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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朗表现于外在
笔挺的军装改变了我的气质
谁说我是倒楣鬼
庆幸活在这个动荡的世界里
【池田书】
唯一让诸葛龙放不下心的,却是徐娟。
自从那天她回家以后,便再也没有和诸葛龙联络,连好友方婷也不知道她的情况,这二十多天以来,诸葛龙每天照样乘坐飞梭,在学习区里上课,但伊人杳无音讯,真教人急煞!
诸葛龙曾冲动得想去找她,问问她倒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不来学习区?又为何不与他连络?一连串的为什么使他心情十分紊乱,诸葛龙想,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上了徐娟?
但是,体内未炼化的“真元”是不能间断的,陈定山曾经警告过他,一定要持续每天去修炼它,否则就会前功尽弃,不但未炼化的部份会重新凝聚得更紧密,已炼化的部份也会失控而流散周身,一个弄不好,就会走火入魔,轻则伤经折元,重者甚至丧命,所以他必须尽快的完全化炼陈定山输入他体内的“真元”,免除后患。
陈定山严格要求,一天至少要子、午两次坐息化炼。
二十多天来,只要空闲心烦时,诸葛龙就是以打坐修练渡过,在这般紧密的吐纳化炼下,他体内的凝结的“真元”终于完全炼化。
西元二四七一年七月十日》今天,诸葛龙由入定中醒来,睁开眼时,还是凌晨时分。
他发现他已经几近一个月没有躺下睡眠了,每次都是坐在床上吐纳化炼真元,醒来时整日神清气爽,睡意全无,现在入定的时间越来越短,本来为了早上的课程只每天以十二个小周天化炼,到如今十二大周天做毕,却还有一个多小时的空档。
一个多小时,在寂静的夜里还真是难以打发,在无聊的等待中,诸葛龙免不了又想起徐娟,心中总有一股冲动簇动着他。
终于,他决定今天要去徐娟家,要去找她,看看她才能安心。
就在早上十一点,凭着记忆,加上少许的运气,诸葛龙找到了徐娟的家,听方婷说,徐娟一家是在半年前搬到新城居住,不过实在是与想像中不同,徐娟的家外表上看起来很平凡,实在不像是身居要职的科学家所居住的地方,他很干脆的按了门铃。
当徐娟的母亲开门见到他时,流露一丝诧讶的表情:“你是……?”
“是徐阿姨吗?我叫诸葛龙,我是徐娟的朋友,她在家吗?”诸葛龙礼貌的说,纵便心中早有准备,但私底下仍旧紧张得手心微微冒汗,当着女友的母亲面前,他可是一点皮调也没有。
徐娟的母亲略微打量他,才点头请他入内:“请进,娟儿就在她房内,你先坐下来等,我去叫她。”
诸葛龙答应了一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趁这空档打量这个客厅。
虽然说徐娟的父亲是有名的科学家,但是徐娟的家却并不豪华富丽,与一般住屋相同,客厅收拾得十分清洁整齐,打量中,诸葛龙紧张的心情渐渐平复。
以他目前的功力,一旦静下心来,便可以听到周遭细微的声音,现在他坐在沙发上,就很清晰的听见徐娟母亲一步步踏上楼梯的脚步声,接着是敲门与开门声响。
然后,他终于听到徐娟的声音,令他心中然直跳,虽然语声微弱,但是他绝不会听错:“妈,怎么回事?”
“有个男孩子找你,他说他是你的朋友,叫诸葛龙。”徐娟的母亲说。
“啊?是小龙……”徐娟惊诧的声音传来。
跟着听见徐娟的母亲问:“你想见他吗?”
“我……妈,你先下去,说我马上就下来。”徐娟似乎对他的来访感到讶异和兴奋,又有些紧张。
徐娟的母亲追问了一句:“娟呀,那个男孩子是你的男朋友吗?”
“妈!你快下去啦,我要换衣服。”徐娟的声音透露着羞急。
诸葛龙脸上也有些火热,不由自主的移动一下坐着的位置,心头又“怦怦”地跳了起来。
“哎!哎!别推,别推。”耳里听见徐娟的母亲发出一阵轻笑:“我去准备饮料招待客人,瞧你,问一声就急得红了脸。”
楼上一阵悉索走动,随即楼梯声响,徐娟的母亲下楼来,对诸葛龙含笑点头,又打量片刻,才说:“娟儿马上就来,你再等一会儿。”
诸葛龙被看得混身不自在,吞了一口口水,硬挤出笑容:“好,谢谢徐阿姨。”
正说着,脚步声响,徐娟很快的下了楼梯,匆匆对她的母亲说:“妈,我出去一下。”说完,拉起诸葛龙的手就往外跑。
诸葛龙随着她跑,只来得及转头说句:“徐阿姨再见。”,就被拉出门外。
一直跑出家外十几公尺远,徐娟才缓下脚步,没说话,继续低头领先疾走,但并没有松开手,诸葛龙只好快走两步,跟着她并肩前行。
就这么走了几分钟后,两人走到一处广场,广场中央是个大型的圆形喷水池,浅浅的水池周围散置着十几个长椅,时间尚未到中午,长椅座位都是空着,广场上仅有三两个小孩坐在喷水池边戏水嬉闹。
徐娟牵着诸葛龙的手,来到一条长椅上坐下。
诸葛龙侧脸瞧去,见她低着头,秀发披垂,两颊略有清减,但是脸上透着兴奋的红潮,贝齿轻咬着下唇,带出两个浅浅梨涡,他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只轻轻叫了声:“娟。”
“小龙,真没想到你会来。”徐娟抬起头来,眼眸闪着光辉,凝注在他的脸上。
“二十多天没有消息,我耽心你呀。”诸葛龙爱怜的伸手轻抚她的脸颊:“你瘦了,却不像是生病,气色很好。”
徐娟半阖双眼,享受他的抚触,脸上红艳欲滴:“我在练功,进展很快。”
“练功?”诸葛龙恍然想起,他们几个都受过陈先生的指导。
徐娟凝睇着他,反问:“小龙,你呢?体内的真元全都炼化了吗?”
点点头,诸葛龙说:“嗯,所以才能来找你,因为陈先生说必须每天持续去做,以避免炼化不完全,导致真元重凝,那就危险了,娟,你这些天都在练功?”
徐娟半侧着脸,含笑说:“是啊!我一直很努力的在家中练习。”
诸葛龙问:“在家中?你没有来上课?”照徐娟告诉他的说法,两人应该差不多时间开始接受中级教育。
徐娟点点头,看看他,轻轻将头倚靠在他肩上:“我很想你。”
“那又为什么不出来?出来我们不就可以见面了?”诸葛龙问。
徐娟低下头,略作停顿,才说:“那天回来后,我的父母都说了我几句,不过我知道那是因为关心我,其实我知道他们也很高兴我们有这样的发现,过了两天,我的中级课业已经修毕,父亲要我继续去修习高度课程,他还希望我能学习‘太空科学’,以后好承继他的工作,但是我不肯,令他很是生气,教我待在家中反省。”
诸葛龙诧异的问:“为什么不肯呢?”
徐娟不说话,握着他手的纤手抓得紧紧地。
诸葛龙见她不肯说明,也不勉强,二十多天不见,现在两个人见了面,都有很多话想说,不必浪费时间在这些事情上,重要的是他知道徐娟很好就已足够,而对徐娟来讲,诸葛龙主动来找她,更令她十分欢喜,在这广场的长椅上,也比坐在石头上更安全得多,至少没有心的毒蛇,可以尽兴的谈天说地,还有谈心。
或者说,这一次才算是他们第一次单独约会的延续。
两人颇有默契的暂时抛开烦琐的问题,彼此依偎着各自讲些轻松的话语,交换彼此的想法,把第一次约会时未尽的话接下去,倒也觉得十分开心。
到了中午,广场开始涌现人潮,一下子就来了十几个同样装扮的男女,都是来广场休息吃午餐的,之后又来了几个穿着休闲装的士兵,坐在附近的长椅上边吃边聊天。
人一增多,感觉便显得拘束些,说话也不方便。
“啊!到中午了,我必须回去,妈她在等我。”徐娟低声说。
诸葛龙点点头,片刻后说:“明天十一点我再来,在这儿见面。”
“嗯。”徐娟应了一声,松开手说声“再见”,依恋地转身回家。
诸葛龙满足的看着徐娟离开,心情顿时轻松起来,他等到徐娟的身影被屋墙遮掩之后,才大步走向航空站。
这一天夜里,他在运行吐纳时非常顺利,完全炼化的真气流转于周身,既快又流畅,毫无阻滞感,所以收功得也早。
西元二四七一年七月十一日
十二个周天做完时,只是凌晨三点,比平时快了近一倍。
由于醒来得过早,时间很多,他想起陈定山告诉他的话:“一个月后,当你完全炼化并控制体内的‘真元’时,记得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请你到那个空间去找我。”
“现在该去找他吧?”诸葛龙心想。
于是,诸葛龙来到“黑色星系”,以前他从未在这个时候来,所以漠看到他时难得发出惊讶的语气:“领主,你怎会在这个时候来?有事吗?”
时值深夜,“黑色星系”
只有漠一个人,“非真”和卓加都不在,显得十分寂静。
许久不曾处理深夜的事件,诸葛龙先延伸意识查阅着网路上的事件,与白天的繁忙不同,只有零星几个问题,似乎颇清闲。
“没事,晚上睡不着,就想来逛一逛,自从有你们帮助之后,我就从没有在午夜时刻来看过,现在加入‘无尽星海’的人数又增加许多,平时晚上是不是会很忙呢?”诸葛龙说。
“还好,夜间上网的人较少,而且大都是些玩家级的,不常要求解决问题。”漠愉快地说:“而且自从有‘非真’帮忙处理,我和卓加都清闲许多,以前忙惯了,现在反而有点不习惯,但我想刚好可以趁机会休息休息,等过一阵子人数再增加时,就有精神应付了。”随即述说他们商议的一些计划。
点点头,诸葛龙听完之后想起来此的目的,问道:“非真呢?”
“十二点一过就回去了,领主要找他?”漠回答。
“嗯,有些事情想问他,没关系,我去找他。”诸葛龙说。
漠像是想起一件事:“对了,领主,前几天曾经截到一个异常讯号,像是由‘无尽星海’内部发出,我本想追踪,但讯号闪灭的时间太短,没有来得及锁定。”
诸葛龙当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却不清楚陈定山为什么要发出讯号,想了想只有回答说:“既然是空间内发出的,可能是我的警示系统发出的讯息,我现在就去看看,你不必在意。”
诸葛龙招呼一声,便离开“黑色星系”,直接来到替陈定山准备的记忆区,输入联络呼叫密码,接着打开防护进入,即见到陈定山正在入口迎接。
到了这儿,陈定山仍是维持着蓝色人形影像,想来是习惯了,他向诸葛龙点头说道:“算一算时间,你也该来了,体内的真元都化炼完毕了是吗?”
诸葛龙回答:“嗯,昨天刚完成。”
“好,你是否真的有心想练功夫呢?”陈定山问。
“我想练。”诸葛龙点头说,他心想:“看徐娟练得这么勤,我应该练好功夫,将来才好帮她。”这个念头只是在他心中闪过,并没有讲出来,对诸葛龙来讲,化炼了陈定山传输给他的两百年“真元”,其实已经足够,也不明白有更高的功力会有什么好处,但,练了也没什么坏处。
陈定山却不管他心理怎么打算,满意地点头说:“你原先所练的,是化炼体内功力的口诀,从今天开始,我开始教你真正吐纳练功的方法,吐纳是习武的基本,‘真气’是一切功夫的动力,你仍旧要每天练习,必须等熟练到不必思考就能自在运行无误,这个基础就算打好了。”
如同以前,陈定山使用虚拟的人体影像讲解着吐纳运功的路线方法,并让诸葛龙练习纯熟。
虽然有类似的经验,还是花了三个小时诸葛龙才完全记住,他长吁一口气:“练功夫真是辛苦,不知道方婷和池鱼他们练得如何。”
陈定山笑着说:“他们当然比不上你,从没有真气开始练,进度是有限的,前两天我与他们谈过,池田书的进度比较慢一些,方婷则已经开始感觉到热气流动,那是真气在成形的现象。”
“那……徐娟呢?”诸葛龙犹豫一下,还是问了。
哈哈笑了两声,陈定山有趣的看着他,说:“徐娟啊……嗯,我和她在‘无尽星海’谈过几次,她似乎对练功很有兴趣,也最努力,十天以前就抓住真气感应,现在应该成形运行了吧?在除了你之外,四人之中该属她进步最快。”
诸葛龙瞬间反应,立即问:“四人?你是说老猫也在练?”
陈定山点头说道:“是呀!他听我说练习吐纳可以使心情平静,神智专凝,就跟着他们学了。”
“哦。”诸葛龙点点头,说:“时间不早,我要回去了。”
“等一等……”陈定山把他叫住,欲言又止。
诸葛龙问:“还有事吗?”
陈定山略作犹豫,才说:“有一件事我必须说,在练功未达打通全身经络脉穴之前,是不能发生男女之间那件事,否则再怎么练都无法获得更进一步的突破,虽然你自己已经由我打通经脉,不过最好还是忍一忍,免得害了别人。”
诸葛龙疑惑地问:“男女之间的那件事,是……?”
陈定山干咳两声,说:“就是做……咳!做爱啦,千万小心,我已经对池田书他们说过,咳!……徐娟她也知道了,所以你小子也要注意,‘情欲不禁,易生心魔’,这是练武者的大忌,别误人误己。”
“知道了。”诸葛龙感到脸上讪然,片刻也待不下,回应一声便匆匆离开,倒忘了问问漠所说发现讯息的事情。
醒来时,寝室的灯已经亮了,卫星城上没有日照,除了有登记的特殊工作之外,所有的房屋准时早上七点开灯,到晚上十点熄灯,极有规律。
诸葛龙下床走向客厅,想要观看早晨的视讯新闻,意外的发现父亲诸葛天成难得在家,正坐在沙发上。
诸葛龙揉揉眼睛,高兴的问:“爸,你何时回家的?”
诸葛天成抬头笑说:“回来两个小时了,那时你还在上网,该不是熬夜吧?弄坏身体可不行喔!”
“放心,我每天都精神饱满。”诸葛龙活动四肢以资证明。
诸葛天成呵呵笑着说:“对,精神饱满才会去给我找这个大麻烦来。”说着摇了摇头。
走到沙发旁,诸葛龙半弯腰,用臂肘靠在沙发椅背上:“什么麻烦?”
诸葛天成指着视讯新闻画面,说:“喏,就是新闻正热的‘莱柏地下实验所’,那里面就如同一个埋了两百年的宝库,有许多在两百年前失去的场物,要做分析、培育、分株、复场等等,另外一面的图文资料、研究心得等要整理记录,光是这些就要忙上两个月以上,别提之后的进一步研究了,唉,我平时的研究工作已经够多了,你这小子还扔给我那么大的工程,搞得我接连赶工,忙二十天之后才回得了家,这不是麻烦是什么?”
说着忍不住伸手轻轻推了诸葛龙脑袋一把,笑骂:“小混蛋!下次再害你老爸这么累,我就打你屁股。”骂虽骂,脸上却是一付满意的笑容,身为科学家兼研究主管,在工作中再忙再累,只要辛苦得值得,就会很开心。
“好嘛!我要准备去上课了。”诸葛龙笑着搔搔头,走进盥洗室。
过了一会,诸葛天成提高声调,问:“小龙,你的中级课程也该修毕了吧?”
“还差‘飞行训练’五十个评比,大概还要两个月。”诸葛龙回答。
诸葛天成点点头,又问:“你有决定好高度教育要修的课目吗?”
“还没。”诸葛龙刷着牙,含糊的问:“干嘛?突然间问这个。”
“因为你长大了,必须懂得为自己的未来打算。”诸葛天成大声的说。
诸葛龙暗中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心想:“妈呀!来了,昨天才听徐娟说起,今天就轮到我。”
诸葛天成继续说:“我也不是有意逼你,因为你们发现的这些东西,使我们原先预定的研究进度大幅加快,很可能在两三年内有了结果,到时候,我们将需要更多的年青人才来补充,我希望你应该好好把握住这次的机会,以你这次的功劳,加上你在主持‘无尽星海’网域带来的充足人脉,很有资格进入统制局中心。”
“爸!”诸葛龙吐出口中的牙膏水沫,由盥洗室伸出头来,说:“我才十八岁耶,现在谈这个会不会太早?”
“不是要你立刻下决定,就是因为你已经十八岁,两年后你就将面对成年评选,如果现在你能想清楚,到时候你才不会后悔。”诸葛天成说。
诸葛龙匆匆的漱洗干净,走回客厅:“爸,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像老猫那样,到‘领导少年院’受训啊?”
诸葛天成叹口气:“望子成龙是每个做父母的心愿,不过我很明白你的个性,所以由你决定你自己的未来。”
诸葛龙想了想,说:“让我考虑一下。”
诸葛天成微微一笑,挥手说道:“行啦,时间不早了,去上课吧。”
诸葛天成的话的确让诸葛龙伤了一阵子脑筋,他也开始注意到两年后即将面对的成年评选,那是每个年满廿岁的人们必经的关卡,通过成年评选的人才有资格选择工作,或是角逐有限的统制局名额,没有通过的则只能无条件接受统制局指派的任何一项工作。
这个时代没有金钱交易,仅以工作获取的点数决定能够拥有的待遇程度,不工作就没有食物,没有地方可住。
诸葛龙明白父亲说的没错,自己的确需要好好规划未来的人生。
西元二四七一年九月三日》日子在平静中过去,很快的又经过了一个多月。
拜练吐纳修练之赐,让诸葛龙能够以冷静灵敏的思绪提早学完“飞行课程”,比起预定的时间还要早了十七天,于是,他便想不如利用这十七天的时间好好思考一番将来的事。
这一天早上七点,诸葛龙一如往日拎着背包登上“飞梭十号”,心里真有许多依恋的情绪在波荡,这已经是他最后一次乘这个为中级以下课程教学专设的运输飞梭,今天过去之后,他想自己就不再是个学生了,但不知道接下去会进入那儿受训?颇有前途茫茫的感觉。
坐在学习机前,萤幕上艾娜那张笑脸依旧娇丽如昔,笑着说:“恭喜你!诸葛龙同学,你已经完成中级的学业,所有的学习成绩现在就呈送到高阶评议组进行审核。”
“谢谢你,艾娜,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面对陪伴他十年──即使是一个电脑立体人像,诸葛龙心中仍升起了依依离情。
艾娜展开甜美的笑容,嘻嘻咕咕得直摆手:“什么最后一次?嘻嘻……诸葛龙同学,你真是上课不专心耶!”
诸葛龙怔怔的说:“呃?
什么?”
艾娜矗起一根食指,左右晃了晃:“啧啧!看你一付呆相,听好了,我的工作是负责你的学习,直到成年为止,也就是说,在你通过成年评选之前,虽然课程结束了,但是你随时都可以找我复习任何一项课目,所以说,我们还会有两年的时间可以见面,大少爷,你懂了吗?”
“是……是这样啊……”诸葛龙搔搔头,讪讪地笑着。
艾娜偏着头,抿嘴笑着说:“是,谁教你上课不专心,以后你想复习时还是可以到飞梭来的,啊!成绩审核结果出来了,嗯……总分两千零三分,平均八十五分,等级一,排名第三,很不错哦,啊!评议组送来第三名的学力证书,记得下次上飞梭就是用它做凭证,原来的学习卡注诮了。”
由学习机下输出一张薄胶卡片,诸葛龙抽出收好,这一张卡片也将是成年评选时考试座位次序的依据。
“资料传来,评议组决定你的成年评选日期在二四七三年六月十一日,请你记好。”艾娜说。
“好。”诸葛龙回答,心里已经在想着这两年的规划。
艾娜整张脸在萤幕上扩展为大特写,很正经地问:“真的?”
“真的!真的记住了啦!二四七三年六月十一日,对不对?”诸葛龙给她突然而来的特写吓了一跳。
艾娜满意地恢复原状,眨眨眼,说:“那么,在到达航空站之前,你想复习功课吗?”
皱皱眉,临时问他想复习什么,有点难以决定,怔愕了一瞬,诸葛龙回想起与徐娟在高地遇到毒蛇的事,于是脱口说:“我想复习‘生态科学’。”
“嗯?
不可思议哦,小龙。”艾娜的脸表现出一付不可思议状,但又显得很开心的娇俏模样:“好,今天你要复习‘生态科学’那一部份?”这是诸葛龙首次主动要求上“生态科学”,艾娜十分高兴。
诸葛龙想了想,说:“你把有关地球生物中,有毒性以及具有危险性的做一次总整理。”他决定要下一番功夫好好研究,以防范再有类似情况发生。
“检索条件这么宽?这样子今天可能说不完,嗯……估计需要七个小时,要依物种排列顺序吗?”艾娜一面操作一面说。
诸葛龙点头说:“好,那就先讲毒蛇。”
飞梭一如往常停靠在航空站,人潮鱼贯地由梭门出口走向航空站外,诸葛龙随着人群刚到出口外,便看见两个穿着笔挺军装的男子向他走来。
其中一名看上去较年长的军人隔着十几公尺外就招呼说:“请问,你是诸葛龙先生吗?”语气倒还挺客气的。
诸葛龙点点头,带着些许迷惑:“两位是……?”
较年长的军人先朝他敬个军礼,然后说:“真是对不起,诸葛龙先生,冒昧打扰了,我们是第二军防基地的一等士兵,我叫冯刖,这一位叫林淼言。”
诸葛龙打量这两个军人,腰际配备雷射发射器,长筒靴、金属护腕,超合金精密陶瓷头盔,特殊质料的战斗装,是正规的军人打扮,他对两人颔首为礼,带点不解地问:“两位军人大哥找我有事吗?”
冯刖点头说:“呃……我们是奉命前来请你走一趟,至于详细原因,我们不知道。”
林淼言接着说:“你的朋友吴毛雄和陈定山主任都在那里等你,请你到那里再问他们吧。”
“是他们……去那儿?第二军防基地?”诸葛龙问,转头四顾,并没有看到军用的磁浮车。
“不是,现在准备有一艘‘平台飞梭’在A3区,诸葛龙先生,请跟我们来。”冯刖伸手摆出邀请的手势。
诸葛龙想了想,似乎难以拒绝,就转身跟随两人登上平台飞梭。
飞梭上面另有驾驶者,冯刖与林淼言则陪着诸葛龙坐在对面,他们举止上对诸葛龙倒是挺客气的,应该是曾经受到陈定山或吴毛雄的嘱托。
腾空后由窗口向外望,飞梭飞行的方向似乎不是去第二军防基地,也不像是去陈定山曾住了两百年的“莱柏地下实验所”,但可以确定是往旧亚陆没错。
冯刖与林淼言带了些许好奇地打量着诸葛龙,他们也在猜想:“主任为什么这般慎重其事地要我们前来找这位民间少年呢?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过想归想,这个疑惑只放能在心里。
运输飞梭到达航空站时是十一点,也正是午休用餐的时间,两名军人便陪着诸葛龙享用了一顿午餐,在军人来讲,平时是没有午餐的,一天只有早晚两顿饭。
飞行的时间一共花了整整三个小时,可以想见飞航距离比“莱柏地下实验所”更远,当飞梭开始下降时,诸葛龙看到窗外一片水波粼粼。
下了飞梭,迎面果然是广大的一片水面,应该是个大湖吧,但看上去宽阔得像海一样看不到对岸,面对着偌大的湖水,衬映天空的蔚蓝,细白的沙滩,诸葛龙心胸不由得开朗起来,和风中传来清新的气味,让他身体中的气机随之一畅。
“小龙!”声音有远远传来。
诸葛龙转头一看,吴毛雄正站在一个石块上高兴的招手。
“太好了,来得刚好!小龙你快过来,这里情况非常紧急。”吴毛雄大声呼唤。
诸葛龙听见吴毛雄说情况紧急,不假思索地一提足扬肩,跃起十几公尺高,斜斜向前方三十公尺处落下,连续两个起落,就跳到吴毛雄面前。
吴毛雄张大了口,平时微眯的两眼睁得大又圆,口吃的说:“小龙……你……你会飞啦?”
冯、林两人也是吓了一跳,呆在原地。
“老猫,你说事情很紧急,到底发生什么事?陈先生呢?”诸葛龙不答反问。
吴毛雄“啊!”了一声,停了停,才阖上嘴:“陈先生在里面,你快跟我来。”
诸葛龙跟着吴毛雄走过平坦的沙滩,走到离湖将近四、五百多公尺远,远远就睹见丛生的杂草堆中有个倾倒的牌楼,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在牌楼前方不远的地面,开启一个寻丈的大洞,洞口似是有阶梯向下延伸,但多半已经震毁。
吴毛雄也不作说明,从口袋中掏出一根照明棒扭亮,拉着他进入洞中。
在照明棒的照耀下,明显的可以看出这个地方是由人工建造的,四壁仍保持概略的平整,但因为多年未使用下,与脚下的阶梯一样斑驳生苔,经过大约二十多级,便下了阶梯,然后直走三十多公尺,才看见有两名军人分站于通道两旁,见到两人到来也不阻止。
诸葛龙觉得似乎又有什么大发现在前面等着他,心情开始紧张起来,但吴毛雄没有说明,他也只得跟在后面往前走。
大约又走了二十几公尺,诸葛龙灵敏的耳朵中开始听见一些细微但吵杂的声音。
再前进十几公尺,吵杂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他已经听出那是由至少上百个人所发出的叫喊声,而且听起来似乎不远。
这时诸葛龙看见在通道两旁有几条圆管嵌附在壁角,上面漆着电光的符号,圆管上斑驳积尘,不知连接到那里。
吴毛雄带着他转过几个弯,声音一下子洪亮起来,眼前一亮,竟然走入一个非常大的地穴,足有两个棒球场那么大,三根直径达五公尺以上的圆柱矗立撑住穴顶,这竟然是个与“莱柏地下实验所”类似的人工地穴!
在地穴四周错落地建筑了石板屋,中央是个空地,大如操场,现在正围着上百人喧闹不休。
人群中,明显的分为两个部份,靠近通道的一方大多是军人打扮,间杂几名探索队员,陈定山就站在军人中,他们个个手执长短不一的雷射武器,分成三列。
另一方大概是这个地穴中的居民,服装穿着怪异,衣服的质料似乎是以各种质料拼揍而成,有些人的服饰还加杂了兽皮、草编、金属片等物,杂沓散立,正在向陈定山鼓噪咆哮,声音乱哄哄地,一时间还听不太清楚。
诸葛龙行进中打量这一批怪异的人群,虽然衣着杂乱,但并不肮脏,显然都不是无知的野蛮人,这些人有男有女,似乎自成一个小社会。
待走近些,他又发觉这些看来野变的人群面貌全是黄皮肤、黑眼珠、黑头发,如同在历史记录中东方纯粹人种的形像,然而诸葛龙的历史成绩和生态科学一样的糟,关于东方人种的记载也模糊记不清楚,他只记得自己的祖先有几位是东方人种,所以他的眼睛和头发也是黑色的,想到这里,内心就对这些服饰怪异的人们油然产生亲切感。
打量中,他们走到陈定山这一边,周围的军人自动的让开,他们顺利进入队伍中。
陈定山看到两人走近,率先点头招呼:“小龙,你来得正好。”
吴毛雄插嘴问:“陈先生,情况如何?”
“还好,我猜测对方还有首领人物没有出来,不知发生什么事,另一方面也是刚才的挑衅行为,被我展露的合成人攻击方式吓到,所以对方至今并没有发动群殴行为,只是不断地呐喊威吓,我们零星打了几场,各有输赢。”陈定山回答。
诸葛龙好奇又迷惑地问:“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又是谁?”
吴毛雄吁了口气,说:“还是让我来说吧,因为我们上次的发现,使得探索队的信心大增,他们认为在这地球上仍旧可能尚有活人生存,于是便与军方联系,希望借用军方的侦察卫星,侦测地表上的生物,以判断可能有人居住的地点,军方因为上次我们发现陈先生因而使他们获得不少的好处,便也认为协助探索对军方有益,就立即答应合作,并主动提供军力支援参予探索。”
一口气说到这里,吴毛雄推了推眼镜,继续说:“经过侦测结果,我们发现在旧亚陆上仍有几个可能的地点,便进行探索,结果在这里发现这些遗民。”
“遗民?”诸葛龙不解地脱口发问。
陈定山呵呵笑着插嘴说:“这是我取的名词,意思是‘被遗忘的居民’。”
“被遗忘的居民……”诸葛龙念了两遍,油然对这些人起了一丝同情心。
吴毛雄倒没感觉到什么,接着说:“当我们进入这里时,他们似乎是被我们军人的武装打扮吓到,以为我们是想要侵略他们家园的危险份子,而引起反抗,却因此让我们意外地发现一件事。”说到这儿,吴毛雄朝陈定山望去。
陈定山点头接着说:“小龙,我要冯刖和林淼言请你来,就是要你亲眼看到这些人的武功。”
诸葛龙愣了一下子,睁大双眼:“武功?你是说,这些人都会武功?”
陈定山正颜颔首:“没错,他们可都是经由正规途径练习的武技,虽然在功力上不及你,但是他们却具有你所欠缺的,也就是展现在外的‘招式’。”
诸葛龙重新打量眼前这一群服装怪异的人,果然查觉他们动作上与平常人略有不同,虽然面临军人武装和陈定山合成人的武力,但却并没有流露出退缩畏惧的神情,反而异常的情绪高昂。
陈定山低声解释:“小龙,这些人都是在这个空旷的地方生长,两百年来因为没有文明社会中金钱与权利的争斗,作息之外得以专心一致在习武练功上,对他们来讲,打斗就如同家常便饭,像这般培养出来的战斗本能,正是我们这些军人所欠缺的。”
诸葛龙点点头,因为他的父亲和池田书的关系,他多少对军方的事有些了解,多少年来军人的地位一直处于不明朗的情势,失去了战争的目标之后,除去训练之外军人大部份都是闲置的状态,享受到优沃的待遇,士气始终无法提振。
这样的情况下,军人的战力也就难以提高,因此才有统制局提出“合成人”研究计划,期望以此取代能力薄弱的人类军队。
吴毛雄问:“现在要如何做?难道要一直僵持下去?”
“不,小龙一到,我们就可以开始与对方进行交涉。”陈定山停了停,说:“小龙,你听清楚了,待会儿你可要注意观察,如果我们发生战斗,你要尽全力去记住他们所施展的招式,也许到最后,会需要你出场。”
“我?我不行。”诸葛龙吓了一跳,急忙摇手拒绝。
陈定山伸手按在他的肩膀,正色说:“小龙,在这里的军人都不曾学过武,纵使有雷射武器,却不见得能对付他们,而我一个人如何应付这一群人?当然,在不得已之下,我可以下令轰垮这个地穴,但想必连你也不同意这样做,我也不愿杀死这些人。”
诸葛龙沉默以对,只皱着眉头看着那些“遗民”。
陈定山收回手,低声说:“再说,若能收服他们,我另有用处,对人类的未来很有好处,小龙,你拥有的内力远远超越这些人,只要小心注意,他们自然伤不了你,这一点就是你具有的优势。”
诸葛龙沉默的转头去看身旁的军人,见他们虽然手执雷射武器,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充满着紧张严肃表情,再看那一群人,个个生气蓬勃,眼神中充满斗志。
陈定山像是明白他的心思,说:“如何?你了解了吧?这些军人都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斗,一旦遇上生死对决的场面,就紧张冒汗,这样子怎么打胜仗?”
吴毛雄颇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轻吁一口气,陈定山接着说:“说实话,我并没有决胜的把握,即使胜了,他们也不会顺服如我这样的合成人,所以才想到你,古时中国兵法上有个说法,叫做‘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又说:‘强者为王’,这些人习尚练武,想必对于武功高强的人最为崇敬,因此若是你能以武功慑服他们,那就可以免除一场杀戳。”
吴毛雄上前拍拍诸葛龙的肩头,以央求的语气说:“小龙,我知道是有些勉强,但这次真的希望你帮帮我。”
诸葛龙忍不住叹口气,咬咬牙:“好吧。”
吴毛雄无言的紧了紧拍在他肩头的手,对陈定山说:“陈先生,我们开始。”
当陈定山大步走向中央区域时,周遭的呐喊声立即随之减轻了许多,想必是这些地穴“遗民”对于这个陌生的合成人心存戒惧,又似有些期待。
吴毛雄向诸葛龙身边移挪半步,低声对他叮咛:“小龙,从现在开始,你一定要仔细地看,对方的每一举手投足,转身变化都要尽量记在心底。”
诸葛龙点点头,心中有些旁徨紧张,他只知道陈定山的智慧颇高,会要他这么做一定有其道理,而凭吴毛雄的交情也不可能害他,所以虽然觉得勉强了点,还是专心的注视向陈定山的一举一动。
其实在他的内心里还存有一丝侥幸的心态,希望陈定山能摆平问题,那他便可以不用出场了,就不知能否如愿。
陈定山大步走到双方围成的空地中央位置站定,便朗声说了几句话,虽然声音既大又清晰,但这时诸葛龙却连一句都听不懂,他不禁疑惑地望向吴毛雄。
吴毛雄会意,笑了笑说:“这是以前在这旧亚陆地区的语言,你也上过历史课,应该知道的呀!”
诸葛龙脸上微微泛红,讪讪笑了笑,说:“我的历史成绩是勉强及格,老猫,他们说的话你听不听得懂啊?”
微微一笑,吴毛雄说:“不行,现在我们这边除了陈先生之外,已经没有人会说旧亚陆的语言了,你还记得吗?陈先生就是在旧亚陆学到心法来修练的,对于这里的语言有些概念,以后倒是可以请陈先生教教我们,听陈先生说这种语言学起来不难,但是易学难精,使用的字义比我们现在用的要更繁杂。”
吴毛雄耸耸双肩,摇头用手指推了推眼镜,接着又说:“但即使用猜的,我也知道陈先生是在向他们叫阵,这是在你来之前双方就已经谈好的。”
“已经开打了?”诸葛龙诧异的问,看这周遭的气氛,他还以为两方尚在对峙中呢。
吴毛雄点头叹了一口气:“在你来之前才刚打过一场,我也不太明白,这群人似乎既好斗又固执,不过目前看来很守约信,倒是挺不错的优点,最可惜的就是双方语言难通,一时之间我无法藉由言语来劝伏他们。”说着耸了耸肩,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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