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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斯文又看了看表,才一点半刚过,约定会面的时间是下午2点,还有二十几分钟,王斯文却是坐立不安,时不时到茶楼窗边向街道上望去。
柳劲风督察第二天就约到林海隆出来,只说有事相商,具体的事情不说,等人见了面再谈。柳督察知道,林海隆火气大,只能先把人约出来,如果知道是王斯文找他,肯定是不会答应赴约。
“来,喝口茶,静一静,年轻人,不要急,冲动解决不了问题的。”柳督察不紧不慢地说着,吹开茶水上的浮叶,自得其乐。
“柳督察,我心里急啊,能和林家和解,对我来说是件大事。”王斯文也觉得自已有些沉不住气,昨天林莹玉的话让他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呵呵,是不是想和林家再结成亲啊?你们年轻人啊,做事不多考虑,当初糊里糊涂地拒绝,现在又想到人家好,又来托人求情,我这和事佬恐怕脸上也不好看啊。”对于今天商谈的目的,柳劲风也猜出几分,王斯文若不是想和林莹玉重归于好,也不会这么急着和林家和解,林海隆的脾气他也知道,见了王斯文不会有什么好话,说不好连和事佬也要怪罪一番。
“请柳督察包涵,如果林老伯怪罪你,就把这笔帐算在王文身上,我欠柳督察的人情。”王斯文拱起双手,赔着不是。
“看你说的,你王文自从到华人区来,所经历的事我全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也清楚,和林家的事,我想你也有你的苦衷,这事情我会帮你帮到底,你放心。”柳劲风对王斯文印象一直不错,相信王斯文不会干出伤天害理的事,何况君子有成人之美,化冤家为亲家是件好事。
王斯文笑着谢过,起身斟茶。
“来,看看报纸。”柳劲风很悠闲地递份时报过来。
王斯文无聊地接了过来,报纸上无非是闲言流语加凶杀,头条是一起家族火拼案,警方报导是本地黑手党行为,这类事情在纽约几乎是每天都有,随便地翻看两眼。
“是墨里家族干的,线报说是两个人和他们冲突,死了个,伤了几个不清楚。每天都有杀人案件发生,够曼哈顿区警员忙的,幸好不是在法拉盛。”柳督察一边发着感慨,华人区目前的安宁真是不易,野村组受此打击,已经有二个多星期没有动静。
心里有事,报纸翻来翻去,根本无心看进,柳劲风瞧在眼里,摇摇头,继续品茶。
楼外传来停车声,王斯文放下报纸来到窗边。二辆车停在茶楼前,车里下来几条大汉围拥着林海隆走上台阶。
“是林家的人。”王斯文快步走到桌前,柳督察呵呵笑着,收起报纸,开始准备。
“林董事长,来,这边请。”柳督察站起身来,林海隆领头走进包房。
“呵呵,柳督察不用客气,我们随便一点好。”林海隆笑着坐下,眼光向桌边扫了过来。
“林老伯好。”王斯文赶紧站起身来行礼。
“是你?”看到王斯文,林海隆感觉意外,眼光一转向柳督察看去。
“呵,林董事长,今天是我作和事佬,让王斯文向你当面请罪,又怕你不想见他,才由我出面请你来,有什么见怪的地方,请林董事长包涵一、二,把你们之间的误会当面解释清楚,以免伤大家的和气。”柳督察笑着解释。
林海隆收起笑意:“柳督察,这件事由他而起,不是一、二句话就可以说清楚,我林海隆当日就和他言明,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他,今天就当是林某失礼,不能奉陪。”霍地站起身来,柳督察连忙上前拉住。
王斯文急忙请道:“林伯,今天我来是想和林伯赔个不是,请林伯给个机会晚辈我解释。”
柳督察也在一边帮着腔:“林董事长,你是个长辈,晚辈们犯了错,你就不要太计较,给个机会他解释,年青人是有些不明事理,知错能改是好事,你坐下来听听不打紧。”一边将林海隆按在座椅上。
林海隆坐了下来,脸色变了几变,重重哼了一声:“王文,你有话快说。”柳督察的情面难却,不好推脱,林海隆忍下性子听王斯文解释。
王斯文诚声道:“林伯,我拒绝您的善意确实是不得已,因为我不是一个变心的男子,我若是喜欢一个人,一定会认认真真地对她。您也希望您女儿找到一个真心对他的男人,有一个幸福的生活吧。我当时没有答应您的建议就是因为我不能变心,我如果答应了您,就是会变心的男人,莹玉也决不会喜欢和一个会变心的男人在一起,她会觉得我是个靠不住的男人,而您能把女儿放心地交给这样一种男人吗?相信他会认真对您女儿一生吗?”几句话反问过来,林海隆微微一愣,王斯文的话点到了问题的要害,确实有些道理,坚硬的表情现出几分犹豫。
林家就这一个女儿,莹玉从小到大,林海隆呵护万分,视为掌上明珠,自然希望女儿有一个幸福的归宿。
“今天找林伯来,希望林伯能理解当时我的苦衷。我王文并不是一个见恩忘义的人,林家对我的宽容,我时刻铭记在心,如果林老伯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出,我一定办到。”见林海隆脸色放缓,王斯文接着赔礼。
林海隆看了他一眼,摇摇头:“看你心地还不错,说的话也是心里话,只是莹玉这孩子,心伤之至,我这做父亲那能不管,爱屋及乌,以为把你留下就可以让她开心,谁知道却没看到她的想法,女儿大了,有些事,做父亲的只能劝劝,不能再替她做主,毕竟这是她自已的选择,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王文,你记住,伤了莹玉的心是你,这种创伤不是能用物质来衡量的,林家不需要你什么条件,你所欠林家的只是一份心里的债,这个债也只有还给莹玉。唉,没有这个机会了。”长叹一口气,神色落寞。
王斯文再次行了礼道:“林伯,我今天除了向您解释当初的缘故,还有另一个心愿。”
林海隆又问道:“你还有什么心愿?”心里有些奇怪,误会已经说清,这王文还想干什么?
王斯文恭声请道:“时过境迁,这件事已经过去三个多月,有些事情发生了改变。现在,我想请林伯作主,让我和莹玉定婚。”
“什么?!你又想和莹玉定婚?”王斯文话一出口,林海隆心中一震,面上神色古怪,事情竟又变成求婚。
一边默不吭声的柳督察虽早有准备,但心里也是奇怪,这王文当初不负前情,拒绝林家提亲,委实是当世奇男子,但现在却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主动提出定婚,前后变化太快,令人难以接受,难道是自已觉得对不住林家,想重新回头么?
“是的,我想和莹玉定婚,她是一个好女孩,我会对她负责。”王斯文点着头,虽然知道林海隆无法接受,但却不得不说,昨天莹玉的表现让他心中不安。
“为什么?!”林海隆愕然问道。
王斯文低下头来:“我的女友因患上绝症已经去世,临走的时候,女友对我说,如果有喜欢我的女孩子,一定不要伤害她,好好照顾她。有时候,如果错过,就不会有机会挽回,她使我懂得了,珍惜眼前才是幸福。”勇敢地抬起头看着林海隆,后者的脸色阴睛不定,“现在,这个世上,我最喜欢的女孩子就是莹玉,我不能再错过她,我要和莹玉在一起,请林伯成全。”
眼中神情怪异,林海隆沉声问道:“你是说,你想娶我女儿?!”
“是的,我想娶莹玉为妻,我再不会错过机缘。”王斯文肯定地说道。
“哈哈,这老天真是会捉弄人,你想要的时候,他不肯,你不想要的时候,他偏又来求你要。”林海隆摇头大笑起来,脸上的表情不知是高兴还是嘲笑。
等林海隆笑停下来,王斯文正声说道:“林伯,我是真心来求您的。”
“王文,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缘份。它是很奇妙的东西,没有缘份,你再怎强求也是没有用,当初你拒绝了这段缘份,现在又想找回来,却发现一切都变了,过去的事无法挽回。”林海隆狠狠地教训道。
脸色一定,林海隆直声道:“我家的莹玉已经和别人定亲了!”王文所说的事已经不存在机会。
“什么!?”王斯文脑中一昏,木然坐下,莹玉定亲了!难怪她说不可能,原来已是他人未婚妻,世事如风,转眼人物全非,怎么会是这样?
林海隆摇着头,站起身来,也不多礼,径自走出门去。
柳督察叹口气,劝王斯文:“王文,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也不必强求。林家原谅了你,虽不能结为亲家,但也算两家合解,这个结局还可以接受。年青人,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当初你也是过来人,现在人家女儿另有新欢,你又何苦自寻烦恼,想开点吧。”按按他的肩膀也走了出去。
莹玉,你为什么不等等我?难道上天还要再玩弄我一次?认为我太多情吗?王斯文心中不停地问自已。
“不行,我要问莹玉,这亲事也许不是她自愿的!”昨天分别时哀怨的眼神似乎另有苦衷,王斯文如触电般地掏出手机,按下号码。
线路通了,“莹玉,告诉我,你真的要结婚吗?”王斯文急急问道。
电话里半天没有回音,可王斯文知道莹玉在听,“为什么?你不可能这么快就和一个男人定下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告诉我,是不是有原因的?”才隔三个月,莹玉怎么会突然定亲,王斯文迷惑不解。
“是的,我要结婚了,你应该恭喜我才对,这件事是我自愿的,没有人逼我,你不要追问,我现在很幸福。”话语很平静,一丝起伏也没有,和昨天的表现完全不一样。
“不是的,莹玉,我知道你恨我,恨我以前没有珍惜你,但是你不可以用结婚来抗议我,我不能接受这种结局,我会真心对你,你不可以和另外一个男人结婚。”
“王文,你错了,这是我的决定,我不会因为你而改变我的想法,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现在很好,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干涉我的生活,我不想再看到你。”连再见也没说,莹玉断了线。
“莹玉~”还没说清楚就结束了话题,王斯文再打过去,电话却没人接。
随步走在大街上,身旁人来人往,可王斯文觉得就象走在乡野小道上,四周冷冷清清。
身上的手机响了半天,路过的人都投来奇异的眼光,靠在路栏边,王斯文拿起手机。
“老板,黑子受伤了!”负责跟踪黑子,并暗中保护的汉利告诉了他不好的消息。
黑子身手高明,办事也很小心,怎么会受伤?王斯文一惊,连忙问道:“伤的情况如何,是怎么一回事?慢慢说。”
“背侧中了一枪,已经止了血,不过最好还是要医生治疗。”中了枪伤,不敢到医院就诊,他们两人现在一偏僻的旅馆里。
“我马上来。”问清地点,王斯文坐车赶去,路上想了一想,给柳督察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安排一家医院接收黑子。柳督察问了几声,知道是扫黑组成员,就答应下来,救助工作警方还是可以出面。
找到这家小旅馆,黑子的情况很不好,躺在床上,人已经昏了过去,警方安排的救护车十分钟后到。
汉利一路跟到纽约,黑子好象有心事,并没有发现特地隐藏行迹的汉利。
当天黑子去了特拉底武器店,并选购了武器,跟随汉利更加小心,黑子的举动不象是回家渡假。
晚上,黑子出门来到一家游乐场,从后门进去,汉利只看了一眼,场所很小,进去容易被发现。就在街对面的饮料店守候。场子里传来物品破碎声,黑子在里面好象在砸场,游乐场里的人都跑了出来,凭黑子的功夫,对付这种事很简单,汉利没有在意,守在门外看着四周,替黑子把风。
过了一会,里面几声枪响,事情闹大啦,汉利正欲进去接应,门外又急驰过来二辆车,窜下五、六个人,手里都拿着枪。汉利当机立断,抽出手枪开火,如果这几个人进去,黑子一定吃亏。
谁料这伙人也是身手敏捷,只打翻一个,其余的马上躲了起来,把汉利压制在场外,汉利占据有利地形,守在场外,新来的人也无法入场支援,一时在游乐场外僵持住。场里枪声大作,M18的枪声突突响起,黑子在里面
交火激烈,不断有惨叫声传出。又有一辆车开了过来,人会越来越多,汉利大声叫着,不一会,黑子从场子里冲出来,两人汇在一起边打边撤,从路边打劫下一辆车,上车的时候,黑子背后中了一枪。
“这伙人的实力不俗,很有几个枪手打的又快又准,我看黑子惹上的不是一般人物,估计很有点来头。”说完经过,汉利总结道。
人多势众,肯定和当地势力有关,王斯文马上联想到今天的头条新闻,“你们是不是在曼哈顿区交的火?”
汉利点点头,王斯文知道了答案,‘墨里家族’,柳督察重点介绍的当地黑帮,也是纽约州最大的黑手党,黑子的仇家还不小。
“咚咚!”有人敲门,汉利警觉地掏出枪,王斯文一‘看’,门外,三条大汉押着服务员唤门,每人手里都拿着手枪。
一使眼色,王斯文把黑子推向墙角,汉利在门边问道:“谁?”服务员颤声道:“换寝具。”
汉利在门边一碰,房门猛然一开,三条大汉齐齐开枪,密集的子弹打在房里,开水瓶呯然炸开,墙上灰土一片,迎面的床上被褥扑扑地打成烂条,硝烟、尘灰混成迷雾。
门外枪声稍息,汉利手持M18,一蹬墙面,借力躺滑冲出,向门外狂扫,突突的枪响,弹壳不断弹起,一个弹夹的子弹十秒钟就打完。
二条大汉象中风似的不断抖动着,身体上的血柱激射,如同漏斗一般,血溅到走廊上到处都是。
服务员蹲在地上浑身发抖,枪一响,他就躲在一旁,反而保了小命。
没想到房中火力如此凶猛,幸存者吓得转身就跑,“呯!”王斯文追出一枪,大汉倒在地上,竭力挣扎着。
“你们是什么人?”王斯文走到中枪者身边,把他翻了过来。
“你……,不会知……道。”吐着血水,男人身体猛地一挺,就断了气,此时楼下也响起了警笛声,柳督察安排接应的人赶到。
医院里,急急赶来的柳督察问道,“怎么回事?”去接一个扫黑组成员入院,却同时接来三具尸体,这报告可不好写,柳督察听到消息就冲了过来。
“柳督察,还记得下午看的报纸吗?”头条新闻还是有一定的渲染力。
“哦,是他们两个?”柳督察指着手术室外的汉利,昨晚二个人把墨里家族弄得鸡飞狗跳,警方闻讯赶去抓到四名来不及运走的伤员。照此推算,今天这么大场面也是情理之中了。
王斯文点点头,“对,一个受了伤,要动手术才行。”黑子的伤势不轻,弹头还留在体内。
“医生已经进去了,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吧。”柳劲风开始询问事件经过。
“墨里家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纽约是头号黑帮。昨天晚上,游乐场里被干掉的经理是家族里的三号人物,墨里家族正到处找这二个人,已经有风声说,捉住他们赏金十万。”听完情况,柳劲风忧上心头,黑手党的报复手断很残忍,警方二十四小时保护也有可能被暗杀。
“那怎么办?”这里是别人的地盘,不能强压地头蛇。
“动完手术,你们马上回三蕃市,这里不安全。”柳劲风断然说道,回到三蕃市安全系数要高一些。
王斯文马上和查理督察联系,手术一完就飞回三蕃市,在华人区找一家华人医院,在华人的地方只要不是华人都会被高度注意,黑手党想渗进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晚上九点,波班克国内机场。
从专用滑梯接下黑子,华人区博爱医院的救护车马上开走,查理督察和王斯文坐在后面的宝马车上,跟着救护车前进。
王斯文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说明,查理督察倒吸了一口气,惊奇地眨着眼:“你们又和墨里家族接上火?这可不好办,它比野村组还要根深蒂固,我看还是避一避好。议员先生今天来过电话,你的计划被批准了,这个时候,就不要节外生枝,先把野村组这个加州黑帮解决掉,只要你不去纽约,墨里家族也不会轻易来动你。”
王斯文苦笑:“查理督察,不是我想和墨里家族交手,我能保证华人区平平安安就行。美国这么大,不可能每个地方都要我去插手,只要墨里家族不来找我,我就谢天谢地了。”与黑帮没完没了地斗下去,虽不一定输,但有些事情确实不愿手伸得太长。
微晒一口气,转而问道:“议员先生已经办到了,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查理权衡了一会:“这个计划虽然是以扫黑组秘密进行,但还需各地警方一起动手,我们西部地区要先安排一下,三天后就差不多了,你要行动前先通知我一声,我好联系。对了,纽约方面柳劲风督察也要通知,野村组在东部的据点也要一并铲除。这个计划已经在白宫里备案,叫猎鲨计划,直属国家安全局。有什么条件,你可以提出来。”
王斯文开出天价:“连总统都知道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开始行动的时候,希望警方全力配合,甚至军方也要有所行动。”
查理眼睛立刻瞪如灯泡一般:“王文,还要找军方?!你要发动一场战争吗?”
王斯文笑了笑:“不,只是预防措施,万一野村组狗急跳墙,我们可要有备无患。”
“可以,我向议员先生说明行动的必要性。”一拍腿,查理督察兴奋道:“这次,野村组可是彻底铲平!”王斯文随口问道:“野村组有什么动静吗?”行动之前,看看对手有什么反应动作。
查理皱起眉,不解地道:“这两天有些奇怪,野村老老实实地呆在洛杉矶,各个地方的线报也说野村各分支没有什么动静,这可不象野村的作风。”在纽约吃了亏,却没反应,依野村的个性来说是肯定要报复的。
王斯文愕然,野村变老实了?印象中,这个日本人很阴险狡猾,越是没有反应,越是有名堂,只不过极会隐蔽自己。
“查理督察,你那儿有野村庄园的照片吗?”王斯文决定今晚用探测能远探洛杉矶,看看野村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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