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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江,长堤岸,冬风吹落叶,天卷残云,到处呈现著一片肃杀的景象。
江海之上,乘风破浪,一艘大船正朝长堤那边直驶过去。东方甲穿著一身紫红,阔袍大袖,站在船头上,两手交叠於背後,阖上眼睛,静听著一片汤漾的海浪声。
这时,忽听得岸上传来了一阵微弱的沙沙之响,东方甲张眼一望,但见天上云霞不知何时已变成了一片靛青色,照得长堤岸闪闪发光,从船上望过去,如临鬼域!
东方甲合指一算,心中一凛,叫道:“小棠”
话未说完,蓝小棠已从船舱内走了出来,说道:“大师兄,船快到岸了!”
东方甲说道:“小棠,十八派的当家现下怎样?”
蓝小棠说道:“诸葛邦主、周公子和四位庄主正在运功替他们疗伤!”
东方甲又问道:“那么,严邦主和苗姑娘的伤势如何?”
蓝小棠说道:“严邦主功力比较深厚,伤势已无大碍,但是苗姑娘仍然昏昏沉沉,不醒人事。”
东方甲又问道:“朱桐和方桂二人怎样?”
蓝小棠说道:“我得了玄天子的咒语,再加上周公子的琵琶琴音,已经把两位师兄的五行蛭蛊解了。”
东方甲拉著蓝小棠的手,说道:“小棠,我日前教你那首烟波钓叟歌的歌诀,你还记得否!”
蓝小棠说道:“这几日我都反复背颂这首歌诀,让我念给你听听吧!”
东方甲笑道:“好!”
蓝小棠念道:“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乡一九宫,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来一掌中,轩辕黄帝战蚩尤,逐鹿经年苦未休,偶梦天神授符诀,登坛致祭谨虔修
天地人分三遁名,天遁月精华盖临,地遁日精紫云蔽,人遁当知是太阴,生门六丙合六丁,此为天遁自分明,开门六乙合六己,地遁如斯而已矣,休门六丁共太阴,藏形遁迹斯为美
八门若遇开休生,诸事逢之皆趁情,伤宜捕猎终须获,杜好邀遮及隐形,景上投书并破阵,惊能擒讼有声名,若问死门何所主,只宜凭吊与行刑”
东方甲说道:“好,小棠,你的记性也不错!”
蓝小棠问道:“大师兄,这究竟是什么歌诀?”
东方甲笑道:“这是奇门遁甲的歌诀!”
蓝小棠喜道:“奇门遁甲?”
东方甲笑道:“小棠,你要好好记著这首歌诀,日後自当受用不尽。”
蓝小棠问道:“为什么?”
这时,沈亭忽然从船舱钻了出来,但见她穿了一件白色衬衣,外罩一件粉红背心绣著蜻蜓图案的大罗裙,一见东方甲,便立即转身走回舱内,可是却被蓝小棠一手拉著,叫道:“初七妹妹”
沈亭回头望了蓝小棠一眼,讪讪笑道:“小棠姐姐,你在这里干什么?”
蓝小棠望了东方甲一眼,但见他早已别过头去,背著她们,默然不语,当下向沈亭说道:“我在这里唱歌!”
沈亭问道:“唱什么歌?”
蓝小棠笑道:“那是大师兄教的歌诀,你可要听一听”
话未说完,东方甲回过头来,瞪著蓝小棠说道:“小棠”
沈亭冷哼一声,说道:“那有什么了不起?”
东方甲说道:“没有什么了不起,可是你永远也不会懂得!”
沈亭不堪一激,向蓝小棠说道:“小棠姐姐,你唱出来给我听听,我也要学!”
蓝小棠笑了一笑,连忙把刚才所背颂的歌诀吟了一遍,问道:“怎样?”
沈亭笑道:“区区一首歌诀,有何困难?”
蓝小棠说道:“你念出来给我们听听吧!”
沈亭随即把那些歌诀滚瓜烂熟地念了出来,一字不漏,蓝小棠拍手说道:“初七妹妹果然绝顶聪明,只听一次便能把歌诀完全记下!”
东方甲笑道:“那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区区一首歌诀,谁人不会?”
沈亭小咀一撅,说道:“哼,莫说一首歌诀,纵然是整本书,我只须看上一次,便能默念出来,一字不漏!”
东方甲心中一动,眉眼一笑,连忙从袖中拿出一本残旧的手卷,卷面隐约写著《遁甲真经》四个大字,说道:“你若能在半个时辰之内,把经上的步法和文字记下,我便服了你!”
沈亭接过手卷,打开一看,但见卷内画著很多九宫格子,用点和线记载著七十二种步法,每种步法旁边均有一段细细的文字,沈亭由头到尾看了一遍,说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古灵精怪?”
东方甲笑了一笑,问道:“怎样,记下了没有?”
沈亭哼了一声,把手卷递给东方甲,说道:“全部记下了,有何困难?”
蓝小棠说道:“那么,你念出来给我们听听!”
沈亭说道:“好啦,你们看著了”
话未说完,但见她伸手拔了头上发簪,在船舨上画了一幅九宫格图,然後轻盈地展开脚步,一面在九宫格中来回走动,一面口中念出相应的文字,东方甲心中眉开眼笑,表面上却假装毫无表情,说道:“好吧,算我看错你了。”
蓝小棠问道:“大师兄,那究竟是什么步法?”
东方甲笑道:“那是”
这时,天上响起了一声闷雷,青色的云霞如火焰般燃烧起来!船舱之内,但见周乐匆匆走了出来,问道:“那是什么声音?”
蓝小棠一见周乐,便立即走上前去,说道:“周公子,你刚刚运功替众位当家疗伤,为何不在船舱内歇息?”
沈亭笑道:“师父,你走出来干什么?”
周乐白了她一眼,问道:“那么,你又走出来干什么?”
沈亭哼了一声,说道:“我走出来唱歌!”
周乐呆了一呆,问道:“唱歌?”
东方甲抬头一望,微微一笑,说道:“鬼王追到来了。”
蓝小棠惊道:“大师兄,你说什么?”
周乐问道:“东方兄,你不是开玩笑么?”
东方甲说道:“周兄,鬼王丁魅在江湖上打滚了这么多年,从未尝过好像这次的惨败,非但有失颜面,而且也练不成穿心咒!”
周乐问道:“穿心咒?”
东方甲说道:“没错,穿心咒便是鬼王一直想练成的魔咒其中之一,须找到七七四十九个武功极高的人物,摄取他们的心血练制而成,一但施咒,敌人立即心脏爆裂而死,十分厉害!”
蓝小棠问道:“那么,我们还上不上岸?”
东方甲说道:“小棠,你去通知诸葛邦主和四位庄主,守著十八派的当家,暂时不要上岸,还有”
说罢低头在蓝小棠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蓝小棠应了一声,转身走进船舱之内。
周乐上前问道:“东方兄”
东方甲笑道:“周兄,沈姑娘,两位可有胆量跟我一起上岸?”
沈亭听罢,小咀一撇,说道:“为什么不”
周乐瞪了她一眼,向东方甲说道:“东方兄,一切便由你安排好了!”
沈亭拉著他的衣袖,低声说道:“师父,你为什么总是听他的说话?”
周乐笑道:“你为什么总是对他有偏见?”
东方甲见他们低声说话,不知怎地,心中但觉一阵麻乱,不禁偏过头去,双手交叠胸前,默然不语。
沈亭说道:“师父”
周乐笑道:“好了,你不要再胡闹啦!”
这时,船已到岸,蓝小棠从舱内走了出来,说道:“大师兄”
东方甲转过头来,说道:“小棠,一切都办妥了?”
蓝小棠点了点头,说道:“都办妥了!”
东方甲向周乐沈亭说道:“好吧,我们上岸!”
周乐转头向沈亭说道:“初七,你去拿我的琵琶出来!”
沈亭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为什么总是忘记拿琵琶!”——
长堤岸上,两边的杨柳早已枯黄凋谢,只剩下了几枝空虚的树桠,在冰冷的风中瑟缩著,状如鬼爪,甚为奇特。
这时,一阵青色的雾霭熏得整个堤岸闪闪发光,在雾霭深处,有一座高约十尺的坛,坛上站著一个身穿嫣红色外衣的女子,女子手中拿著一张符录,一面燃烧,一面念著咒语,但见四周草木无不发出沙沙之响,彷如灵体出窍。
东方甲、周乐、沈亭和蓝小棠等四人从船上走了下来,登上了长堤岸。
沈亭一见坛上女子,不禁叫了一声,说道:“那不是魈凤楼的谢欢娘么?”
周乐点头说道:“她来这里干什么?”
蓝小棠说道:“谢欢娘是鬼王丁魅的爱妾,她既已来到,鬼王必跟著前来!”
东方甲向坛上望了一眼,但见空中呈现著一片青色的火焰,天上云霞已变成一团火红,心中一凛,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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