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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炎黄末日

 

  美国,小石城。中美之间的航班已经取消,出入境的安全检查更加严格,此时的夏阳想回中国也回不去了。

  早晨,夏阳推开卧室房门,边穿衣服边匆匆下楼,准备外出。

  “你去哪里?”阿曼达听见声响,从她的卧室里追出来。自从中美关系紧张,两人又从情人变成了敌人。

  “你没必要知道。”夏阳不想跟“敌人”说话。

  “最好别出去,”阿曼达抓住夏阳的手,“昨天有几个人去体育馆练射击,他们说要练好了枪法射中国人。”

  “好啊,”夏阳脖子一梗,“我这就去大街上宣布,老子是中国人,我看看谁敢射我!”

  话音刚落,夏阳又跑回卧室,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件缝有五星红旗的T恤衫套在身上,得意地对阿曼达说,“怎么样?”

  “哦,上帝啊。”阿曼达摊开双手,“我想你一定是疯了。”

  “再见!”夏阳开门跑了出去。

  夏阳一路小跑,碰到的人都象躲避瘟疫一样躲开他,在他背后指指点点。夏阳象打了个大胜仗,心里爽极了。

  夏阳一直跑到中华气功保健按摩治疗中心,开始上班。其实现在来按摩的客户,不管是华人还是非华人,都已经很少了,夏阳之所以还来上班,是因为在这儿能看到华人同事。

  东方真人的六大弟子陆陆续续地来了,既然没有生意,大家就聚在一起讨论国事。对于这场战争是谁挑起的,谁负有责任,大家各执一词,有的说怪中国政府不民主,有的说怪中国政府太强硬,有的说怪阿瘪总统挑拨离间。夏阳则说,别的都不怪,就怪美国政府太霸道。即便中国政府再民主一百倍,即便中国政府再软弱一百倍,即便没有阿瘪挑拨离间,美国只要看着中国碍眼,它还是要发动战争,还是要打的,而且仍然能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这就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美国人的惯用伎俩。

  不管怎么说,反正是华人在美国本来就不高的地位又往下降了三降。想到自己在人间天堂的光明前途突然黯淡下来,六大弟子叹息不已。

  “咦,真人怎么还没来?”六弟子突然问道,“真人一向准时上下班,他说这叫以身作则,今天他怎么不作则了?”

  “是啊。”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真人出什么事了。

  这时,一个身影推门进来,他的两个眼圈乌黑,身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象一只熊猫。

  “呀,真人!”六弟子尖声叫道,“弟子差点儿认不出您了!”

  “休要惊慌。”东方真人淡然说道,“路上碰见几个小毛贼,他们要真人留下买路钱,被真人三拳两脚打发了。”

  “既然真人把他们打发了,”夏阳提出疑问,“那真人脸上怎么会有伤?身上怎么会有土?”

  东方真人干笑几声,“真人要是真动起手来,那几个小毛贼还有活命的机会么?真人见他们可怜,就让他们打了两拳,拿些散碎银子糊口去了。真人向来以慈悲为怀,这一点你们也要铭记在心。”

  “我说嘛,真人不会有事的。”大弟子问道,“中心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弟子们眼看着就混不下去了,真人可不能见死不救呀。”

  “如今中美开战,在美华人处境艰难,经常受到无理打骂。”东方真人揉了揉黑眼圈说道,“作为一代气功宗师,真人不会见死不救。真人带你们去加拿大,那里反华势力影响较小,钱还好挣。”

  “太好了,”弟子们欢呼,“真人去哪儿,我们就跟您去哪儿!”

  东方真人又问夏阳,“你呢?”

  “我?”夏阳想了想,说,“我不去加拿大。”

  “为什么?”

  “因为,”夏阳挺起胸脯,朗声说道,“美国不反华的时候,中国人一窝蜂地跑来了;美国一反华,中国人又一窝蜂地逃到加拿大去了。那么,等到明天,如果加拿大再反华了,中国人又能往哪儿逃?难道中国人就那么没骨气,让外国人象赶鸭子一样赶着满世界跑?按理说,祖国有难的时候我应该回去救她;既然回不去,我也不能再往加拿大逃了,我就呆在美国,看看美国人能把我怎么样!”

  六大弟子一个个面红耳赤,低头不语。东方真人拍拍夏阳的肩膀说,“你是好样的,你比他们强。他们没有你的境界高,真人还要把他们救出去。你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多多保重!”

  东方真人摘了牌子,锁了大门,发给夏阳工资,然后领着弟子们远走高飞了。

  夏阳一个人孤零零地往回走,走着走着他又发足狂奔。一辆辆汽车从身后呼啸而过,车里的人显然看到了夏阳背后的五星红旗,他们从车窗伸出脑袋,冲他大声谩骂。

  嘎的一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夏阳面前。夏阳想绕过去,从车上突然跳下三名大汉,拦住他的去路,“臭小子,你背着中国国旗在美国乱跑,你是想找死了?”

  “是的,”夏阳站定脚步,面无惧色,“我就是想给你们这群好战分子找一条死路!”

  左右两名大汉吹着口哨,拔出匕首,缓缓逼上来。中间那名显然是头儿,他倚在车门旁,边嚼口香糖边看好戏。

  大汉离夏阳两步远的时候,正欲挥刀,夏阳突然发功,两人的右手手腕立刻颤抖不止,匕首当啷当啷落在路面上。

  “哎哟,我的手怎么不听使唤了?”两人用左手抓住颤抖的右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齐向夏阳扑来。

  夏阳再发功,两名大汉又抱着肚子蹲在地上,“咝,好痛呀。我的阑尾已经割除了,为什么还会痛?”

  “哼,”夏阳冷笑,“下次再想找事,先把自己的生理问题解决干净!”

  “没用的废物!退后!”头儿把口香糖吐在地上,拔出一支锃亮的手枪,对准夏阳的胸口,“臭小子,背着你的国旗死去吧!”

  夏阳飞快地思索,“他离我有十步远,我的功力能不能作用到他呢?不知道,只能试一试!”

  就在这时,夏阳背后响起一个清亮的女音:“狗杂种们,要比枪法的话跟我比,不要欺负这个手无寸铁的中国人!”

  夏阳回头,看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辆敞篷车,阿曼达站车旁,双手平端着鲍勃的M16步枪,瞄准了流氓头目的脑袋。

  “你,你不是教练吗?”头目的右手开始颤抖,他改用双手握枪,“我要为美国铲除敌人,你少管闲事!”

  “你可以到台湾前线去跟拿着武器的中国人较量。”阿曼达手里的枪纹丝不动,“以你现在的枪法,能活过一个晚上就感谢上帝了。”

  头目突然把枪口转向阿曼达,“快滚,再不滚我就打死你!”

  “很好。咱们做一次比赛,我数一二三,咱们同时开枪,看看谁能击中对方的头颅。”阿曼达开始数数,“一,二!”

  “别别别!”头目举起双手,“你拿的是长枪,我拿的是短枪,这样的比赛不公平!”

  阿曼达哈哈大笑:“那你们还不快滚?”

  三人钻进轿车,一溜烟地开走了。

  “谢谢你,”夏阳礼貌地说,“要不是碰巧遇到了你,我恐怕就没命了。”

  “傻瓜!”阿曼达嗔怪,“你哪来那么大的福气,碰巧遇上本姑娘搭救?今天我一直在后面跟着你,保护你!”

  “我用不着你的保护!”夏阳负气地说,“你走吧,我要跑回去。”

  “怎么这么倔?”阿曼达把夏阳拉进车里,“如果有人用狙击步枪打你,那就没人能救得了你!”

  台湾东北的东海海面,波光粼粼,海风轻拂,一连串白绿相间的小岛象是美丽的宝石,镶嵌在无边无垠的蔚蓝色海面上。岛上立有宣誓中国主权的石碑,插有中国国旗五星红旗,几艘中国渔船正在小岛周围无忧无虑地捕鱼劳作,刚刚爆发的战争似乎并没有打破这片和平海域的安宁。

  这就是著名的钓鱼诸岛,作为台湾岛的附属岛屿,它也是中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因为岛屿面积狭小,遍布礁石,上面甚至无法驻守海军战士。

  打着膏药旗的恶魔并没有因为钓鱼岛的狭小而放过它。此时此刻,日本海军的新大凤航舰战斗群正气势汹汹地杀将过来。该航舰战斗群以新大凤航空母舰、新大和光电战列舰为主力战舰,由四艘新金刚驱逐舰和四艘新秋月驱逐舰保护,再加上两艘新春潮攻击核潜艇和补给船、油船,总计有四十架飞机、十四艘各式舰船、六千多官兵。

  舰队旗舰为新大和号战列舰。高耸的舰桥上,两名海军军官正在观察海面。他们是舰队司令石井少将和舰长松井大佐,两人的腰间都拖着一柄又弯又长的日本军刀。

  “石井君,”松井报告,“距尖阁列岛还有三十海里。”

  石井唰地抽出军刀,向前用力一挥:“我命令,全速前进,占领尖阁列岛!”

  “哈依!”

  下达完命令以后,石井左手横握军刀,右手取出一块洁白的丝帕,精心地擦拭刀刃,虽然刀刃上本来就一尘不染。石井一边擦一边陶醉地说道,“武士是大和之魂,军刀是武士之魂,大和民族的武威永远离不开一柄青锋杀人刀!”

  松井看得心里痒痒的,他也拔出自己的军刀,洁癖似地反复擦拭。

  “你的军刀不行,”石井向下属炫耀自己的军刀,“我的军刀是祖先留下来的,祖先参加了裕仁天皇陛下发动的大东亚圣战,你看,刀身上还刻有‘昭和十三年’字样。”

  “我的军刀也是祖先留下来的,”松井不甘示弱,“祖先也参加了大东亚圣战,由于他的辉煌战绩,裕仁天皇陛下亲赐给他这把军刀。请看,刀身上刻有‘天皇御赐’、‘奉节’字样。”

  石井瞪大了猪尿泡眼一看,果真如此。他把军刀插回刀鞘,遥望海面,不服气地说,“你的祖先肯定比不上我的祖先。我的祖先毕业于帝国大学医学部,中将军衔,任七三一部队部队长。祖先用中国人做细菌培养、活体解剖和冷冻实验,在中国各地投放带鼠疫的跳蚤,杀死的中国人数不下三十万。”

  “我的祖先如果没立下赫赫战功,也不会得到天皇陛下的御赐军刀。”松井将战刀还鞘,历数祖先功绩,“祖先毕业于陆军大学,大将军衔,任华中方面军司令官兼上海派遣军司令官。祖先杀死的中国人,数不胜数。仅在南京一役,祖先就杀死了三十五万中国战俘和市民。祖先杀人的方法多种多样,包括枪击、刺杀、剥皮、砍头、刀劈、剖腹、挖心、水溺、火烧、狗咬、活埋、锥刺、摔掼、宫刑、穿刺阴户和肛门,以及最富特色的‘百人斩’。”

  “哼。”石井不屑地说,“你的祖先杀人虽多,却被盟军审判,背上了甲级战犯的罪名,有辱天皇神威。而我的祖先虐杀三十万中国人却没被追究,不但如此,他和他的下属还被日美两国聘为专家、学者、教授、客座教授,在两国医学界享有很高声誉,受到两国人民的热烈欢迎。”

  “那是因为,你的祖先用活人细菌实验结果收买了负责审判的美国政府。”松井摇头晃脑,“我的祖先虽然被判为甲级战犯,但他的冤屈早已得到昭雪,而且他的牌位还被请进靖国神社,成为大和民族顶礼膜拜的英雄。看到这一切,祖先的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到欣慰。”

  石井慨然道,“祖先们的光辉伟业已成往事,复兴日本、占领中国、统治亚洲的神圣使命落在了我们这一代人的肩上。我们要吸取祖先的经验和教训,完成祖先的遗愿。”

  松井点头,“祖先之所以战败,是因为他们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同时与美苏英中四个最强或者最大的国家作战。四国中最强的是美国,山本大将说过,只要数一数美国的烟囱,就知道日本不是美国的对手。实际上美国一直对我国的大东亚圣战采取纵容政策,它甚至是我国钢铁的主要提供者。若不是山本大将偷袭珍珠港,将美国卷入战争,或许东亚至今还在我们手中。”

  石井对此表示赞同:“日美两国友谊源远流长。美国主持的盟国审判团对绝大部分日本战犯免予起诉。麦克阿瑟和美国政府在接受了天皇陛下的数亿美元金条之后,宣布发动圣战的裕仁天皇无罪。当然,这些金条都是祖先从中国等东亚国家获得的战利品。”

  松井咧嘴笑道,“中国人不但为日美两国提供人体细菌实验原料,还为两国提供振兴经济的金条。日美两国是如此喜爱中国人,以至于不得不联合起来,再次发动侵华战争,奴役中国奴隶!”

  “中国奴隶对日美两国的喜爱之情,决不亚于我们对他们的喜爱。”石井咂吧咂吧嘴,“中国奴隶认为,美国是世界上第一好的国家,日本是第二好的国家,这两个国家是他们梦想中的天堂,她们以穿美国国旗装和日本军旗装为荣。在出征前,我刚刚嫖过一个中国来的妓女,她说她宁可当日本婊子也不做中国女人。”

  “中国来的妓女?”松井流下了哈拉子,“味道怎么样?你有没有用军刀割破她的阴户,然后听着她的惨叫,舔刀刃上的鲜血?”松井边说边伸出肥厚的舌头舔挂在嘴角的哈拉子。

  “我很想那样做,”石井咽了一口唾沫,“可是,作为一名新时代的日本军官,要坚持人道主义原则,因此我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是啊,”松井感慨,“现在进行的战争,必须打着自由民主、人道人权的旗号。这样虽然有些别扭,但奴隶们容易接受。不过我想,随着战争的延续,我们总会有机会亲手体验杀人快感的。”

  石井举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惊喜地叫道:“哟西,尖阁列岛!亲密的美国盟友送给我们的礼物,被中国军队占领之后,又被阿瘪总统送回来了!”他眉头一皱,“怎么,竟然还有中国渔船在这里打渔?真是不知死活!”

  松井也举起望远镜:“他们正在掉头逃跑,哈哈,这群中国奴隶!”

  “不,还有一艘船没跑。”石井冷笑,“很好,就拿它来试试新大和的大炮!”

  松井惊讶地看着司令官,“可是,您不是说,我们要奉行人道主义战争原则吗?”

  “这好办,我们就说那艘船是中国的侦察船。”石井抽出雪亮的军刀,用力向渔船劈去:“目标:中国侦察船,射击!”

  炮击过后,小小的渔船荡然无存,海面上只剩下几块破木板,还有野兽们狰狞的军歌:

  跨过大海,尸浮海面,

  跨过高山,尸横遍野。

  为天皇捐躯,

  视死如归!

  就在世界人民都把关注的目光投向台湾海域时,作为美军主要军事基地兼五国联军之一的新加坡,却被另一件事搅得人心惶惶。自从几十年来第一例非典病例李科死了之后,李科的父母、光耀号上的大多数船员、被美军嫖过的酒吧女郎一个个相继出现了非典症状,然后因肺部硬化呼吸衰竭而死去。但也不是没有幸存者,李科家的女佣阿兰、光耀号的一部分船员、还有那几十个来体验异国情调的美军,他们身上虽然查出了非典病毒,但他们却没有发病,服用药物以后很快就把病毒杀死了,他们也就活蹦乱跳地出院了。

  尽管有幸存者,此次非典爆发的死亡率仍然高达百分之五十,是2002至2003年非典死亡率的十倍,而且还是在使用了曾经被认为是“非典克星”的特效药和治疗方法的情况下。这个死亡率远远超过了艾滋病,可以与埃博拉相提并论,当然,非典的传染性更强,它可以通过空气传播,而埃博拉只能通过血液和体液传播。

  往日充满活力的狮城成了一座白色恐怖之城。大多数公司、店铺已经歇业,大街上冷冷清清,偶尔有一辆防护严密的白色救护车拉着刺耳的警报呼啸而过,车里坐着几个象防化兵一样的医务人员,他们将要从某个住宅楼里抬出一具尸体或将要成为尸体的病人。

  在每个市民都把自己与城市隔离开的同时,整座城市、整个国家也被国际社会隔离开了。除了美军的轰炸机和军舰以外(美军是这个国家里最健康最活跃的人群,五万士兵没有一个人因非典而死,尽管有的人身上携带了非典病毒),每天只有几艘货船向新加坡提供食品、淡水等最基本的生活用品,货船还是最先进的无人驾驶自动货船。新加坡成了一个大难民营,四百万市民全都成了难民。

  新总理并没有给自己放假,他仍然在不遗余力地指责中国人传出了非典病毒,并以此证明新加坡参加“自由台湾”军事行动的伟大意义。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卖力,因为国民已经连续多日不上街游行了。

  深夜,中央医院的一间办公室里。非典小组组长马医生正在废寝忘食,挑灯夜战,彻夜不归。他就是想回家也回不去,如今的医院四周被用铁丝网和铁栅栏封锁,并由一个排的防化兵把守,曾有一个病人因绝望而精神崩溃,试图翻越栅栏,结果被当场打死。

  这些天来,借助于高倍显微镜和基因测序仪,马医生仔细地分析了从病人身上提取的非典冠状病毒,并与2002年起源于中国广东的非典病毒进行了比较,发现二者之间有着微小的差别。或许,正是这细微的差别,导致病人死亡率骤然提高?也就是说,今年爆发的非典病毒,是比2002年非典病毒更厉害的超级非典病毒?

  那么,一个死亡率为百分之五的病毒,如何能在销声匿迹三十多年之后,突然再次现身,并且摇身变为死亡率为百分之五十的超级病毒?这三十年它躲藏在哪里?它是如何脱胎换骨、实现惊人而恐怖的演化的?据马医生所知,在自然界里,从没有哪种病毒能够在短短三十年的时间里发生如此可怕的变异。

  这些问题马医生思考了多日,一直没有头绪。他点上一支无毒香烟,随意地浏览存在电脑里的一千多份病例。留下这些病例的病人,有一半已经不在人世了。

  看着看着,马医生产生了一个模糊而又奇怪的印象:那些死亡的病例,无论他们的职业是船员、搜救队员、家庭主妇还是酒吧女郎,无论他们是男是女,是老年人、青年人还是儿童,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他们都是华人!而那些幸存的病例,他们有的是白人大兵,有的是黑人大兵,有的是马来人,有的是印度人,总之没有一个是华人!

  马医生仿佛看见了黑暗中的一点亮光,他猛吸一口香烟,把一千多份病例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统计的结果证实了自己的感觉:死亡的确实都是华人,而没死的都不是华人!

  马医生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于是到洗手间里洗了把脸,并把头发淋湿,然后喝了一杯咖啡,确信自己的脑筋足够清醒以后,又统计了一遍。

  结果还是那个冷冰冰的事实:对于染上这种超级非典病毒的华人来说,死亡率是百分之百;对于其他人种来说,死亡率是百分之零。

  马医生傻眼了,他僵坐在电脑椅里,足足有半个小时一声未吭,一动未动,连大气都不敢出。他甚至能听见从阴暗的重病症监护室里传来的微弱的呼吸声。他当了一辈子医生,治疗过无数病人,死在他手上的也不在少数,他从来没感到过恐惧。此时此刻,他真真切切体会到了恐惧的意味,恐惧就象一大桶冰水,从他的头顶一直灌到脚底,全身都凉透了。

  治疗非典病人的一幕幕重新浮现在眼前。马医生对所有病人都采用了同样的药物,同样的方法,至于说哪个病人会活,哪个病人会死,连马医生自己也不知道,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对病人说:我已经尽力了,你能不能闯过这一关,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现在看来,病人是死是活,确确实实要看他自己的造化,而跟医生的救助没关系。这个造化就是:他是不是华人!

  马医生一直坐到天亮。当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刺痛了他的双眼时,他忽然想到,菲律宾、马来西亚、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其他国家也有被感染上非典的病人,只不过那些国家的死亡率相对新加坡要低得多。于是他急忙与各国非典防治小组联系,请求借阅非典病人的病例。他希望能够获得新的数据,打破这个残酷无情的铁律。

  外国医生积极配合马医生的工作,马医生很快就搜集到了一千多份外国病例,其中包含两百个死亡病例。

  马医生在翻阅这些病例之前,心脏停跳了三秒钟。

  统计结果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同时也是他最最不希望看到的。

  死的都是华人。

  死亡率低是因为那些国家华人占的比率低。

  中国的华人比率比新加坡还高,所以中国的非典死亡率是百分之百。但死亡的绝对数量很少,只有三十个人,其中包括一名来自于新加坡的输入病例,其他二十九个人都是由该输入病例传染的。在中国关闭与新加坡之间的航线并加强了出入口境检疫之后,中国就没有新增病例了。这也说明,超级非典病毒或许不是从中国传出来的。由于中国全国都在迎接五国联军的发起的挑战,所以超级非典给中国造成的影响很小。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马医生的思绪,他开门一看,是推着餐车送饭的护士。

  “马医生,您的早点。”护士小姐透过口罩瓮声瓮气地说道。

  “谢谢。”马医生拿起一份盒饭和一张报纸,回到办公室里。盒饭和报纸都经过至少三次高温消毒,有些发煳了。

  马医生吃着早点,看着报纸上的头版头条新闻,主标题是:《第一天大轰炸成果辉煌,共军已丧失三成战力》,副标题是:《新加坡海军作战勇敢,总理亲自通令嘉奖》。不禁摇了摇头:有心打仗,无心抗非,唉。

  作为一名尽职尽责的医务工作者,马医生既不关心战争也不关心政治,只关心如何把病人从死神的手里抢救下来。他一向认为总理是位廉洁进取的领导人,但对于总理不顾医学事实、把非典罪名强加给中国、并以此为借口发动战争的做法,实在不敢苟同。都是同文同种的炎黄子孙,何必要以兵戎相见呢?

  同文同种?炎黄子孙?兵戎相见?这一连串的词汇在马医生的脑海里久久盘旋,挥之不去。

  在不久以前,马医生好像听过类似的话语。是谁说的?说的是什么?

  突然,李科在临死前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遗言,异常清晰地回响在马医生的耳边:同族相煎!对,就是同族相煎!

  李科的遗言与马医生的感慨,是多么的相似!

  作为三十多年来的首例非典病例,作为目前所知的超级非典病毒的最初始的传染源,李科在临死时为什么要说这样一句话?当时,马医生以为这只是病人在昏迷状态下的呓语,没有任何意义。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李科一定看到了什么!李科一定猜到了什么!

  所谓同族相煎,可以理解为:新加坡华人和中国人都属华夏族,如今新加坡人协助美国人攻打台湾,屠杀中国人,是谓同族相煎,新加坡人煎中国人。

  如果这句话出自一个健康人之口,理解到这个程度就足够了。但这句话是出自李科之口!出自一个遭受非典折磨、处于生死边缘、潜意识里已经意识到自己活不下去了的李科之口!

  在自己性命不保的时候,李科还会为那些毫不相干的中国人而悲天悯人吗?不会!他只会为自己而悲天悯人!也就是说,李科所说的同族相煎,不是新加坡人煎中国人,而是:新加坡人煎新加坡人!新加坡人在煎中国人的同时,也煎了自己!

  新加坡人是如何煎自己的?李科又是如何成了同族相煎的牺牲品?只有一个答案:

  超级非典!

  如果是在以前,马医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同族相煎”与“超级非典病毒”联系起来。可是现在,他看到了两者之间的结合点:死于超级非典的,全是华人!

  无知者无畏,有知者有畏,恐惧的大手攫住了马医生剧烈跳动的心脏。

  新加坡人落入了自己亲手挖的陷阱。全体华人都将落入这个陷阱。

  嘭嘭嘭的敲门声将马医生的魂魄拉回体内。“请进!”

  “马医生,”护士推门进来,“又送来两名非典病患。”

  “哦。他们是,华人吗?”马医生随口问道。

  “一位是华人,一位是马来人。”

  “知道了。对于那位华人,采用一切特效药,一切治疗手段加以挽留。对于那位马来人嘛,嗯,不要急着用药,先观察两天。”

  “马医生,”护士惊奇地问道:“您还没查看病房呢!”

  “不用查。”马医生话刚出口,又觉得不妥,站起身说,“不,要查。咱们去看看。”

  马医生装模作样地查了一遍病房,做了和刚才一样的指示。

  两天之后,不出马医生所料,华人病患在用尽一切治疗手段后去世了,马来人则依靠自己的基因战胜了非典。

  华人病患去世后不久,马医生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拨通了总理的电话:“总理先生,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向您汇报。”

  “是关于非典的吗?”

  “对。”

  “我不是说了嘛,非典的事情,由你全权处理,我还要忙着指挥打仗呢。”总理显示出战略家的风范。

  “总理,您听我说,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一定要由您来裁决。”马医生怕总理挂掉电话。

  “那我就给你三分钟时间。”

  “谢谢总理。我发现,这次爆发的非典病毒与2002年的中国广东非典病毒有细微差别,所以导致了死亡率骤然升高,我建议称之为超级非典病毒。”

  “可以。”总理恩准。

  “还有,”马医生压低声音,“我统计了新加坡以及世界各国的三千多个非典病例,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三千人中死了一千人,全都是华人!治愈出院的两千人,全都不是华人!”

  “嗯?”总理一愣,“这能说明什么?”

  “这就说明,”马医生鼓足勇气:“超级非典病毒不是在自然界中演化形成的,它可能是在秘密军事实验室里培养出的——基——因——武——器!”

  “基因武器?”总理义愤填膺:“赤色中国竟然用歹毒的基因武器来消灭我们新加坡人!”

  “肯定不是中国!”马医生一口否认:“中国人也是华人,他们如果使用针对华人的基因武器的话,那就等于自杀,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如此疯狂如此愚蠢的举动!”

  “那你说是谁?”

  “总理先生,你知道李科吗?就是这次非典爆发的第一个病例。”

  总理点头:“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对。李科生前在光耀号搜救船上当救生队员,参加了太平洋保卫者联合军事演习,美国人每次打完靶以后,他就去搜救落水假人。李科正是在这段时间内染上超级非典的。所以我怀疑,有可能是美军在打靶中使用了基因武器,导致李科不幸中毒。”

  “你是说美国人?”

  “对!”马医生进行推断:“美国的基因武器研究水平世界第一,它完全有能力把原始非典病毒改造成超级非典病毒!这次美国人来攻打台湾,携带了各种各样最先进的武器,其中很可能就有超级非典基因武器!”

  总理沉默了十秒钟,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美国人是最人权最人道的了,他们的武器虽然多虽然先进,但都是人道主义武器,连化学武器都叫人道主义化学武器,他们绝对不会制造这种种族灭绝的非人道武器!”

  “总理先生!”马医生情急之下说道:“请您不要再为美国人辩护了!请您不要再为美国人和新加坡人发动的战争辩护了!参加这场战争,对我们一点好处也没有,相反,我们是最大的受害者!新加坡已经死了八百多人,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地上升!华人得了这个病,根本没救!我们必须尽快向世人揭露事情的真相,逼迫美国人认罪,并提供疫苗和解药,以免华人亡族灭种!”

  “请你不要造谣惑众!”总理严厉地批评:“你口口声声族啊种啊的,照你这么说,新加坡人和中国人都是华人,难道我们能因为同一民族的关系,联起手来对付美国人吗?”

  “我没说我们要联起手来打美国人,但最起码,我们不能自相残杀,同族相煎!”

  “在现代社会,根本就没有民族的概念!”总理阐述正确的世界观:“当今世界,哪个国家最发达,哪个国家最强大,哪个国家拥有最多的自由民主和人权,它就可以推翻其他落后的、弱小的、专制独裁无人权的国家,对该国进行统治,输出自由民主和人权,而不必在乎是否同一个民族。这就是先进的人道主义思想。比如说,英国强大的时候,虽然它和新加坡不是一个民族,但它也可以统治新加坡,向新加坡输出自由民主和人权。日本强大的时候,虽然它和新加坡不是一个民族,但它也可以统治新加坡,向新加坡输出自由民主和人权。美国强大的时候,虽然它和新加坡不是一个民族,但我们也要听它的,它让我们打谁我们就打谁。同时,新加坡也可以统治比自己落后的国家,比如伊拉克,虽然我们和阿拉伯人不是一个民族,但我们同样可以派兵管理他们,统治他们,向他们输出自由民主和人权。美国人与中国人不是同一个民族,但它也可以统治中国人,当然,中国太大,要一口一口吃,现在美国正在吃台湾。我们不能因为与中国人同民族而站在他们一边,这叫狭隘的、落后的民族主义思想。恰恰相反,我们要站在美国人一边,协助他们吃下台湾,这叫广泛的、先进的人道主义思想。只要我们听美国人的话,他们说不定还会赏给我们一个省,由我们去推行自由民主人权。总之,作为一名医生,你要加强自由民主人权的学习,彻底放弃狭隘的、落后的民族主义思想,代之以广泛的、先进的人道主义思想。”

  马医生听得晕头转向,“总理先生,我听不懂您的话。我只知道,如果美国人对中国人使用基因武器的话,我们要跟着一起死。您一定要阻止他们这么做,并请他们提供疫苗和解药。”

  “好吧,我问问希仆总统,他们是否有你所说的基因武器,是否带到了前线,以及是否造成了泄漏。”

  马医生感激涕零:“多谢总理!”

  新总理接通了美国总统的专线,向他提出了以上三个问题。

  “没有!绝对没有!”希仆矢口否认:“美国没有超级非典基因武器,没有带到前线,更没有造成泄漏!”

  “我也知道贵国不会有这种非人道的基因武器。”新总理讨好地说,“都怪马医生水平不高,庸人自扰。”

  “你说的那个马医生,他现在在哪里?”

  “他在中央医院某楼某办公室,这些天来,他吃住都在里面。”新总理打趣地说,“我怀疑,他因长时间幽闭,产生了幻觉。”

  希仆松了一口气,说道:“我希望你和你手下的工作人员不要将谣言传播出去。”

  “放心吧,这个谣言只有我和马医生知道,我不会对第三个人说的。”

  “这就好。再见!”希仆挂断电话,沉思片刻,又抓起话筒打给五角大楼:“喂,奥卡西,告诉你一个不太妙的消息,‘炎黄末日’计划露馅了。”

  晚上,马医生在办公室里看书。一只大个绿头苍蝇从窗外飞进来,嗡嗡嗡地绕着他转。马医生的视线从书本移到苍蝇身上,他感到奇怪:整个医院每天要消毒十遍,怎么还会有苍蝇呢?而且个头还这么大,这么恶心!

  马医生拿起一瓶杀虫剂,对着苍蝇喷了几下,苍蝇仍然在他面前扇着翅膀,似乎在嘲笑他的无能。

  办公室里没有苍蝇拍,马医生用报纸卷成一个纸筒,扑打苍蝇,被它灵活地躲过去了。

  追打了一会儿,苍蝇不见了,马医生坐下继续看书。

  苍蝇从桌子后面爬上来,爬进马医生的咖啡杯,往里面吐了口口水,然后又偷偷地爬出杯子,飞走了。

  马医生一边看书,一边拿起咖啡杯,饮了一口。

  一个小时以后,马医生开始感到胸闷气短,不停地咳嗽。他用体温计量了一下:三十八度五!他迅速给自己做了非典检测,全部呈阳性!他是个老医生了,一向注意自身的防护,但还是染上了可怕的超级非典!

  马医生非常清楚,自己死定了。他并不怕死,但他怕别人象他一样不断地死下去。他本来可以为挽救人类的生命做更多的工作,但现在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马医生打开电脑,开始撰写一生当中的最后一篇论文:《论超级非典病毒可能是针对中国人的基因武器》。

  文章写完以后,马医生已经咳得喘不过气来了,他费力地把文章贴在尽可能多的网络论坛上,然后给护士打电话:“不要惊慌,我得了非典。”

  清晨,北京,水伯仁的家中。水伯仁和陈银娣正在吃早饭。

  陈银娣向外看了一眼,说:“嗳,今天天气好极了,咱们去爬山吧。”

  “哟,真抱歉,我还有事,恐怕不能陪你了。”

  陈银娣白了他一眼,“你已经好多天没陪我出去了,每天都有事有事,到底有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水伯仁支支吾吾,“也就是单位里的人找我有点儿事。”

  “哼,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又回去搞你的智能鱼雷去了,对不对?”

  水伯仁一惊:“你,你怎会知道?”

  “你晚上说梦话的时候,总是说智鱼一、智鱼二、智鱼三的,这不是鱼雷,又是什么?”

  水伯仁大骇:“我,我还说什么了?”

  陈银娣冷笑,“你把所有的军事机密都说出来了,等着吧,我要向美国人报告,哈哈哈哈!”

  “小陈!你不能这样啊!”水伯仁急得满头大汗,紧紧抓住她的手,“台湾前线战事非常紧张,我军眼看就顶不住了,就等着我拿出智能鱼雷扭转战局呢!你要是报告给了美国人,那我们就全完了!”

  “哈哈哈哈!”陈银娣笑出了眼泪,她轻轻地捶打水伯仁:“老水呀老水,咱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你以为我是间谍吗?”

  “你,你不是间谍?”

  “我怎么会是间谍?”

  “可你是美国人呀。”

  “美国人怎么了?美国人也有反对战争的,何况我还是华人呢,”陈银娣亲昵地给他擦汗,“何况我还是你的未婚妻呢。”

  “嗨,”水伯仁哭笑不得,“你吓死我了。”

  “不能怪我,只能怪你对我抱有偏见,什么事都瞒着我!”

  “好好好,怪我怪我。”

  陈银娣偎依在水伯仁肩头,“嗳,咱俩今年能结婚吗?”

  “本来说是要今年国庆节结婚的,”水伯仁叹气,“可现在国难当头,结婚多不合适呀。这样吧,什么时候打退了五国联军,咱什么时候就结婚,好吗?”

  “好,我听你的。”

  水伯仁感慨地说:“美英日这三个老牌帝国主义国家再次侵略中国,我并不感到意外。可谁能想到,连澳大利亚也跟着来侵略。更没想到的是,连新加坡也来了!”水伯仁气愤地说:“好歹都是华人,何必这样苦苦相逼呢!”

  “新加坡人也挺惨的,”陈银娣怜悯地说,“国内闹着非典,死了那么多人,还要出国去打仗,真不容易。”

  “对了,”水伯仁想起了什么,“昨天晚上加班的时候,有同事说,网上出现了一篇文章,说这次非典跟以前的非典不大一样,是超级非典,是针对中国人的基因武器。”

  “基因武器?”陈银娣想了想,“不可能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也太损了。而且,基因研究需要先进的技术、设备和高昂的投资,并不是每个国家都有这种条件的。”

  “别的国家没有,美国总不会没有吧?”

  陈银娣承认,“美国确实有这个条件,我就是搞基因研究的。不过,美国没有华人基因数据库呀,要想建立这个数据库,需要从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华人体内抽取血样,工程非常浩大。华人在美国算是少数民族,美国从未对少数民族建立过基因数据库。美国没有华人基因数据库,即使有基因研究的条件,也无法造出针对华人的基因武器。”

  水伯仁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那么,谁有华人基因数据库?”

  “中国呀,全世界只有中国才有中国人基因数据库,也就是华人基因数据库,又叫炎黄一号工程。”

  “哦。”水伯仁放心了,“这么说,只有中国才有华人基因数据库,美国没有,因此超级非典病毒肯定不是基因武器了。”

  “对······”陈银娣嘴上说对,眉毛却慢慢皱紧了:“哎呀,让我想想!好像······”

  “好象什么?”水伯仁紧张起来。

  “十五年前,我们实验室与中国某科研单位合作,搞了一个慈善工程,免费为中国人研制治疗气管炎肺炎的药物。整个工程不用他们出一分钱,不用他们派一个人,全部由我们的研究人员利用我们的仪器设备在美国完成。研制出的药品专利,全部归中国这家科研单位所有。”

  “美国人这么慈善?”水伯仁将信将疑。

  “美国人一向都很慈善。”陈银娣说,“面对如此慈善的工程,中国那家科研单位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了。唯一需要他们做的,就是提供一些数据。这些数据他们有而我们没有,这些数据就是中国人基因数据!”

  水伯仁立刻反驳:“那可不行!”

  “那家科研单位一开始也说不行。后来我们实验室承诺,不将这些数据外传,而且工程完成以后立即删除。所以他们也就同意了。”

  “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提供了我们需要的全部数据,我们就按时把药物研究出来了。最后,他们免费得到了专利,再用专利生产药品,高价卖给中国人民,从中赚了很多钱。而我们,白忙活一场,一分钱也没赚。”

  “真的是很慈善。”水伯仁问,“那些数据呢?”

  “按照承诺,我们把留在实验室里的所有中国人基因数据库都删除了。”

  “删除了就好。”水伯仁松了一口气。

  “可是,”陈银娣脸色发白,“我记得,就在研究药物的那段时间,有一天,实验室里来了个特殊的客人,好像是五角大楼的······”

  “五角大楼?”水伯仁意识到情况不妙。

  “对,就是五角大楼!实验室主任对那人非常客气,因为这个慈善工程的出资方表面上是我们实验室,背地里却是五角大楼!那时候我还想,五角大楼为什么要通过我们实验室和中国人合作呢?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和中国人合作呢?”

  水伯仁张大了嘴巴:“中国人基因数据库!他们是想要中国人基因数据库!”

  “啊,天哪!”陈银娣捂住自己的脸:“我现在才明白,五角大楼搞慈善工程的真正目的,既不是给中国人治病,也不是让中国那家科研单位发财,而是······”陈银娣啜泣:“而是制造专杀中国人的基因武器!他们才花了五百万美元,就得到了全部的华人基因数据库!然后根据这些数据,制造出了能消灭全世界十四亿华人的基因武器!而我,竟然是他们的帮凶!”

  水伯仁惊得嘴唇发抖,他强作镇定,“小陈,别,别哭了,还有没有办法可以挽,挽救?”

  “好在现在只有新加坡是重灾区,而且新加坡已经被隔离了,没有造成更大的爆发。”陈银娣擦干眼泪,“从现在起,必须向世界人民揭露美军的阴谋,而且必须马上研制能杀死这种病毒的特效药物。不能再等了,一分钟也不能等了。”

  陈银娣迅速行动起来,她翻出电话本,找到卫生部的电话打过去,“喂,我找韩部长。我是谁?我是陈银娣!他很忙?没时间?”陈银娣板起脸来,“听着,不管韩部长正在忙什么,让他立即接我的电话!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向他汇报!这件事不是关系到一两个人的生命,一两百人的生命,而是全体中国人的生命!你如果耽误了一秒钟,那么你就是民族的罪人!韩部长如果耽误了一秒钟,那么他就是民族的罪人!”

  对方显然不能承受如此大的殊荣,被迫将电话转给部长。

  陈银娣象是见到了救星,“韩部长,我是陈银娣啊,咱们见过面的。现在在新加坡流行的超级非典病毒您知道吗?有传言说它是基因武器,据我所知,这有可能是真的,因为美军已经掌握了中国人基因数据库······”

  陈银娣突然咔嚓一声挂断电话,拿起手袋,走到门口穿鞋。

  “怎么样?”水伯仁急切地问。

  “韩部长请我到他的办公室里去谈!”陈银娣说罢推门而出,噔噔噔地下楼了。

  “这么说,还有希望?哎,等等,我也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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