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吐尼拉。”卓越平静地道。吐尼拉躬身行礼：“听候您的吩咐，亲王阁下。”卓越微微叹了一口气，说：“我走后，好好照顾盈盈……将她送回台岛去，你明白了吗？”吐尼拉眼中含着泪水道：“亲王阁下，您真的要一个人离开么？”卓越点了点头，说：“锁先生说得对，我不走的话会给你们和整个‘外世界’带来巨大的灾难的。而且……这种亲王的生活我也过得有点厌倦了，正好换一种方式生活。”
吐尼拉有些犹豫地说：“亲王阁下……您大可以回到龙国去啊。那样不是很好么？”卓越摇了摇头，说：“我不能回去的。”吐尼拉不解地问：“为什么啊，我们所有的人都知道龙国的秦政主席非常地爱您……亲王阁下您难道对那么漂亮的又那么爱您的秦政主席没有一点感觉吗？”
卓越怔了一下，良久方缓缓地说：“秦政是我唯一爱着的女人。”吐尼拉更加百思不得其解摸不着头脑地问：“那亲王阁下您为什么不愿意回龙国去呢？”卓越脸上浮起一抹莫测高深的微笑，轻声地，他说：“就是因为她是我唯一爱着的女人，所以我才不能够回去。”吐尼拉愣在那里，显然算不过来这样复杂的逻辑。卓越挥了挥手，道：“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我进去了。”
※※※
卓越轻轻地掀开被单，看着青盈绝美的睡容，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柔，他目光在青盈雪白美丽的赤裸身体上游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青盈被他的叹惜惊醒过来，看见卓越正在注视自己的身体脸上不由一红，支起身子问：“怎么不上床来？和明灯先生他们说完了正事了么？”卓越搂过她娇柔的身体，道：“说完了，所有的‘正事’都全部说完了。”青盈在他怀里仰起脸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问：“要我来帮你脱衣服吗？”卓越摇了摇头，说：“晚上好了，暂时的，我还不想。”青盈有些奇怪地问：“你刚才不是急得要死吗？”
卓越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轻声说：“我一直有个愿望，你知道吗？”青盈问：“什么愿望？”卓越道：“我有一艘特别漂亮的游船，我一直想要和你出一次海。”青盈微蹙眉头说：“可是我晕船啊。”卓越看着城堡窗外的大海，轻声说：“今天没有浪的。”青盈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有些奇怪地问：“卓越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卓越摇了摇头，说：“我只是想同你出海。”
青盈叹了一口气，说：“那好吧，让我起来穿衣服。”卓越摇头：“不穿衣服。”青盈俏脸刹那间晕红一片，轻啐：“要死，你总不能让我光着身子出海吧。”卓越吻了她绝美的唇一下，柔声说：“穿裙子……那条我们在机场里第一次见面时你穿着的那条白裙子。”青盈“哎呀”一声，笑着说：“这可对不住，老早就不见了，我哪有衣服会穿一两年的。”
卓越有些失望地道：“不见了？”青盈看着他脸上的神情，说：“我还有很多裙子啊，比那条还漂亮。”卓越叹了口气，低声说：“可是我最喜欢的是你丢了的那一条。”青盈抱着他，说：“那怎么办，现下找人做也来不及呀。”卓越摇了摇头，说：“算了，你随便穿一条吧，我在外面等你。”转身落寞地走了出去。看着他的背影，青盈不由怔怔地有些发呆。
※※※
海风微微拂面吹来，卓越站在游船船头上，脸上神情，一片淡漠。“卓越。”青盈在他身后叫：“快扶住我啊，我晕船的。”
卓越回过头来，看见一袭长裙婉如雪玉仙子的绝色美女在风中婷婷俏立。卓越眼中一亮，惊喜地问：“你不是说这条裙子丢了么？”
青盈一脸动人的笑，说：“你想想看我会不会丢掉呢，真是没脑子的笨猪，你。”卓越看着她脸上不适的苍白，低声说：“不舒服？”青盈点了点头，说：“我真的晕船。”卓越沉吟一下道：“那我们坐直升飞机吧，好不好？”
青盈看着他说：“你不是想坐船吗？”卓越低声说：“我只是想和穿白裙子的你单独在一起，坐船坐飞机并不是最重要的。”青盈伸手抚着他的脸，柔声说：“那坐飞机吧，要不然我一会儿吐得一塌糊涂什么情调都没有了。”卓越笑着点了点头。
※※※
青盈靠在卓越怀里，看着直升飞机消失在天际，环目四周看着足下这一个小小的珊瑚岛，低声说：“只有我们俩个人了呢。”卓越柔声道：“我就是想找一个地方只有我们俩个人在一起……”他缓缓地向后退了几步，看着青盈的白裙在风中拂起，低声地，他说：“你知道吗，你穿上这条白裙子的时候，真的好像她啊……”青盈的一颗芳心顿时沉了下去：“我像谁？”
卓越眼中浮起一种梦幻般的神情，低声地，他说：“好像我第一次在酒吧天台上看见琪儿的样子……她也是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裙子在风中飘啊飘的……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再也不是卓月了……”
原本已气得快要流泪的青盈听到这句话里怔了一下，有些恍然地问道：“就是你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女孩吗？”卓越点了点头，目光中一片朦胧地低语道：“在火车上是我第二次看见她，她也是穿着这样一条白裙子……”青盈走到他面前，柔声问：“所以你在机场一看见我时就决定要我，只是因为我穿着同样的一条白色长裙？在风中起舞的样子像极了那个女孩？”
卓越点了点头，坦然地道：“是。”
青盈眼中慢慢地溢出了泪花，她低语：“那个女孩子呢……你这样爱她没有去找过她吗？”
卓越摇了摇头，说：“你错了，我从来没有爱过她。”青盈睁大愕然的泪眼：“你不爱她？”卓越低声说：“我从来没有爱过她，我忘不了她，是因为她改变了我生命中的一切，我想找回那个失去的自己，却怎么也找不回来了……”
※※※
青盈虽然听不太明白卓越的故事，但是却可以感受到他深沉的忧伤，她将自己慢慢偎进卓越的怀里，轻声说：“不要这样……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的，哪怕你只是将我当成她的替身。”
卓越摇头说：“这样对你不公平啊。”青盈含泪地嘟着嘴低语：“你从来也没有对我公平过啊。”
卓越微微一笑：“我有这么横蛮不讲理吗？我记得好像你才是一直不讲理的啊。”青盈不满地道：“胡说八道，是谁在大街上强抢民女硬要别人心不甘情不愿地做他的老婆来着？是我吗？”卓越笑：“就是你妈，不然就是你爸。”青盈忍不住轻轻咬了他一口，继而好奇地问：“我长得也很像你那个女人吗？”卓越摇头说：“你比她漂亮得多。”青盈叹了一口气，说：“可是还是比不上她在你心中那么重要是吗？”
卓越平静地说：“她在我心中，从来没有重要过……即使我后来把她找出来，也只是为了替爱她的那个男人对她进行一些补偿。我从来没有和她上过床。”青盈心中一阵轻松，问：“她现在人呢？”卓越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在‘阿修罗’被龙国政府围剿之前，我给了她一大笔钱将她送出了龙国，我也不知道她现在会在哪里。”
青盈问：“你做了月影亲王后没有派人找过她么？”卓越叹了口气，反问：“我找她干什么？该给她的，我都已经给了……现在，她一定是幸福地生活着，还打扰她做什么呢。”青盈叹了一口气，说：“你真的是一个好人。”卓越看着她，问：“你是在骂我呢还是在夸我？”青盈认真地说：“我是在实话实说。”
※※※
卓越没有说话，抬起手来看了一表，道：“我们的船应该快要来了。”青盈惊讶地问：“你叫船开到这里来了吗？”卓越点点头，说：“我说过，我们是来出海的。”青盈皱起了眉头，道：“可是我晕船啊。”卓越道：“没有办法坐飞机了。”青盈奇怪地问：“为什么？”
卓越静静地注视着天边轻声低语：“你看那是什么？”
青盈随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竟然看到了十几个小小的黑点在云彩中高速飞行，不由愕然道：“是什么？”卓越淡淡地说：“美国军队的直升机突击队。”青盈惊异地道：“美国军队……”突然她说：“他们不正是去我们城堡的方向吗？”卓越点了点头，道：“不错，美军正是去我们地中海岸的城堡。”
青盈叫：“他们要干什么？”转过头来看着卓越：“是来抓你吗？”卓越平静地回答：“确切地说，是去抓明灯先生与锁先生。当然，如果我也在那里，他们也就顺便一起抓了。”青盈满脸的惊愕：“你早就知道了？”卓越摇了摇头，说：“我其实知道得也并不早。”青盈皱起眉头，问：“美国政府派军队来抓他们俩个干什么？美国政府怎么又会知道明灯先生和锁先生会在我们的城堡里面？”
卓越淡淡地说：“你要我先回答哪一个问题呢？”青盈睁着大大的眼睛道：“我都想知道啊。”卓越平和地说：“这次秦政能收回台岛，明灯与锁先生他们帮了大忙你是知道的，由于他们和‘外世界’通力合作，阻挠美国在关键的时候自顾不暇无力向台岛作出反应，事情才这样顺利，是吗？”青盈点点头，说：“是呀，不过这些我早就知道了。”卓越笑着说：“可是你知道这一切只是秦政和美国现任总统共同串通好了演出的一场戏吗？”
青盈倒吸一口凉气，说：“不可能吧？”卓越道：“怎么不可能，台岛又不是美国人自己的土地，美国总统放弃了台岛，却得到了龙国新领导人的青睐，与龙国结为战略同盟可比与台岛结盟有用得多。”青盈急道：“但是美国国会怎么会同意这样的事情发生呢？”卓越淡淡地说：“美国国内当时正被明灯志锁先生一伙搞得焦头烂额，再加上俄罗斯在日本北方四岛的频频增兵，美国国会四面操心自顾不暇之余哪有空闲去管台岛的事情，等他们抽出手来，台岛回归大陆大局局已定。美国国会也只有望洋兴叹了。”
青盈道：“既然这样，美国又派军队来你的城堡抓人干什么？”卓越平静地说：“明灯先生一直是美国悬赏缉拿的头号恐怖份子，他对美国干过些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全世界都是无人不知，能捉他归案，是美国几代总统的夙愿……至于锁先生嘛，我想美国政府看中的大概不是他而是他价值数百亿美元的‘对冲基金’了。美国总统抓这两个人回去，一多半也是为了在国会中堵住议员们对他这次在‘台岛事件’中反应不力作挡箭牌。毕竟能抓住这两个人，对美国上上下下，都是一个莫大的好消息。现任总统自己更可以借此表明自己的能力出众，为下届连任先拉下一些选票在那里摞着了。”
“可是……”青盈疑惑地问：“美国总统怎么知道事后他一定能抓到明灯先生与锁先生来顶缸呢？明灯先生可是历届美国总统都花了大力气却始终捉不到的大人物……”卓越淡淡地说：“明灯躲在巴尔干美国人当然捉不住他，可是他来到我的城堡了捉住他还不容易么？”
青盈迟疑地道：“你是说……”
卓越点了点头，道：“事后向美国交出明灯，这绝对是秦政与美国总统最早密晤时谈好的条件之一。”
青盈惊叹：“我的天……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明灯先生原来一开始就被秦政出卖了……”
卓越平静地道：“这有什么奇怪，一开始他就可以出卖我，为什么别人不可以一开始就出卖他。”青盈叹口气说：“秦政真的好厉害啊！”
卓越摇了摇头，说：“秦政并不厉害，厉害的是政治──这就是政治。”
看着白色的船影渐近，卓越递过一粒药丸：“吃下去。”青盈接过药丸，问：“是什么？”卓越道：“安眠药，你不是晕船吗，睡着了在船上就不会辛苦了。”青盈笑了起来：“你真好。”
看着游船靠岸，青盈忍不住又问：“你是故意带我出来躲开这一切的，是吗？”卓越看着她将药丸服下去，点了点头，说：“是。”青盈好奇地问：“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呢？是有人告诉你的吗？”
卓越摇了摇头，说：“没有人告诉我。”他停了一下，说：“但是我比较了解秦政……”叹了一口气，他又说：“我更加了解政治。”
※※※
“盈盈小姐睡了吗？”吐尼拉问道。卓越带好了舱门，点了点头，说：“睡得很香。”吐尼拉道：“可是，亲王阁下，我该怎样向醒来后的盈盈小姐解释这一切呢？”卓越淡淡一笑：“为什么要向她解释？我说过的，你们的任务就是送她回台岛，将她亲手交到她家人的手中。”
吐尼拉叹了一口气，说：“盈盈小姐的脾气……发作起来也是很吓人的啊。”卓越不置可否，问道：“城堡那边怎么样了？”吐尼拉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下来，说：“一网打尽。”卓越叹了一口气道：“这下，明灯先生与锁先生就只有在美国的牢房里过下半生了。”
吐尼拉疑惑地道：“亲王阁下你的意思是说美国人不会判处明灯先生的死刑？”卓越摇了摇头，说：“杀了明灯不是向他遍布全世界的手下宣战么？美国人哪里会这么蠢，再说，一个活着的明灯对美国的作用可比一个死了的明灯要大得多，这笔账，谁都会算的。”
吐尼拉叹了一口气，说：“这倒也是。”卓越微微一笑，说：“吐尼拉，你以后就跟着青盈吧，台岛相对中东来说要安全得多，凭着青家的‘东方集团’庞大产业，也应该将你养得脑满肠肥才对。”吐尼拉郑重地说：“如果亲王阁下允许，吐尼拉还是想追随亲王阁下。”
卓越摇了摇头，说：“你跟着我干什么，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吐尼拉道：“亲王阁下可以回王国去啊。”卓越笑道：“将麻烦也带回去么？秦政这个人我可是明白，我在一个地方她会加倍暴虐那个地方，因为我在那里。我如果不在一个地方，她会加倍对那个地方示好，因为我曾经在过那里……”看着一头雾水样的吐尼拉，卓越微笑说：“你不会懂的，给我准备的小船好了么，你去看一下。”吐尼拉躬身行礼转身走了出去。
※※※
卓越站在船舱门口，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良久，他摇了摇头，低声自言自语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卓越啊卓越，你犯的错误难道还少了吗？”转过身来，径自走了出去。
※※※
“亲王阁下，您的电话。”吐尼拉恭敬地道：“来自北都的国际长途。”卓越接过手机，耳畔已听到一个轻柔的声音：“卓越，你还好吗？”卓越平淡地道：“还好。”浅儿松了一口气似地说：“那我就放心了。”卓越淡淡地道：“是秦政叫你打电话给我让我避开美军的吧？”江浅儿低声说：“就不可以是我关心你独自提醒你的吗？”
卓越走到船舷边，问道：“你敢关心我吗？”江浅儿在电话里叹了一口长气，轻声说：“卓越，姐姐对你真的很好啊……你为什么总是要让她伤心呢？”卓越淡淡地说：“我什么时候让她很伤心了？”江浅儿低声说：“就算当初林铃的死是姐姐不小心的一个意外，但这么多年你的冷漠也应该惩罚了姐姐呀……”卓越平静地说：“你错了，我从来没有因为小丽的死而怪过任何人，包括秦政在内。”
江浅儿低声问：“但是你责怪自己，是吗？”卓越摇了摇头，说：“现在……也没有了。”江浅儿急道：“那你为什么不回龙国来呢？你知道你这样做让姐姐多伤心吗？多容易激怒姐姐走向极端吗？”
卓越轻声回答：“知道。”
江浅儿着急地说：“那你回来啊，全世界只有你才能管住姐姐，她只听你一个人的话啊。”卓越摇了摇头，说：“浅儿，我不能回来。”江浅儿高声问：“为什么？”卓越叹了一口气，说：“我如果回到龙国来，会让秦政更伤心，会更容易让她走向极端。”江浅儿困惑地说：“我不明白啊。”卓越低声说：“你不用明白，我自己明白就够了。”江浅儿无可奈何地说：“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卓越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静一静。”江浅儿问：“那你的‘月影’组织和亲王爵位呢？”卓越淡淡地道：“这些东西都是秦政给我的，我不会带走。”
“那你那个台岛老婆呢？她可是你自己找的啊。”江浅儿道。卓越说：“这就是我想要对你说的话，浅儿，帮我照顾她，好吗？”江浅儿惊愕地问道：“你要丢开她吗？”卓越回答：“是。”江浅儿低声说：“你忘了你当年也是这样丢掉林铃的吗？”
卓越平静地说：“所以我把青盈托付给你，我相信你不会让她成为第二个小丽的。”江浅儿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卓越，你对女人心真狠。”卓越摇了摇头，看着远方道：“浅儿，我的船已经准备好了，我要走了。”江浅儿的声音在电话里哽咽起来：“卓越，你保重啊。”
卓越占了点头，低声说：“浅儿，你也保重。”脸色平静地伸出手去，手指张开漂亮的手机已经跌进了大海中，溅出的水花几乎让人看不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