不出来,凭他还没有那么高的修为吧。”龙经天屏住呼吸,静静站在那里,看看应天才有如何反应。过了一会,应天才不见有人出现,甫又往前走去,龙经天暗道:“好险好险!差些上当!”走进屋里,正堂中有一地下室,应天才揭开顶盖就走了下去,龙经天随着进去,里面虽是漆黑一片,但是凭借修炼过的眼睛,还是能看清道路。这条通道颇长,走了一会才来到底层,只见一个身穿内衣的青年男子被困在一片黑影之中,令人奇怪的是那名男子头顶上方隐约闪耀着一道尺许剑气,他就是凭借这股剑气护身,领那些黑烟不至于侵身。龙经天暗惊道:“那青年男子便是皇帝了?头顶那道剑气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天子之剑?”应天才挥手打出一道白芒,令黑烟减弱,定定站在他面前。只听那名男子怒喝道:“妖人!你把朕囚禁于此,并伪化成朕的模样,倒行逆施,大逆不道,不怕株连九族吗?”应天才仰首哈哈笑道:“虽然你才是真正的皇帝,可是在我应某人眼中,不过是一条可怜虫而已。你要知道,现在你的性命便完全掌握在我的手中,本人想要你死便要你死,想要你活便要你活,没有任何人能救得了你这位真命天子的!”说完他的脸色一变,缓缓说道:“所以,你最好老实点,不要激怒于我,让自己死于非命!”说完发出一道剑光,迅疾飞到皇帝面前一转,削下几缕头发,尔后又收回飞剑。龙经天起先见到应天才忽尔发剑,心中大惊,正要施展阴阳劫前去救护,却见他已收回飞剑。皇帝如何见到过此种高明的剑术?又何时受到过此种胁迫?不由得面如土色,结结巴巴说道:“你……你究竟想怎样?”应天才道:“我不想怎样,只是觉得你窝囊胆小,没有丝毫帝王气概。宠信宦官,对于朝中大臣腐化收受贿赂,竟尔不管不问。细观皇朝,无纲无纪,法令早已荒废,大明百姓实是身陷水深火热之中。面对如此窘况,你这个皇帝是如何当得?你对得起当年马上得天下的太祖皇帝吗?”
这番话直把皇帝说得低头不语,半晌方道:“你说我宠信宦臣,是指王振吧。不错,朕对他的确信任有加,原因是朕年幼继位之时,唯有他对朕忠心耿耿,其余大臣则是欺朕年幼,个个阳奉阴违。以前朕年少不懂事,现下长大,回思往事,又让朕如何去相信那些曾经欺骗过朕的大臣?朕没有革他们的职,抄他们的家,已是对他们使恩非浅了。”应天才嘿嘿冷笑道:“那么你身为大明天子,为何对待鞑靼蛮人甚为惧之?难道堂堂大明,百万之师,会怕了蛮荒夷族不成?莫非你想对也先蛮人俯首称臣?当真是狗屁皇帝!”皇帝大声道:“也先虽然谎报贡马,却也是送得供品而来。朕没有必要因此些许小事而与之开战,就算是开战,也要等朝中戊边将士归来再说。否则就凭朝中一干文官,又怎能济事?忍得一时之辱,方有来日方长之福。”应天才又是哈哈一阵冷笑道:“一贯畏首畏脑的作风,还大谈什么忍辱负重!你且等着,三日后,本人大破也先之后,再来会你!”皇帝惊道:“你……你宣布与也先开战了……你好大的胆……”应天才冷声道:“胆子不大,能把你囚禁于此吗?”说完挥挥手,皇帝身上的黑烟变得浓厚,眨眼间便笼罩全身。应天才离去之后,龙经天跟随出去,确定他已离去,便又重新回来,打出八道神符,一如吸取水灵凤受制于天鹏妖的邪气一样,把皇帝身上的黑烟尽数吸完。皇帝忽见身周的黑烟消散以尽,并且恢复自由之身,眼前却不见半个人影,心中惊喜难定,颤声道:“何方高人,救得朕的性命?请现身一叙!”龙经天闻言现身,拱手一礼道:“草民龙经天,拜见圣上!”因为他已经不属于世俗界,是以见到当今圣上,也没有下跪行礼,只是拱拱手。皇帝见到龙经天一脸正气,心下稍安,急忙说道:“高人免礼,你救得朕的性命,朕要赏赐于你。高人尽管开口,在这大明天下,朕拿不出来的东西恐怕不多!”龙经天淡淡说道:“草民相救圣上,并非为了什么赏赐,乃是为了天下苍生。希望圣上重新登位之后,能清正廉洁,仁义爱民,那就是最好的赏赐了!”皇帝闻言脸色一黯道:“有那妖人在此,他的妖法十分强悍,朕恐怕难以再登皇位了!高人的许诺朕也难以实现了!”
龙经天道:“这个圣上且莫担心,草民自有方法对付那个妖人。眼下之计便是先找个藏身之处,待得草民除却妖邪之后,再来接引圣上。在此期间,圣上暂且委屈一下,就呆在外面的客厅之中。”皇帝惊道:“朕如果藏身那里,被妖人发觉,哪里还有性命?”龙经天道:“不妨,草民会一种隐身术,只要使在圣上之身,那妖人也无从发觉。草民便是隐身跟随妖人前来,一直倾听你二人对话,可见那妖人发现草民了吗?”皇帝沉吟道:“这个……”龙经天知他还是担心,就索性打出隐身符,把皇帝隐去形迹说道:“现在圣上业已被草民施展隐身之法,且试试能不能看见自己的身体!”皇帝闻言忽见自己的身体凭空消失,用手一摸却是存在,当下又惊又喜,说道:“高人法术果然神奇!”龙经天道:“那么咱们先出去再说!”当下与大明皇帝一起走出地下室,来到大厅之中。
大明皇帝走到大厅便向外张望,龙经天明白他急于脱困的心思,当下说道:“圣上,院门处已被妖人设下妖法,为了圣上的安危,也为了不至于让朝野震惊,就先委屈在此。待得草民除去妖人之后,再来就圣上出去,如何?”大明皇帝呐呐说道:“你……你看穿朕的隐身,不知那妖人能不能看穿呢?再者,朕在此待上几日倒也无妨,不过一日三餐又有谁来相送?”龙经天心中一动,想道:“我倒是把这个事情忘了,皇帝虽是真命天子,但他毕竟一介凡夫,难以短少吃喝啊。”他沉吟道:“圣上这几日是如何果腹的?”大明皇帝道:“还好那妖人尚有一丝善心,每每到得晚间,便送来一些鸡鱼等物,朕指靠那些食物,勉强度日。”说罢连连叹息,想是他贵为天子之尊,也如乞丐一样乞食度日。龙经天道:“嗯,那草民就每日给圣上送吃喝,但是且莫到处走动,这里一切都被妖人设下禁制,如果妖人未除,圣上还是注意自己的安危。”大明皇帝点头道:“那朕就在此等候佳音了,有劳高人除去此等十恶不赦的妖人,也算是为大明天下造福啊!”龙经天道:“圣上放心,降妖除魔乃是我们修真者义不容辞的责任!”大明皇帝满脸热切的神情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啊!”龙经天当下又问了问后宫一些方位建筑,大明皇帝一一细说,最后他干咳一声道:“那妖人幻化成朕的模样,一则狐假虎威,胡乱下令,祸害朝野;再则就怕他……咳……就怕他淫乱后宫啊……咳咳……”龙经天心中一凛,登时想起应天才与白狐淫乐时的情形,心道:“还当真有此可能!”望望天色,已是黄昏时分,当下安慰他道:“圣上放心,妖人不能随便淫乐,否则功力下降甚速,是以他为了保持功力,必然不敢接近女色!”大明皇帝闻言神色一宽,说道:“哦?是这样吗?那可太好了!”龙经天道:“圣上先在此歇息,草民前去御膳房给找些食物,挨过几日,必能重返皇位。”他顿了顿又道:“如果运气好的话,明日就能回到皇宫!”大明皇帝闻言大喜,激动地说道:“全权仰仗高人了!”龙经天离开皇帝,按照他的指点,很快就找到御膳房所在,只见百十名大厨正在加紧备菜,烹制完成的菜肴都放在一旁的托盘中。龙经天略一识别,那张大桌上竟不下数十种菜品,心中概叹道:“皇宫御膳,果然奢侈。”他看到桌上有一大盘淋油烧鸡,立时施展驭龙神气摄取过来,再搞些碗筷清水,望着手中那些物事,苦笑道:“不料我学的驭龙神气,今日竟然来御膳房偷取御膳,哎!”打上隐字神符,送回皇帝被囚之处。
天色终于黑了下来,龙经天在后宫到处找寻应天才,终于在寝宫里找到应天才。令龙经天感到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皇后、贵妃那里过夜,反而孤零零一人呆在寝宫,倒真是出乎意料。龙经天进去一看,只见应天才正呆呆望着墙壁出神,在墙壁上则挂着一幅军事地图,看此情形,他定然是对即将亲自出征也先的事情作准备。龙经天心道:“凭借他的法力修为,也先便是拥有百万大军也决然不是对手,他为何装作苦思冥想的模样?”这时太监忽进来禀报:“启禀圣上,皇后娘娘求见!”应天才蓦地回过神来说道:“哦,宣!”那太监领命而出,不一会就进来一位身姿丰盈的美艳妇人,甫一见到应天才便娇滴滴地说道:“妾身叩见圣上!”说罢盈盈拜下去,应天才微笑道:“平身,赐座!”皇后妩媚望了他一眼,道:“谢圣上!”应天才笑道:“皇后深夜来此,可是想朕了?”皇后闻言双目就像水一样湿意流动,娇声道:“皇上,您都三天没有到妾身那里去了,难道是因为妾身无意中冒犯了圣上吗?”应天才摇头道:“没有,皇后聪明美丽,母仪天下,何来过错?朕不过是忧思国事而已。嗯,你对于对于朕即将亲征也先一事是如何看待的?”皇后微笑道:“圣上英名神武,好比三国时的诸葛孔明,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鞑靼也先,蛮夷野人,自是不能与圣上抵敌的。”应天才闻言甚是高兴,命人摆酒设宴,与皇后酌饮起来。席间皇后极尽媚惑之能事,忽尔装作不懂世事的小丫头惹人怜爱,忽尔又变成风情万种妇人,让人怦然心动。龙经天暗自心惊:“这个皇后着实不简单啊,有她整天腻在身边,很容易就陷入酒色之中,无心管理朝政了。”看到应天才与之调笑,心下又气暗暗生气:“假如应天才再次背叛紫燕的话,我是决不会相饶与他!”酒至半酣,应天才手握酒杯,走到那张军事地图上,指着其中一些地形说道:“朕率领五十万大军,从这里赶去,然后兵分两路,采用包抄迂回诱敌深入的战术,把也先部队引入这里!”说完指着一个山谷地形说道:“然后严密包围,断去他的粮草,不出十天,也先部队不攻自破耳!”说道这里不禁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皇后闻言又惊又喜,说道:“臣妾跟随圣上多年,却不知圣上除了仁义治国外,还有行军打仗的雄才伟略,今日一听,臣妾欣喜万分啊!”应天才想必听出皇后的惊咤之意,仰首饮尽杯中酒道:“酒后胡言,酒后胡言啊!”
宴罢太监收拾完残席,皇后就为应天才铺好被褥,脸色潮红,双目露出渴盼之色,不料应天才就像是没有看到一般,缓缓说道:“朕需要休养生息,以备来日征战,皇后请回宫吧。”皇后显然没有料到他竟会如此之说,一时间怔立那里,呆呆说道:“圣上,你……”应天才微笑道:“听话啊,乖!回宫去吧!”皇后虽然万般不舍,却还是不敢违抗旨意,一步三回头走出去,看她的模样,只要应天才轻喊一声,她立时会扑上来。皇后走后,应天才又支退伺候太监,龙经天见状心中暗喜:“此时只有我和他二人,行事也就方便多了!”这时寝宫之内业已安静下来,原本有些醺醺然的应天才忽尔变得清醒起来,他坐在那里,眉峰紧皱,像是有什么愁绪在胸。龙经天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见他仍无就寝之意,就轻轻咳嗽一声,现出身来。应天才悚然一惊,急忙转身相看,见来人是龙经天,脸色更是大变,失声道:“是你!”龙经天缓缓说道:“不错,是我!”应天才知他善于隐形遁迹,目光闪动几下问道:“你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龙经天道:“今天下午。”应天才缓缓说道:“这般说来,事情你都知道了。”龙经天叹道:“不错,我来了之后便紧随在你身边,你所作一切我都亲眼目睹了。唉,天才,收手吧!别再错下去了,你还要残杀多少无辜的人命?难道你非要撅乱世俗界不成?”应天才冷笑道:“收手?凭什么收手?我错在那里?我有错吗?当真好笑!”然后指着龙经天恨恨说道:“倒是你,倚仗着一手隐形功夫,几次三番来坏我好事,到底是何居心!”龙经天见他一幅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与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心中哀伤难以名状:“这便是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吗?这便是那个在武当山与自己一起畅想美好未来的朋友吗?这便是那个林紫燕生死以之的无限喜爱的天才吗?”应天才见他望着自己哀伤的眼神,心中似有所动,忽尔长叹一声道:“龙经天,这里再无别人,就咱们两个,不妨推心置腹说上几句话,你且听我说来。”
他慢慢走到窗前,抬头望着夜空,缓缓说道:“我你还有天来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间性格可以说是非常的了解。你们或许没有真正了解过我,然而我却是十分了解你们。大家经常夸赞我有天赋,十分聪明,甚至还有人说我占了好名字,在他们心里,假如我取名叫做蠢材的话,就一定是很愚蠢的人了。”说到这里他轻蔑一笑道:“反正无论如何,他们决然想不到我这所谓的天赋和聪明,根本不是与生具来的,全然是后天努力的结果。或许你们在佩服我聪明的时候,心里也是有天降奇才的概叹吧。这些话倘若对别人说起,一定会被讥笑为狂妄自大,而你龙经天不会,是不是?”他望了龙经天一眼道:“因为你知道,我的确比别人聪明,这是事实。”龙经天默然不语,心道:“你太过锋芒毕露,英雄不是自诩的,即便你聪明机智,也不该坦白直说,毕竟有失君子之风。”应天才又道:“我的个性是这样,再来说说你和风天来。你的个性太过懦弱畏缩,很多事情不能当机立断,显得婆婆妈妈。像你这种人,一生之中,决难成得了什么大事。而风天来则一幅大大咧咧的模样,凡事都不在乎,油嘴滑舌,经常搞些莫名其妙的小动作,看似淡然阔达,实则是举动幼稚可笑之极。这种人,更难有什么作为的。”说罢连连摇头,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好似与他们一起长大,与他们成为朋友,实是有损于个人形象。龙经天见状心里又惊又怒又是心寒,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和天来两人在应天才的心目之中,竟会是如此不屑,如此的不值一文。从他今日的话语来看,应天才从来就没有看起过自己和天来,当下无比痛心地说道:“你……你竟然说出如此无情无义的言语……你良心何在?你的所作所为,对得起谁?”应天才闻言忽尔仰首哈哈大笑几声,然后神色一冷道:“原来我也看漏了,你不光懦弱畏缩,也如同风天来一样幼稚可笑,哈哈!”龙经天怒道:“在你眼中,我们是幼稚可笑,可是在我扪心里,却是俯仰无愧!”应天才嘿嘿冷笑道:“好一个俯仰无愧!我且问你,以前咱们还未修真的时候,你明明知道我喜爱林紫燕,为何还硬来横刀夺爱?那个时候咱们是很要好的朋友吧,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你为何时常调息与她?若非我相貌比你英俊,岂不是就此被你哄骗去了?难道你就是这样的俯仰无愧吗?”他的话语中竟然含有蔑视林紫燕对他的无限深情,竟尔认为林紫燕喜爱他,不过是因为他的英俊容貌,这是龙经天万万不能忍受的。他指着应天才怒喝道:“你……你……当真不配紫燕对你的深情厚爱!”
应天才哈的一声冷笑道:“深情厚爱!深情厚爱!这个世界上哪有深情厚爱?在你眼中,林紫燕跟随我,对我痴情一片,我决不能辜负与她,是也不是?可你想过没有,假如我长相丑陋邋遢,那林紫燕还会对我深情厚爱吗?”龙经天叹口气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紫燕绝对不会变心的。”应天才道:“现实一点吧,龙经天!凭借我的容貌,在修行界的那些美女之中,只要稍加表示,立时会有一群对我深情厚爱的女子。可是我哪一天忽然容貌被毁,就算我跪在地上磕头,也不会有女子看我一眼的。这就是现实!”龙经天道:“你太偏激了,根本不能理解这个世界上的真爱!”应天才道;“不是我偏激,而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真爱。包括亲情、友情、爱情,甚至是师徒之情,都是虚伪的。”龙经天怒道:“父母之恩,天高海深!你……你居然如此不肖……”应天才冷声说道:“父母生我们,乃是贪图享乐的惩罚,他们扶养我们长大,不仅仅是一种责任,更多的是博取别人的好评而已,假如他们生我们之后就不管不顾,那样岂非被人们所唾弃?他们扶养我们长大,我们赡养他们终老,根本不欠他们,哪里来得天高海深的恩情?至于友情,哈哈,我应某人亲身经历过,见到自己的朋友抢夺意中人不成,继而又抢夺本人千辛万苦得到的参王,这就是所谓的友情!还有爱情,就更令人可笑了,在世俗界,有钱有权的男子很容易拥有爱情,而身份低微贫穷的男子,又去哪里找寻爱情?到了修行界,权势的作用就变小了,法术虚名变得龙经天,跟你说句实话,假如你父母有权有势,也许早就得到林紫燕了!即便得不到她,也早就娶妻生子了,何至于你年龄那么大,却是为了婚嫁而苦恼不已?这一切追究本源,全是因为你的父母你的家庭太过普通贫穷。”龙经天听他言语辱及父母,再也不能忍耐,使出阴阳劫暴喝道:“你侮辱我的父母,我宰了你!”不料应天才非但没有使剑格挡,居然也没有闪避,只是淡淡地说道:“咱们之间,必有一战,不过不是现在!”说完眼睛直直盯着龙经天,脸色平静已极,似乎绝对相信龙经天不会就此杀死他。龙经天见状咬咬牙,把阴阳劫收了回来。应天才淡淡地说道:“人是最虚伪的,只喜欢听谎话,而接受不了实话。假如我说你父母善良老实,也许你就不会这么冲动了。”龙经天一字一句说道:“只要你再次辱及我的父母,我定然不会就此放过你!”
应天才沉默半晌,忽然说道:“这个世界其实并不公平,好人不一定会有好报,刻苦修练的人反而不如运气好的人。比如我自从进入武当之后,无时无刻不在努力用功,只求能出人头地。可是这三年来我付出无数心血,却不如你目前法术之高。这是为什么?我努力做的最好,到头来却发现远不如别人无意间学的法术,甚至比我更好!”说道这里他叹了一口气道:“对于如此勤奋刻苦的我,有人仰慕,自然也有人嫉妒,及至于怀恨在心,处心积虑想把我踩在脚下。”龙经天自然明白他说得那人便是令他去当火夫的青木,后来却被他折磨致死,不由说道:“青木仅仅是把你调当火夫,你就设计陷害与他,最后把他摧残致死,不觉太过歹毒了吗?”应天才闻言微微一惊,随即嘿嘿冷笑道:“得罪应某人的下场,只有死的很惨!”龙经天又道:“那么一些无辜少年也曾得罪过你吗?你为何吸噬他们的魂灵?”应天才闻言忽尔哈哈狂笑起来,指着龙经天怒道:“你还好意思问我!假如你没有抢夺我业已到手的参王,自己服食的话,我今天何至于指靠吸噬少年魂灵来增长功力?那些死去的少年,可说全部因你而死!哈哈哈!”龙经天怒道:“你自甘坠落,又何来指怨别人?作为朋友,我最后劝告你,趁早改邪归正,免得遭受天谴!还有就是离开世俗界,放了当今皇帝,咱们修行者的恩怨,也自当在修行界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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