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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伏着刺杀“魔叶流”的人一听到撤退命令,一窝蜂的提足最强功力不择方向的奔逃,马车夫和李内侍互相交换一记心知肚明的眼神,两人同时将手探进怀中,倏然抽出手举高往地面掷出东西。
两记轻响地面上冒出两团浓烟,天亦玄此时体内的两种毒还没有完全解去,基于不想再多早一种的心理,他早在两人动作之前闭住呼吸,活动自如的左手拿着扇子煽开烟雾。
敌人们趁着烟雾正浓得睁目难视卯足劲拔腿快逃,一红一绿的二个人丝毫不理会其他逃跑的人,两人不受浓烟显响的双双拦住马车夫和李内侍,这终于现身的两人在烟雾未及之处拦住马车夫两人,让两人看清他们的相貌打扮,一个是身形佝偻的绿袍老者,一个是一袭艳红纱袍的幪面女子。
“绿袍老祖”绿沙翁以手中的人骨白木杖敲击地面发出‘笃笃’的声音,道:‘桀桀,若让你这两个小子逃走,我夫妇二人的面子要往哪儿搁啊。’
“红衣妖女”一点也不介意眼前两个看来相貌平凡的青年在面临生死关头的当头依然不住往她胸前瞟,掩嘴尖声笑道:‘哟哟,死老头你怎么还说这种话?这两位小兄弟分明是想牡丹花下死……’摇摆着媚态十足的性感姿势朝两人走近,道:‘真是小色狼啊!’说话的当头她两手同时拍向两人的肩头。
‘嘿。’马车夫飞快侧肩避开右手两指呈勾状扣向红冰江的手腕,李内侍却是在她的手刚探出时抱拳一揖,道:‘多谢夸奖。’‘奖’字音尚未落他的后领射出五支黑色的细箭。
‘哎哟,吓死人了。’红冰江花枝乱颤的格格笑道,左手猛翻掌心向上避过马车夫的鹰爪中食两指点中他的手腕,右手从左到右划个弧五支短小的袖箭已经全数落入她的掌心。
绿沙翁见了嗤笑道:‘桀桀,只会下毒的小东西本事就这么点?’‘笃’的一声把人骨白木杖丁入石板地里,取出半月刃续道:‘小子乖乖的伸长脖子,老夫会给你们一个痛快。’
李内侍脸色死白,左看看绿沙翁右看看红冰江,脸上突然浮现怒气道:‘你们不是“绿男红女”吗?怎么不守好本份反而跑到这里坏自己人的大事!’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写著『绝煞”的令牌亮在两人面前。
‘哎呀…哎呀…’红冰江惊讶的叫了起来,道:‘原本你们是离堂的人啊。’绝煞堂原本就分成两个总堂口,建立的人是艺出同门的师兄弟,师弟在候风大陆扎根称为本堂、师兄则远赴歌帝大陆建设组织势力称为离堂。
但是在魏开拓(沙绝)尚未坐上堂主便暗中谋取离堂,而派遣担纲此项重任的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除了知道她是魏晋(沙晋)的情妇外,没有人清楚她的来历身份包括魏晋也不了解。
但是她却十分的受到魏开拓的重用和信任,让人不禁臆测两人之间是否有着不可告人的事?然而无论真相如何,事实证明她真的很有能力短短半年就登上离堂的堂主宝座……没想到竟然会跟她对上了……
夫妻俩心有灵犀的互视一眼,绿沙翁笑道:‘桀桀,这下可糟了……’说话的同时手中的半月刃射出,将两个误以为“他乡遇故知”而松懈下来的人出其不意的断了头,瞪着在地上打滚的两颗头,续道:‘敌人更该死。’
红冰江支着下巴道:‘没想到会遇上“她”的手下,我们真不该放走任何一个人才对。’虽然仅仅见过那个女人一次,但她那双仿佛能看透所有事情的眼眸却让自己记忆犹新,想起“她”浑身的每个细胞都无法自主的喊著「危险’……机伶伶的打了个寒颤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绿沙翁一张老脸上表情阴沉,道:‘现在追也来不及随他们去吧。’统治离堂的“她”是他所见过的女人中最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一个,“她”的美丽就如同人人想像中的天人族一样,但是她的美总是笼罩着一层阴影与曾见过的天四女身上焕发的柔光截然不同,一边是让人恐惧害怕,一边则是使人温暖安心。
‘哎哟!主人呢?’
红冰江忆起夫妻俩人杠上离堂之人的原因,扭头朝逐渐消散的烟雾里望去竟不见天亦玄的身影,深觉愕然的轻呼道。
绿沙翁则露出满面疑惑道:‘那个人真的是主人吗?那样的身手未免太不中用了。’以两人绝对无敌的主人怎可能被人背后偷袭,而且连几个小喽啰都解决不了,若不是他们及时出手差点就被剁成肉泥……根本不像那个不可一世的邪神修罗。
红冰江横他一眼道:‘管他是不是,只要有一分是的可能性老娘我都要去做,你有意见吗?’她自己与丈夫一样对天亦玄的身份存疑,因为她并未感受到“情心烙印”心法对她的影响,但是夫妻俩人从意舒国境内一路拔山涉水、飘洋过海找到凤凰王朝来,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可能是主子的人,这次若弄丢他的踪影……天知道还要再经过多久的时间才能再找到他。
绿沙翁摇头道:‘怎么会,我哪一次没有听你的话做事。’
红冰江听完话眉眼带笑,正要开口说话耳里传来熟悉的声音,道:‘你们来得正好。’
两人同时低呼道:‘主人!’因为无法辨识传音入密的发源处两人只得就地跪下,齐声道:‘见过主人。’
‘不必多礼。’天亦玄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孤傲冷漠却使夫妻俩感动不已,红冰江立刻泪流满面道:‘主人,您平安无事实在太好了。’
‘哼,壮志未酬区区妖兽怎能令我舍弃皇图霸业。’天亦玄冷冷的道:‘我还有事情待办,现在有几件事需要你们马上去办。’
‘请主人吩咐。’两人恭声道。
‘你们到风凛山找魔堤夫妇向他们要阳刃剑和千寿,之后再到魔家堡找我。我现在的身份是魔字世家的世子魔叶流,你们绝对不能漏露出我的真正身份,至于我们的之间如何结识的因由就随你们编造吧。’
两人突觉一股柔劲托着他们起身,耳畔留下天亦玄临去的道别:‘但愿很快就能再见面。’
夫妇俩立刻抬头张望却不见任何一道熟悉的身影,只得哽咽的拱手道:‘恭送主人。’
绿沙翁将手里的半月刃插回腰际,一手抽出人骨白木杖一手握住红冰江的手,道:‘走吧,我们快去完成主人的交代,然后到魔家堡和主人见面。’
红冰江点点头,两人相偕离去,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念头,便是下次定要亲眼目睹主人是否安然无恙,然后他们将陪在主人身边打死都不离开!
***
凤凰王朝,旭日升龙殿。
螭殿上端放一座龙型镶金的龙椅,龙首在椅背处向前张开大口吐出火红的龙珠,长长的身子盘绕成为椅座及椅背,一对龙爪像要擒拿东西似的探出形成扶手,另一双龙爪则雕在长方体的椅脚上。
魏开疆闭着双眼靠着椅背而坐,闲适的模样仿佛沉溺在驾龙升天的快感里,似乎对殿下两列文武百官的上奏充耳不闻。
此时,兵部尚书出班奏道:‘禀王上,总宣尉使日玉寒再次请命加派人手驻防南斗城,并希望补充的兵器和粮食能再加快运送的脚步。’
他神色凝重的道:‘据臣所知,边防三城缺粮的情况十分严重,在守军不停抽调边近村镇粮食的情形下,这个月便有数百人因无以果腹而饿死,现在若不赶快安抚他们的情绪,恐怕会引起人民的暴动,目前已无多少兵力能够用来对付内乱了。’
魏开疆睁开双眼眸中放出两道冷芒,道:‘日玉寒在干什么?寡人派给他的兵力是妖兽的三、四倍,却连连送来日益增加的死伤而妖兽丝毫不见退却,再这么下去再加派人手也不过是去送死,粮食和武品全是无畏的浪费。’
凝视兵部尚书刚正不阿的脸,续道:‘你认为寡人应该再派援军吗?’
兵部尚书心中一颤,尽管心底明白日玉寒之所以毫无建树,是因为他一个人要顾三座城池而且身旁没有任何可以倚重的军师和大将,能够撑着不败而且损伤极小说是奇迹都不为过。
暗想着即使仁德王御驾亲征都不可能办到的事,在王上的眼中竟无半点功劳苦劳,还被抱怨浪费国力财力,真为日大人感到不值……垂下眼眸不敢让魏开疆看出自己的真正心意,恭声道:‘王上英明,看穿总宣尉使的无能之处,臣以为不该再增派援军。’
魏开疆瞄了兵部尚书的头顶一眼,仿佛在说算你识相,道:‘以寡人的想法与其派援军,不如换掉总宣尉使来得好。’
兵部尚书心里嗤想:还有谁能担纲重任?太子殿下吗?不过是去白白送死罢了。不动声色的道:‘禀王上,阵前换将毕竟不妥,而且朝中有足够资历能担此大任的人…只有……’
他不敢说出那两个人的名字,跳过续道:‘如果声威不足便难以服众,到时将士离心反而不好。’
魏开疆冷笑道:‘你是说东方展琴和甚罗夜曙?’右手搓揉着掌下的龙爪道:‘桀爱卿,你不提寡人倒忘了我朝的五虎将还有三个。’
兵部尚书魔桀除了死瞪着滴在衣袖上晕开来的一滴冷汗外,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好吧,爱卿分析的很对。’魏开疆笑容不改道:‘我们就先按兵不动看看后续的情势再作打算。’
‘是。’魔桀应道,他必须用尽力气才能挪动自己僵硬的双腿走回他的位置。
魏开疆以指背敲着扶手道:‘怎么叶流贤侄还没有到吗?’
站在他右侧七步远处的内侍弯腰道:‘回王上的话,已经派人去请了,但是魔家堡地处偏远恐怕还要等上一些时候。’
‘嗯。’魏开疆点头,突然直视魔威道:‘威爱卿,令兄近来可好?’
魔威盯着他唇边的笑容只觉背脊寒惨惨,出班道:‘回王上的话,长兄一家安好。’虽然他布下了不少疑阵,仍让仁德王看出他真正的去向,这下他的疑心病又要加重了……
魏开疆笑容满面的样子使人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情和思绪,但殿下的人就是不由自主的战战兢兢起来。
突然,殿外响起轮椅滚动的声音,高拔的通告声旋即发出道:‘国师大人求见!’
‘哈哈,国师赏脸参加朝会还不快请大人进殿?’魏开疆站起身,吩咐道:‘来人啊,给国师大人看座。’
殿下众臣无人敢抬起头,仁德王虽然摆出一副欢迎的样子,但是他摆明是在嘲弄国师大人,因为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那里有“看座”的必要?更何况王上还将座位放在自己龙座的旁边,除非有人抱国师上去,否则她怎么也坐不到那上头啊!
东方恋月让两名侍兵抬着轮椅跨过门槛进到殿内,荷心推着她来到螭殿之前,荷心跪下身行过大礼后,东方恋月道:‘适才我为魔叶流卜了一卦,卦象显示他凶多吉少,以我之见他近日可能会有危险,王上最好再派人去保护他的安全。’预知凤凰王朝充满血腥的命运令她的耐心逐日丧失,她很难对让王朝走向灭亡的人保持着良好的语气。
魏开疆神色一沉道:‘叶流会有危险?’转头喝道:‘立刻带兵前往魔家堡,定要让魔叶流活着见到寡人!快去!’
内侍领命道:‘是。’急急奔下螭殿冲出殿外。
魏开疆双目里的冰冷几乎快溢出眼眶,直视东方恋月让人朝殿外推出的身影,道:‘国师大驾光临就只为了这件事吗?’
东方恋月微微勾了下嘴角,道:‘目前也唯有此事王上听得入耳,其他的事情请恕微臣无意多费唇舌。’
‘放肆!’魏开疆的笑容自唇边逸去,两眼暴突怒道:‘东方恋月注意你的言行态度!寡人不能杀你并不代表在纵容、不是寡人奈何不了你!’
东方恋月的背脊一僵,纤手无意识的搓揉着自己的裙摆,努力遏制心底积压的澎湃怒气,冷硬着嗓音道:‘恋月无状不敢再逗留于此地惹王上心烦,就此告退。’
一时之间,旭日升龙殿里仅存众人压抑着的呼吸声,和荷心推动轮椅的前进声,直到东方恋月由侍卫协助到了殿外为止,凝重的气氛才逐渐恢复过来,只是文武百官中仍旧无人敢抬头直视魏开疆狰狞的面孔。
魏开疆用不必要的力道把自己塞进龙椅里,闪烁不定的目光代表他瞬息万变的心思,令人生起熟悉恐惧感的笑容再次浮现,只是这一次笑容里有丝不容错认的杀意──是他针对东方恋月所产生的血腥念头。
视线扫过一颗颗看不见脸蛋的头颅,他忍不住感到气恼:为什么他身边的女人都要造反?都在跟他作对?!为什么她们不能像这些人一样百般讨好我呢?我是即将统一世界的霸王啊!
习惯性的敲击扶手,一声一声有规律的回音让他的情绪慢慢平稳下来,闭上眼睛靠着椅背任由想像带领自己遨游天际,俯视云层之下的宽广河山──它们终将属于他!
慵懒的开口道:‘怎么你们都哑了不成?在叶流贤侄到达之前,有什么该说给寡人知道的一点都不能漏;不该说的就要忘掉它……现在你们已经不记得了,是吧。’清楚无人敢违抗自己所以最后一句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魔桀暗忖道:王上目前应该最不想再听到关于战争的事情,看来是没有机会为些受战争所苦的无辜百姓请命了。低着头他私心里很敬佩东方恋月无所畏惧的勇气,但他内心深处依然极度恐惧反抗魏开疆。
尽管魏开疆开了口,百官的心思却与魔桀一斑,在目睹王上毫不掩饰的怒气后,谁都没那个胆量敢在他发怒之后多话。因为仁德王的脾气无人料得准,谁也不想在出声…甚至是有所动作后的下一秒被推出午处斩。
在无人有胆量开口的情况下,凝重的气氛在殿里迅速扩张,沉默就在殿上持续着。
东方恋月甫出旭日升龙殿下要吩咐荷心推自己回到月华星霜宫,敏锐地感应到熟悉的气息,心中升起巧遇的喜悦,道:‘你可让王后和甚罗一姓的人急死了,再躲着不出现改天我就得跟随你的脚步了。’
她突如其来的开口说话使荷心及在场的侍卫均感到一阵错愕,他们都很清楚国师不可能用对待朋友的口吻跟下人说话,然而举目四望却不见有其他人的存在……
‘那些人都过得太安逸了,本阀主就是要让他们受点苦,免得只知道每天压榨老百姓的血汗钱。’一名原本守在大红色圆形支柱旁的侍卫摘下头盔,露出一头乌溜溜的墨黑色长发,笑意盈盈的说道。
在凤凰王朝能以阀主自称的人只有一个人,荷心等人忙不迭的行礼道:‘拜见甚罗阀主。’
这个扮成侍卫的女子正是甚罗夜胧,一身笔挺的军装使她看起来修长高聎,双眼有如一泓倒映星空的水,晶亮而且充满吸引人的魔力,镶嵌在她晶莹如玉的瓜子脸蛋上衬托出她鼻下那对红润丰满的樱唇,能够轻易引起男性原始的冲动。
军袍下的玲珑娇躯虽不可见但风情万种的媚艳春容已经够人看得目不转睛、脸红心跳了。她微启唇瓣道:‘不需多礼。’
东方恋月的语气略含抱怨的道:‘你藏起来逍遥自在却丢下一堆烫手山芋给我,你可知道月华星霜的门槛差点儿就被甚罗一族踩平。’
甚罗夜胧上前拉着东方恋月的无骨柔荑,轻轻摇摆道:‘国师大人,大人有大量就别跟夜胧计较了,好吗?’她美眸里莹光流转道:‘而且小魏会很乐意替你修补门槛的。’因为仁德王私心里巴不得她从此消失无踪。
东方恋月看不见好友的表情,但却可以在心底描绘出她讨好自己的抚媚样儿,无奈的摇头道:‘看你现在还在殿外应该不是来上早朝的,要和我一起回月华星霜宫聊聊天吗?’
‘当然。’甚罗夜胧将垂至臀下的长发盘在头顶上后,重新戴上头盔道:‘我这次进宫是特地来找你的。’
东方恋月一脸不出我所料的表情,道:‘虽然你每次找我都没有好事,不过看在多年好友的交情份上这就再帮你一次,下不为例知道吗?’
‘是。’甚罗夜胧取代荷心的位置,推着轮椅朝月华星霜宫走去,道:‘我相信,你会很高兴我让你帮我这一次的。’
东方恋月闻言心中若有所悟,原本轻放在扶手上的双手不由得握紧掌下的木头,一直等到心头的激动好不容易抚平后,才以一贯淡然的口气道:‘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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