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回来之后

 

  汲井漱寒齿,清拂尘服。闲持贝叶书,步出东斋读。真源了无取,妄迹世所逐。遗言冀可冥,缮性何由熟?道人庭宇静,苔色连深竹。日出雾露余,青松如膏沐。淡然离言说,悟悦心自足。

  夜里的寺院格外静雅怡人,恬淡冲和的意境难以言表,远远传来的禅悦更令人舒泰、愉悦、心静。我闲来取出一本有关武学概论的书,沉浸在武学与易理、医术相关的联系里,不知不觉间竟看了一大半,直至眼皮沉重,榻上沉沉睡去。

  睡梦里,耳边好似听到了什么吵嚷声——睁开惺忪的睡眼,我瞄了一眼窗外,天色才微亮,佛门都这么早就起来练嗓门吗……咦,好像不是做早课的声音……有打斗声!

  我快速爬了起来,穿好衣服,扎好头发,推开窗子一跃,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去。

  ……

  “你们是什么人,偷偷摸摸进我们光孝寺干什么?”

  “都说了,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人需要这么偷偷摸摸?一定又是来偷我们的镇寺舍利,看打!”

  ……

  是性德大师!还有一大群和尚围着两个蒙面人(天底下作贼的好像都爱作这打扮),他们正打得难解难分呢。

  性德大师不亏是和水三哥对上眼的人,出手迅猛、气势刚烈,使的是五祖派的少林拳,身手步法阴阳配合变化玄妙,然而蒙面人的身手极合《孙子兵法》里“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的要旨,端的是矫如游龙,一招一式,每每后人发,先人至。

  另一个蒙面人则好像没发出全力般,东一掌西一拳地,拳掌一出,炽烈气劲划动空气所发出的烈响,把十几个精壮的和尚直迫开去。

  我高踞在房顶上,怎么越瞧越觉得这俩蒙面人的身手好熟,“啊,是大阳三性手!”

  大阳三性手,是合拳、掌、指三种性质的手法为一体的武功,刚阳有劲,使用它的人就算在阴云密布的环境下也会给人金光焕发阳光普照的感觉,是一种十分光明华丽的正宗武学,是以前十分有名的修真大阳僧人所创。

  跟一群和尚打的蒙面人出手隐含雷罡,焰气逼人,可能由于未出全力的缘故,大阳三性手在他手上只是偶然一现,令我一时想不起来。

  而与性德大师打斗的蒙面人将它使出来却有如和风煦阳,信手之余更增添了一种飘逸的味道,与正统的大阳三性手的表面现象相比更是大不相同……大阳三性手在他们手上使来,简直形成两个极端,大阳三性手可以这样用吗?我想了想,却忽然想到,他们到底是谁了——

  “纳兰白,张大哥,你怎么会来这里?”我赶忙跳了下去,大声喊道。

  我的出现看来是许多人的救星,打得正酣的两群人同时停了下来,有些和尚甚至还抹着汗,一脸松了口气的模样。“女施主认识他们?”性德大师一脸诧异。

  纳兰白扯下蒙面布,看见我黑眸闪过一丝狂喜,身子微动像要奔过来,忽又昂立不动,眼神骤冷地睨着我,声音低悠冷淡。“你呢,跑来这里做什么?”

  另一蒙面人也拉下了蒙脸布,果然是张峻山张大哥,他们怎么搞的,转行做贼了?

  “阿弥陀佛,看来这两位施主不告而入是来找女施主的。”

  我不好意思地对周围的和尚道歉:“对不起,打扰了各位大师休息。”真是的,一个女人家来寺院里借住已经够呆了,现在又弄得这么轰轰烈烈。

  “很抱歉,我们急于找人,对大师无礼了。”纳兰白倒是脸皮够厚地说得云淡风轻。

  性德大师笑了笑,“没想到两位施主武功这么好,看出手好像还出于佛门武学,有空还请来光孝寺与和尚切磋切磋。”说罢挥了挥手,示意旁边的和尚退下,“我看几位施主有话要谈,贫僧就不打扰了。”

  刹那间一帮人退得一干二净。

  “没想到光孝寺里有这么多会武功的和尚。”

  我好奇喃道,再转头看看两个木头般的男子,记得自己并没有碰到哪个熟人啊,他们是在广州布了天罗网还是有通天眼?“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真是来找我的吗?”我疑惑地再次打量着他们怪异的装着,想起性德大师说什么又来偷镇寺舍利之类的话,不由满眼的狐疑,不会真来当贼的吧,好好的正当生意不做……

  张峻山像座山地立在那儿,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吁了口气不答反问道:“你既然没死既然回了广州,怎么不去找我们?”

  我移开眼,不知怎么回答,心里却有一股淡淡的忧伤在开始弥漫。

  三个人就这样各站各的位置,一时无话。

  天在变亮了。

  我低低道:“我去了。”

  “什么?”这下轮到他们吃惊了。

  我抬头看着他们:“我本来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没想自己却先吃了一惊,我看见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我看见她和张大哥坐进车子里,好像却赴宴的样子。”

  “所以你就走掉?就这样打算不再见我们吗?”纳兰白语气虽淡,可不知怎地,我觉得他在生气,在伤心,为什么呢。我惶然地瞅着他,“不是这样,我、我吓了一大跳,我需要想一想。”

  “你根本就不信任我们,你爱待在这里就待在这里好了。”

  “纳兰——”我睁大了眼看着他腾身而去,不由追上前,他却没再回头。

  停下脚步我看向张峻山,我哪里惹他生气了?

  “自从你不声不响地离开,他一直很担心你,硬逼着自己投入到工作上,一听有你出现的消息也不管可信度有多高就赶去证实,”他脸上沉郁压抑的表情浮现了丝淡淡的笑意,“你没在回来的第一时间去见他,让他……呃,很伤心吧。”

  伤心?是生气吧。我仰着脸看他,“你不生气吗?”

  “生气啊。”他张开双臂,眼里漾着温馨的笑,“可是更欢迎你回来。”

  我朝他冲了过去,伏在他胸口又哭又笑。“张大哥……其实我好想好想你们的……”

  “去收拾一下东西,随我回家吧。”

  “嗯。”我抹了抹泪,怯怯一笑,“我先去给大师说一声。”

  “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在光孝寺?”

  “这个,秘密管道。”

  这么神秘?不告诉我就算了,我嘀咕,然后脑海里开始浮现另一倩影。

  “张大哥,那个女的,她是谁呀?”回去的路上,我还是忍不住问,不知回去后会不会在家里见到她。

  “她是宁青。”他淡淡地说。

  “什么?!”我大吃一惊,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是宁青?她不是、不是灵体吗?

  “发现你悄悄离开,我和少白又是焦急又是担心,你留言叫我们不要寻找你,可我们怎么能不找,虽然觉得不太可能,我们仍四处打听你有可能去的地方,每每失意而归,再加上一直没有你的消息传来,我们差不多都快要以为你真的已经走了——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差不多过了两个多月的时间,飞卿辞了职,我和少白身边少了两个助手,工作实在需要有人来接手,于是公司对外招聘,”他摊手叹道:“少白他不愿意找人来接你的位子,可是我不行,没有了助理,很多事情实在分不开身。没想到负责招聘事宜的苏雨诗和宋秉天却发现了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于是直接就让她面试。我和少白不相信世上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以为是你,一看履历表,上面写着宁青两字。”

  “那她——”

  张峻山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是她,基于各种原因,我和少白都认为留下她比较好。我们甚至猜测过,会不会是你中间出了什么问题,没有死却失去记忆把自己当成宁青……很疯吧?可是相处过后,我们都失望了。而如果她是真正的宁青,那她又为何出现在芬芳,怎么会拥有跟你相似的容貌身材?这些我们也难以猜测得出,只好将她放在身边。好在她虽然没有什么学历,但能力却很强,没出什么事。”

  是这样啊!

  “对不起,你们工作那么忙,我还害你们担那么多的心。”看着张峻山疲惫的脸庞,联想起另一张憔悴的俊颜,我又是愧疚又是感动。

  “傻瓜,你没事就好。”他拍了拍我,“下车了。”

  他帮我提着一大袋行李,我们搭了电梯,直到顶楼,我站在门前,心里实在忐忑。

  “怎么,不敢进去。”

  我缩了缩脖子,“我觉得他可能还在生气。”想到以前我没惹他生气他都要我为他卖命,百般压迫我,现在他这么气我,不知又会怎么欺负我。

  “看见你他就不气了。”他一副骗小孩的模样。

  我觉得自己的确受骗,因为我也想到了他以前对我的种种好心。我深吸了口气,打开门,先把头往里探了探,正巧瞄到他坐在起居室看电视。他利眼射来,以一贯不温不火的招牌语调道:“不敢进来?”

  我抖了抖,挨近他身边,自以为笑容可掬。“纳兰,这次我带了极品的雨前龙井茶来喔,我知道你爱喝茶,特地给你带的……”

  “笑得真丑。”

  笑容凝固在脸上,“什么嘛,你生气就生气吧,我也不理你了。”人家好不容易回来,别说遇到了那档子事,就算没有,近乡情怯也会有吧,这个混蛋,这么不体谅人,还说我笑得丑!这是他第二次说我笑得丑了,哼!哼哼!以后再也不笑给他看。

  “我生气?”他露出白白的牙齿,“因为你,我瘦了十斤。”

  我吞了吞口水,眼巴巴地看着他,“我做好吃的帮你补回来。”

  “因为你,我疏于工作,损失的金钱无法计数。”

  “我下半辈子卖给芬芳?”

  他哼了哼,轩眉微挑。“想想你这‘下半辈子’卖了多少次了。”

  我想不起来,唉,每次不都是他拐的吗?我不满地想,觉得身子开始有点发冷,他要报仇了!

  “因为你,我近三个月精神紧张,夜夜失眠,浑身出了不少毛病。”

  很可怜嘛,“我每晚给你泡青草茶,给你捶背,给你炖补药……”我想我的脸已经黑了一半。

  “因为你,我错失追求周蕙小姐的机会,她本来对我还有点好感的——”我笑眯眯地凑近他,咬牙切齿:“要我代你追她吗?”

  “人家又出国了。”

  “你要我怎样?”

  “我要你——”

  你去死吧!我扑了过你,撞倒他,咬住他,咬死这个恶魔……

  他痛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这个小鬼温柔不起来。”他搂住我,一反身,把我压在身下,趁我惊呼之际,灼热的唇捕捉到了我的,紧紧地吮住不放。

  我晕晕的抱着他,眼睛睁得好大,搞不清楚怎么会变成这样……

  “呼吸呀,笨蛋。”他拍我。

  我瞪着他贼腻晶亮的黑眸,唇在微微地胀痛,我的吻,我的初吻没了。“还我初吻来——”我羞恼地使劲捶打他,打得手都没力了,他才抱住我,低笑。“你的初吻早没了。”

  呃?我一想,好像是,很早就被这混蛋……忽然间,有一种什么东西劈到了我似的,我见了鬼似地瞪着他,心里麻麻的,身子软软的,忽冷忽热,天啊,该不会、该不会我是喜欢上了他吧?完蛋了——眼前一黑,我直接晕了过去。

  “快点起来煮饭!”

  我被某人从睡梦中摇醒,睁开惺忪的睡眼,眯着好似梦中才见到的俊脸,心里头一阵悲惨,我难道真的喜欢这个爱欺负我的男人?

  “回笼觉很好睡是不是?”

  我迷糊地点了点头,转身又把自己埋进被里,把这一切当成一场梦吧——

  “你给我起来。”恶魔夺走了我温暖的被,还用双手掐住我的脸颊,“痛。”我也伸手掐住他的,“我醒了啦。”

  “醒了?”

  我点点头。

  “记起你答应过我什么了?”他扬了下眉。

  我点头。我们一起松开手。“好痛。”我怨睇了他一眼,揉了揉酸痛的双颊。

  “现在再加一条,以后有什么事不许隐瞒,更不许擅自说走就走。”他敲了我一下,把我拉了起来,我靠在他身上,眼睛又眯了起来,不知为什么,一回这里就突然好想睡。

  “去洗把脸,我跟峻山等你很久了。”

  用手掬着水,轻拍着柔嫩细滑的脸,我清醒地张开双眸直视着镜子中的自己,那里面那个女人就是我。白晰如玉的肌肤闪着莹亮的光泽,黛眉以一个完美的弧形摆在深邃乌黑的水眸上,挺直的俏鼻,柔润如花瓣的红唇,又黑又长的秀发,纤侬合度的高挑身材,清冷雅逸的气质……除了脸上的神情有些稚嫩,这活脱脱就是一个鲜花般的女子,可以谈恋爱、可以结婚……我手指轻触着冰冷的玻璃,何时,我变成了这副模样,从一个青涩的女孩变成了这副模样……

  眨了眨眼,我记起另一个与我有着十分相似面孔的女人,仔细详察对比之下,竟发觉自己在气质上还要更胜一筹,就像两汪清水,乍看相似,细观之下清、凉度还是有所不同。这种清淡雅逸的气质以前就有,只是没有现在这般灵气,这是在水镜山庄被云秀以九天玄气灌体后才渐渐突显出来的——

  “你在里面睡着了吗?”略含嘲讽的悦耳男音传来,我忙拭了脸,换了衣衫,边梳头发边走出来边问道:“做什么一起等我?”要送我什么礼物吗?想想这三个多月我错失了多少节日,圣诞节、春节……

  他又露出森森白牙,把我推出房门。“煮饭。”

  什么节都没了!

  走出房门,我才知道原来刚才张大哥跑去买菜了……呵呵,有这么想念我做的饭吗?我忍不住傻笑,心里还挺骄傲。

  做完美味的一餐,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以秋风扫落叶的姿态把饭菜一扫而光,自己甚至连菜都只夹过一次,“太夸张了吧。”我咕哝。

  “好饱。”某人幸福美满地摸了摸肚子,还打了个饱嗝。

  两只青蛙。我暗骂,算了,吃一个水果好了。

  “上茶。”

  有没有搞错?看看两位酒足饭饱的大爷,我蓦地一笑,手往凌乱的餐桌指了指,“麻烦先把它们收拾好。”

  敢反抗?他们瞪我,仿佛看到一个向来逆来顺受的小媳妇突然反抗一般。

  我睨着他们,问:“我煮的饭好不好吃?”他们相觑一眼,点点头。“想不想以后我煮东西给你们吃?”他们再点头,眼里开始闪着了然的光芒。“哦,那就去收拾。”我凉凉道。哼,不打压一下他们以为我好欺负呀。把我当全能女佣,想的美!

  两人面面相视,“她学坏了。”

  “居然威胁我们,说,你这三个多月都跑到哪里去?做了什么?”两人一人一边,把我夹坐在中间。张峻山手臂一伸环住我的双肩,纳兰白则把手放在我的腰侧——

  “呵……不要,哈哈……哈,我说我说,呵……”

  我喘笑着一人给了他们一拳,“你们好坏,就会欺负我。”

  “快说。”纳兰促住我的手,握在手里催促道。

  “我先去收拾碗筷,放着它们不管我浑身就不舒服。”

  他们对视一眼,“好吧。”衣袖一挽,三个人挤在厨房洗涮槽前,一人洗一人擦干一人负责把它们放进碗柜里,很快就清理完毕。

  顺便泡了几杯芳香四溢的浓茶,回到起居室,坐下。

  “嗯,”理了理思绪,我从头说起,“那时候我觉得自己身子越来越弱,看着你们整日为了焦虑为我担心,就越发地难受,心想,如果要死,也不要死在这样的氛围里,于是我选择离开。我没有目的地随着车子一站过一站地到处走,后来想到至少死前要去看一看杭州的西湖,那里很美,就算死在那里也没什么遗憾了。我在那里呆了三四天,直到再也走不动,在凤凰山上昏迷了过去,是水神允把我救了回家。杭州水家是做药材生意的,他们家的人都好厉害,特别是水云秀,医术高明,人又漂亮……呃,我的命就是她救回来的。”

  “就这样?”

  我点了点头,“水家其实是一个古老的武学世家,水家人很热爱武学,所以在生意上一直没怎么用心经营,我在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譬如,对生命的理解,对道的追求,都迈进了一大步不止。

  “我煮的饭好吃了许多吧,那是我云秀学了两手。对了,你们不要把云秀救我的事情说出去喔,她是那种与世无争的人我不想为她引来无谓的麻烦。”

  “你在那里过得很开心?”

  “很开心,就好像在世外桃源一样,”我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缓声叙说,“不过,那样悠游的日子我过不太惯,所以回来了。”

  “意思是如果过得惯的话就不回来?”

  “不会不会,”这个纳兰白真的喜怒无常,太危险了,我连忙打消他的猜疑。“我是芬芳的忠诚员工,一定会回来的。”

  “哼!”他好像对我的回答不太满意。

  哼什么哼,鼻子发炎呀?“哎,你们今天不用上班吗?”我瞄了瞄立在墙角的美神铜像钟,十二点了。

  “今天放一天假。”纳兰白懒懒地说,一只手玩着我的长发,“你说你的病完全好了?”

  “可以正常练功?见了我也不会再发作了?”张峻山问,我感到他们俩人同时身体微僵。

  “嗯,不会了。”

  张峻山无语地揽着我靠在他身上,纳兰白也轻抚着我的长发不知在想些什么。“宁青呢,她住在哪里?”我忽然问道,不知怎地,我总觉得她可能是真正的宁青,心里有股欲望想要跟她见面,呵呵,想想开始看到她我还以为见到鬼了呢,避之唯恐不及。

  “她住员工宿舍。”张峻山脱口答道。

  纳兰白则谨慎起来:“你又打什么主意?我明白地告诉你,以后不许你擅自去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就像上次去夜探东陵堂一样。”

  “你上次受的伤不轻吧。”张峻山嘿然。我呐呐道:“你怎么知道?”纳兰白敲了一下我脑门,“笨蛋,人家都上门幸灾乐祸了我们怎么会不知道。”我抓住他的手咬了他一下,“不要老打我头。”

  纳兰白叹息,“你报复的手段就这一百零一招吗?”

  我给了他一个白果仁,“我会去不也是为了你们吗,我都快死了,死前能为你们多做一点事,为公司多出一点力,我心里高兴也不会浪费人力。”

  奇怪,我这话很不中听吗?连张峻山放我肩上的手都给我来了这么一下。“公司的事我和少白会管好,以后不许再做这种事。”

  “那我也是为我自己出气呀,谁叫他们绑架我和颜露。”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纳兰白可恶地又掐了我脸,“还敢提绑架的事,你有心避开的话,他们抓得住你?以后不许顶嘴、不许反抗……”

  我愤怒地整个人压到他身上,捶死他。“你太可恶了,我回来以后一直敲我头、掐我脸,扯我头发,你到底出完气没有?!”

  “我会气一辈子的,你记住。”

  记个头,我会变得这么暴力都是他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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