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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风之传奇)第二话彩虹之月

 

  听取我的意志,遵循我的命令,沙帝斯啊,自火妖精手里取来生命之石,在彩虹之月升起的夏至之夜——让传承者恢复意识。

  ——《魔导书》第二章最后一个旅客也离开了空塔,待放松地在守卫室的木椅子上坐下,喝了一大口麦酒,满意地呷了呷嘴巴。

  “你也来一口吧?皮本!”他对另一个空塔的守卫说:“下一班空浮舟还有半个时辰,歇一歇吧……”

  一句话还未完,远方街道上便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很明显是向着空塔来的。

  巴布一怔,放下手里的大酒杯,踱到了门口去探看。淡紫色的圆月还不曾落下,凌晨的空气在黑夜显得格外寒冷,黑黝黝的街道尽处,几点幽暗的灯火朝这边快速移动着——“是来搭空浮舟的旅客吧?”皮本走到他的身边,注视着那几点越来越近的火光:“一……二……三……四……好家伙,足足有十二个人啊!”

  只见这十二个人虽然高矮胖瘦各有不同,但人人穿着一袭华贵的连帽斗篷,将他们的面孔遮住了大半。

  “喂……喂!”巴布冲了出去。这些人这样藏头藏尾,只怕不是什么好人罢?但他还来不及询问,为首那人已经停了下来,看也没看巴布一眼,自顾自下了命令:“封锁空塔,”他沉沉地说,浑厚的声音有着无可抗拒的威严:“没有接到命令,不许任何人出入!”

  他背后八人同时行礼,然后一言不发地各自散了开去。那人下了命令之后,头也不回地直朝空塔入口走了过来,剩下的三人紧紧地跟随其后。巴布和皮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决定擒贼先擒王,冲着那人直叫:“喂喂,你这是干什么,你以为这是哪里?这可是坦多玛法王陛下脚下的飘城,什么封锁空塔?可不能让你乱来!”

  那四人什么也没说,一直走到了空塔内的大厅纔停了下来。为首那人半转过脸来,一把将斗篷的帽子推了下来,露出一张极度贵族化的脸,他约莫四十上下,黑发蓝眼,雕像一般的五官沈稳而威重。巴布和皮本张口结舌地呆住了,这张脸……这张脸……

  “陛下!”他两人一齐单膝点地,惶恐地向坦多玛王国的法王敬礼:“小人无礼,小人等实在不知道……”

  “罢了,”坦多玛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浮梯在哪里?”

  “这边请,陛下!”巴布赶紧答道,注意到法王身后的三人也把帽子推了下来。紧跟在法王身后的是一个黑发美人,高贵而端庄:湛蓝的眼眸清澈得可以映得出云彩,木兰花一样的肌肤仿佛透得出香气。

  “太幸运了,居然见到了咱们坦多玛王国第一美人——佛兰珂小姐。”巴布眉开眼笑地想……

  塔顶到了,跟随法王身后的那个身材瘦小的棕发男子——坦多玛王国的大祭司席欧——上前一步,低声问道:“要不要清场?陛下!”

  “不用了,”坦多玛沉沉地说:“等一会儿从炎城开过来的空浮舟上,多的是不相干的人,这件事哪瞒得住人,现在清场有什么用?”

  佛兰珂清澄的眼眸突然间亮了:“他们来了!”

  在昏暗不明,月光犹未落尽的天际,一?大鸟一样的黑影迅疾地朝空塔飞来。

  十几条黑影纔映入眼帘,佛兰珂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打从昨天午后,父亲告诉她,风妖精王和他作了紧急通讯,将在今日清晨抵达飘城后,她一直在期待这一刻。

  只她心念转动的剎那,那?大鸟已然悄无声息地滑进了空塔顶的平台,一共有十五人之多,全都有着美丽的薄翅,淡烟一样微蓝得近乎透明的长发,很明显都是长老级以上的风妖精。为首那人长发拂风,仪态悠然,落地时点尘不惊,正是风妖精王赛拉飞尔。

  “好久不见了,赛拉飞尔!”坦多玛欣然迎上前去:“从劲风岛一路飞到这里,可辛苦你们啦!”

  “不会的,风柱的力量比以以前强了很多,我们籍力滑翔,并没有花太大的气力。”赛拉飞尔微笑着,环顾了整个平台:“你通知了其它法王吗?”

  “还没有,”坦多玛简单地说:“事情尚未明朗之前,我不想惊动大家。何况时间如此紧迫,通知了也没有谁赶得到,那又何必?”

  “话是这么说,只是……”赛拉飞尔的两道长眉微微地蹙了起来:“要想应付那些喀尔提,光凭‘风’的力量是不够的!”

  “我知道,”坦多玛转过身去,将他身后的两名大祭司叫向前来:“席欧,哈尼曼,快来见过风妖精王……”

  紫月落尽的天际,这时已经隐隐约约露出十二轮日弧的微光……

  微光中,一个小黑点以极快的速度飞来。

  “炎城来空浮舟的到了……”

  紧张的气氛立刻笼罩了全场,赛拉飞尔身后的十四名长老立刻散了开去,堵住了每一个出口。

  那高昂着船首龙头,扬着巨帆的空浮舟,由迅疾而平缓,四平八稳地停在了平台上。

  船刚刚停定,大祭司席欧一个纵身向前,挡住了空浮舟的出口,喝道:“奉坦多玛法王陛下的命令,在此拦截疑犯,请各位旅客合作,一个一个出来。”

  这个席欧,怎么如此莽撞?佛兰珂真想跺脚,那几个疑犯岂是好对付的,别的不说,满船的旅客少说也有一两百人,要是被挟持了,那该如何是好?

  空浮舟的舱门开处,走出一个瘦瘦长长的男子,从他的服饰来判断,应是驾驶空浮舟的魔导士,脸上的神色大是惊愕:“启禀陛下,这艘空浮舟上全是安安份份的旅客,并无任何疑犯呀?”

  “什么,没有疑犯?”席欧两道浓眉一竖,显然就想发作……

  “席欧,”赛拉飞尔切了进来,用温和的目光看着那名魔导士:“我们得到消息,有七名象风妖精的人上了船……”

  “啊,那七个人哪?就在几人问答之际,旅客已经陆续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一听这话,立刻七嘴八舌起来:”走了,早就走了。““走了?”赛拉飞尔简直难以相信。空浮舟是依仗古魔法的力量在飞行,没有人能改变它的航向,也不可能增加班次或停飞。所谓的驾驶,也不过是让空浮舟因气流的不同作小幅度的调整和升降。

  下船的旅客越来越多,人人抢著作报告,似乎这桩意外对每个人都是一个令人兴奋的经验:再加上妖精王和法王的光临,大家就更来劲了:“他们是自己离开的!咻……”有人作了个飞翔的姿态:“我看得清清楚楚的,就这样从船上跳下去了——”

  “好——家伙”!赛拉飞尔沉沉地吐了一口气:“那么,他们跳下去的地方,你们知道吗?”

  “黑漆漆的,那里看得清?”一?人交头接耳:“不过根据航行的时间来算,大概是妖精森林附近吧?”

  “妖精森林”四字一入耳,佛兰珂只觉得心脏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她飞快地看了其它人一眼,父亲的神色半些也不曾改变,赛拉飞尔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佛兰珂小姐,”哈尼曼低声地说:“咒禁谷不就在妖精森林附近吗?”

  “嘘!”佛兰珂轻声地制止了他,被旅客们持续的讨论引去了全部心神。

  “他们刚跳上船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们是风妖精哪?”一个老太太沙哑高亢的嗓子特别引人注意:“一直到他们报了名字纔知道……”

  “什么?”老太太的话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他们报了自己的名字?”

  “对啊!一见成为大家的焦点,老太太更得意了:”船开了以后,七个一模一样的人钻了进来,我还以为是强盗哩,吓都吓死了,就在那时他们其中之一说:“我们是沙帝斯喀尔提,只不过是籍这空浮舟载我们一程,不会伤害任何人的。”

  “没错,没错!”一?旅客随声附和:“我们也都听到了。”

  “将这批旅客疏散。”坦多玛说着,转向了风妖精王:“赛拉飞尔,我要到会客室使用水晶通讯,通知其它的法王们,你……”

  “我在这里等娃蒂他们,”赛拉飞尔看着渐渐亮了的天空,却感到自己的心境象黄昏的天空:“呆会儿再见了……”

  “佛兰珂!”

  佛兰珂清脆地应了一声:“是,父亲!”她快步向前,跟着法王进入室内,离开了?人的视线……

  浮梯带着嗡嗡的声音向下沈去,坦多玛突然伸出了手,紧紧地握住了女儿。

  “喀尔提的传说流传了这么久,真想不到……想不到会让我亲身遇上!”他严峻的脸庞露出了掩饰不住的兴奋:“如果传说是真的,那么……我们长久以来的心愿,说不定可以实现了!”

  “我也希望如此,父亲!”佛兰珂直视着法王的眼睛:“可是,我有一点担心……”

  “你说得是吉托的预言吗?”坦多玛法王露出了轻蔑的神气:“别理他,那只不过是保守派的人紧抓着不放的籍口,说穿了只不过是怕事,怕革新,怕改变。”

  “可是,父亲……吉托号称是整个呼荷世界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预言家!”

  “再伟大的预言家,也难保没有失误的时候。何况,究竟是不是他的预言还大有问题哩?这个问题我们不是已经讨论了好几次吗!”坦多玛看着爱女那端丽的脸庞,眼中露出了微微笑意:“你呀!——你这孩子甚么都好,就是常常想太多了。到时候要替你选女婿了,那还不知道要怎么个考虑法哩?”

  “父亲……”

  “呵呵呵……”坦多玛笑着走出了浮梯,一直走进了会客室。

  这会客室原是为搭乘空浮舟的旅客准备的,旅客中有不少是来往于各大洲之间从事贸易的商人,为了旅客的方便,会客室备有专供索摩人通讯应用的水晶球——当然,是用魔法来操作的。

  很清楚父亲叫自己下来干什么,佛兰珂在法王进入会客室后并没跟入,而是守在门口,张开了一层结界,以防坦多玛法王的通话被他人窥听。

  好一阵子,法王从会客室出来了。不出佛兰珂所料,坦多玛脸上的神色复杂之极。

  “法王们怎么说?”她问,仍然将结界张着。

  “跟我想的差不多!”坦多玛简单地说:“索朗陀耶很兴奋,塞当沉着脸不说话,其它的人么……”他淡淡的抿了一下嘴,也不知那是不是算一个微笑:“把结界收了,我们上去呗!火妖精王他们也应当快到了。”

  坦多玛的话没有错,父女俩回到空塔顶端没多久,另一艘空浮舟在?人的视野中远远地浮现了——佛兰珂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想到即将见到那位号称万年罕见的天才——火妖精王娃蒂。在呼荷世界里有一条不成文的法则,只有王者纔能呼唤王者——也就是说,只有法王纔能呼唤妖精王,凭她佛兰珂一小小的祭司,只怕连风妖精王都见不到,更别说足?不出北方大陆的火妖精王了。

  纔刚刚想到这里……空浮舟舱门开处,一团红影冲了出来,倏地扑进了赛拉飞尔的怀里。

  “赛拉飞尔哥哥,”她喊,声音又脆又甜,又急又快:“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打得天昏地暗不知道会到那里去了?一直担心赶不上!你们都没事吧?哪些人咧?结果怎么样?”

  “我们没拦到人,娃蒂!”赛拉飞尔说,本来忧郁的脸上竟浮出了一丝温柔的笑容:“那七个喀尔提半道上就下船了。”

  “半路上就下船了,”娃蒂眼睛睁得好大:“真是的,怎么不早跟人家说嘛!害得人家……”

  “怎么跟你说呀,小丫头!”赛拉飞尔颇有一点无可奈何:“你又不是不知道,空浮舟有古魔法的结界守护着。一旦起飞,无论是妖精传呼,还是火镜,风幕,影像根本就送不进去。”

  “哦,哦!人家忘了嘛!”娃蒂嘴嘟嘟地说:“第一次搭空浮舟,哪里记得那么多!”

  赛拉飞尔微微一笑:“其实他们跑掉了也好,在你们没抵达之前,我可实在没有把握——对了,你还没有见过坦多玛法王吧!”

  娃蒂眼簿w,还没有反应过来,法王已经执起了她的小手,放在嘴边吻了一记:“能见到你真是太荣幸了,火妖精王娃蒂陛下!”

  “哎哎,不要这样啦!”娃蒂手忙脚乱,听到英格妮在她背后大声咳嗽,她纔想起自己乃是堂堂的火妖精王,赶紧清了清嗓子,乱七八糟地回了个礼:“不客气,坦多玛法王陛下,你……叫我娃蒂好啦!”

  坦多玛微微皱眉,心想妖精虽然是不拘小节的种族,但是这娃蒂身为一族之长还是如此不成体统,真不知她这火妖精王是怎么当的。但这话他当然不会白痴得说出来,只是生硬有礼地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娃蒂!”

  赛拉飞尔很清楚娃蒂对这种官方会面非常地不适应,立刻将话题转了出去:“下一班开往炎城的空浮舟是什么时候?”他问:“如果时间接得合适,我们应该在傍晚之前可以到达咒禁谷。”

  咒禁谷是坦多玛王国的圣地,也是传说中喀尔提出没的地方。那几名自称是“沙帝斯喀尔提”的人既是在妖精森林附近跳的船,他们的目标十有八九是咒禁谷无疑……

  “要从船上跳下去啊?”娃蒂嚷了起来:“我们火妖精可不行……”

  “有我们风妖精在,你怕什么?”赛拉飞尔笑了,一面说一面清点人数:“我一次可带四个人下去,长老们也可以一个带一个……”

  “我可以自己下去。”坦多玛说,他最强的魔法也是风魔法,全力施展起来,能力比风长老更强:“不过佛兰珂,席欧他们要风长老帮忙。”

  “那样的话,人数刚刚好!”赛拉飞尔瞧了佛兰珂一眼,不是很明白这女孩是干什么的。坦多玛立时将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头:“这是小女佛兰珂,”他解释道:“她精擅日系的医疗魔法,对作战会很有帮助。”

  赛拉飞尔点了点头,双眉显然因为坦多玛提起了作战而深深皱了起来。娃蒂挽住了他的手臂,一双灵动的眼睛瞧着他:“不要发愁嘛,赛拉飞尔哥哥,”她摇晃着他道:“我会帮你,我们都会帮你呀!”说到这里,她回过头来看了佛兰珂一眼:“你们也会帮他,是吗?”

  “那是当然哪!”佛兰珂忍俊不禁地笑了。

  那美丽的笑容使娃蒂眩惑,她放开了风妖精王,转去拉住了佛兰珂。

  “好漂亮的姐姐,”她真心实意地赞美着,一面挽着佛兰珂向空浮舟走去,一面问:“你也是索摩族的大祭司吗?”

  “不,我还只是祭司。”

  “祭司是做什么的?”

  “那要看人哪……我这个祭司是负责飘城的总图书馆……”

  风妖精是从劲风岛一路赶过来的,因此一上了空浮舟就一个个闭目养神,养精蓄锐起来,以便应付既将来临的战事。但娃蒂早在来飘城的路上就休息够了,一路上拉着佛兰珂佛兰珂叽叽咕咕,聊个不休,两个女孩子作伴,时间倒也过得飞快。

  当赛拉飞尔豁然起身的时候,坦多玛也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长老们一个个跳了起来,很有默契地开始了凑对。

  “娃蒂,过来!”赛拉飞尔沈声说道,紧盯着底下苍翠如海的妖精森林,双臂象大鸟一样展开:“走!”

  那真是一幅壮观的景象,湛蓝的天空中,一艘空浮舟无声无息地滑过,舟上抛洒行李一样跳下了十几个黑点,一跳出来便迅疾而又优雅地张开了翅膀。

  娃蒂睁大了眼睛,望着地面上的景物迅速地,迅风刮得她的满头短发全都向上飞了起来,忍不住发出了兴奋的笑,只可惜这一段冒险时间来得太短,没等她过足瘾就已经落地了。

  “啊!这么快就到了。”娃蒂好失望:“赛拉飞尔哥哥,哪天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赛拉飞尔在她头上敲了一下,转首四望,忍不住微微露出一点笑容。大家伙儿降落的地点再合适不过了,正落在森林的边缘。他闭上了双眼,向四面八方的风妖精作妖精传呼,询问沙帝斯们的去向。

  “没有错,他们是向咒禁谷去了。”风妖精王转向坦多玛:“大约……十个时辰之前。”

  “那就是说,他们从空浮舟跳下来之后,一刻也没有耽搁了。”坦多玛深感不安地说:“整整地差了十个时辰,赛拉飞尔呀!如果他们真的想干什么的话…

  …”

  说实在的,这个问题大家几乎都想过了,只不过谁也不曾说出来罢了。赛拉飞尔也不由地吐了一口长气:“总得——亲眼看看,纔作得了数罢,风妖精们都说,这十个时辰之内咒禁谷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更何况……”

  “何况什么?”

  赛拉飞尔开口之前顿了一顿,有些迟疑地笑了:“没什么,有些传说也太荒唐啦!不提也罢。”

  风长老中的丽黎开口了:“王,你说得是那个——当彩虹之月出现的时候,魔王就会复活的传说吗?”

  听得丽黎动问,每个人都笑了。这个传说其实大家都听过,只是因为它流传得太久远,太模糊,又只有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所以谁也没把它放在心上。

  “那当然只是传说而已啦,丽黎!”另一个风长老赫修笑着说——虽然笑得不是很放心:“你什么时候听过,彩虹会在晚上出现?”

  听到这个地方,佛兰珂柔润的双唇动了一下,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立刻将大家的注意力一块吸引过来了……

  那是一队盔甲鲜明的骑兵,约莫有三十人之多。远远地望见坦多玛一行,立马奔了过来,行动十分整齐的同时翻身下马。

  “边境警备队第三小队队长狄凡夏,参见坦多玛法王陛下!”为首那名魔导师对着坦多玛屈膝为礼。

  “不必多礼,你们巡逻的结果如何?”

  “回禀陛下,打从五个时辰前收到陛下的水晶通讯,我们五个小队就在这附近的地区作了彻底的搜查,却没有任何发现……”

  这个说法跟妖精说得差不多,坦多玛不满意地皱了皱眉。

  “真的什么也没有吗?”他不死心地追问:“连咒禁谷也……”

  陛——陛下!”狄凡夏那饱经风霜的脸突然红了:“小人等无能……”

  “怎么说?”不只坦多玛,连妖精王和长老们的眼神也变得专注起来了。

  狄凡夏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吞吞吐吐地说:“不……不知道为了什么,小人等压根就找不着咒禁谷。说真的,咒禁谷是咱们坦多玛王国的圣地,从不许人进去,所以这一次接到陛下的命令,小人等都十分兴奋,以为终于可以看到圣地的真面目了。想不到的是,明明圣地就在那个地方,小人们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奔驰了一整天也没有结果。其它的人还在那儿试着找,小人估摸着陛下差不多应该到了,纔过来摸摸情况……”

  有这种事,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赛拉飞尔情不自禁地又拨弄起他那把无声的竖琴。

  “带路吧!”他对狄凡夏说:“如果我料得没错,咒禁谷的外边一定有着强大的魔法结界,一般人别说进去,连看到它都有问题。”

  “可……可是,”狄凡夏不服气了:“小人好歹也是个魔导师吧!”

  “别说魔导师,面对那种强力的古魔法,连我也未必进得去呢?”赛拉飞尔稳稳地飞到狄凡夏身边,大队人马开始朝南前进。妖精们当然是用步行,坦多玛他们则骑上了几名骑兵让出的骏马。

  往南方行去,是一大片起伏不定的丘陵地带,大部分都被白雪掩盖,只有中间少数地区点缀着一些绿地。走过一大段路程之后,地形渐渐变得低陡,四周都是矮小杂乱的灌木。

  “在这个地方开始,就容易迷路了,”狄凡夏拉住了马缰:“往左不是,往右也不是……”

  “嗯……”赛拉飞尔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又猛地睁大眼睛,空气中有一种沈凝的压力和诡谲的流动使他极其不安。

  “骑兵们都留下吧?”他淡淡地说:“仅仅是外层的结界已使你们如此困扰就算勉强通过,也派不上多大的用场。”

  “赛拉飞尔陛下!”狄凡夏抗议了,脸上带着垦求的神色:“请让我们去吧,我身为边境警备队的小队长,应该……”

  “赛拉飞尔陛下既然这么说了,你就留下来吧?”坦多玛法王脸上的神情很严肃,赛拉飞尔感受的力量他也感受到了:“这不是责任的问题?”

  不是责任的问题,而是能力的问题,坦多玛很厚道地没有点破。狄凡夏心里很明白,他沮丧地点了点头,看着法王一行在自己的视线中消失,忍不住重重地捶了一下自己的手掌。

  凭借妖精们特有的敏锐,以及长老以上等级的生命能量,赛拉飞尔成功地排开了咒禁谷外围的魔法结界,穿过了低陡的谷地。而后,?人在那片景观出现时竟不由得全都摒住了呼吸。

  那真是令人难以想象的景观:在起伏不定的丘陵中间,出现了一大片平坦的谷地,足有十个平方公里方圆,中央是一座石柱围成的神殿。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没有花,没有草,也没有霜雪,只有干干净净的黄沙,干净得——就像砂金一样。

  神殿的正前方,端端正正坐着的,正是他们一路追踪,而又一直失之交臂的沙帝斯喀尔提们。

  “十二个?”佛兰珂惊愕地睁大了眼睛:“怎么不是说只有七个吗?”

  不,不是七个——或者应当说,去抢火水晶的只是其中的七个,实际上是十二个——老天保佑,不要冒出更多来了。更惊人的是,十二个人长得一模一样,高矮胖瘦完全一致,全有着雕像一般冷峭而英俊的脸,全无例外的银发蓝衣,唯一可以辩别他们的是,每人手臂中抱着不同的物品。坐在行列最左边的那一位,手中的物品闪烁生辉,火妖精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正是被抢去的火妖精族至宝——火水晶。

  火长老烈南低吼一声,冲了出去。娃蒂一声“小心”还没来得及出口,他已经闷哼一声,被整个儿弹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火长老们全都围了上去。

  “风……风壁!”烈南咬着牙说:“好强的风壁!”

  原来如此,大家一路上听到的奇异呼啸,就是这道风壁所发出的了。赛拉飞尔一言不发地掠向前去,循着气流的走向绕了一圈,越绕越高。问题是,就算是风妖精王,能抵达的高度也是有限的,赛拉飞尔只飞到千余公尺就再也上不去了。他转而下降,越绕越远,很快就将咒禁谷绕了一圈。

  “不行,”他摇着头说:“没有一点破绽,看样子只好硬闯……”

  “我来试试看!”娃蒂清脆地说,还没等赛拉飞尔答话,她标枪一般射了出去。那娇小的身躯与风壁接触的剎那爆出了耀眼的红光,大家简直可以看到那激烈的气流在娃蒂的身旁四下飞溅,她粉嫩的脸颊红得像要喷出火来,但她无论如何用力,竟无法让自己前进一步,僵持了大约一分锺,“波”地一声,娃蒂和烈南一样,也被风壁弹了出来。

  “王!”火妖精们急忙扶住了她:“没事吧?”

  “没……没事!”娃蒂胸膛起伏沉重,双眼不服气地大睁:“可恶!明明只差一点点……我要再试一次。”

  “先歇一口气再说吧!”赛拉飞尔走过来阻止了她:“等你恢复过来,我们一起试试。”

  “怎么试?”

  “这样,”赛拉飞尔伸出右手,朝风壁相反的方向推去:“我来抵消它的力量,你趁这个时候往里冲。”

  “好办法!”娃蒂开心得跳了起来:“赛拉飞尔哥哥,你可真聪明!”

  “要快!”赛拉飞尔警告道:“我可没办法支持得太久!”

  那可真是一种绝佳默契的配合,就在赛拉飞尔发动的同时,娃蒂整个人弹跳而起……

  每一个人都摒住了呼唤看娃蒂朝风壁冲去,很显然这一次风壁的力量是弱下来了,因为娃蒂的侵入比上回快多了。

  但,就在娃蒂即将冲破风壁的剎那,两名沙帝斯已经闪电般地挡在娃蒂切入的定点之前,双手齐扬,两股劲风形成的风刀重重击出。娃蒂正在全力应付风壁的气流,哪有气力去保护自己,当场闷哼一声,再次被弹了出来。

  “娃蒂!”赛拉飞尔紧张地扑了过来:“你还好吧?没受伤吧?”

  “没,没……咳,咳,没什么!”

  “都咳嗽了,还说没什么,肯定震得不轻?”佛兰珂在她身边蹲了下来:“快躺下来,我帮你治一治。

  “那就麻烦你啦,佛兰珂!”英格妮松了一口气。妖精所拥有的是与生俱来的生命力量,如果受到了什么伤损,就只有让它自然复原,耗费的时间可不是普通的多,但要有了索摩人的医疗魔法,那情况就大不一样了。佛兰珂微微一笑,举起了手中的紫水晶法杖。

  天已经暗下来了,紫水晶法杖发出的光辉更是明亮……

  赛拉飞尔深锁着眉头,与坦多玛商讨着接下来的步骤。那风壁的力量确实惊人,只凭他一人去抵消风力,除了娃蒂,其它人还是闯不进去。如果——他和风长老们一起去抵消风力呢?

  “那些喀尔提们不会坐视不管,”坦多玛摇着头道:“他们或者过来守护风壁,抵消你和长老们的力量,让我们进不去,或者守在闯入口将大家挡出来,像刚纔对付娃蒂一样,总之,”他飞快地计算了一下:“能够送进去五六个人就不错了,不行,胜算太小。”

  “总该有办法吧?”赛拉飞尔沈闷地看着远方,注意到那两名沙帝斯将娃蒂挡了出来后,又坐了回去,石像般地动也不动。这样的安静叫人觉得非比寻常,那不像是一种“宝物到手了,没事干了”的安稳,倒像是——倒像是一种食肉动物在出猎前的蛰伏和等待,隐隐绷涨着一种一触即发的紧张。不安和焦虑在赛拉飞尔的心底开始浮荡,他几乎是恐惧地感觉: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月亮就要升起来了。而,无论理智怎么否认,“彩虹之月”四个字就像生了根似的,在他脑海中徘佪不去,怎么赶都赶不走……

  他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慎重地盘算:自己想到的办法是不是可行?没有把握,他半点把握也没有。但是,不试一试怎么成呢?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咒禁谷内却明亮一如白昼。是淡金色的砂地在发光吗?

  是神殿的白色石柱在发光吗?或者是古魔法守护着这片圣地呢?淡紫色的圆月从东方升起,照亮的只是墨蓝的天空,赛拉飞尔突然想到:今天乃是夏至,本是火妖精祭典的高潮……

  “看,天哪!”不知道是谁惊叫起来:“月亮,看哪——月亮的颜色……”

  一阵毛骨耸然的寒意从赛拉飞尔背上窜起,仿佛有一壶冰冷的雪水从他的背脊浇了下去,使他连周遭那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声都听不到了。紫月,那呼荷世界的紫月,打从他们有记忆起便是淡紫色的。夏至之夜的紫月,就在这片刻中迅速地改变,颜色由淡而深,渐渐变得紫水晶一样耀眼而华丽。但仿佛这种改变还不够似的,当那月光已然呈现全然饱满的紫色时,却从月亮中间开始浮动……开始流走……现出了其它的颜色!不是一种,不是二种,也不是三种四种……而是七种……

  “彩……彩……彩!”丽黎的声音几乎是一种呻呤:“彩虹之月!”

  是的,彩虹之月,传说中的彩虹之月真的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就在此时,一直坐在神殿前的沙帝斯们突然动了,仿佛风壁外的敌人根本不存在,他们以一种庄严肃穆的姿势站了起来,踩着整齐而稳重的步伐,向那美得耀眼的神殿走去。难道他们等的就是这一刻吗?每一个人的呼吸在这剎那几乎全都停顿:当彩虹之月出现的时候,魔王就会复活。

  “坦多玛!”赛拉飞尔直直地跳了起来:“快,我们得快些,不然就来不及了……”

  “什……什么?”

  “我需要你的帮助,坦多玛!”赛拉飞尔凝视前方,注意到沙帝斯们已经进了神殿,将神殿中一座比真人大两倍的神像给抬了出来:“如果你用风魔法帮我聚集风的能量,我应该可以使这个风壁加快一倍,甚至更高。”

  “加快一倍?”一直在旁边听他们谈话的席欧感到摸不着头脑:“还要加快一倍?这风壁已经强得太过火了呀?”

  “风的力量强到某种程度,就会形成‘风眼’。外面的风壁虽然强得当者披靡,但它中间却会出现一个无比安全——完全没有风的地带。”赛拉飞尔解释说:“理论上,这种大型的旋风一旦成型,就会将风壁上端的能量都拉下来加入旋风圈,那么大家就有可能飞得过去,进入咒禁谷——娃蒂!”

  “是,赛拉飞尔哥哥!”

  “为了形成这个旋风圈,我和坦多玛法王都不可能进去,你们自己当心了!

  ”风妖精王说到这里看了咒禁谷一眼:沙帝斯们已经将神像放了下来,朝东,正对着彩虹之月的方向,七彩的月光流泄在那洁白的大理石神像上头,闪耀着妖异而美丽的光辉……

  “走了!”他低声喝道,一个箭步窜向前去,绕着风壁开始转起圈来。这个方法他从没试过,也不知道成功的机会有多少?但是,老天啊,他必须成功,他非成功不可。

  他没有注意到坦多玛脸上一掠而过的迟疑之色,也没有注意坦多玛朝咒禁谷多瞧了一眼之后纔下定决心似的举起了银月法杖。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必须成功,即使累死也在所不惜,而且要快,尽可能的快。

  能量从他身上散发出去,风壁的呼啸立时更尖厉了。一圈,两圈,三圈……

  娃蒂和大家摒息静气地看着赛拉飞尔疾转,眼角的余光看到:坦多玛的银月法杖发出了耀眼的蓝光。

  沙帝斯们对此完全不闻不问,自顾自地一齐跪下去礼拜那神像,然后,将它打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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