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 第三十九节 议论纷纷

 

  明宗皇帝闻听心头一沉,脸色顿时由晴天变为阴沉由阴沉变为怒火滔天,他用手狠狠的捏着酒杯,“咳啷”玉制的酒杯竟被捏碎,他大袖一挥,脸色青红,低声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不相信这是真的,然而这确实是真的,孟知祥此时在巴蜀整顿吏治,减少课税,安抚灾民,诛杀贪官,又笼络巴蜀名士,一时巴蜀人心思“孟”,又训练兵甲,巴蜀的老百姓此时只知孟知祥元帅,而不知李嗣源皇上,于飞龙私下也曾劝说过明宗皇帝不要派监军,然而他死活不听,最后果然被于飞龙猜中,孟知祥被他逼反了。

  于飞龙此时心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契丹使臣一看情形不对,忙起身向李嗣源拱手道;“圣上,我等蛮族来到天朝圣京已数天,对贵国多有打扰,今日就此告别。”

  明宗此时已没心思招呼他,便挥手道:“走吧!我就不出门亲送了。”

  他让于飞龙出门去送契丹使节,于飞龙将他们送到午门,临别前朴不花向于飞龙拱手致谢,于飞龙怕契丹使节看出他和朴不花的关系,也没向他问候,只是回了一下礼。

  正当契丹使团要离去的时候,忽闻从远处跑来一人,于飞龙看清来人乃是耶律陪,他气喘吁吁的跑到契丹使臣面前,用契丹语与他对话道;“大人,请讲我的一封书信,转交给我母亲。”

  契丹使臣看他一眼,一脸傲慢神情,他回道;“你是什么人?你母亲又是何人?”

  耶律陪道;“我是东丹国王,一个契丹的乞儿。”

  “啊!你。。。你是太。。。耶律陪?”契丹使臣惊道。

  耶律陪向他微微点头,契丹使臣立刻向他躬身施礼,他忙将使臣扶起,他道;“我离开故国已有年把,母亲她老人家可好?”

  “好,太后如今好的很,只是自从你率领朝臣大闹上京一事,太后至今对你还。。。”

  “不肯原谅我是吗?”

  “是。”

  “我如今已不想什么皇位了,我只想重回故国,去看看母亲,还我二弟,不因改是皇上,还有我兄弟李胡,哪怕是让我回家给父亲守陵我也愿意,毕竟契丹是我的母国。”

  “这个小臣回去以后会禀明太后的,殿下,你的妻儿太后都还关照着呢!”

  耶律陪那沧桑的脸上顿感一丝欣慰,他从怀里掏出一卷丝锦递给使臣,道:“这是我写的一首诗,请你转交给太后。”使臣恭敬接过,揣在怀里,随后他向他一施礼,便带人走了。

  耶律陪望着他族人的背影,泪水再次侵湿衣衫。。。。。。

  金銮殿内,明宗皇帝又是拍桌子又是瞪眼,口中直将天下姓孟的骂了个遍,他向殿内朝臣们喝道:“是谁他妈曾在朝堂之上,给我保举过孟知祥的,都给我站出来。”

  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人敢出来吱声,此时安重悔倒是幸灾乐祸了,他跳到大殿中央,一副志满自得得样子,他拱手对明宗皇帝说道:“爷,我早说过孟知祥必反,其实满朝文武跟孟知祥勾结得不下百人。”

  忽然又有人奔到大殿内奏报道:“皇上不好了,孟知祥兵反了,巴蜀之地尽失,剑阁守将董章率部一万抵抗,也被孟知祥诛杀,孟知祥如今起兵八万,一时势不可挡。”

  明宗闻听顿时气的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他才道:“来人将董章家眷好生抚恤,追封董章为西川节度使,赐金银各一万。”

  待那人走后没多久,又有一人闯进殿内,他奏报道;“回皇上,剑阁守将董章率部与孟知祥一起联合反叛,目前成都、渝州以及广元皆被孟知祥占去。”

  明宗闻听不觉又气,连忙再派人,道;“来人,速派御林军一千,将董章在家小统统宰了,宰了。”

  好个董章的家人,好个明宗皇帝李嗣源,董家好没来得及皇帝受封,便又被皇帝派人杀了,喜矣?悲矣?

  此刻明宗皇帝已经不在听凭任何人说情,他谁也不相信了,他心中道:孟知祥啊!孟知祥,我姓李的有什么对不住你,你为何如此待我,你良心何在?

  他又想派人将孟知祥家小也杀了,可是随后一想:孟知祥乃是义父李克用的女婿,先帝李存瑁的妹夫,如果将他家小宰了势必会引起其它众人的猜忌?弄不好还会有人以此为借口说我李嗣源忘恩负义,要诛杀养父眷属,起兵反了我那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他只是将拳头重重朝桌案上捶了两下,就此作罢。此刻于飞龙已回到大殿。明宗皇帝看到他不觉心头一喜,忙向朝臣们道:“既然孟知祥反了,那么。。。”

  安重悔突然抢话道;“回圣上,当朝宰相任圜与孟知祥素有瓜葛,这任圜必是孟知祥的党徒。”

  明宗此时正对孟知祥恨之入骨,随道;“传任圜进殿。”

  李从珂出来道:“父皇,任师父如今正抱病在床,不能前来,今日的酒宴他就没来。”

  明宗知道李从珂与任圜的关系,任圜与李从珂的关系,决不亚于他同于飞龙的关系,甚至还有密切,任圜名义上乃是潞王李从珂的老师,然实质上二人亦师亦友,李从珂将他视为自己的谋士,说白了就是他的党徒,他跟孟知祥常有书信来往他也是知道的,李从珂曾私下里让他当自己将来争太子之位的军师。

  李从珂晓得明宗皇帝的心思,晓得如果任圜真的来了必是凶多吉少,明宗道;“他任圜就是死了,也要把他的尸体给我抬来。”

  他又对李从珂道:“从珂,这请你师父的事就教有你办,你立刻给我带三百人马,将你老实给我请来。如若反抗,你就格杀勿论。”

  “父皇。。。”

  “还有,将任圜宰相之位罢免了,你去吧!”

  “父皇。。。”

  “抓他不用圣旨。”

  “父皇。。。”

  “快去,否则别怪我坐老子的对你无情,当心你的爵位。”明宗压低嗓子,盯着李从珂道。

  李从珂一脸无奈,只好令命去了,他走到门口,看了于飞龙一眼,向他苦笑一下随后离去。于飞龙心说:皇帝的本性开始浮现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明宗皇帝发这么大火气,以前虽也有,可是也没见他对自己的亲人如此无情过,想来孟知祥反叛唐国,对明宗皇帝的刺激实在太大,毕竟他们曾在战场上一起出生入死过,一起对酒畅饮过。他随口自言道:“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如果双方利益相同,他就是你杀父仇人也会成为你的朋友。”

  明宗看到他在小声说话,便向他吼道:“于飞龙,你在小声嘀咕什吗?”

  于飞龙想也不想,就大声道;“回皇上,小的在下面说,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如果双方利益相同,他就是你杀父仇人也会成为你的朋友。”

  明宗听后,无奈的笑道:“说的好,说的好。。。。。。”

  安重悔道:“圣上,这讨伐巴蜀的事谊也该说了吧!”

  “是该说了。”明宗向下面的人道:“众卿,你们以为派谁去攻打孟知祥好呢?”

  众朝臣齐声回答道;“潞王殿下最托。”“潞王殿下百战百胜,至今还从未输过。”“潞王殿下乃是圣上的皇子,不似其它将领有反心,让他出征最合适。”

  安重悔却唱反调,道;“圣上,潞王殿下虽是皇子,可是世上杀父夺位的多了,再者他又不是您的。。。”

  明宗知道他又该不说人话了,忙呵斥他道:“不许胡说。”他想想安重悔说的极有道理,他想:任圜与李从珂关系非同一般,朕要杀了任圜解气,从珂一定不满,如给他兵权,弄不好他再来个兵踈,将我这把老骨头扣押了,老子被儿子扣了,这听起来多丢人那!

  他索性道;“朕让石敬瑭来坐招讨使,王思为副将,于飞龙为监军,率步兵两万,骑兵五千,辎重千成前去讨伐,众卿以为如何?”

  朝臣立刻就没了意见,各个心说:石敬瑭是圣上的女婿,于飞龙是他的宠臣,他自然随意了,怕人反叛他。

  于飞龙闻听自己作监军,心说:我可没打过仗,这要真失败了,那还不要我当替罪羊吗?

  明宗对身旁太监道:“宣河东节度使石敬瑭晋见。”

  太监宣道;“圣上有旨宣河东节度使石敬瑭晋见。”

  不多时,一名满脸龌龊,发毛如刺的中年武将,手持佩剑进入大殿,于飞龙见到此人怎么看怎么像山贼。

  石敬瑭见到明宗后,双膝跪地,屁股撅的的老高,叩请道;“保义节度使、宣武候、河东留守石敬瑭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万岁,千秋万代,寿比南山,万岁。。。。。。”

  明宗见他女婿如此唠叨个没完,忙摆手道;“起来吧!起来吧!”

  “谢圣上恩典。”石敬瑭起身后,躬身对明宗道;“圣上,小臣不知宣我何意?”

  明宗叹道;“孟知祥反了。”

  “圣上龙体要紧,切不可动怒,为了此等小人生气不值。”

  “我宣你来正是为了此事。”

  “要不要发兵踏平巴蜀?我可是自进京以来好久都没打过仗了,手心直痒。”

  明宗道;“贤婿,朕找你来就是让你打仗的。”

  “皇上,什么时候发兵?”

  “三天后,三天后朕就亲自为你潜行。”

  正说话时,李从珂已带人将任圜带来了,明宗让石敬瑭先退下,他看着满脸病态的任圜,打量一番,随后大声喝道:“任圜,你可之罪?”

  任圜道:“臣之罪。”

  “什么罪?”

  “私通孟知祥共同反叛之罪,臣罪该万死,请皇上治罪。”任圜很坦然的说道。

  李从珂在一旁忙拉住他道:“师傅,刚才我在进殿前怎么交代的,你怎么全忘了?”

  任圜笑笑道:“男人就要活的光明磊落,你刚才叫我对此事矢口否认,那是错误的,我任圜活着要堂堂正正,死了也要死的痛痛快快。”

  安重悔立刻上来对任圜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

  “西”字还没出口,李从珂早已一拳打在安重悔脸上,安重悔顿时鼻血直流,他捂着鼻子对李从珂,道:“你。。。你。。。”

  “你什么你,你只不过是我们李家的狗。”

  “狗又怎样,我这狗也比你这不清不出的外来野种强。”

  李从珂见他又拿自己身世来嘲弄自己,顿时火冒三丈,随手便要拔出身上的佩剑与他拼命,明宗大声喝道;“都给我住手,住手。”

  双方这才罢手,任圜道:“殿下你为这个小人斗气不值,不值啊!”

  于飞龙此时不好插手此事,如果他插手,那么明宗皇帝就会连他也办了。

  明宗道;“任圜,朕佩服你是条汉子,敢作敢为,你说说你的具体罪行有哪些?”

  任圜送送膀子道:“我其罪有六,其一不该入朝为官,害的老母饿死在家,此为不孝。其二不该立你李嗣源为帝,将洛阳亲手相送你手。。。”

  明宗闻听甚怒,喝道:“大胆。”

  “我不该将拥兵支持你,对先帝不忠。其三,我不该在安重悔被打时,出手相扶,这种小人因改被乱兵打死才对。”

  安重悔闻听此事,不觉脸红,那次微服私访时,他被人打的半死,亏是任圜那段时间对自己照料,顿时心有愧色,任圜继续道:“其四,我不该认识李从珂,可能因我,潞王殿下极会为此收到牵连,失去皇上对我的信任,其五,我不该朝堂上说安重悔的坏话,不该阻拦“无字碑”崔协入朝为官。”

  明宗在龙庭上脸上一阵红,任圜所说的崔协,乃是他前些日子亲自下诏罢免的御使大夫,此人大字不识一个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吹到了二品官爵,后来明宗发现此人吃皇粮不办事,连个榜文都不会写,就将他罢免,并永世不得录用。而当时在提拔崔协做官时,任圜曾执义反对。

  “我任圜其罪之六才是私通孟知祥,其罪最后,其罪最小。”

  明宗道:“好,好,好,说的好,来呀将任圜拉到天牢里等候朕的发落。”

  话音一落,殿外的金甲武士已进入殿内将任圜拉走,李从珂忙跪在地上为任圜求情道:“父亲,请你绕过任大人一次吧!儿求您了,我愿亲自率兵讨伐孟知祥,为任圜将功补过。”

  明宗白他一眼,说道;“我已拍你姐夫去了。”

  “我愿为副将,随我姐夫出征,父皇儿求您啦!”“砰砰砰”李从珂忙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求道。

  明宗道:“我意已决,成名是收不了了,如果你再为任圜求情,当心你的爵位,退朝。”

  “退朝。”

  众人都走了,空旷的大殿上,只有李从珂一人还在伏地跪着,于飞龙上前扶道:“大哥,起来吧!”

  李从珂面如死灰道;“你走吧!不要管我。”

  “起来吧!都退朝了。”

  “别来烦我,你走,你走啊!”李从珂向于飞龙喝道。

  他无法,也只好走了,当走出殿外时,于飞龙感到一阵寒风刺骨,阴沉的天空中飘下片片雪花,于飞龙身手接过一片,看着它慢慢融化,他望着偌大而又空旷的皇宫中,大声叫道:“雪。。。下雪了,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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