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下的果实 第七节 谁是大爷

 

  时间的流逝,更能让人怀念以前发生过的种种美好事情。

  “离开熊耳山已六年,离开老家也有近十年了。”在十五中秋的夜里,于庆元望着圆月说道。

  他想起了在陕州,在熊耳山发生过得事情,九年的时间里他吃过不知多少苦,流过不知多少泪,才算当上这么个破将军,自从调入兴庆宫后他已有四年时间没有得到过任何升迁。

  此事的于庆元也不在像以前那样过分的追求名利,他更想有个家有个安身之所,他想在陕州的家,更想在空相寺的家,不过他最想与杜月影组成一个家。在当上将军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在兴庆宫找杜月影,因为这里是皇宫中宫女最多的地方(虽然在牢里的那场怪梦曾让他打消过找杜月影的念头)但却始终没有找到,虽然他们已经十年没见过面,可他却依然想着她,在于庆元心里杜月影永远是天下最美的女孩。

  他在长亭下看着圆月出神之时,忽然于庆元隐约闻听到了一女生在唱陕州的一首民歌,地道的陕州口音里略加了一点关中味。

  “青山白云飘,想君几回心头饶,丝丝惆怅,往西望莫不是真征役战死沙场,几回清泪流下,望天一片空。。。。。。”

  怎么这么耳熟,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于庆元心中说道。

  他顺着声源找去,在离长亭不远的一片竹林里,看到了一名宫女模样的女子,在林下吟唱。那女子的身材看上去很眼熟。“难道是她?”“是她。”“千真万确是她。”于庆元在一步步靠近那女子之时,嘴在不由自主的说道。

  离她越来越近,只差一步时,那女子才发觉有人,看到是一名禁军,忙跪下低声道:“将军,奴婢是。。。。。。”

  “影妹》”

  那女子听到禁军在叫她影妹,抬眼看他一眼,她竟没看出那人是于庆元。这女子就是杜月影,她自打被其父强行送入宫中后,就再也没见过他。这时在她脑海里记得的还是那个放羊的少年,而于庆元此时已将近而立之年,虽未留胡须,但眼角旁已隐约有了鱼尾纹,身体也比以前强壮,十年未见面,杜月影只是比以前看起来更加成熟了一些,大样未该。正是“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也有情。”

  杜月影在于庆元那饱经沧桑的眼神中认出了他,更多的是从于庆元的陕州口音里听出来得,一声元子哥,道出了数年的相思之苦,二人紧紧相拥。那于庆元在此时此刻脑中已无什么功名,他只想就这样相拥永远。

  “你比以前更壮实了。”

  “你也比在陕州那会漂亮了,嘿嘿。。。。。。”

  “是吗?”

  “这十年来,我除了习武,就是四处找你,你看你的手。”于庆元拉着她的手动情的说道。

  小时候于庆元在放羊时,经常以算命为名,摸杜月影的手,那时候她的手是那样的娇嫩,手臂也是那样光滑。除了右手的大拇指,中指是杜老财逼她练字有老茧。现在却是手背红肿,皮肤粗糙,手掌上面全是因干粗活而生的老茧。

  “你受苦了。”于庆元摸着她的手说道。

  “你也是,家里的事我知道了。。。。。。”杜月影也摸了他一下脸道。

  二人均禁不住流泪,他们相互深情的望着对方。看的是那样的出神,正在这时忽闻有人在不远的地方叫道“杜月影”,她赶忙扭头便走,于庆元也一样,都像陌生人一样,连句话也不说就走了。

  但他们都从各自的眼神中看的出对方的心思“下次相约之地还在此。‘那时唐宫之中禁止宫女与侍卫私会,只容许跟太监私混,否则将被乱杖击死。

  虽然这次无意间的相会,没有所谓的轰轰烈烈,曲曲折折的诀别,在相见之中没有缠绵肉麻的山盟海誓,只是那样平淡,但是两人的感情却是那样真真切切。

  以后的每天晚上这个时间,在小竹林于庆元与杜月影都会在这里私会,相互诉说自己内心的苦楚。言谈中于庆元得知,小时候杜老财逼着杜月影学琴棋书画竟是想让她女儿变成他的摇钱树,让杜月影变成像杨贵妃之类的人物,可是杜老财的算盘打错了,在宫中选秀之时,杜月影故意将自己弄的很丑,结果没被选妃的太监选上。

  因为在她心中只有于庆元才是她心目中的男人,以后这几年她便在宫中当奴婢,轻活,细活,重活,都干过,一直呆在太子的东宫,她一直深信有一天她会合他再见面的。(在其父被杀的消息传入她耳中时,她竟拍手大笑,因为杜月影恨她父亲,她认为是杜老财毁了她母亲的一生。)

  自从在宫里面见到杜月影后,于庆元再也不想什么功名,只要与杜月影在一起他就感到无比得快乐。然而高季昌给他心理上带来的阴影却是永远挥之不去的。

  一日,于庆元从宫中出来闲逛,游至长安城中的西市坊时,天已尽中午,就到一家中等档的酒楼吃饭,要了一坛高梁酒,胡乱点几个菜,便吃喝起来。他坐在二层阁楼上吃饭,能看到街上的热闹景象。

  “叮当叮当“的一阵铜盆响,在离酒楼不远的一颗大槐树下有两个身材瘦小,皮肤黝黑的跟昆仑努似的年轻人在卖艺。其中有一个长龅牙操着南方味的北方话说道;“各位父老乡亲,饿(我)们四(是)从岭南来到此宝地混饭此(吃)的,现在开始卖艺,还望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俺要是演砸了就撞南墙,撞死了不要紧,您只要买了俺的狗屁膏药俺就活了,如果不活俺苏建炎的姓倒着写。”此话引起了周围看表演观众的一片哄笑。

  说完,二人便拿着手中的家伙开始唰了起来,到了性头,再玩个头撞青砖胸口碎大石之类的武把势。

  二人中个子较大的耍完功夫后开始收钱,当时正值战乱,能添饱肚子没几个,观众见状便纷纷离去。倒是有几个和他们身份一样的流民往他们的铜盆里扔了几个干馍,让这二位南方人略微感到人间的一丝温暖。这俩人中龅牙的叫苏建炎,个头比他高的叫卢光。

  表演完之后,二人都相互无奈的晃晃脑袋,这俩小子正要收摊走人之时,只听得“啃啃”两声咳嗽,便有六个大汉到了他们跟前,为首得一个大汉像个胡人,黄毛绿眼,见了二人连正眼看也不看,将右手往龅牙苏建炎脸上一伸,说了两个字“拿钱。”

  “大哥,我们没赚钱,还赔钱呢!”苏建炎苦笑道。

  “啪”一记特响得耳光打在苏建炎脸上,大眼一瞪汉子道:“没钱就别再西市坊混卖艺。”

  卢光气不忿,欲上前揍那汉子,被苏建炎拦住,这苏某年岁不大却走南创北多年,什么样得人都见过,这些来找事得,他一见便知是街头耍哼得泼皮。

  泼皮汉子又道:“没钱就得挨打,这是规矩让你俩长长记性。‘

  卢光见这场架躲是躲不过去,大喉道:“干你娘,打就打谁怕谁。”五指握成拳,“咚”的一声拳头重重落在泼皮脸上,他“啊呀”倒地,同时卢光脸上脸上也沾满了血,那厮倒地后,又“啃啃”两声,从口中吐出十几块小骨头,(十几颗牙没了)这下引来许多路人围观。

  众泼皮见他们先动的手,便来揪苏建炎打。其实是看他个子小好欺负。没想到他的身手要比卢光好上数倍,而且还狠,他腾空跳起,一脚踢在一个泼皮头上,那家伙当场倒地不出了气。众泼皮全愣在那里吓傻了。

  苏建炎没等他们回过神,拿起旁边一个泼皮的身体,一式“横扫千军”将众泼皮们全扫趴下了,接着他像疯子一般,在几个家伙身上乱踢乱打,口中不断吼道:“踢踢踢,我踢死你们。”将那几个家伙打的直叫道:“疯子杀人啦!救命呀!”

  围观之人见可能要出人命,就纷纷离去。卢光上前抱住他道:“建炎别踢啦,再踢真的要出人命了。”苏建炎这才慢慢冷静下来停手。

  那几位泼皮已领教过二位的厉害,知道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赶紧起身跑掉。

  卢光道:“这几个孙子不会就此罢手,搞不好还会来。”

  苏建炎惨笑道:“我也没有本发(办法)现在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了!闪。”

  “闪到哪里?”

  “闪到凤翔去。”

  “呀!还要走啊!到那里很幸福(辛苦)的。”

  “幸福(辛苦)也要走。“

  两人连卖艺的家伙也不要了,拔腿就就要走,没走几步却闻身后有人大吼一声道:“站住。”此声如打雷一般,二人紧停脚步,苏建炎回头一看,就见身后来了一大帮人,把道路都给堵塞了,他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不了一个字拼。

  但猛然间他又想到了唐律,可大脑又一转道:“干他娘的唐律,刘岩在岭南称王时乱杀百姓,他讲过唐律吗?乱兵到处杀人放火,他们讲过唐律吗?整个大唐国都快完了,哪里还有王法。”

  再看那个大汉身高八尺,鼻大如牛,满脸的烙腮胡,只见鼻子周围全杖满了麻子,散着头发装圣人,还没等苏建炎开口,他抢先说道:“两位蛮子兄弟,是从南边来得吧!还没听说过“京都四兽”吧!我来告诉你们,老子便是“京都四兽”里的“马面虎”阿史那杜松,让你们打的没牙的那位是我兄弟阿史那儿,你们下手怎么这么狠。。。。。。“

  苏建炎欲要和他辩解却又被阿史那杜松抢了话茬。

  “常言道:打狗还得看主人,更何况我们还是突厥王族的后裔,开国公史大奈就是我们的祖先,我阿史那家族迁入中原二百年还未有过如此奇耻,你说该怎么办吧!“

  开始苏建炎原以为阿史那杜松会开始就动手,没想到他还挺讲道理,便上前施礼道:“这位阿史什么大哥,我兄弟二人从岭南逃难到此,只想混口饭吃,您兄弟却灼灼逼人,问我们要钱,我们没有,他便先动手打我们,结果不想伤了另弟,还望海涵。”

  杜松冷笑道:“呵呵,好一个灼灼逼人,还望海涵,老子告诉你们,老子不会海什么汗,,就当我灼灼逼人好啦!我看这样好啦,你们先把自己的右手砍下来,这样我也好向兄弟们有个交代,不然,你们就别活着出长安。”

  站在苏建炎一旁的卢光早就看杜松那厮不顺眼,这下再也按奈不住火气将苏建炎拉到一边,走到杜松面前大骂道:“你个突厥杂碎,叫他妈屙屎肚皮松的家伙,到中原充大爷来了,怎么不到回鹘去充大爷?满脸长着坑坑,走在大街上也不怕把小弟弟,小妹妹们吓着,有。。。。。。种咱们一对一单条,我先声明打死人不偿命,也别找人报仇。”

  杜松依然温言道:“说话的时候把嘴管好,别吐沫星子往别人身上乱溅。”同时他低头用手擦衣服,又道:“就依你说得作,打死人不偿命。‘

  言语之间,杜松已然出手一掌重重打在卢光心窝上,这掌打的他两眼发黑,左手刚打上一掌还未收,右手的一掌又打来,打的卢光已无还手之力,唯有挨打的份。

  卢光被击倒在地后,杜松上去还要打两掌,苏建炎见状飞起脚踢开了杜松的手,道:“你也太阴了吧!“

  杜松狞笑着说:“不阴能在众泼皮面前当老大吗?受死吧你。“

  又是在说话间出招,苏建炎早料到他会有这手,已有了防备,极快的躲闪过此掌,马上横身出手抓住杜松的裤腰带,往后用劲一拽,把他身体拉过来,照着他下腹狠狠的就是一脚。

  “啊“杜松低声呻吟了一下,这脚直踢的他腰子疼,但因自己手下全在怕丢面子,只能强忍着,两脸通红。他已被激怒,抡起掌头一阵狂打,掌掌都打在苏建炎要命的地方。

  苏建炎不敢出手去接,只能躲闪,此时杜松打的越来越顺手,抡的掌风也呼呼作响,苏建炎见他用的全是蛮力,便用轻功和他周旋,一会跳东一会跳西。将杜松闪的能用眼睛看到天兵天将,掌力也打不如前。苏建炎瞧出了破绽,运足掌力,对准杜松的胸膛,用了一招千斤顶,双掌齐出重重打在他的心口上。阿史那杜松的面目表情顿时丰富多彩起来,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似怒非怒。一脸麻子孔仿佛也张大了许多,他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口中的红血顺嘴角流出。

  苏建炎见他受了重伤,心想:做事不能太狠,教训他一下就成了。

  要上前欲将他搀扶起来,可是突然间那杜松一招“鲤鱼打挺起了身,一脚狠踹在苏建炎两腿间要命的地方,此事他早已放松警惕,压根就没料到他会来这手,“啊呀”一声惨叫躺倒在地上。

  苏建炎捂着伤处,闷红了脸道:“你。。。你诈伤。。。呃。”

  杜松一脸奸笑站在苏建炎跟前一副歉扁样,说道:“别说我耍诈骗人,那是你道行不深,老子口中的血是咬破了舌头流出来得,我着一脚保准您这辈子都不想女人,嘿嘿。。。。。。阿于哦。”

  原先躺在地上的卢光起身后一把扑到阿史那杜松的身上咬他耳朵,直将他痛的呲牙咧嘴,嗷嗷直叫,卢光咬着说道;“我打不过你可我要咬死你,干你娘的。‘

  站在杜松后面的帮手怎么拽他打他,他都不送口,死咬着。阿史那儿找了块砖头,狠拍下去,卢光当场晕倒,总算是松了口,里面含着一块肉,那时杜松的半块耳朵。

  阿史那杜松捂着耳朵狂吠道:“给我杀了他们,杀了这俩牲口。”

  众泼皮一拥而上正要对他二人下毒手之时,但见有人在路旁的酒楼商大喝道:“众崽子谁敢动这俩南方人。”

  众人都不禁向楼上望去,原来是于庆元在楼上喝道的,他在楼上将此事看的一清二楚,实在看不下去,只见他一个纵身从楼上跳到杜松脸前,同样连正眼看都没看,冷说道:“认得我吗?”

  阿史那杜松一见于庆元马上脸上的表情由阴转到大晴天,满脸堆笑笑容他本就枯础的面部变得像一颗老核桃,他道:“认得,认得,于爷是宫里的神策君的统领,当年是朱王爷手下的红人,嘿嘿。。。。。。”

  “既然认得老子,就给老子个面子吧!”他依然冷言道。

  “那时那时!以后我在长安城里混还得全靠您老人家照应。”

  “你刚才说什么京都四兽,到底是哪四兽啊?”

  “狗屁四兽,在您老人家眼里他们都是四个牲口呵呵,于爷,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呵呵。。。。。。”

  “那,请你将这俩南方人交给我吧!”

  “这个。。。,他们打伤了我,还伤了我得弟兄,你看把我耳朵咬的。。。。。。”

  “少罗嗦,就一句话,人你给还是不给。”

  “这个人我不能给,还望于爷见谅。”阿史那杜松拱手赔礼道。

  “不给是吧!”

  “啪”

  “啊哟。。。于爷您。。。”

  “啪啪”

  “于爷。。。”

  “啪”

  “呀!。。。于庆元。。。”

  “呀。。。”

  在此时耍横的已不是阿史那杜松了,而是于庆元。他见杜松不给人,就照他脸上抽,将他打的直叫痛,他的手下见了也不敢动手。虽然此时皇宫的势力已远不如天宝年间,但终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要是真将于庆元得罪啦,这些人也就不用在长安城里了。。。。。。

  最后人还是被于庆元给带走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仇人离去,杜松揉着被打肿的脸道:“妈的打老子。”

  旁边的一名手下道:“大哥,兄弟们怎么办。”

  “打哪儿来回哪儿去,都他奶奶的给老子,滚。。。。。。”阿史那杜松道。

  众泼皮散后,他喃喃自语道:“无赖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当官耍横的。。。。。。”然后一声苦笑。。。。。。

  人的本性就在于此。-舍瓦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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