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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追月记 追月记(中)
（十四）
卓月蹲在专卖店外的人行道上，一直死死地隔着玻璃瞅着代绿看。专卖店里的几个女孩交头接耳，暗暗窍笑。代绿虽然极力镇定自己，在若无其事的外表下却明显地有着强烈的惊慌失措。
卓月很有耐心地蹲在那里，脚麻了便站起来换个姿势。他无视路人的惊奇与猜测，也不因代绿几次无奈之下递来的哀求眼色而有所心动。
他是存心要在代绿面前变成一座化石似的。
（十五）
“想做什么你？”代绿走到卓月面前，神情复杂地问。
卓月摊摊手，“有话想告诉你。但你不是说过上班时间不许聊天吗，我只好等你下班。”代绿有些感动地埋怨：“六个小时了，你晚饭都还没有吃。”卓月一笑，“你也同样。”代绿为难地说：“我必须要回家，我妈在等我……”
卓月轻柔地说：“我知道你家里有电话。”
代绿摇摇头，“不行的。”卓月凝视着她的眼睛，柔声说：“明天我将会离开这座城市，这是我走之前来见你的最后一面。”
代绿顿时愣在那里，她怔了一会儿，咬咬牙，毅然走向街边的公用电话。
（十六）
代绿心不在焉地用叉子掺拨弄着盘中的食物。她极力在掩饰自己那份失落的情绪。终于，她轻声地问：“你真的明天就走？”
卓月点点头，握住代绿放在桌上的手。“真的，我是专程来向你告别的。”代绿浑身一颤，没有抽回自己的手。轻轻垂下眼帘，她问：“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卓月叹口气，道：“去成都，后天就回来。”
刹那间代绿僵愕在那里，良久才一脸哭笑不得地道：“你疯了？搞这么严重！后天就回来还告什么别……”
卓月一脸莫名，“怎么了？代大小姐，听我后天回来反应这么大……”代绿恨恨抽回他握住的手，“故弄玄虚，还等人家六个小时……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卓月又一脸的苦瓜，“代大小姐，你知道你老人家是多么金贵才能出来一次？我不用这个绝对真实的理由加上六个小时诚心的等候，你会打电话回家跟你母亲撒谎陪我吃饭吗？”
代绿恨他一眼，“知道就好。”
卓月凝视着她，“我明白了许多事情，今天晚上……所以我相信你一定理解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代绿岔开话题，问：“你明白了什么？”
卓月笑意中含着些欣慰，“我明白了我在你心目中虽然不是很重要，但是也并不是一丁点儿位置也没有。”
代绿脸上一红，“我不懂。”
卓月似笑非笑，“我以前也不懂，真的。”代绿的脸已红到了耳根。
（十七）
“你不是我男朋友。”代绿不放心地再次叮嘱：“你千万不要误会啊。”卓月连连点头，“你还不放心吗？我清楚得很，绝对不敢‘舞会’。”
代绿满脸的不相信，叹口气，“谢谢你送我回来。”挥挥手，“再见。”卓月叫住她：“代绿，我有话对你说，很重要。”
代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停了下来。
卓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脸上一吻。“晚安。”代绿又羞又气，顺势一掌推出，卓月早闪在了一边。
代绿恨他一眼，转身时眉尖有笑意洋漾。
（十八）
卓月轻轻叹了口气，言语间充满了怜悯，“贝儿，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贝儿轻轻垂下头，眼中已浮起了一层雾光。悄声地，她说：“我以为……会没事的……”卓月略皱了皱眉，问：“你男朋友知道吗？”贝儿摇了摇头，“我想……独自解决……”
“不好吧。”卓月思索着说：“毕竟孩子也有他的一份，应该告诉他一声。”贝儿怔怔地望着他，眼中不知不觉地跌下泪来。
卓月轻吁口气，拍拍贝儿的肩，“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吗？我会帮你的，像以前一样。”贝儿摇摇头，低声说：“我不是因为这个……”她咬咬唇，“我是因为你的态度！”
卓月一脸诧异：“我的态度？”
贝儿泪流满面，她不停地点头，“为什么你不生气？为什么你不吃醋？曾经你不是因为我与别的男孩一曲共舞而大动肝火吗？为什么现在你对我这样无动于衷？”
卓月无言以对，良久，才叹了一口气，说：“贝儿，你还是……忘不了从前……”
贝儿哭着说：“我已经跟了你三年，什么都给了你。我一切的一切，包括自尊，自信，感情与发自内心深处的祟拜……可是，明明是你对不起我，明明是你先有别的女人，明明是你让我的初恋的梦想粉碎……为什么现在做错了事情的人却是我……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啊……”
卓月轻轻地将她揽住，拥入怀中，喃喃地说：“你说得对，是我不对，我伤害了你……贝儿，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弥补你，你告诉我，好吗？”
贝儿抬起泪眼，轻声问：“我……还有资格吗？”
卓月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是、我、的、妹、妹！”
贝儿垂下头，“我知道了。”
（十九）
卓月仰头又灌下一大杯啤酒，面容冷淡如冰，眼底深处却有火苗跳动。
宝召陪了他一小口，劝道：“好了，别烦了，贝儿的事她自己会处理的……”卓月长叹口气，“我觉得我是个坏人。贝儿才认识我时，不是这个样子的……”
宝召拍拍他肩头，“你不是常说，错的不是你，而是这个世界吗？贝儿不遇见你，也会遇见别的男人。也许，她的命运会比现在悲惨得多……”
卓月冷冷地说：“也许幸福得多。”
宝召无可奈何，“别钻牛角尖好不好？其实我们都明白，以贝儿当时的环境，状况，她能遇见你是她的幸运。这三年来，你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她值得，真的值得。”
卓月斜斜看着他：“真的？”
宝召郑重点头，“否则她也不会出了事首先想到的就是找你。贝儿明白你虽然不专一，不稳定，但你却是真正对她好的人。不然她也不会跟你这么久了……”
卓月打断他，“她有男朋友了。”
宝召叹口气，“你怎么也这么庸俗，贝儿那个叫‘男朋友’吗？那纯粹是因为你对她的伤害而找的一个替代的玩伴。我敢肯定她甚至和那男孩上床也仅仅是一种想对你的花心进行报复的一种手段而绝对没有爱情在内……贝儿跟着你时，人家还是个处女啊。”
卓月瞪着他，“你简直是个无所不知的间谍。”
宝召无可奈何地一笑，“谁叫我自始致终看完了整出戏。”
卓月拍拍他肩，附在他耳边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宝召问：“什么？”卓月清楚地说：“我要乔兰。”
宝召脸上神情大变。
卓月缓缓点了点头。
（二十）
“这两天干什么去了？”乔兰笑着问。卓月看了她一眼，“陪个女人去打胎。”随即补充了一句，“不是我的。”
乔兰眼中一丝嘲讽，冷哼，“才怪。”
卓月一把捏住她，气唬唬地说：“真的不是我的！”
乔兰惊呼：“捏痛我了你。”卓月丢开她手臂，瞪着她的眼睛，“你相信我吗？”
乔兰没好气地说：“关我什么事？莫名其妙！”
卓月看着她良久，道：“我要你帮我。”乔兰奇怪地看了卓月一眼，“你今天怪怪的，对我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卓月猛地拥住她，不等乔兰反应过来，已狠狠地，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炽热、狂野、坚决──
乔兰清醒过来一把推开卓月，捂着被卓月吻得嫣红的嘴唇，“你疯了？”目光中尽是恨意，乔兰气愤得几欲掉下泪来。
卓月着迷地看着乔兰的眼睛，脸上神情痴醉。轻声地，他说：“就是这种眼神，乔兰，就是这种眼神……”
乔兰莫名其妙，“干什么你？”有些怯然地戒备。“不许乱来，我会真的生气了！”她正色地警告。
卓月凝视着她，突然道：“乔兰，你知道吗？从我第一天认识你开始，我就对你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知道你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他拉住她的手，“你的灵魂深处有种奇异的精致，只是可惜……”他叹了口气：“你不知道……”
乔兰伸手摸了摸卓月的额头，目中猜疑不言而喻。
卓月轻声说：“我没有发烧。也没有发神经病……但老实说对你讲这些，我确实下了很大的勇气。”他的手臂渐渐用力，“你知道吗？和你一样，我的灵魂深处也埋藏了很多的秘密，但是我虽然一直知道，却无能为力将它们打开……乔兰，我需要你的帮助……”
乔兰被卓月的言语与神态完全吸引，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又被卓月搂入了怀中。
卓月轻轻用手指压住她的唇，“不要说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你虽然惊奇但你却完全明白我的意思……”他的声音充满了一种让人沉迷的魔力，“我不要你改变什么，也不要你付出什么。我只是需要你灵魂深处的那份灵动来引发我灵魂深处掩埋已久的那些东西……如同两块磁石彼此之间自然的吸力一样，我们无需做什么，只要像现在这样，彼此专注，彼此依靠，就足够了……”
卓月用额头抵住乔兰的额头，闭上眼睛缓缓地说：“刚开始时我还在犹豫，害怕我的直觉又一次错误，可你知道吗？乔兰。你那恨意了然的眼神，那委屈怨恨的目光，仿佛在很久以前，在另一个地方另一个世界我曾经见过，那么地熟悉，亲切，刹那间便洞开了我几乎已经生锈的灵魂之窗……”
他嘴角浮起一个浅浅的微笑，低语道：“乔兰，看来我欺负了你不止一生一世，否则你前世幽怨的目光我怎么会在今世记忆尤新，甚至成了唤醒我们记忆的钥匙……”
乔兰似乎已陷进了卓月制造的奇异幻境当中，她神情欲醉，美得惊人。
（二十一）
凤眉再一次偷偷看了卓月一眼，她有些失望。卓月依然是那么平静，淡漠。往日那眼眸中噬人的火焰已不知所踪。
轻声地，凤眉问：“你今天还要等何科长吗？”
卓月摇了摇头，“不用了，麻烦你将报表转交给他就行了，谢谢。”在他转身一瞬间凤眉突然问：“你女朋友好吗？”
卓月一怔，停下身来看着凤眉，“我没有女朋友。”
凤眉仿佛松了口气，她笑了笑，“我不相信，听说你好……”咬咬唇，她脸上红了一下，“花的……”卓月注视着她，“你相信吗？”他问。凤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卓月在心里面叹了口气，淡淡地，他说：“不要听别人胡说，但是……也不要……”他思忖着，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不由为之舌结。凤眉看着他的神态，开心地笑了起来，“听说你经常去‘姐妹迪厅’跳舞？”卓月点点头，没有说话。凤眉又道：“有兴趣今晚一块去放松一下吗？”卓月惊讶地问：“你在约我？”
凤眉脸倏地绯红，她微垂下头，轻声问：“有空吗？”
卓月看着她，说：“如果我没去，绝对是半路上被车给撞死了！”
（二十二）
卓月蹲下身从书架最底层抽出一本书来，抬起头却发现面前多了一双丽圆润的玉腿。卓月不知为何心中一阵“砰砰”乱跳，他仰脸向上，看到代绿清纯娇丽的脸上笑意盈然。
卓月连忙站起身来，轻声问：“今天没上班？”
代绿笑，“休假。”瞟了一眼卓月手中的书，“来买什么书？”卓月笑，“随便看看。”将书放回书架，“去坐坐，怎么样？”
代绿看了看时间，“一个小时。”她说：“五点半我必须回家的。”
卓月叹口气，“知道，你向来都是乖宝宝。”
（二十三）
“你到底一天在做什么？”代绿浅啜了一口咖啡，问。
卓月吐出四个字：“等你嫁我！”
代绿脸一红，“我是说真的。”她道。卓月一脸正经：“我也是说真的。”
看着代绿羞红的俏脸，卓月叹口气，“我一边在企业局的下属单位上班，一边在为杂志社，报社做组稿的文化贩子，从稿费中抽取提成。有时，也自己捣腾点买卖，不过都不成气候。小打闹，温饱有余，发财还早。”
代绿摇摇头，“我不懂。”她鼓了鼓勇气，问：“今晚你有时间吗？”
卓月一怔，“什么事？”代绿脸上再度飞红，轻声地，她说：“我们专卖店几个同事约好今晚去‘姐妹迪厅’，如果你有时间……”
卓月满脸愕然，目瞪口呆地愣在那里。
代绿吃了一惊，“你怎么了？”卓月回过神来，“没事。能受到你的邀请我简直是太高兴了！”
（二十四）
卓月在那里把头夹在膝间作痛苦状已经很久了。宝召与思琴不知如何劝解才好，无可奈何之下，宝召道：“那干脆今晚不去了怎么样？”
卓月闷声闷气地说：“除非我真的被汽车给撞死了！”
思琴笑谑：“有美女约他，天塌下来卓花菜也会永往直前的。现在问题是两个美女一起约他，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卓花菜是哪一个也舍不得丢掉，恨不能将自己砍成两个……知道当花菜的痛苦了吧？”
宝召给思琴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再火上浇油，思琴笑吟吟地点了点头。
卓月缓缓抬起了头，目中浮起一丝诡异的笑意。宝召与思琴不解地看着他，极为莫名其妙。卓月说了声，“宝刀，电话借来打下。”操起电话便开始一个接一个地传呼留言，内容千篇一律：“卓月生日，晚九时在姐妹迪厅庆祝，请带礼物准时到达。”
放下电话，卓月脸上绽开一个微笑。
宝召轻轻拉了拉思琴的手，两人面面相觑，发现彼此的想法不谋而合：“这小子莫非是疯了？”
卓月笑，“宝刀，待会用你的提款卡弄点现金出来，明天还你。我身上这张恐怕不够用。”宝召将建行龙卡递了过去，问：“不要紧吧？准备干什么你？”
卓月看着他与思琴，“今晚绝对热闹。”按住两人的肩，“记住，今天我生日，去给我买礼物哦，只要贵的，不要对的……”思琴有点明白卓月的意思了，“你是想把水搅浑，将场面弄复杂，让人家看不透你的心思对吧？”
卓月瞪住她：“你不就看出来了？”
（二十五）
卓月握着听啤酒，走上了“姐妹迪厅”的屋顶露台。他深吸了口气，头昏脑涨的感觉为之一清。密封的隔音玻璃将一切喧闹全堵在了室内，露台上静悄悄的，月明风轻。
卓月摸了支烟叼上，却怎么也找不到打火机，正在低头浑身口袋乱翻之时，眼前倏地火苗一闪。
卓月抬头，看到一位白裙飘逸的女孩正巧笑嫣然地站在自己面前，纤细修长的手指间捏着了个小巧丽紫的打火机，火苗正在风中跳跃。卓月不由自主地心中猛地一痛，这女孩全身上下超凡脱俗，似乎竟是纤尘不染，满脸满身的月光清朗，那明澈如水的眼眸中却隐含着一抹善良的关怀。
女孩扬了扬手中的打火机，卓月清醒过来，凑上去将烟点着，问：“谢谢。你是谁？”
女孩迷人地笑了笑，用手指了指耳朵，又指了指口，摇了摇头，露出一丝歉然。
卓月惊呆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清灵脱俗，美丽绝顶的少女竟然会是一个聋哑人，一时间怔在那里。
女孩仿佛早已料到了他的反应，没有再注意他，而是扶着栏杆仰头眺望着天上的明月，神情之间，尽是向往的欢悦。
卓月心中莫名其妙地升起一股没有来由的忧伤凄凉，不由自主地，他觉得鼻子酸酸的，眼中有水份润湿……
卓月回到座位时，一脸的沉郁。齐刷刷十几双眼睛盯住了他。思琴已发问：“寿星，怎么了？”
卓月长叹一声，“我遇见了‘海的女儿’。”所有人一脸尽是愕然。
卓月笑笑：“我在开玩笑，该谁喝了？”
（二十六）
舞池中，代绿低声地在卓月耳边埋怨，“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今天是你的生日？”卓月搂着她纤细的腰肢，早已神魂颠倒，如痴如醉。闻言轻轻一笑，道：“你能来，我已满足得快要发疯，还敢奢求别的不怕老天罚我啊。”
代绿将头靠在他肩上，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们不可能的……”她低语。
卓月低声问：“为什么？”他的手渐渐地用力，“是因为你年龄太小，还是因为你对我放心不下，还是因为你不喜欢我？从中间挑一个答案给我好吗？”
“别逼我。”代绿轻声说：“我不知道。”
倏地，她：“嘤咛。”一声，“你快把我的腰搂断了……轻点儿……我透不过气来了啊……”卓月放松她，叹口气，“‘我会等你的……”他有些失落地道：“也许是白等。”
代绿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只是轻轻地叹惜了一声。
（二十七）
“你朋友挺多的嘛。”凤眉的口气中含着一丝嘲讽。卓月苦笑着解释：“普通朋友……”凤眉冷冰冰地和他保持着距离，“都是这么漂亮时髦的女生，你当我是白痴吗？”
卓月无奈，“我要怎么证明你才相信我？”凤眉冷冷地说：“我对你很失望。”卓月一愣，日光不解之极。
凤眉看着他的眼睛，“这是我第一次约男生出来……”轻声地，她说：“我真的鼓了好大的勇气……你可以拒绝，但你才说过你花心是谣言，却又弄了这么一大堆形形色色的女人在我面前出现……”
卓月心虚地说：“今天……我生日……”
凤眉冷冷一笑，目光中充满了不屑，“何必……”她叹口气，“你的生日是哪一天，我记得比谁都清楚，你要我背出企业局里你的电脑档案编号吗？对你的一切在案资料，我可是倒背如流。”
看着无言以对的卓月，凤眉有些忧伤地说：“无论怎样，我想我也无权对你的生活方式或态度进行干涉……但是，我想对你说一句：今夜，你确实是愚不可及！”
舞曲已终，卓月与凤眉仍站在那里。
凤眉一字一顿地说：“你扼杀了我的……初恋！”话一说完，她掉头便向外大步走去。恍惚中，卓月看到她眼中有晶莹浮闪。
（二十八）
“我是个笨蛋！”卓月醉语含糊。“我是个傻瓜！”他叫嚷。思琴与宝召拖着摇晃乱喊的卓月跌跌撞撞地上楼，掏出卓月的门匙打开门，将醉得一塌糊涂的卓月扔在了客厅沙发上。
卓月仍在唠叨叫骂，自怨自艾，脸上涕泪横流，惨不忍睹。
“甭理他……”醉昏昏的宝召抱着同样东倒西歪的思琴，“我们回家……”俩人连门都未关便扬长而去。
卓月醒来时目瞪口呆，几乎忘记了头痛欲裂。
“你怎么会在我家里？”他问。乔兰叹口气，“我送样书过来，你房门大开，趴在客厅地板上睡得像只虫子，一屋子的乌烟瘴气，狼狈不堪……没来贼真是你的福气！”
卓月打量自己，“你给我换的衣服……还洗了澡？”
乔兰脸一红，“你少臭美，谁给你洗澡？我只是用湿毛巾给你抹了抹。”卓月好奇地问：“你怎么把我弄上床的？抱的还是拖的？”乔兰笑：“我才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你重得像猪……我只不过在你耳边说了一句：床上有美女。你便自己爬上床了。”
“不可能--”卓月一脸怀疑。乔兰问他：“出了什么事？昨晚怎么醉得这么厉害？”
卓月脑袋一下耷拉下来，垂头丧气地说：“昨晚上我做出了人类有史以来最愚蠢白痴的一件事情……我同时约了两个我喜欢的女孩子到迪高。然后，两个全泡汤了……”
乔兰不相信：“这么简单？”
卓月苦笑，“你还希望有多复杂？”乔兰安慰他，“行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况你这个平头小老百姓呢，吃一堑，长一智吧……”卓月看着她，叹口气，问：“说句老实话，乔兰，你觉得我聪明吗？”乔兰认真地说：“聪明。”停了一下又说：“但还没有绝顶！”
“我有自知之明……”卓月思索，“经过昨晚上这么一闹，我有点明白我好象是在浪费我的时间了……”他皱起眉头，“乔兰，我想离开这座城市。”乔兰一愣：“干嘛对我讲？”
卓月正色地她说：“我想你给跟我一起。”乔兰瞪住他：“你没发烧吧？”卓月点头，“我认真的，因为我觉得只有你才可能帮我。”
（二十九）
卓月掏出一张汇款单，放在桌面上。
鱼兰看着卓月，神情不解。卓月笑了一笑，“你的稿费。”鱼兰拿起单子，不由惊呼，“你么多？”卓月道：“有了名气，还会更多的。”看着鱼兰，卓月叹了口气，又递过一张纸笺，“这是我为你联系好的几家杂志社编辑的电话与地址，以后你的稿件直接投给他们，会处理得很好的。”
鱼兰惊讶地问：“你不管我了？”
卓月淡然道：“我将在一两周后离开这座城市，不再回来。”鱼兰眼中一片茫然失措，轻声地，她问：“去哪里？”
“首都。”卓月道：“以那里作为我流浪的起点，把龙国的城市一个一个地飘泊下去。”
鱼兰垂下头，低声问：“为什么要这样？”
卓月眼中流露出一抹深远的忧伤，刹那间，眸中空灵，朦胧中却又似乎包藏着无尽的传奇与秘密。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两滴泪珠轻轻跌醉在鱼兰纤细的手掌上。卓月心中一颤，他明白这个女孩对他的那份心思，但他不敢也不忍有任何表示。
“我可以和你合张影留作纪念吗？”鱼兰轻声地问。卓月点了点头，“非常荣幸。”
（三十）
“我想了很久。”卓月叹了口气，“我决定还是一个人离开。”乔兰有些惊讶，“你不是叫我跟你一起走吗？怎么又改变主意了？”卓月看着她，笑了一笑，“你是一个好女孩子，我不想害你，更不愿意我在穷极无聊的时候将你弄去卖了……”他收敛起微笑，“乔兰，你帮了我那么多的忙，我会在某一天回来接你的，但不是现在……”
乔兰叹了口气，“随便你了。我相信你会做成你想做的事情，我也相信你出去后会吃很多苦，受很多罪……你不愿意现在让我跟你出去，是怕我吃苦，对吗？”
卓月不答反问：“你愿意吃苦吗？”
乔兰摇头，“不愿意，说实施我娇生惯养惯了，根本吃不了苦的。奋斗呀，拼搏啦，那是你们男人的事情，我就是愿意找一个成功了的男人做依靠。”
卓月凝视着她，“你相信我会成功吗？”
乔兰不假思索，“肯定会。”
卓月奇怪地问：“为什么如此肯定？”乔兰甜甜一笑，“直觉。”卓月握住她的手，“认识你是我今生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你可以弥补我心中最大的那份情感遗憾……乔兰，我会回来接你的，但是你不用等我。”
乔兰笑，“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会爱上你的，放心吧。”她眼中一片坦诚，“但我信任你，我们是超越世俗的哥们，对吗？”
卓月脸上浮起一抹坏笑，“今晚陪我不回家，OK？”
乔兰脸上一红，“又来了，老实不到三分钟。”
“我是说真的。”卓月恢复正经，“我保证不对你做坏事，只是想和你聊聊天，我真的觉得……好……寂寞……”
乔兰瞪着他，“真的保证不动我？”
卓月举起手，“对天发誓。”乔兰思量了一下，“好吧，我相信你一次。”卓月伸出手，搂住她盈握的纤腰，“乔兰，谢谢你。”乔兰红着脸承受了他的一吻，低声地，她说：“你看叫我怎么相信你的保证？”
（三十一）
卓月淡淡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没有时间。”电话里代绿的声音倏地变得有些异样，她幽幽地问：“你在生我的气吗？”卓月一怔，道：“我想可能没有吧。我凭什么生你的气，对吗？”
代绿叹了口气，“你真的要去首都，不再回来了？”卓月轻声地说：“我已经决定了，既然老天让我注定得不到心爱的人，我何不走得远远的，即使是孤苦伶丁，也少了看笑话的人，是吧？”
代绿低声问：“要怎样你才不走？是不是要和我上床？”
卓月真的呆住了，他没有料到清纯如代绿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不由真正地瞠目结舌，一时间对着话筒哑口无言──
代绿在电话里重复：“是不是我和你上了床你就可以不走？”
卓月回过神来，无比惊愕地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代绿的声音微颤，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么，“我知道你喜欢我，你刚才说因为你得不到心爱的人才决定离开是吧？我可以让你马上得到我--只要你不走！”
卓月口干舌燥：“你爱我？”
代绿斩钉截铁，“不！”卓月几乎跳了起来，“那为了什么？”
代绿一字一顿地说：“我、还、是、个、处、女！”
卓月一片茫然失措，呆呆地重复：“那你为什么……”
电话里代绿终天哭出声来，“我只是不想让你走，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来留下你……”卓月冷冷地道：“除了爱情，是吗？”
不等代绿开口，卓月已冷硬地道：“我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宁愿付出你的贞操也不愿爱我，但我不能接受一份没有感情的欲望。”
代绿在电话里痛哭失声，“我……爱不起你……”她一遍一遍地重复：“真的……我爱不起你呀……卓月……”
卓月觉得一种戏剧般的荒唐，木然地扣上了电话。
（三十二）
卓月站在这城市的高处，以一种从容不迫的冷漠散发着一抹轻视。
风起衣袂，发飞如舞。
轻轻地，卓月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惜，他猛地回头，刹那间心痛如铰──
那白衣如雪，明眸似水，轻盈的神色之间不含半点凡世的烟尘。
卓月恍然间已置身群星之上，浮游云际，朦胧虚空……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他问那女孩，仿佛已然忘了那女孩曾经表明过她口耳失聪……
依然地，那女孩用一抹歉意的笑代替了一切的语言，她挥挥手，神态娇憨，沁人如醉──
卓月凝视着女孩那清澈透明的双眸，缓缓地伸出手去，将女孩轻轻地拥入了怀中。
“我认得你的眼睛，好熟悉……”他低语。
女孩眼眸中一片柔弱慌乱。
卓月皱起了眉头，“可是我却记不起你是谁了……告诉我，好么……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女孩轻轻眨了眨眼，漆黑的眸瞳中跌下了两颗晶莹的泪水，凄楚哀惋，神悸心忤……
她虽然不能言语，卓月却清晰地自她流泪的眼眸中看见了一整出的故事──
“我的天……怎么会这样……”卓月痛心疾首，将她搂得紧紧的，“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女孩抬起头望着他，泪眼朦胧中浮起一抹无限的忧伤。轻轻地，她将柔细的手指按在了
卓月的唇上，默默地，良久注视着卓月，渐渐她收回手，放在了自己绝美的唇上……
轻轻地，她的人如同一抹虚幻的影子越来越淡地消失，任由卓月拼尽全力也抓不住她一片如雪的裙裾……
（三十三）
“你梦见什么了？”乔兰抹去卓月额上的汗，问：“这么激动？大喊大叫的，怎么了？”卓月怔怔地躺在那里，似乎一时间还无法将梦幻与现实分清。
“为什么不说话？”乔兰轻声地问。
卓月看着她，渐渐地眼中湿润起来。乔兰看着他泪光盈盈，不知如何是好，紧紧地搂住卓月，“让我来帮你，好不好？”卓月轻声地说：“我好孤独……”已吻住了乔兰。
接下来的放肆与粗鲁绝对超出了乔兰的想象，她的唇被卓月堵住，不能叫喊，但她用手脚拼命反抗着，无声的挣扎与呵斥更加显得卓月的野蛮与无礼。
卓月几乎是极为冷静地一层层剥去乔兰身上本已不多的衣服，他的手有力但又恰到好处，既非如同色狼般的猴急难耐，却又绝对不是情人之间的怜香惜玉。
乔兰又气又急，在卓月解开了她的胸衣后，她猛地用力甩开了他，几乎不加思索地已一记耳光掴在了卓月脸上，“你疯了？”
卓月面无表情，仿佛乔兰这记耳光打的是别人，骂的也是别人一样。他伸出手，捉住躲在床角里的乔兰，无论她怎样挣扎怒骂，卓月依然按照程序进行着一个又一个的无耻。
乔兰再度躲开卓月时，身上已经寸缕全无，一丝不挂。
她惊慌地用手掩饰着自己的要害，无比仇恨的眼眸深处却分明有丝怯然……
卓月看着乔兰的眼睛冰冷无情，令人如同置身于雪夜隆冬。
“不……”乔兰泪如雨下，“我求你，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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