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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老僧还俗

 

  孟巧娥皱眉想了一会,说道:“玉儿,这样子好不好?找张九荫来,娘亲自对他说,要他亲自拿着图去访各家老板,就说有人向衙门检举,明儿九门提督就要下命严究,他卖个交情,要各家从速把人送到长辛店仁义市场,不但可找回一点血本,更可免得吃上官司,这一来也可测出张九荫的为人了!”

  李玉虎笑道:“娘这法子甚好,孩儿这一次不为己甚,只要不再玩忽人命法纪,也就算了,若是他们敢玩花样,日后就要亲自找上门了!”

  孟巧娥亲自下楼,差人去请张九荫。李玉虎又画好另一张,送到楼下,又道:“等会张九荫来了,娘就说有人向公主检举,明儿公主会要求九门提督严究,如此一来,他就不敢掉以轻心了!”

  孟巧娥赶他上楼道:“这个娘自然会说,你上去吧!待会晚饭丫头会送上去!”

  此时天已向晚,李玉虎不放心小虎,便又坐上床,全神与小虎心灵沟通,得知他二人已经相好位置,附在观音座下金童、玉女身上,点化老爹,方始稍稍心安。

  接着,他睁开天眼,对各家妓院又瞧一遍,发现除了被关的小女孩外,每家的姑娘都妆扮得花枝招展,等候着接待客人,然竟无一人有丝毫幽怨不乐神色,不由得暗叹,环境之可怕及造物之弄人。

  他迅快移开目光,望向香山。

  香山李府的大围墙已筑成一半,不过此时工人已赋归,要完成也是明天的事了!

  大厅里,诸夫人也都放下工作,正在闲谈。平阳公主却和胡若兰姊妹及田甜,仍然坐在餐桌边窃窃私议,谈得十分投机。

  李玉虎心中一动,倾耳去听,正听见公主对三人道:“你三人既然如此崇拜老爷,本宫倒有一法可以成全大家的心愿,只是有点委屈,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胡若兰正色道:“公主请说!”

  平阳公主笑道:“本宫元月十五便要与老爷行大婚之礼,按皇家规矩,定会陪嫁一批宫女。现在宫中之女,本宫一个也不喜欢,所以想另外选拔四人,三位若不怕委屈,就做本宫的陪嫁如何?”

  胡若兰三人怦然色喜,一齐跪下叩头道:“奴婢求之不得,求公主成全。”

  平阳公主拉她们起来,要她们坐,眉开眼笑的道:“咱们名份上虽有分别,情谊上却要如姊如妹,贴心知意才好,否则岂不失了本宫的本意?”

  胡若兰道:“奴婢谨遵公主吩咐!”

  平阳公主笑道:“这样才好!此举本宫虽有点私心,却也合了你们的希望,只是目前还少一位,你们可有相熟合适的吗?”

  胡小倩道:“咱们园子里还有一位献唱吹萧的姑娘,多才多艺,生得也甚漂亮,明儿小婢回去问问她,她若愿意就太好了!”

  胡若兰笑道:“你说的是萧小丽啊!她一向自视甚高,肯吗?”

  小倩道:“你不也心高气傲的很吗?现在为什么也肯呢?小丽与妹子投契情重,只要我一说,八九不离十!”

  胡若兰粉颊一红,望了公主一眼,垂头不语。

  李玉虎听到这里,本待出声阻止,但想到公主上午的话,便又忍住。

  他移转目光,望向张出尘一群,只听翠儿忽道:“大姊,爷怎的还未回来?婆婆那边有什么事吗?”

  张出尘笑道:“瞧你外表长得像爷,怎么心里一点不像?爷才出去不过半天,不止问了三遍了吧!若是爷后天去了南京,十天半月回不来,怕你不得相思病才怪!”

  翠儿听了这话,毫无羞惭之意,反而叹口气,道:“所以啦!等爷回来,拜托大姊替妹子求求,让我和四姊一齐陪了他去,不用带丫头啦!什么事我都做得来!”

  张出尘笑道:“你跟了去,这些鹰儿由谁指挥照顾?”

  翠儿急道:“这点大姊放心,我全教给小佩、小芙俩啦!她们绝不会误事出错!”

  张出尘故意叹口气,道:“好吧!看你可怜,大姊替你说说情吧!不过爷答不答应,大姊可管不着!”

  翠儿喜道:“爷最听得进大姊的话,只要大姊肯开金口,一定成的!”

  张出尘面色如常,心底却也暗自高兴,正待开口,耳中却听得李玉虎的声音,道:“夫人要翠儿带路,到丽奇院小楼来一趟吧!别忘了带一杯玉髓灵乳来!”

  张出尘一惊,应“是!”问道:“爷是在那边说话吗?怎么传得这么远?你们都听到了吗?”

  翠儿等都瞪目惊奇,林灵笑道:“爷的功力又深一层,这就是千里传音哪!再配上天眼通、天耳通,咱们的话,爷也一定听见了,是不是?”

  四人耳边这次都听到了。李玉虎道:“大概是吧!夫人和翠儿来一趟,灵儿、玉莲坐镇内府,老爷大约三更即返,我为他张开药力之后就会回来,你们不必等我,先去睡吧!”

  四人一同答应,张出尘先去后洞。平阳公主没听见李玉虎的声音,却听见了四位夫人的答话,奇道:“五姊,怎么啦?”

  翠儿脆声笑道:“老爷传音叫大姊和我去一趟,有事呢?”

  平阳公主惊道:“爷在哪里?什么事?”

  张出尘拿了两件斗篷出来,一件分给翠儿,笑道:“好事,你问四妹吧,咱们去啦!”

  说着,便已和翠儿出厅而去。

  平阳公主带着胡氏姊妹与田甜移过去,询问林灵。林灵将事情说出来,在场的丫头无不惊异万分,称奇不止。

  林灵最后正色告诫众丫头道:“爷的事告诉你们,是没拿你们当外人,可是千万不可随便泄露,知道吗?”

  旁边的小蓉、小梅、如意、如玉以及胡若兰、田甜、胡小倩都齐声应:“是!”

  林灵起身道:“好啦!大家休息吧!今晚是谁值夜?爷没回来之前,移到前厅来吧!”

  且说,李玉虎招呼了夫人之后,便听见身边楼梯声响,连忙收回目光下坐。不一会,两名灶下老婢已然送上饭来。

  三人本是旧识,自然也有一番寒喧问候。李玉虎待两人下去,在黑暗中匆匆吃罢,便见阳台上黑影一闪,张出尘与翠儿已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同时之间,楼下也有了说话声音,李玉虎忙以传音召唤,道:“夫人快进来瞧瞧,这便是我小时候与老娘相依为命的地方……”

  张出尘爱屋及乌,游目四顾,这里摸摸,那里摸摸,竟有一种无比亲切的感觉。

  翠儿早来过了,心思也没她那般细致,只传音道:“楼下是张九荫吗?他来做什么?”

  李玉虎做了个噤声手势,并要她坐下,只听张九荫道:“夫人仁慈,广被贱民,卑职一定将这番德意知会各家负责人,而今而后,卑职亦当尽忠职守,严查奸究,不容治下再有此等私设刑堂、逼良为娼之事发生,请夫人放心!”

  接着便听孟巧娥笑道:“总捕大人好说了!民妇母以子贵,个人却没什么本事,往日多蒙照顾,不胜感激。往后这院务已交嫦娥夫妻经营,若有何违法犯纪之事,也盼大人一体究办,不必客气!”

  张九荫连连称“是!”道:“卑职这就去各家走走,宣示夫人德意,请容告退!”

  接着,便走了出去。一会功夫,孟巧娥执烛走了上来,张出尘与翠儿上前拜见。

  待大家都落了坐,李玉虎才向两位夫人说明。

  翠儿首先道:“这些人这么坏法,咱们趁黑把人救出来就是,何必还他银子?”

  李玉虎摇摇头道:“这些人虽不好,可是大多数女孩也是他们花钱买了来的,若不能彻底消除贩卖人口制度,扫除人性中的淫欲,光除去他们几个又有何用?”

  翠儿又道:“那乾脆请公主去对她爹说,下旨废了贩卖人口制度,禁绝娼妓,不就行了!”

  张出尘笑道:“五妹,你想得太简单了!爷不是说了吗?若不从人心着手,一道圣旨有什么用?阳奉阴违,情形只有更糟!”

  翠儿道:“那就从人心着手哇!依爷的本事,还做不到吗?”

  李玉虎苦笑道:“你把爷看得太高、太能干了!”

  张出尘见她不解,便道:“人心之不同,各如其面,要想改变,何其难也!别人不论,就拿你自己说吧!若是要你离开李府,你乐意吗?”

  翠儿抗声道:“这怎么一样呢!大姊乱说!”

  张出尘笑道:“这不是乱说,你有所好,有追求的目标,别人自然也有。有的人幸运一点,能追求到手,有的追求不到,却不甘心,所以就用些不正当手段,甚至伤害到别人,你说这是对还是不对?”

  翠儿沉思道:“追求自己的目标,算对,可是为了自己,伤到别人就不对了!

  是不是?“

  张出尘笑道:“人都不是很理智,很替别人想的,常常为了自己,伤了别人,被伤者若有能力对抗,就起了纷争,若无能力对抗,便成了被压迫被主宰的可怜人了!就像天下所有的奴隶,不都是如此吗?”

  她语气一顿,又回到原题,继道:“刚才你说废了奴制,可是一些有钱人懒惰,都买人伺候他饮食起居,有些穷人也懒得独立创业谋生,甘心依附大户为奴,图个温饱,这一废,双方岂不都断了交易管道,都达不到自己的目标了吗?”

  “所以,改变之途,从人心做起,要大家都能自主,不依赖他人,都能明理,不为己利而伤人。这一点但凭一人之力,如何能行?”

  翠儿搔搔头道:“被大姊这么一说,这不行,那不行,怎么办呢?”

  张出尘笑道:“只好慢慢从身边做起,先扶起身边的人,教化身边的人,让他们能明理、能独立,再扩而充之,去教导影响别的人,慢慢地就可以改变了!”

  翠儿道:“那要多久哇!”

  李玉虎接口笑道:“有云:”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若想世上之人皆知义识礼,人人独立兴家,只怕须要千百年的时光呢!“翠儿叹了一声,不再言语,大约觉得十分泄气。李玉虎却爽朗一笑,又道:“尽其在我,成左5c却不必在我啊!其实千百年光阴,不是弹指即过吗?”

  孟巧娥笑道:“玉儿胸襟宽阔,出尘认事至明,娘心甚慰。为娘开设孤儿院,其中也有这番意思……”

  说话之间,外面更声传来,已起三更。

  李玉虎盘膝坐床,瞑目合神,过了片刻,笑道:“小虎正在为爹爹服药通关,再过一刻,便要回来了!”

  孟巧娥心情骤然紧张起来,脸色一时煞白,颤声问道:“真的吗?真的吗?…

  …为娘不是在做梦吧!“

  李玉虎过去拍拍她,安慰道:“娘,镇定一点,当然是真的!孩儿怎会拿这等大事与娘开玩笑?”

  孟巧娥长长吸了口气,激动的道:“玉儿,娘实在……不敢相信……噢……”

  李玉虎又伸手拍了拍,不过这次却是拍在睡穴。

  孟巧娥双目一闭,全身一软,已然沉沉睡去!

  李玉虎道:“夫人,你把老娘送到上面,脱了衣服,就让他们先在梦中相会吧!”

  张出尘抱起孟巧娥,在李玉虎指点之下,悄然上了阁楼,依言为她除去衣衫,拉了棉被盖上。同时在袋内拿出两方粉红玉□'5c,悄悄放在枕畔。

  三人一时默默无语,静心等候。翠儿耐不住低沉的气氛,走上阳台,一闪身飞登松树之巅,放目眺望,无意中低头一瞥,却发现八大胡同内,各院之中都不约而同的驰出一辆马车,直往长辛店方向赶去!

  她暗暗数了一下,前前后后大约有二十辆。不过车里到底装了多少人,她却是看不透。

  她晃然飘然入房,低声道:“爷,外面……”

  张出尘摇摇手,也低声道:“爷也看见啦!一共有五十人。一个受了伤的没去,不过已移到客房养伤了!”

  翠儿笑道:“看来张九荫并没偷懒,果然每家都通知了!”

  李玉虎道:“他敢不通知吗?我那张图不但位置正确,人数也丝毫不差,过去既然包庇他们,如今有此建功机会,又怎肯放过!夫人,今晚回去,速令鹞鹰通知钱一飞,查核一下人数。”

  翠儿道:“爷不要他们送过来吗?咱们内府的娘子军,可以从里面选一些呢!”

  李玉虎道:“先让一飞过滤一下,有愿意回家的,就送回家,实在无地容身者,过几天送来也不迟!娘说要创立一家孤儿院,你们不妨先储备一些人才,有些年纪太小,不适合练武者,将来也不妨送去教养……”

  张出尘默默记下,忽见李玉虎口唇微动,却未发出声音,接着又见他晃身而起,飘上阳台。

  张出尘与翠儿一齐出去,仰头观望,只见漆黑的夜空中忽传来一阵疾风,一朵庞大的乌云低空飘过,云上金光一高7b,阳台上已显出三个人来!

  原来,上面的乌云乃是鹰王冠军的影子,而现身的……分别是小虎与琳儿,一左一右,夹扶一个身型雄伟高大的“大”人。

  说他是“大”人,一点也不过份。李玉虎已经是高个子了,但站在那人面前,不但矮了半个头,横宽也差了三分之一。

  只是此际,他浓发掩面,身上披着一件僧袍,里面似乎没穿衣服,下面也赤着一双大脚,呼吸绵长香甜,正在熟睡!

  李玉虎忽觉得热泪盈目,心中波涛起伏,忙上前轻轻抱住那人,倏忽间飞上阁楼,再轻轻塞人棉被之中,一手拉住僧袍一角,微微一振,已将僧袍全撕出来。

  接着,他拨开那人头发,俊目闪光,凝神瞧去,只见那人已被小虎施过脱胎换骨手术,国字型的脸上狮鼻海口,颇具威严,红润的面色,光滑的皮肤,颔下光溜溜,寸须不生,望之只如三十许人。浓眉漆黑如剑,眉毛长有寸许,拨开发顶一瞧,连顶心的戒疤也已消失。

  李玉虎长吁一口气,自觉已无破绽,这才退后数步,双手在床上两人耳后,虚点数下,又装出一副苍老庄严的嗓音,传音道:“尔等姻缘未了,世间重任未完,便妄图逃遁规避,实有不该!本尊如今还汝本来面目,盼尔等好自为之,切记!切记!”

  说罢,飘云而下,并顺手将掀起的天花板归还原状!接着走进卧房,对张出尘等人摆摆手,道:“去吧!这里已用不着咱们啦!先回去吧!”

  五人手拉手,踏雪而归,路上翠儿急问经过。小虎笑道:“经过情形,老哥了如指掌,你问他吧!”

  李玉虎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小虎与琳儿先附在金童玉女身上,趁老爹参拜之际,出声责他逃避做人责任,妄想修成正果,实在走错路子,今见他尘心仍在,尘缘未了,特意格外施恩,还他本像,好与妻儿团聚等语,接着点他睡穴,喂下灵乳丹药,助之脱胎换骨,如此而已。”

  李小虎不满意,道:“看你说得多轻松啊!别的不说,光是头发胡子问题,就够我和琳儿伤脑筋了!”

  很少说话的琳儿,这会“嗤”声笑了起来,轻声细语道:“翠姊你不晓得,公公他本来头发不足一寸,胡子足有两尺,都白了呢!”

  翠儿“噢”声道:“真的?后来你们怎么弄的?把胡子移到头顶上去了,是吗?”

  众人“哈哈”大笑,小虎道:“真会异想天开,这怎么可能?我们是在喂药之前先把他胡子拔光,喂药之后,再用老哥为玉莲催长秀发的手法,把头发拉出来的。”

  翠儿“啧啧”有声的道:“可怕,可怕,把人家胡子全拔光了,以后还能长吗?

  以后公公若是知道了真相,不找你俩算帐才怪!“众人一怔,都不言语。半晌,李玉虎方道:“老爹经过脱胎换骨,大约是不会变老了。长不长胡子有什么关系!像我不是也长不出吗?”

  不过,语气一转,又道:“不过,这事只咱们几个知道,不可再说给任何人听。

  最好都忘了此事,否则万一被老爹知悉,是小虎装神弄鬼,拔胡子事小,再出家做和尚,麻烦就大了!“又特别叮咛翠儿,道:“翠儿,你最无机心,这事千万保密,回去连灵儿、玉莲她们问起,也不许说!知道吗?”

  翠儿吐吐舌头,道:“知道啊!老爷,你当我真个不知轻重吗?”

  众人悄然回到李府后洞,小虎与琳儿自去四楼。张出尘招呼在前厅守候的小蓉、小梅回来。

  李玉虎则一脚进了翠儿的房间,倒在床上。

  翠儿欢欢喜喜地除去两人衣裳,盖上棉被,李玉虎搂着她光滑细致的玉体,道:“今晚放假,好好睡一觉吧!”

  翠儿柔顺的依偎着他,“唔!”了一声,闭上眼睛,不多会双双睡去。

  次日一大早,长辛店大安镖局局主赵守恕,便已飞骑赶来拜访。

  他一到高大的石牌楼边,立即被两名值班的带刀壮汉拦下,询问道:“阁下高姓大名,要找何人?”

  这几天赵守恕也听到北京城传开的消息,他半信半疑,心里虽知李玉虎深藏不可测度的功力,但其他种种就有点不敢信了。

  但此刻一见并不陌生的荒山僻道,陡然兴起牌楼围墙,并还有了功力不低的守卫,不由暗暗诧异心惊,甚至怀疑找错了地方。

  他滚鞍下马,抱拳道:“兄弟长辛店大安镖局赵守恕,特来求见本局新聘的总镖头李玉虎,但不知是否住在此地!”

  两壮汉一齐躬身施礼,道:“原来是赵局主当面,恕小人等眼拙,昨日长少夫人已着人交代过,局主请!”

  于是一人带路,一人接去马匹,牵过一旁,系在新辟的系马栓上。

  赵守恕举目四望,见路左一片疏林中一片粗木围栏,栏中不但有两座高大的马房仓库,竟还有数百匹马在里面自在游荡。

  右手林中,三座木楼均已盖好一半,路正中遥见又一石门楼阻住去路,更里边,一座二十丈宽的石楼傲然伫立,半山腰更有两座金碧辉煌的建筑露出一角,与石楼成鼎足之势,却更衬托出大楼的庄严气势!

  他不由被这气势所慑,心里有点怯意,身上却见燥热,便道:“兄弟,李总镖头住在大楼里吗?”

  带路的壮汉和善一笑,道:“府主住在何处,小的不大清楚,不过听伺候府主的姊姊们说,楼后还有更美的洞天福地呢!”

  两人来到新建的石门楼前,左侧门已经开启,里头站着一位十四、五岁的小丫头,身着翠绿丝质劲装,体态虽然小巧,眉间却也有英武之气。

  只见她天真一笑,声音甜美的道:“王三哥,一大早是哪位客人哪!”

  带路的壮汉──王三哥喜笑颜□'7d道:“是春娇姑娘值班啊!早,这位就是赵局主哪!”

  春娇姑娘“噢!”了一声,敛□万福,笑道:“赵局主早哇!长少夫人昨天就交代过了,您老请进来吧!”

  赵守恕拱手含笑道劳,迈步入内,春娇关上门,又道:“局主请随小婢来吧!”

  赵守恕目见门内一片平坦石地,广有百丈,门楼两侧,外观是两排蜿蜒向后的丈二石墙,内观则是两列石彻平屋。

  左列第五间门外,有一石井,右列第三间则是连着三间马房,马房外有个大池,此时正有七匹无缰骏驹在池边饮水,另有一匹更是神骏的金黄龙驹,却在大楼假山水池前,自由漫步。

  而假山后边,大楼两边,左右各有三株奇古腊梅,枝叶繁茂,花朵似锦,一阵暖暖的山风吹来,隔得老远,便已嗅得一股清香!

  赵守恕一阵惊异,吃暖风一吹,才查觉院中竟无丝毫寒意,忍不住奇问道:“春娇姑娘,为何这里一点也不觉得冷呢?一直都是这样子吗?”

  春娇姑娘回眸一笑,道:“府里处处都是温泉,寒气吃温泉冲散中和,自然不冷了!”

  片刻,走到楼前大池边,那龙驹伸头饮了几口水,又转头望了两人一眼,四蹄一动,已如飞奔回马群。

  赵守恕忍不住又赞道:“好一匹龙驹骏骑,这般高大神骏的,区区还是第一次见呢!”

  春娇姑娘笑道:“它叫‘飞龙’,是府主的坐骑,听说只许府主一个人骑,小婢等下人都不敢近它的身!”

  赵守恕望着挺拔苍峻的假山,在中腰的瀑布,以及池面上漾着的七株盘大莲叶,心中不禁疑惑自问:“这与仙境何异!”

  春娇疾步转过假山,走到厅门口,躬身向内报告,道:“禀长少夫人,大安赵局主到了!”

  接着,便听见一阵清丽简洁的声音扬起,道:“赵叔请进!”

  赵守恕顾不得细看假山景致,疾步而入。只见里面清亮如画,点尘不染,右手边三面紫檀木屏中,围出一间宽大的客厅,布置清雅华丽,兼而有之,顶上悬一只特大的白纱绘制宫灯,放出柔和清辉,清辉之下,张出尘宛如凌波仙子一般,仪容端庄的微含笑意,一双凤目清亮如电,隐有威梭,望着他说:“赵叔叔远来辛苦了!

  快请进来歇歇!“

  赵守恕有些自惭,慌恐不安,忙一拱到地,道:“区区见过长少夫人!……”

  张出尘敛衽还礼,道:“赵叔不可多礼,快快请坐!”

  赵守恕拘束的坐下,一旁小梅献上茶茗,张出尘又道:“府主尚在贪睡,本座这就去请,赵叔且请宽坐稍候!”

  赵守恕刚要拦阻,却听一声清朗笑声响起,李玉虎一身绛色丝质长衫,飘逸轻灵的走了进来,连连拱手道:“赵叔叔早!失礼!失礼!”

  一旁侍立的如意、小梅□'7d膝默迎。张出尘自然也站了起来,脸上威仪一扫而空,嫣然含笑,却未言语!

  赵守恕连忙起身,拱手堆笑,道:“打扰府主早觉,实在不该……”

  李玉虎上前接他落坐,自己也在一旁坐下,笑道:“赵叔何出此言,按说明日就要出车,是该小侄到局里报到的。”

  赵守恕拘谨的道:“哪里,哪里!府主屈就总镖头,全出于助拳之义,有些小事鄙局自会处理,怎敢劳动大驾?目前万事已妥,只差去如意珍宝坊接下红货,便可成行。此事关系重大,赵某不敢掉以轻心,所以才来烦劳府主……”

  李玉虎笑道:“说什么烦劳,这本是小侄该做的事。不过,赵叔请放宽心!如意珍宝坊小侄已经接了过来,那串红宝石项链也已做好,已放在小侄这里了!小侄本打算明晨率内人带了项链,一同去大安报到,立即登程!”

  张出尘在他说话之时,打个手势,如意会意,即已去玉作房取来一只锦盒,放在两人面前。

  李玉虎打开盒盖,一片红艳艳光霞立即闪出。他又道:“赵叔请看,这串和原先的可一样吗?”

  赵守恕望了一眼,心头眉头同时一宽,笑道:“只要是红宝石,一不一样,有啥要紧!只要送到地头,责任卸去,鄙局不再倾家停业,便是上上大吉!”

  张出尘道:“赵叔,不是说要以此引出劫匪,收回失镖吗?”

  赵守恕老脸一红,心头暗暗打鼓,忙道:“是,是,是!赵某已遵府主所嘱,对外放出消息,但是……近来府主威名盛传,北京城内,人人都知道香山出了一家活神仙,不但医好圣上的隐疾,还要娶公主进门,那劫匪敢不敢来,赵某就不敢说了!”

  李玉虎与出尘对望一眼。李玉虎笑道:“赵叔放心!失镖若能追回自然最好,若是查不出劫匪,追不回失物,这一串就交出去,也无所谓!”

  赵守恕心头巨石这才放下,展眉笑道:“果如此,府主平白无故损失巨宝,赵某想想,实在过意不去……”

  李玉虎笑道:“这事咱们早已说妥,赵叔不必放在心上。”

  这时,翠儿与平阳公主连袂而出,余玉莲也从别处过来。赵守恕见过翠儿与玉莲,连忙起身问好。最后李玉虎为他介绍平阳公主,又不免令他大惊失色,便要跪下叩头!

  平阳公主学着李玉虎的样子,宽袖轻轻一拂,托住他下拜之势,也顺着李玉虎的口气娇声笑道:“此处不是朝堂,赵叔不必拘礼。”

  赵守恕一时觉得全身被一股无形柔劲束住,竟然动弹不得,不由大惊失色,口中嗫嚅道:“赵某遵命……”

  李玉虎望见丫头们已在餐厅布置碗盘,便道:“赵叔想必未用早饭,请与小侄等一同食用如何?”

  赵守恕额头见汗,辞谢道:“赵某已经用过,府主与公主夫人们请吧!赵某局中尚有他事待理,须先回去,明晨恭候府主大驾降临,即行启程如何?”

  李玉虎见他拘谨之状,不便勉强,便即答应道:“明晨卯末,小侄准到,辰初发车可好?”

  赵守恕连连称“好!”又道:“还有一事,须向府主报告。鄙局消息传出之后,除万利钱庄老板说奉府主之命,要一同行动之外,尚有五车客户要求附骥随行,鄙局盛情难却,已然答应下来!”

  李玉虎点头笑道:“好哇!人多热闹,就一起走吧!……”

  说着,众人却听得两声鹞鹰鸣声由通讯室传来,眨眼间,小佩手执两封信走了过来,一齐呈于张出尘。

  张出尘匆匆一瞥,笑道:“一封是一飞的,他说五十名少女到齐,每人五十两已然付清。另有一事,却和赵叔说的有关呢!”

  赵守恕心中惊疑不止,忙问道:“什么事?”

  张出尘笑道:“信上说,赵叔另找的五车,其中有一双姊妹身分十分可疑,请府主特别留意,赵叔可知她们的来历?”

  赵守恕大惊失色,道:“五起客人之中,确实有一对双胞姊妹,小巧玲珑,美艳如花,听口音,似是关外人氏,据她们自己说,要去南京投亲谋生活。这,有何可疑之处!”

  李玉虎摆摆手,笑道:“愈有可疑人物同行愈好,说不定劫匪就在其中。赵叔不必挂心,只当平常一样就行了!还有一封呢?”

  张出尘笑得十分开心道:“是云妹的。她说在玉女宫已邀了五十六人,连师父他老人家都动了游性,想来本府瞧瞧!”

  赵守恕失惊道:“玉女宫?是黄山玉女宫吗?”

  翠儿脆声笑道:“是啊!赵叔也知道吗?”

  赵守恕道:“赵某以保镖维生,对武林各门派当然有个耳闻,黄山玉女宫与巫山神女宫并称于世,却一正一邪,赵某岂能不知?”

  翠儿脆声大笑,指指张出尘道:“我大姊就是玉女宫现任宫主,赵叔你可不知道吧……”

  赵守恕又是一惊,疑惑的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哑然无语。张出尘瞪了翠儿一眼忙道:“赵叔别听翠儿胡说,本座出身玉女宫不错,可早已不当宫主了!”

  李玉虎也怕引起更多传说,忙道:“赵叔有事,请去忙吧!小侄明早立去报到!”

  赵守恕躬身相应,“叔叔”的架子再也端不出来,垂着头怀着一腔疑问与惊喜及惊奇,告辞而去!

  李玉虎率先坐上餐桌主位,等诸夫人分别落坐,方道:“云儿信上还说别的吗?”

  张出尘笑道:“真巧,她信上也提到神女宫呢!她说近年来,安徽境内常百年轻男子失踪,据推断可能与神女宫有关,想请爷设法查一查呢!”

  李玉虎望了平阳公主一眼,道:“那也得等到和公主的大事办完才行啊!我看夫人还是先安排她们回来,等明年一月底,咱们再一齐南下就是!”

  平阳公主大乐,笑道:“爷,一月底只怕父皇也要上京,咱们或许和他一齐去呢!”

  李玉虎摇头,笑道:“那多不自由!要去咱们自己去,绝不能与他们一路。”

  平阳公主笑道:“这倒也是,不过看父皇的意思,是希望我们保驾的。”

  张出尘笑道:“保驾没有问题,咱们只要派出大鹰与鹞鹰,随时注意车驾行动,一有动静,立即回报,百里距离,眨眼即至,有什么好担心!”

  平阳公主这才不言。张出尘又道:“爷明日出门,妾身派四妹、五妹率小蓉、如玉随行伺候,出骑五乘,车一辆,车夫一人,鹰两头,爷以为如何?”

  李玉虎想起他们昨天的谈话,便不多言,耸耸肩笑道:“夫人都安排好了,我还有什么意见?”

  翠儿举起双手哗然脆叫道:“万岁,大姊万岁!”

  李玉虎笑道:“又不是去玩,有什么好高兴的,路上说不定会遇上大批强盗劫匪,有你忙的呢!”

  翠儿笑道:“我才不怕呢!”

  李玉虎便不理她,却看着小蓉、如玉道:“你俩会骑马吗?”

  小蓉含笑恭声道:“启禀府主,奴婢昨日已练过,下午再练一练,应该可以应付!同时奴婢已选了两匹,请府主恩准乘用!”

  李玉虎大笑道:“看来夫人已准了你们,还问我怎的?我还敢说不行吗?”

  接着,他又向张出尘道:“鞍山方面应出发了!通讯安排了吗?”

  张出尘道:“今晨妾身已命冠军率十只鹞鹰同去,传下一信,明日开始,当有讯报不断传人?”

  李玉虎推碗而起,大笑道:“好,夫人事事安排周详,那胡老、田老想必已痊愈了吧!”

  翠儿笑道:“这个我晓得,他们两位昨日下午便全好了。胡老已率领女儿回了众乐园,田老则搬到平准堂去了。至于田甜不知为何,也和胡家姊妹一同去了,你说奇不奇怪?”

  李玉虎望了平阳公主一眼,见她故意垂眸避开,便不点破,笑道:“她们走了不好吗?少一个人吃饭,省下不少银子,岂不更好?”

  大家随他一同出去,余玉莲道:“昨晚妾身奉大姊之命,已重新安排下属居处及工作。男子全部撤出内府,大门暂派春娇率八名丫头看管。”

  李玉虎耸鼻迎风嗅了一下,笑道:“怪不得到处都是脂粉气味,原来臭男人都赶光了!”

  众女哈哈咯咯,一阵大笑,翠儿道:“爷,你的鼻子真这么灵吗?我不信!”

  李玉虎哈哈大笑,捏唇打个胡哨,只见远远的马房中,马王长嘶相应,眨眼奔了出来。

  翠儿见猎心喜,也跟着吹声口哨,马房中另一匹白马也跟着奔出!

  翠儿喜得跳脚,脆声道:“乖,乖,它认得我哎!快,拿鞍子来……”

  接着他又催林灵,道:“四姊,你也吹吹看!”

  林灵不会吹口哨,只好召手传音,道:“马儿,快来……”

  另一匹白马也踏蹄驰出!

  此时小梅、小蓉等丫头已去提来全副鞍辔,李玉虎接过手去,先把黄缎面褥子盖在马王背上,又架上皮底纯金的鞍子,勒上马肚带,口中却道:“飞龙乖,我们明天要出远门,委□'7d你了。”

  马王一动不动,静待调理,最后李玉虎又为它套上染成黄色的笼头缰绳,抚摸着它的头额,赞道:“几块黄宝石一衬,真漂亮威风啊!”

  原来笼头正中与金鞍把手上,张出尘命人镶上五粒黄色宝石,尤其额心一颗大如鸽卵、光彩夺目,更增加了龙驹的威风美姿!

  马王飞龙欢嘶一声,用头轻轻顶顶李玉虎。意思是催他上去。李玉虎哈哈大笑,晃身飞上金鞍,缰绳一抖,马王立即威风八面的缓步前进,昂头摇尾,竟显出一副得意的样子。

  翠儿、林灵也学样,为自己坐骑上鞍加笼,一对白马也照样乖如羔羊。两人飞身跨上,两白马立即随在飞龙后面,踏蹄前进。

  张出尘见状,也学着林灵招手,传音道:“你们都出来吧!”

  马房内剩下的二红、二黑、一金黄的五骑,金黄带头,果然都驰到面前!

  她上前拍着每一匹马头,像点名一般的道:“本座为你们取名金凤、赤焰、烈火、玄桦、玄青,你们要记住哟!”

  她一连叫了几遍,又道:“四妹那匹叫皎白,五妹那匹叫皓月,公主你说好不好听?你喜欢哪一匹啊?”

  平阳公主笑道:“妹子都喜欢,只是姊姊们都选过,剩下的就算妹子的吧!”

  张出尘指指金凤笑道:“它归你最是合适!原先二妹和我选的两玄,三妹、六妹选的两红,就它当时不知躲在哪里,没人发现,现在正好配你公主的身分!”

  平阳公主大喜过望,娇笑上前抱住金凤的大头,道:“金凤、金凤,大姊起的好名字,你愿意属于我吗?”

  金凤欢声低嘶,伸出长长的舌头去舔她的玉手。平阳公主“咯咯”娇笑,接过黄褥金鞍、上镶黄宝石的笼头,一一替她配上。

  张出尘、余玉莲也为玄桦、烈火上鞍,不多时均已弄妥,纷纷上马,追上前面三骑,另两骑赤焰、玄青,空乘相随,转眼间已在广场兜了一圈。

  李玉虎神目如电,瞥见水池边几个丫头,脸上都有跃跃欲试样子,便道:“小蓉,你去唤呼一声,凡是想骑马的,一齐到外边去选吧!选中那匹就算谁的!今天咱们骑术训练,不过等会可不许叫屁股痛啊!”

  小蓉等人大喜过望,一齐欢呼道:“多谢府主恩典……”

  说罢,一窝蜂回到厅内,客室之内也立即爆出一阵欢呼之声!

  片刻间,六名小字辈,二十四名如字辈丫头全体出动,纷纷向外涌去!

  此时,李玉虎五人已叫人开了府门,八骑马如风飞驰而出,直向府外奔去。

  三十名丫头入了马栏,都有点手脚无措,只有小蓉、如玉昨天已先选过骑过,有点经验,不过也幸亏有天马堂负责照顾马匹的十多位兄弟帮忙,如此也费了半个时辰,方始人人一乘,缓缓在栏内兜圈练习!

  这三十名丫头年纪都在十四、五岁之间,过去虽没武功底子,更没练过拳碉d功夫,却都是万中选一的漂亮聪慧人物。来此之后,张出尘几个姊妹怜惜她们过去的遭遇,不但赐服了培元增功的灵丹,且一一通穴疏脉,贯通了生死玄关,授予癸水玄功心法。

  所以虽只短短数日,每个人的内力真元绝不比武林高手差,只是还没练过手眼步法,不懂得施展发挥而已。

  不过,此际用来驭马,稍经指点之后,不一刻便全能得心应手,指挥如意,有模有样了!

  站在栅门高台上观看的天马堂执事王幼雄,看在眼里,不仅叹服,更是纳闷。

  不过他也深知府主一家的能耐,似乎没有做不到的事,便只好把这些杂思按下,大声讲解队形变换,指挥着众少女操演起来!

  如此操练了半个时辰,李玉虎等人已兜了回来,望见这等情况,张出尘忽然上前,道:“王执事,让如意、小蓉上台试试,你在旁边提醒一下,看看她们能不能指挥!如意,你先来!”

  李玉虎提缰沿内府外墙驰向后山两宅,道:“你们玩吧!我去后面瞧瞧!”

  沿路望见修屋筑墙工人足有千人,只要有人向他张望,便马上挥手唤呼,这一来倒弄得那些人不好意思,都低下头专心工作起来!

  新辟山路宽有丈许,地上全是花岗原石,马蹄踏上去,得得有声,传出老远。

  片刻间,转到内府正后方,只见原先的院墙已开出两个丈余的门户,石砌的门楼也已搭起,只是泥水未干,还没法装上大门。门内的门房也正在赶工,由于此地已甚寒冻,工程进行得不很顺利。

  他跳下马来,对马王道:“飞龙,你先回去吧!”

  马王大头猛摇,已跨步进了院子,李玉虎微微一笑,随后进来,对门边工作的工人,道:“各位辛苦了!”

  一个身穿棉袄的监工忙躬腰堆笑道:“府主你好,应该的,应该的!”

  一千工人却显出一脸受宠若惊、手足无措的样子,怔在当地!

  李玉虎心中暗叹,见不是路,只好一步跨进去,道:“你们忙吧!别管我……”

  园中院落甚大,沿墙除一列下房之外,正中一楼,楼房坐北朝南,四周花木布置错落有致,一条驰道由原先北面的大门口一直通到楼前。驰道外面,也有假山水池,只可惜此时正处隆冬,池水已被冰层盖住。而园子里的花木,除苍松老梅外,也都光秃秃只剩下枯枝了!

  李玉虎心中一动,已将内心的想法传给下边的小虎。

  接着楼门开处,武昌与田老先生文忠迎了出来!

  武昌抱拳躬身相迎,田文忠却已屈膝要跪下去。

  李玉虎上前扶住,笑道:“老先生大好了,听内人说你愿留在府中帮忙,本府不胜欢喜,今后即是一家人,千万别过份客气!”

  田文忠清瘦的脸上,满是感激,道:“府主仁厚,不仅由鬼门关把老朽给救回来,还赐下御饭之所,小老儿实在惭愧……”

  李玉虎拉住他同入楼内,俊目一扫,只见楼下一间大厅朱漆染金,家具豪华齐全,一副皇家气派,不由皱了皱眉!

  武昌忙请他落坐道:“这些都是原先二王爷留下来的,府主若是认为不妥,过几天再行更换便是!”

  李玉虎笑道:“我比较喜欢朴实淡雅,这些皇家用具,咱们使用似也不大合适,不过东西很新,换了满可惜,是不是?”

  武昌笑道:“下月府主娶了公主,最少是驸马身分,用些皇家器物倒不过份。

  若是要换,咱们不但不会赔钱,说不定还可以赚几文呢!“李玉虎颇觉意外,道:“真的?若是如此,武老和出尘商量一下,家具就换一下,房子也重新油漆吧!”

  接着,他又对田文忠,道:“田老住着不习惯吗?”

  田文忠笑道:“老朽一生也未住过这么好的地方,是有点不惯,不过语云:‘由俭入奢易’,很快就会习惯的!”

  李玉虎又道:“房间还够用吗?”

  武昌笑道:“上下共十四个房间,都太奢华,不宜属下等使用,属下宜在楼后再盖一排宿舍,除客厅外,其他多半改为办公处所。至于隔壁的孟风堂,可用来招待客人之用,就不必改了!人员方面,属下也正在征募之中。”

  李玉虎起身笑道:“明日一早,本座要去南京,武老有什么事吗?”

  武昌自怀中摸出一方玉牌,双手呈上,道:“南京有属下大弟子刘昌年,在东大街开有一家奇异珍宝行,府主不妨找他一谈。这是鄙门信物,请府主收存。”

  李玉虎摇手笑道:“本座可能没时间停留,最好武老写一封信,带本府一面旗子去,往后书信往来,可由鹞鹰传送,一日可达,就方便得多了!”

  武昌与田文忠大感惊奇,武老道:“真的?府主已训练成功了吗?”

  李玉虎微微一笑,道:“现在还在训练,但不久之后,近至城里,远至鞍山,本府均可以鹞鹰通讯,比起人力马匹快得多了!下次武老再去城里,可带一头去给他们瞧瞧,彼此熟悉一下!”

  以后,平准堂果然也利用鹞鹰与各地生意建起通讯网,凡是李府平准堂下的买卖,外表与别家并无两样,只是院子里一定撑起一面紫色三角小旗子,旗子中央则用黄色绣着一个李字。旗竿下面,也必然有个木架子,是专为鹞鹰息足停身所准备的。

  接着李玉虎又到邻院巡视一番,见大小、布置、型式都差不多,只是家具多是旧品,质料都是上好木料,便道:“这里的家具不必换了,稍稍重新油漆一下,把朱、红之色改一改!另外,两院之间开个洞门吧!”

  他跨上马王“飞龙”,沿另一边山路而下,只见张出尘等人已然收“兵”。而内府广场之上却多了一个高大结实的四轮厢型马车,全车漆成淡紫色,顶篷上用黄漆漆着一个圆圈,中央有一“李”字。

  他亲自为马王除卸鞍笼,放人马房隔壁一间空屋,并拍拍马王,道:“骑着你飞驰万里,真是威风八面,现在好好休息一下,明早要正式上路了!”

  飞龙欢嘶相应,昂头摆尾,自去散步!

  他回到大厅,不见一个人影,不由有些纳闷。随即走到后洞,见小蓉、如意秀发水淋淋,一脸艳红,一副刚出浴的样子,这才恍然,微微一笑,便即直赶浴室。

  在跨入那极大极广的山腹时,心中一动,想到将来万一离开,山腹中的玉笋若被外人得知,必定引人垂涎盗采,所以甬道口还是该加道石门,比较合适。

  想到石门户,又想到不知是否有别的出路。

  皆因近来事情太多,李玉虎还不曾好好探测过整个地理环境呢!

  静心一听,知道诸夫人和平阳公主皆在浴室,便自举步深入,坐在山腹中心的大水池旁,运起天眼,向上下左右仔细探察。

  这一查,果然有几个新发现。

  第一点发现是,正对着池中火玉的上方所以会发出灿烂光辉,除了中央有粒极大夜明珠之外,附近都是大小不等的钻石与水晶,珠光再经过反射及折射,所以才这般明亮。而连着包着钻石与水晶的,竟然也都是火玉,只是年代已久,体积较小,火力已发散得差不多,温度降低太多,已变为温玉而已!

  第二点发现,是距离火玉最远,也就是山腹边沿的玉笋,有些内部尚未完全凝固,也就是还储存着许多“玉髓灵乳”。

  第三点发现,是顶上有些洞隙并不太大,只能通风透气,连只老鼠也钻不进来!

  他放心张目,飘然凌空飞起六、七丈高,同时掏出九天玄铁制的小剑,在夜明珠最外围削下十几粒火玉大钻及五支水晶体,轻轻凝动虚抓,放落地面。

  接着他又闪身飞到山腹边沿,在顶上切下三支尺余的玉笋。

  他把这些都搬进洞中的玉作坊,先用天眼查出正确的位置,接着运剑如飞,片刻功夫,已将三支玉笋雕刻成三个不同形式的裸体美人!

  那美人均为白色,两站一坐,均一般曲线玲珑,面目栩栩如生。站着的双腿紧紧靠在一起,脚上特别多出块玉座,宛如假山,美人的腿、背靠着一片削壁!

  坐着的美人是双盘式,下有莲花台座,双手合十,竖在两乳之间。

  他把三个玉美人放上石架,静静的注视欣赏半晌,才突然发现玉美人的面目身材,无意中竟是三位夫人。

  立姿者一是翠儿、一是林灵,坐姿者双乳特大,竟是余玉莲!

  他哑然失笑,心知若下赶快补救,待会一定会有人不快,要提抗议!

  为了表示公平,他只好再人山腹采回四支,凝神用心的又雕出四个裸体玉美人!

  这四个,也是根据玉笋本身所含“玉髓灵乳”的形状雕琢,有立、有坐、有卧,都一般面目如生,曲线胖瘦各有不同!

  接着他又把钻石与火玉分开,觉得那火玉的温度虽已降低,不致烫伤人手,仍不宜长时间配带;尤其感觉这室内温度,才不过一刻工夫,已然升高许多,心中一动,立即依火玉原形雕刻了三座假山,两个肥大的弥陀佛像。

  刚刚完工,他耳中便听见翠儿的声音,在甬道响起,道:“爷跑到哪里去了?

  这么久还不回来!“

  接着,她们路过门外,张出尘发现了他,笑道:“哪!爷不是在这里吗?”

  几个人一拥而入,发现一桌子碎玉钻石及架上的玉美人,不禁哗然大叫,翠儿道:“爷,原来你偷偷做手工啊!好漂亮哇!送给我一个好吗?”

  李玉虎故意道:“不行,这七具玉美人,我准备带到南京去换银子的……”

  平阳公主眼尖,拿起一具卧姿美人搂在怀内,道:“爷,这一个不能卖给别人,卖给妹子好了!”

  翠儿缓缓的问:“为什么?”

  平阳公主玉靥一红,笑道:“爷雕得太像妹子了,卖给别人,岂不……”

  李玉虎笑道:“好,谁出得起价,爷就卖给谁,每具一千万两银子。”

  张出尘也发现自己的一具,也像平阳公主一般抱在怀中,笑道:“好吧!爷,我买这一具!”

  翠儿与玉莲也发现了,都眉开眼笑的抢过自己的来,翠儿叫道:“爷,太贵了吧?我哪有这么多钱哪?不过我不管,这一个就是不准卖。”

  余玉莲却道:“爷,妾身也没有银子。不过可以先写欠条,等以后有了,慢慢还你。”

  李玉虎“哈哈”大笑,道:“好,还是玉莲老实,爷决定不卖啦!送给你们换一个香吻吧!”

  翠儿大叫一声,搂住他先吻了一下,余玉莲也乖乖送上一吻。张出尘看看手中玉雕像,道:“爷,妾身这一具身材有点怪,怎么回事!”

  李玉虎笑着吻吻她,道:“这是四个月后的样子,不信,到时候你再比比。”

  翠儿探头去瞧,见那玉像大腹便便,双乳也有些下垂,不由笑弯了腰!

  张出尘打她一下,又对李玉虎道:“拜托爷改一改吧!这样子多难看嘛!”

  李玉虎摸着她的小腹笑道:“这等身材是最神圣、最难得的,生育之后,再想如此已不复得。我为了让后人永远记住你的辛苦与牺牲,才故意雕成这样,改了岂不失去意义?”

  他见张出尘虽不再说,脸上却仍有些不甘,又道:“要不我另雕一具给你,这具所以不能改,还有一个原因!”

  翠儿脆笑道:“爷的理由最多啦!还有什么,快点说啊!”

  李玉虎举起玉雕,迎向室顶的夜明珠,道:“你瞧,这玉像体内皆有‘玉髓灵乳’,一刀下去,不但没把肚子削平,只怕还会出现一个大洞呢!”

  五人一听,又是一阵惊奇,都举起来迎向珠光查看,果然发现里面略有空隙,稍一摇动,内部便会流动。

  翠儿脆笑道:“爷,这是原来就在里面的吗?怎么取出来呢!”

  李玉虎笑道:“在乳尖上各打一个小孔,就可以吸出来了!不过现在咱们还有,可以不必取用,先收着吧!”

  平阳公主上前献吻,道:“爷,谢谢,妹子一生珍爱此物,绝不会破坏它的完整!”

  翠儿望着石案上佛像、假山,及十几粒大钻与水晶,道:“这些爷从哪里找到的?怎的房里变得这么热呢?”

  李玉虎笑道:“这是火玉水池上面的东西,热度介乎火玉与温玉之间,因为我见上面两堂,都甚寒冷,所以才想到这个方法。晚上叫小虎送两个假山过去,试试,看能否改变一些。”

  他指指钻石、水晶,又道:“这些我不管了!你们一来把我的灵感都打断了!

  走吧,去前面吃饭去!“

  林灵等人把玉美人都送回自己的房间,张出尘则把出云、如丹的也拿回房去,又叫小蓉、如意捧了佛像、假山,一同到了前厅,道:“假山放在尴5c桌上做个装饰,佛像先放在文书室吧!”

  那假山约有尺半方圆,高约一尺,通体火也似红,李玉虎是根据挖下钻石之后的形状稍加修改而成,细看之下,山峦起伏,削壁突起,竟也颇富野趣!

  这还不奇,最奇的是过不多久,厅中那么广大的地方,竟都温暖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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