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个月白风低杀不死人的夜晚……

  为了得到一根天使的羽毛,让自己的魔法药剂最终配齐品种,蓝羽菲只能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哆哆嗦嗦地举着袖珍手电筒,沿着森林的小径小心翼翼地向前走。

  “麟曦湖……不要和我玩啊,白天还在这里,现在怎么会看不到……”

  当郁郁葱葱的树冠遮住了银色的月光时,猫头鹰的叫声恐怕是暗夜中最恐怖的声响了,就算蓝羽菲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也没办法在听到这种声音的时候还能继续泰然自若。

  手电筒在一个激灵之后,从她满是冷汗的手中滑脱,在空中翻腾三周半,并被她那双魔爪笨拙地捞了无数次后未果,最终“啪”地一声摔在地上,任她拿起来怎么摇晃也不肯在帮她照明了。

  “没天理呀!”她跪坐在地上,抱着早已罢工的手电筒轻声哀叹,随后又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像只丢了魂的小老鼠一样四下张望。

  “啊!不要啊!”四下一片寂静,恍惚中似乎传来女子的尖叫声。

  嗯?三更半夜在丛林里尖叫的女人??

  有!问!题!

  暂时把恐惧抛在脑后,蓝羽菲竖起耳朵辨清方向,并缓缓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挪去。

  “不要不要,有话您慢慢说!”女人的声音好似半哄半求,反而害怕的成份非常稀有。

  “慢慢说个屁!”男人的声音夹杂着不少愤怒,“你让那个老不死的快点把我的东西还来!”

  “啊…老…”老不死的?啊?没听错吧!

  嘶嘶……好像是女人口吐白沫的声音。

  “少跟我装蒜!你们这帮人一个比一个能骗能哄,再上你们的当,我就是没脑子!下辈子我转猪转狗也不会再回去了!你让那个老东西考虑清楚!”

  “想不到月寒大人您的脾气不小啊,呵…呵…”女人的声音变得圆滑了很多,又干笑了两声,“可是这本来就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您抓了我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男人没有马上说话,空气又再一次凝结了。

  蓝羽菲提着小胆拔开了茂密的灌木,想看看说话人到底是什么模样,却在那一瞬间发现银色的月亮正金煌煌地飘动在眼前。那是水的波纹,随着风的吹拂而飘散,风止又汇聚。

  麟曦湖!!

  神啊!神果然与我同在!

  好像拣回了条命一样,蓝羽菲拍了拍自己惊喜过度而略显僵硬的脸,总算找到你了!

  正考虑如何穿越面前的灌木屏障时,男人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不要再逼我了,你们都清楚得很,不把东西还给我,我就永远也找不到她。”这一次,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声音中没了愤怒,只剩下一丝苍凉。

  “月寒大人,事在人为,不过我也只能祝您好运。明年的今天,我还会在这里等您的,如果您已经找到了她,或者…您改变了主意的话……”女人也声音也甜美柔和了起来,似乎刚才的争执已经烟消云散了。

  “你走吧。”男人颓然地轻声道。

  “是,那么再见了。”

  湖中的月亮瞬间破碎了,待重新粘连在一起的时候,从不远处的灌木中忽然传来了一声细弱的“哎呀”声。

  “什么人!”不含温度的询问夹杂着残酷的味道,当看到正爬在湖边泥潭里作狗吃屎状的小姑娘时,叶洺转头看向月寒。“杀?”

  没有树木遮蔽的麟曦湖边,明亮的月光罩在蓝羽菲的身上,宽大的背带裤被灌木挂住,虽然被摔得五体投地,但幸好垫底的是个泥潭,形象受损,却不至于伤筋动骨。

  心情有些落寞的月寒轻叹了一声,摇摇头,“算了,一个女孩子而已,放过她吧。”

  “是。”叶洺没再说什么。

  每年的今天,叶洺都会跟随月寒到这里来和芷薇见面,虽然每次上演的都几乎是同一码戏目,可是月寒仍然没有放弃过希望。

  月寒的原则非常明确,凡是有不识时务的人在此时误闯,叶洺都要为他做到杀人灭口。

  月寒显然不喜欢人类,更不愿被人类见到自己真实的身份。可是今天的女孩子太幸运了,他放过了她,简直就是赐予了她新的生命。

  从泥潭中拔出脑袋的蓝羽菲,无比郁闷地盯着那两个修长的男子身影逐渐远去。

  明明听到的是一男一女的声音,为什么最后会是两个大男人在这里?那女人不会是…已经被他们弃尸麟曦湖了?呜呜……好可怕啊!

  一根鹅黄色的羽毛从头顶打着旋地飘落于蓝羽菲面前。

  “啊…啊…真的…”蓝羽菲咽了咽口水,顺便吞下二两黑泥,“羽毛…天使的…羽毛!!!”

  发达了…

  …………

  总裁的秘书们多年来陆陆续续的横尸遍野几乎已经成为古维兰达这家大规模跨国集团的一道奇景,不过,去年秋天面试进来的女秘书,终于稳坐在秘书办公室的骄椅上直到今日,这也许足以证明这位名叫文柔的女子有多么冰雪聪明。

  这份聪明可不只是工作方面的能力,更重要的还是为人。文柔清楚地知道,前N任秘书之所以会卷铺盖,原因只是对总裁韩月的个人问题太过关注导致的。

  韩月,古维兰达集团总裁,年轻多金不说,还偏偏好死不死地长了一张只能在屏息时才有勇气观摩的俊美面孔;举手投足的优雅气质;果断强硬的工作作风;沉默冰冷的外露禀性;所有的这些都很难不让经过他身边的人好奇和探究。然而,他偏偏对自己的隐私非常在意,所以,没有海扁那些对他不时偷窥的秘书,只是炒个鱿鱼小菜给她们吃,似乎已经是额外施恩了。

  文柔美丽的大眼睛木衲地盯着手中的文档,这是本市十九所大学的名册,韩月已经锈逗了,他要把公司本年度的所有盈利都赞助给这十九所大学,扔钱的理由还很冠冕堂皇:关心教育事业!

  那个眼睛里从来没有跳动过一丝情感的男人,怎么可能吃饱了没事干去关心教育!古维兰达经营的范围的确广泛,可是还没有哪一项是和教育沾边的。

  哎!那可是一大笔钱啊!就这样被那个怪胎给扔了!

  之后,她又接到了新的指示,怪人要她利用这次的投资,和这十九所大学建立友好关系。

  这可真不是人干的!难以揣测他的意图,秘书的工作方式未免太被动了!文柔受挫到中内伤,爬在桌上喷血。

  …………

  因为长跑而丢了大半条命的蓝羽菲正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给自己招魂,听见任程叫她,只好万般无奈地向他走去。

  “你的色鬼老师一定又要威胁你了!”珥丫玩着自己的两条大辫子,飘浮在蓝羽菲身边,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

  “你怎么就知道我刚才又没跑过?”她边垂头丧气地靠近色鬼老师,边考虑着怎么应付接下来的麻烦。

  “你能跑过?噢唷唷,你要是能跑过的话,我保证做一辈子的饭给你吃!”

  “我跑不过你也要做一辈子饭给我吃,不然一个咒语让你下地狱!”虽然这是她对珥丫的常用威胁语,但是效用至今显著,保证能让这只小鬼安静五分钟以上。

  “任老师。”蓝羽菲笑得甜甜的,天知道她已经在任程面前卖笑一年有余了。

  “羽菲。”任程肉麻兮兮地为蓝羽菲疾速制造鸡皮疙瘩。

  虽然一年有余,可她的笑容永远对任程具有杀伤力。他左面的脸颊抽搐;口水在嘴巴里徘徊;眼睛随着心脏的剧烈跳动而突突着,眼看就要夺眶而出,钻进蓝羽菲的运动上衣里了。

  去死吧!蓝羽菲心里咒骂着。

  抬眼见到珥丫正竖起中指,围着任程溜达,不由得一声轻笑,才勾回了任程的三魂六魄。

  “羽菲啊,你看,十二分钟的距离,你又跑了半个小时。”秒表在晃动,似乎想证明他并没有骗她。

  “半个小时!你是蜗牛吗!”珥丫肆无忌惮地坐在任程的脑袋上撒泼。

  这又怎么能怪她呢?谁让那根羽毛是假的?她历尽千辛万苦从城郊的森林中寻回的天使的羽毛,居然是支猫头鹰的毛!害她辛苦了大半年才得来的药剂全部浪费掉了!

  那些黄蝴蝶身上的粉末(害她像个白痴一样,跟着一群七岁的女孩子去野地里扑了三天的蝴蝶!)、蟾蜍的眼泪(天知道她是如何凌辱那只蟾蜍,以至于让它最终流下了屈辱的泪水!)、半夜十二点自动从苹果树上掉下来的那个果子(为了这个果子,她半夜在果园子里装鬼装了整个秋天!)、二两大米饭、四个炒鸡蛋等等,所有的努力都因为一根猫头鹰的羽毛而付诸东流了!

  为什么我早点没有想到先用鉴定魔法鉴定一下羽毛的来历?真是聪明一世白痴一时呀!

  如果她能够成功,别说十二分钟跑,这样的距离恐怕五分钟她就可以搞定了!但是…她失败了,她的魔法药剂…

  所以她仍然是个不折不扣的长跑白痴。

  只有大学一年级才有的体育课,蓝羽菲却因为长跑成绩不合格,而让已读二年级的她每个星期都回来享受一次补考的机会。

  当然任程希望的正是蓝羽菲永远补考,永远不过,这样他也永远有机会抓着她这条小辫子,施以“老师的关怀与厚爱”。

  “我一定好好练习,下次!下次一定!”她边说边倒退,趁任程没留神,她便以世界冠军百米冲刺的速度消失在茫茫的大操场了。

  …………

  傍晚,差三秒钟就要七点二十五分的时候,珥丫从窗前飘开一条血路,开始默默倒计时:“三!二!一!”

  果然,她的小主(小主人)如同脚踏风火轮,在她数到一时便从她面前跳窗而出,一边喊着“完了完了!迟到了!死定了!”一边疾速消失在奔向A大的小路上,身后扬起万丈尘埃。

  这是每个星期三小主必会为她上演的杂技,下午去长跑补考,接下来是社团活动,晚上七点半还有一节素描课要上。

  “真是个有精力的人呐。”珥丫瀑布汗,她刚参加过校红十字会活动回来的小主,十分钟前还因为晕血而面色苍白,竟然在十分钟后重新面色红润地飞奔而出,“这样的人怎么会长跑不及格呢?”

  “哇!哇!”哗啦啦……

  教室里满是花痴女们的尖叫和口水横流的潺潺之声。

  “还没开始上课?”七分钟之内便已抵达目的地的蓝羽菲,从门缝里探出一双不解的大眼睛。

  “老师好像生病了。”坐在最靠近教室门的一个小个子男生马上倾情奉献出答案。见到蓝羽菲,他不由得腼腆一笑。

  “嘿!羽菲,你可真准时!”

  是啊,晚上这节素描课,她必然会迟到整整两分钟。潘睿无奈地笑,走上前将教室门打开,看着这个小精灵一个跟跄栽在自己面前。

  “过奖!”蓝羽菲扯了扯衣角,重新将长发拨至肩后,又冲面前这位内定的下任学生会会长顽皮地咧了下嘴巴。

  “看!蓝羽菲又在勾引潘睿了!”

  尹薇薇虽然长着一双十分古怪的小芝麻眼,却是阮依婷身边最得力的眼线之一。

  一旦女生在班内的数量超过了三分之二,小团体就一定会随之衍生。

  庞大的艺术设计专业中,阮依婷自然是班里的中心人物之一。天生丽质不说,母亲还是位有名的服装设计大师,家财万贯的背景让她这个小公主成了香饽饽,身边永远遍布追随者。

  相对而言,父亲只是名精神科医师,母亲在什么玄学研究院,天天只会研究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样的父母生下的孩子又怎么可以和她阮依婷平起平坐?

  蓝羽菲得罪阮依婷的原因还不只是出身问题,比如:土里土气的她怎么可能长得比阮依婷还要漂亮!?她活泼开朗的性格和阳光明媚的笑脸总是在不经意出现的时候,便夺去了阮依婷的万众瞩目!不可原谅!

  于是,同样拥有一帮狐朋狗友的蓝羽菲便成了她的头号大敌。

  不过尹薇薇此时对蓝羽菲的行为解说并没有像平时一样掀起千层浪,而是很快便被已惊天动地了一整天的月刊风波湮没掉了。

  “韩月啊韩月!”口水流到脱水瘫痪的女生们正全部围绕着那本号称全世界最为权威的STAR月刊发春。

  快八点才从会议室走出的韩月只觉得后背发冷,这感觉是自从今天早晨STAR杂志二月刊出版之后便开始的。

  被太多人品头论足了吧,韩月的两个鼻孔如同牛魔王般地喷着火。这一天过得实在是太狼狈了!全都要怪那个混蛋叶洺! 没事说什么可以利用这次机会让这他张脸普及一下,说不定转世为人的芷蓝会对他留有朦胧的印象,等她看到杂志的时候就会因为好奇而来找他了。

  可是…开什么玩笑!自从上午十点开始就在公司大楼前的广场聚集的女人们,到底哪个才是他的芷蓝呢?看她们那副花痴的嘴脸,他的芷蓝又怎么可能是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芷蓝根本就傻到看不出他韩月是个不折不扣的超级帅哥,所以就算转世也不可能变花痴!

  叶洺是白痴!然而这个道理现在才领悟还是太晚了…

  “想不到古维兰达集团的总裁这么年轻!”唐莳把蓝羽菲拉到自己身边,手中竟然也拿了一本STAR,“半个月前,他以公司名义赞助给我们这里十九所大学一共四十亿的巨款,其中也包括我们A大!”

  “四十亿……”铛地一声,蓝羽菲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怎么可能一个才二十几岁的人会拥有这么大间跨国集团?”唐莳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从地上爬起来,蓝羽菲的两只大眼睛还没什么焦距,“好多的钱呀!”

  “是,只知道古维兰达很了不得,想不到这种无偿赞助会让他抛出这么一大笔。”潘睿也是个十分富绰的商家子弟,但是对这样的大手笔还是感到很震惊。

  “古维兰达已经是个尽二十年的老公司了,我以为老板会是个快要作古的人呢!”唐莳还是对韩月的年龄很感兴趣。

  “是接管的吧,创业的人说不定已经作古了。”潘睿不是个爱幻想的人,“不过即使是接管,也不该把这么大的公司交给一个……”他看着STAR封面上略显肃穆的韩月,作为古维兰达的总裁,他未免太年轻了。

  蓝羽菲头昏眼花地从潘睿手里拿过杂志,“让我看看!一个靠扭屁屁赚钱的小白脸怎么可能…”

  “什么扭屁屁?”潘睿忍俊不禁,这个蓝羽菲!

  “STAR这种杂志不就是专门介绍那些花哨明星的?”她把杂志举正在自己面前,韩月的一张脸便朝向了她。

  魔鬼!把我们这些穷苦人的钱都掐在手里的魔鬼!嗯?这魔鬼……怎么有点眼熟?

  “对啊,怎么STAR会用一个商业巨子作封面?这还真是破天荒头一糟啊!”唐莳闷闷地嘀咕。

  “长得太诱人了!!STAR太有眼光了!!”花痴女们流不完的口水声混合着这句话回荡在这世界的每个角落。

  …………

  “月寒大人!”叶洺难得如此兴奋,推开古维兰达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就扯开了破锣嗓子,“我回来了!”

  “你给我闭嘴!”韩月怒视叶洺。

  “啊!对不起!”韩月韩月…叶洺在心里重复了N遍月寒的假名后才又抬起脸,严肃地小声道:“韩总。”

  韩月郁闷地爬在桌上磨牙,一个星期前还天天诅咒叶洺不得好死的他,现在也只剩下无力感了。

  大楼的保安员增派得比以前多了三倍,只为避免他韩月不被花痴女们性骚扰。他堂堂的冥界至尊,如果被人类喜欢,恐怕会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污点!

  “有话就说,没话就滚。”韩月有气无力地低声说。

  “有话。”叶洺真是个老实人,“我又见到芷薇了。”

  “哦?”韩月猛地坐起身,双眼也顿时亮了起来,“她有没有说什么?”

  “有!”

  “那就快说啊!”

  “是,芷薇又从天帝的口中套出了芷蓝的生日。”

  “芷蓝的生日?那名字呢?”

  “没有名字。”

  “那就快说!快说生日!”

  “是是…”叶洺不安地看了看韩月,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说出来的话…他不会让我在这第五十七层的窗户外放风筝吧!“是…四月四日。”

  果然,韩月在一怔之后,立刻狂喷鲜血3000cc!

  “天帝!你个老不休的!!”他咬牙切齿地咒骂着。

  四月四,这不是和他死神逗闷子玩么!“好!开始在这十九所大学里找!所有在四月四号出生的女孩子都给我找出来!如果还没有芷蓝,我就去天界把天帝那个老东西的假牙全拔光!看他交不交人!”

  叶洺挂着冷汗,看着他的月寒大人在这间硕大的总裁办公室里发彪,吓得他的小心肝儿啊,颤悠悠的。

  …………

  “米斯卡拉奇艾耳……”晶莹的汗珠渗出了蓝羽菲的鼻尖,面前摊开的魔法书中,正有一段文字发着幽光,指引着小巫师继续念下去。

  挥动手中轻巧的小魔杖,一道强光在瞬间射出,击中了珥丫半透明的身体。

  亮蓝色的光华隐去后,蓝羽菲长吁了口气,灿烂地一笑:“好啦,成功!”

  每个月的月圆之夜,珥丫都需要她的魔法才能自由出入于阳光下。毕竟她只是个游魂,一次意外被蓝羽菲那个有点顽劣的母亲无意禁锢在水晶钟内。幸好蓝羽菲发现了她,才将她解救,不至于最终魂飞魄散。

  珥丫死时很年轻,十六岁时的早恋失败,她用自尽的方式断送了她未待绽放的生命。死过方才后悔,只是一切都太晚了。她仍然眷恋这个世界,所以躲过了冥界阴差的遣送,天黑之后,便游荡在已不再属于她的世界中。

  暗无天日的五年过去了,本来以为自己会真正消亡的时候,是蓝羽菲救了她,不仅给予了她友谊,更赐予了她阳光的世界。所以,一次在蓝羽菲不小心划破了手指时,她偷偷喝下了她的血,心甘情愿变成了一只属于她的小鬼。

  全A大的人也想不到,蓝羽菲这个虽然成绩优秀,脑袋却很一根筋的女孩子会是神秘的巫师协会成员,而介绍她入会的人正是她那个有点不务正业的老妈。

  她老妈,哦!不!让我们尊称一声蓝母。从小就喜欢玄乎乎的东西,上大学主修神学的蓝母仍然无法满足自己对玄学的向往,一年里也不会在家超过半个月,大部分时间都满世界地飞天遁地寻找玩具去了。比如蓝羽菲的魔法书、魔杖,甚至魔法斗篷,都是她老妈给她寻来的宝。

  女儿四月四出生,若是别人,早就一头撞死在豆腐上了,偏偏蓝母为女儿的生日激动异常。果然,蓝羽菲是个怪胎,长大后,不仅对使用家中的玄怪物品表现出了极大的天赋,更是能看到连她老妈也不能常见的游魂野鬼。

  好在蓝父是个正常人,身为精神科医师,没有把自己老婆抓去住院部关起来似乎已经是他容忍的极限了。对女儿的宠爱让他很早就把蓝羽菲轰出了家门,在学校附近租屋,以免被她母亲持续地、不间断地毒害。

  “今天你老妈回家耶,你不回去看看她?”珥丫玩着自己长长的大辫子,坐在窗台上沐浴清晨的阳光。

  “就是因为她回来,我才不要回去!”鬼才知道她老妈又是从那个地府爬回来的,如果又要自己给她的新玩具作试验怎么办?当然是保命重要了!

  “可是周末呀!你不是要一直学习吧书呆子!”珥丫不爽地绕过吸引了蓝羽菲全部注意力的计算机屏幕,下巴立刻掉在地上,惊起尘埃无数,“你!蓝羽菲!大好的时光,竟然给你玩游戏浪费掉!”

  “哈哈!哈哈!”蓝羽菲正开心着,没空帮珥丫捡下巴,“快看快看!我玩的这个巫师已经六十二级了,厉害得不得了!”

  “切!那是游戏里的人!又不是你这个小巫婆!”珥丫不屑地上下打量着蓝羽菲,这个不上道的!

  蓝羽菲红着脸挥了挥手,“去去,不懂就别打扰我玩。”

  “不要玩啦!”珥丫一屁股坐在了显示器上,又突然把脑袋变得两个显示屏那么大,冲着蓝羽菲狂吠,“你看看!多好的天气,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噢唷…”一声,蓝羽菲被珥丫那张大饼脸吓得往后一仰,立刻双眼翻白昏死过去。

  “搞定!”

  珥丫拖着早已不省人事的蓝羽菲在小套房里转悠,认真地为她梳头穿衣之后,又把她从窗口拖出,往闹市区飘去。

  说去玩就去玩,你可以保持沉默,装晕也无所谓!

  …………

  阳光明媚的一周之末,叶洺的死人脸摆在眼前,让韩月痛苦地领悟到身为死神而失去了自尽的权利是个多么残酷的事实。

  “要死就死远一点!”韩月飞起一脚让死人叶洺腾空而上与吊灯拥抱接吻。

  已经够烦了,他配送给了文柔七个生龙活虎的秘书助理在公司卖命,只为让她安心地在这个城市里的十九所大学之中的十七所进行地毯式挖掘。学校当然配合得紧,毕竟求助的人是他们的冤大头----古维兰达,前阵子赞助来的巨款足够全校老师吃香喝辣迈进小康了。

  结果呢!四月四出生的女孩子倒是翻出来了一箩筐,唯独没有一个是他的心肝小宝贝芷蓝!

  现在全市只剩下两所大学了,那就是A大和K大!

  韩月挂着冷汗仰天长叹,怎么可能呢?只要他的小芷蓝不是个弱智儿童,那他就已经心肝情愿去天界给天帝舔脚趾了,怎么还有可能考上这两所顶尖大学的其中之一?妄想啊!

  老不休的天帝!芷蓝到底在不在这座城市?不要让我在这里浪了费十九年的青春之后,才发现你个没牙的老东西一直在骗我!你死定了!

  叶洺魁梧的身躯跌落地面,又敏捷地迅速弹起,凑到韩月身后,小声道:“月寒大人,您不要再烦恼了,说不定芷蓝根本就没有考上大学啊!(迟钝地忽略韩月背对着他所发出的磨牙声)虽然她今年已经十九岁了,但是假如她小学中学都留级过,那……”

  铛铛铛!!~~~

  顶着糖葫芦式的大包昏死在地的叶洺又被韩月上前一脚踩住了那张黑脸,“我再跟你说一遍!我的小芷蓝冰…雪聪明,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作为神童早已经大学毕业了!”他继续义愤填膺地违心道:“下个星期!下个星期让文柔去A大和K大!我的小芷蓝一定会在那里!!”

  揪起叶洺的后衣领拖出海边别墅,韩月邪邪地一笑:“走!叶洺,咱们去逛逛,说不定能邂逅芷蓝呐!”

  …………

  “阮依婷!”珥丫在空中一个急刹车,赶忙又飘回蓝羽菲面前,眉开眼笑,“羽菲,你的死对头阮依婷耶!”

  可不就是她?真是冤家路窄呀!

  蓝羽菲低着头钻进身边的咖啡店,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贴着玻璃往外看,“千万不能被她看到。”

  珥丫用力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地、声嘶力竭地泪道:“我怎么这么丢人?!竟然摊上了你这么一个胆小怕事的小主!!”

  “我?胆小怕事?”有没有搞错!我蓝羽菲!咳咳…“我只是不想惹麻烦而已。”对!只是不想惹麻烦!

  “哎…”珥丫也装腔作势地坐在了蓝羽菲对面,拖着下巴很遗憾地叹道:“看看人家阮依婷,身边跟着四个帅哥逛街,穿得花枝招展(活像个坐台小姐),千娇百媚,啧啧…”

  “你想说什么…”蓝羽菲顶着额头滑下的数道黑线,不爽得把面前的布餐巾放进嘴里拼命咬!

  “我想说啊,”把目光从玻璃窗外转移到蓝羽菲身上,那身纯白的羊毛裙,外加米色短大衣,柔滑亮泽的长发和那张不施脂粉而浑然天成的俏脸,看起来真是要顺眼多了!“我是想说,啧啧,你看看你这身初中生的打扮,长到现在还不会抹口红,怎么跟人家比啊!完了完了,我看你就天天躲起来不要见人了,省得对不起路人,哎…”

  呲啦……布餐巾被咬成粉末状。

  嘴巴恶毒的珥丫非常清楚,大庭广众之下,她的小主绝对不会好像精神病一样对着空气(珥丫的灵魂)乱吠的,所以她可以无所顾忌地口无遮拦,于是她继续漫不经心地说:“我看我啊,就命苦点吧,作你的小鬼一点风光都沾不到呀。”

  出于保护公物的目的,店员在见到一块阵亡的餐巾后,赶忙奔至蓝羽菲面前,热情地招呼着,“小姐,您想要点什么?”

  “……”

  “小姐?”

  “一杯Cappuccino!!呜呜…”

  “好好,马上就来!”

  “哼,连咖啡都喝得这么庸俗!”珥丫继续冷嘲热讽。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韩月盯着珥丫看了一会儿,转头看向正准备遁地而去的叶洺,又悠哉地喝了一口咖啡,“居然让我发现有游魂野鬼被人类驯养。”

  叶洺紫着一张脸,狂咽两吨口水,才又咂巴着干涩的嘴颤声道:“这些年确实有点疏忽。”

  “哼!不务正业!”

  “啊?”憨直地叶洺很不服气,所以说老实人总是吃亏!于是他没大没小的脾气又来了!“月寒大人!不务正业的人何止我啊?您说这十九年来您回去过冥界几次?还不都是我任劳任怨,给您作牛作马?您凭着兴趣搞出来一个古维兰达,可是真正在给公司拼命的人里也没您的份儿啊,还不都是您手底下的人在……”

  “我可警告你!”韩月在桌子底下用力踩住叶洺的脚,满意地看到他如同抉择生死的痛苦嘴脸,“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踢去天帝身边差遣!”

  “啊?不要啊月寒大人!都是我活该,我就是您的牛,我就是您的马!您就别把我送给天帝他老人家玩了吧!”

  “哼!”韩月松开自己硬邦邦的皮鞋,又抬起头看向蓝羽菲,“小小年纪就学会养小鬼了,挺不简单嘛!”

  “嗯!”叶洺皱着眉头酷酷地扭过脸,盯住蓝羽菲的背影,“大人,要不要我送她去冥界定居!”

  “省省吧,我是出来散心的。”韩月靠着软软的座椅,很不敬业地说。

  “叮呤呤”的一声,咖啡店的门再次打开。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被四个男生簇拥而入的阮依婷正双眼喷火地看着蓝羽菲。

  果然是……冤家路窄呀!

  “哈哈!”珥丫幸灾乐祸地围着阮依婷等人飘来飘去,又冲回到蓝羽菲面前,“我亲爱的小主,今天可是个大好的机会!”

  蓝羽菲向阮依婷挥了挥手,灿烂的笑容也只换回了一个大白眼,只得低下头小声嘀咕:“什么机会…”

  “咱们让她出点糗怎么样?”

  “你别乱来…”

  “蓝羽菲!”阮依婷可不是个怕多事的人,带着四个“贴身护卫”,扭着她的水蛇腰一步三晃到蓝羽菲面前,“又约了哪个帅哥喝咖啡呀?”她故意四下环顾,“唷,怕是没来吧,放你鸽子了吧!呵呵…”多么妩媚的笑容啊!

  “呵呵…呵呵…”蓝羽菲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啦,我是一个人来的。”

  “笨蛋!”珥丫忍无可忍!把双手抱于胸前,默念了些什么,便猛地向阮依婷冲去。

  “小心!”

  四个男生四脚朝天,珥丫也被振出了很远。

  目瞪口呆的蓝羽菲直盯着那个将阮依婷牢牢地抱在怀里的男人,乖乖!她清楚地知道那男人看见了珥丫,他的那句“小心”是为了让阮依婷免糟幽灵附体!

  “啊!”昏昏然的阮依婷慢慢将那张受了惊的小脸儿抬起,韩月的脸便呈现在她的面前了,“天!你…你是……韩…韩月……”

  “哎!”韩月一松手,对浑身瘫软的阮依婷咣铛落地的声音毫不在意,“没意思!”

  这三个字显然是针对叶洺说的,抱怨着全世界都知道他这张脸的主人名字叫韩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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