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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甘才
火阳宫,密牢。
花心月趁李雄风不在,偷偷溜入囚牢密室。
她看着地牢里的蓝斌,面容憔悴,意志消沉,精神颓废,她忧伤的眼波中,忽然露出说不尽的悲伤与怨恨!
“告诉我,我那一刀为什么没能杀死李贤?”蓝斌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话,自从他被打入囚牢里的第一句话。
花心月精神一振,怨恨地道:“他的心与常人不同,是在右边。”
蓝斌闻言,嘴里说不出有多苦,咬牙道:“连老天也帮着他,真不公平!”
他顿了顿,忽大怒道:“你走,快走!我不要你可怜!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怒骂,狂殴,拳头雨点般落击地墙上,这冷静的人竟似也变得完全疯狂!
一个惨败的人,不但要流泪,而且还要受辱、流血!
真正的对手并不是为了推毁对方,而是令他活在世上在他面前受辱。
蓝斌沦落如此,岂非正合李雄风之意?
花心月见状,整个人垮了,心也碎了,伤心地道:“我有时间再来看你!”说完掩面跑了出去。
“快走,快走!”蓝斌大骂着将饭菜掀翻,接着他口中只念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失败的是我?”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就像武则天必定要成为历史上第一女皇,而且是唯一女皇,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因为这也是命运!
人的命运有好有坏,关键在于自己是否主宰了命。
“年轻人,受了挫折便这样自暴自弃,真没出息!”旁边睡着的那个疯子醒了。
本来这个密牢是蓝斌给李雄风与其同住的,但没想到进来的却是自己。
——真是苍天戏弄人!
这个疯子以前一定受过很大的刺激,性格才会如天气变化莫测,而且动不动就爱打人。
自从蓝斌被关进来之日起,他每天要受这疯子早中晚三次顿毒打!
现在已是午时,蓝斌又该吃其午餐!
蓝斌虽无还手之力,但他长期养成了比野兽更强的忍耐与意志力!
他朝那疯子看去,再次感到两道冷电般的光华,一闪面逝!
蓝斌静静地等待着……
只见那疯子披头散发,瑟琶骨被大铁链锁住,他身子立了起来,陡然间睁开双眼,两道刀锋般的冷电,射向蓝斌,道:“你为什么不过来打我?”
那眼神似是含蕴了无比的威力,看得人心生寒意!
蓝斌见他逼人心悸的眼光本能地所退一步,但他依然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疯子!
他每次都会被疯子打得鼻青脸肿,遍体粼伤,但他不还手,而且绝不屈服!
那疯子又冷冷地道:“你究竟是不是李雄风老贼派来的?”声音威严而令人无法拒绝!
蓝斌仍未答。
那疯子盯着他良久良久,忽叹道:“已经有二十年没人和我说话了!”他顿了顿,又大声地吼道:“我知道你肯定是李老贼派来的奸细,老夫才不会上当!”
蓝斌还是一言不发。
他压要根儿就不想理这整天只会打人骂人的疯子!
他若与其讲话,心中不免也要将自己视为疯子!
只有疯子才会与疯子打交道!
他绝不能成这疯子,他还要东山再起,却报复李氏父子。
“做事情,打仗,输了人但绝不能输了阵!”他在心里告诫自己。
这时,那疯子忽女狂性大发,陡然伸手抓向蓝斌。
蓝斌立刻被一股强大的气流吸了过去,立刻觉得右臂前胸几处微微一麻,已被人举手间点了穴。当下双腿一软,跌倒在那疯子身前。
那疯子怒吼道:“老夫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蓝斌咬着牙,愤怒的火焰在他身上已熊熊燃起。他委实想不到这疯子琶琶骨被锁,居然还能有如此高的武功。
那疯子手出如风,狠狠地给他左右两个耳光。
鲜血立刻从蓝斌的嘴角溢出,但他仍不屈服!
那疯子朝他吼道:“你若再不说,老夫就毙了你!”他的手已扬起,随时都可以要蓝斌的命。
然而蓝斌已闭上了眼。
“是富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反正是个废人,他豁出去了。
或许他也希望早点解脱这令人发疯的痛苦日子。
倏地,一丝风吹过,他全身气血又畅通无阻。
蓝斌知道他胜了,这疯子已亲手为他解开了穴道。
那疯子忽道:“你来这儿有几天了?”他的语气明显缓和多了,与常人无异。
蓝斌睁开眼,不由自主地开口说道:“七天。”
那疯子惊奇地看着他,接着道:“你……很好!”
能够七天不与他说话,能够七天承受得住他手折磨,蓝斌的确不是个简单的人。
二十年前也有被关进来的人,但他们最多只能活到第二天,不然就成了疯子!这些人都是李雄风派来探密的,却屡遭失败。
这样过了一年,李雄风试尽所有该用的办法都无功而返,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来接近他。
谁又能与一个疯子生活去呢?
然而蓝斌却生活了七天,而且与他进去之时完全一样!
蓝天斌吃力地站了起来,道:“谢谢!”
那疯子道:“我还以为你真是个哑巴,原来不是。”
蓝斌回敬道:“我还以为你真是个疯子,原来也不是。”
那疯子颇欣赏地看着他,道:“我打你你为什么不还手?”
蓝斌道:“如果我还手的话,我现在已是个死人了!”
那疯子忽笑了,大笑,道:“你的脾气跟老夫当年差不多!”他的话更缓和,就像是一位长辈与晚辈聊天。
蓝斌忽道:“我不是李雄风派来的。”他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但“李雄风”三个字却是含着无比的愤怒与仇恨!
有些人是别人对他几分情感他也会用几分情感待他!
蓝斌无疑是这样的人!
那疯子道:“那你为什么会被关到这儿来的?”
蓝斌将他如何反对李雄风反而被他暗算的事简略地说了一下。
那疯子闻言,惊道:“那狗贼学会了法轮神功?”
蓝斌道:“是!”
那疯子忽凄凉大笑,道:“好,很好。李雄风你真够狠,真够奸!你终于做到了。”
蓝斌见状,愕道:“前辈,晚辈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疯子忽愤然怒道:“你为什么要明白/”蓝斌见他疯性大发,马上闭口不再说话。
半晌,那疯子又道:“你们教主夫人她……她还好吗?”
蓝斌突见他眼神转为温柔,言语也柔和起来,心里更是迷惑:“他为何提起教主夫人?而且神色竟如此温柔与关心?”他叹了一声,道:“晚辈只知教主夫人已去世十九年了!”
那疯子忽激动地道:“她……她死了?她真的死了?……”他忽然目怒凶光,咬牙道:“肯定是李雄风那狗从她口中骗走法轮神功的口诀后将她杀死的!妹妹,哥哥对不起你!”说着神色黯然,似是很伤心。
忽地,他发疯似地朝囚牢外大叫道:“李雄风,我要杀了你。我要报仇!”他使劲舞动铁链,似要将它挣断。
蓝斌见疯性大发,忙退到一边,静静地看着他。
不一会儿,叫声渐渐停了下来,他手中拿着的铁链民未挣断,忽地,他似无精打采叶子——焉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木然地看着囚牢外的那个透气口。
蓝斌见风平浪静,小心试探道:“前辈,你没事吧?”
那疯子没理他。
蓝斌接着道:“前辈,其实教主夫人是病死的。”
那疯子转头冷冷地盯着他,忽眼里不禁交织着痛苦、愤怒与伤心!
蓝斌略一怔,又道:“你若要报仇,晚辈虽不才但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那疯子平息一会儿,忿忿地道:“你废物一个,能帮我什么?何况我秋云天从不需要人帮!”
蓝斌闻其名,心里一振:“他竟然就是昔年名震江湖的拜火教教主秋云天!但不是死了吗?怎会被李雄风关在这儿?”
二十年多年前,拜火教教主秋云天本是位功成名就、幸福美满的人,也是江湖上众人羡慕的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豪侠!
他二十岁时,便掌管了拜火教,成为武林第一人!
二十二岁时,娶了人称“武林第一美女”的熊芸为妻。
二十三岁时,生有一儿,取名秋天。
次年,再生一女,叫秋芸。
二十五岁时,他法轮神功练就三成,打遍天下无敌手,欲挑战少林高僧。
也就在这一年,他家毁人亡!
当时,他与号称少林第一高手的俗家大弟子鄢世嘉比武。
败了!
他被鄢世嘉的“达摩三式”击中一剑!
剑居然有毒!
他想不到鄢世嘉会使如此奸计!——因为鄢世嘉是他妹夫,是他妹妹秋红樱的丈夫。
秋红樱因此与鄢世嘉夫妻情义一刀两断!
鄢世嘉因此而心灰意冷,遁入空门,成为真正的少林僧人。
他们的感情仅维持了一年。
一年虽短暂,但却也很漫长。
秋云天中毒后,以为自己死了,但是他居然没有死!
原来这毒只是让他暂时死亡,待一个时辰后配以解药还是能活过来的。
而这下毒的人却不是鄢世嘉,他万万没想到正是少林俗家弟子李雄风!
但他没有机会反抗,没有机会申辩,没有机会报仇!
李雄风挑断了他的脚筋,锁了他的琵琶骨,将他关入暗无天日的囚牢里,天天折磨他!
李雄风没有杀他,并不是想杀他,而是为了他的一切。
权力、名誉、女人,还有拜火教的镇教之宝法——法轮神功!
在秋云天二十七岁时,拜火教已成为法轮教。
教主是李雄风!
教主夫人是秋红樱!
她虽然怀上了鄢世嘉的孩子,但李雄风没有嫌弃,而且一如继往地爱护她。
因为他设计陷害鄢世嘉就是为了她!
秋云天的儿子秋天与女儿秋芸也残遭杀害。
从此,锦绣繁华、幸福美满已成过去。
现在,他的心中除了仇恨,便是报仇恨,而且他的法轮神功已接近九层。
只要他解开琵琵骨,他就再也不怕什么人,再也不会被天下任何牢室困住!
蓝斌忽道:“我能帮你逃出去。”
秋云天眼睛一亮,道:“你真的能行?”
蓝斌自信地道:“能!”
他沉吟半晌,忽又道:“但我有个条件?”
秋云天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怒道:“你小子敢跟我讨价还价?”
蓝斌直视着他,还是一字一字地道:“帮我恢复武功,以你我二人合力才能打开囚门!”
秋云天大声道:“不行!”
蓝斌一怔,随即讥诮地道:“你不想出去?”
秋云天直截了当地道:“你体内已有本教法轮教神功的八道真气,已封住了你的奇经八脉!”
蓝斌微微一笑,坚定地道:“我相信你有办法的!”
秋云天眼睛突然刀锋般锐利,冷电般光华射向蓝斌,道:“我差点被你骗了。你果真是他派来偷学我的法轮神功!”他说完杀气已显,双手一伸,将蓝斌吸了过来,立刻扼住其脖子!
天下只有法轮神功才能驱除人体内的八道气流。
蓝斌顿觉双眼凸出,呼吸困难,似要窒息!
然而,就在这时,秋云天的手忽然间松软盘,他的身子忽地倒在地上不断地抽搐,口吐白沫,接着他突然难受地控制不住去咬铁链,鲜血淋漓,不省人事。
蓝斌死里逃生,本样想趁机杀了他的,但转念一想,秋云天是了逃出生天、东山再起的唯一希望!
所以,他不但没有杀他,反而伸手过去。
秋云天见状,突然拼命地咬住了他的手,顿时,蓝斌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咬着牙,忍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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