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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阴霾密布,远处的天边不时有一两道闪电划过。
福建省某县城县委大院里,一间大约十五平方米的办公室,门的上方挂着一块写有“抗洪防讯指挥部”的牌子。屋内有两张办公桌,四张折叠椅,屋子的紧里边横放着一张单人硬板床,上面没有铺盖,墙上挂着两张图,一张是福建省行政区图,另一张是省水文资料图,上面用各种标志标出当前的讯情。
在这间布置的很简陋的办公室内,有两个人。坐在椅子上的一个比较年轻,大约二十五、六岁样子,身穿一套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的作训服,肩上一杠三星的标志标明了他的军衔。此时他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军帽帽沿向后反扣在他的头上。在桌子上放着一部电话机,上面覆盖着一件军用雨衣。
另外的一个躺在床上,均匀地打着轻鼾,显然正处于熟睡之中。他身材瘦削高大,那张硬板单人床对他来讲显得有些短小,身上也穿着陆军作训服,却没有佩带军衔,面庞有些苍白,头发也已经花白了一半,看年纪大约五十岁左右。头下枕着一件团成一团的军用雨衣,军帽放在雨衣旁边,脚上穿着军绿色的胶鞋,这双鞋和他身上的作训服都沾满了泥污。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起了铃声,由于上边盖着雨衣,这铃声显得有些低沉。然而,趴在桌上子瞌睡的年轻军人还是很快起身,迅速拿开雨衣,抄起了电话,并且回头看了看床上熟睡的人。见他并没被惊醒,这才举起电话压低声音说道:“喂,你好,防讯指挥部,我是王建国。”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王参谋吗?我是福建军分区人武部部长钟杰,我找郑参谋长听电话。”
王建国又回过头看了一眼,说道:“你好,钟部长,郑参谋长刚从抗洪前线回来,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现在刚刚睡着……”
对方打断了他的话:“有紧急情况,南京军区曹司令员打来紧急电话,你赶快叫醒郑参谋长,我这就把电话接过来。”
王建国不再犹豫,将电话放在桌上,快步走到床边,但他还是压低了声音轻声叫到:“郑参谋长,郑参谋长。”
被称为郑参谋长的人猛地睁开眼睛,很快从床上坐起身来,顺手抓起军帽戴在头上正了正,然后问道:“小王,有什么情况?”
王建国说到:“人武部钟部长来电话找您,说军区曹司令员打来电话,叫您亲自接。”
郑参谋长很快地下了床,走到桌边,拿起了电话:“喂,我是郑少英。”
电话打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慢慢地,郑少英的脸色凝重了起来,最后,他以沉重的语气说了三个字:“明白了。”然后挂断了电话。
郑少英站立在那里,沉默着,过了许久,才回过头来,王建国这时才发现,郑少英的脸上被愤怒与痛苦的表情占据着,紧握的双拳竟然有些颤抖。
王建国刚想问问郑参谋长发生了什么事,郑少英已经开了口:“小王,备车,去机场。”
王建国看了看窗外,外面已经刮起了急骤的风,预示着暴风雨马上将要来临,但他明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一道闪电划破了阴云密布的天空,将天幕撕成两半,紧接着一声震人心肺的炸响,雷声响过之后,飘泼大雨骤然而下。
王建国跑进屋来,浑身已经淋得透湿,他向郑少英报告说车已备好。
郑少英一言不发,抓起雨衣披在身上,闯出门去,王建国紧跟在后边,来到车前,王建国打开车门,郑少英上了车,王建国自己也钻了进来,将车门关好,对司机说:“去机场,开车。”
车子在路上开了一阵,郑少英的脸色缓和下来,主动对座在前边的建国开了口:“小王,现在几点钟?”王建国看了看手表,答道:“现在是北京时间10时35分整。”又说道:“您只睡了29分58秒,加上一秒钟躺下,一秒钟起身,正好30分钟。”郑少英听了他的话后,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王建国还是察觉到了,这时他便借机问道:“参谋长,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郑少英没有正面回答他,却对他说:“打开收音机。”
王建国照办了,他拧开了车上音响的开关,只听车上的调频收音机中传来一个声音“……现在再播放一遍,台湾当局不顾人心所向,不顾世界舆论的一致谴责,悍然于今天宣布台湾独立。对此,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政府发表声明如下……”
郑少英看了看目瞪口呆的王建国,然后对司机说道:“加快速度。”
公路上,一辆墨绿色的挂着军车牌照的三菱陆地巡洋舰越野吉普车疾驰着。
福建省某空军基地,暴雨刚刚停息,空中的云仍然很厚,机场跑道的一头停着一架涂有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军徽的白色的安—26军用运输机,跑道上还有一些积水。这时,一辆三菱吉普车很快地开到飞机旁,从车上下来两个人,正是郑少英与王建国。安—26的飞行员迎上前来,向郑少英报告道:“暴雨刚停,跑道上有积水,云层低,能见度较差,您看是不是等天气好些再起飞?”郑少英坚决地挥了挥手,对飞行员说道:“我相信你的技术,现在马上起飞。”
安—26的两台发动机轰鸣着,螺旋桨飞速转动,飞机的速度逐渐加快,滑跑了一段距离以后,腾空而起,向茫茫的布满了云层的天空飞去。
下午三时,南京军区司令部,军区司令员曹遇春中将正坐在他的办公桌后面聚精会神地阅读着一些文件,他手里夹着一支香烟,但看起来是已经忘了抽了,有很长的一节烟灰掉在了桌上。
这时,一个参谋走了进来,打断了他的思路。参谋向他报告说:“郑参谋长已经回来了。”
曹遇春抬起头来,高兴地说道:“太好了,赶快请他进来。”
参谋过去把门打开,只见郑少英迈着大步走了进来,身上还穿着那身沾满泥浆的作训服,神情略显疲惫,眼睛里满是红丝,可说起话来还是精神十足:“报告,郑少英奉命赶到。”
曹遇春赶快站起身来,迎上前去,双手握住郑少英的手,笑道:“哎呀老郑,怎么还跟我这么客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奎坐下采休息休息。有话慢慢说。”说着便拉着郑少英向办公桌边摆放着的会客用的长沙发走去。
两人落座后,曹遇春开口说道:“情况你都清楚了吗?”郑少英:“基本不出我们的预料,在他还没当上台湾所谓的‘总统’时,我们就已经知道他是块什么料了,只是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这么快就宣布台湾独立,倒使我感到有些意外。”曹遇春道:“丧心病狂的家伙什么时候都有。言归正传,北京的总参谋部今天上午来电,紧急调你进京参加今晚举行的军委扩大会议,这是总参谋长推荐你参加的。北京派来接你的专机就在机场等你,随时准备起飞。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你赶快准备准备,把门面清理一下,然后带上王建国和你那份早就拟好的‘不合时宜’的计划,直飞北京,至于你的家庭这边,你虽然没时间回去了,但我会派人向尊夫人交待并照顾好她的,决不让你为难,啊,哈哈……”
温热的洗澡水多少洗去了郑少英连日来的疲劳,他舒服地半躺在浴缸里,半闭着眼睛。刚才曹司令员的话还萦绕在他的脑海里,他现在已经猜到总参谋部调他进北京的目的,对此他感到振奋。他并不是没有参加过战争。七九年与八四年两次对越自卫反击战,他所在的部队都作为主力参加了,而且战果辉煌,以至于当时越军一听到这支部队的番号就胆战心惊,斗志顿消。他个人在这两次作战中,均荣立一等功,成为目前中国人民解放军中唯一的一个两次一等功荣立者。许多亲密战友连同他自己的鲜血使他对战争有了深刻的理解。现在他觉得自己好象是为战争而生的,而且很幸运,能在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年里为祖国的统一大业做出自己微薄的贡献。当然他并不希望两岸的同胞真的大动干戈,兵戎,相见。以往每当想到这一点时心里就有些隐隐作痛,但形势逼我们采取迫不得已的措施,我们该怎么办呢?
对于目前台湾海峡两岸的关系发展到这一步,他是早有准备的,与他熟悉的人都知道,他曾经说过:“祖国的统一大业,五、六十年代没能完成,七、八十年代也没能解决,那么进入九十年代,二十一世纪,做为共和国的军人,我们还能对祖国的分裂置之不理吗?”当他从解放军国防大学的“将军班”毕业时,他给自己选定的毕业课题是对海峡两岸的军事前景分析及一份详细的对台作战计划。由于当时两岸关系尚好,他的这一举动引来了很多议论,有人说他的这一计划是“不合时宜”的产物,但他却很得当时的教官,后来升任国防大学校长的现任总参谋长陈国栋的赏识,陈国栋表扬他“很有远见”,作战计划也“很有新意”。并且说“我军的一贯传统是不打无准备之仗,有计划未必就要打仗,而真要打仗时没有计划,那才是可悲的。”他从此给陈国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然而此时最令郑少英牵挂的却不是一触即发的冲突,却是他的家庭,他的妻子和儿子。
他的妻子名叫程晔,与他同岁,是他青梅竹马的伙伴,两人一起上小学,又同在一所中学的同一个班里学习,关系密切,同学们之中也有人肯定地说二人终将成为眷属。但一直到郑少英中学毕业后参了军,二人也未能将别人早就看出来的关系确定下来。因为郑少英觉得自己家境贫寒,父母身体又都不好,不忍心拖累程晔。但郑少英走后,程晔却不顾别人的风言风语,主动登门照顾郑的二老,使郑少英免除了后顾之忧,一心扑在事业上,参军后不久就人了党,后来又提了干。一直到七四年,程晔因心直口快在工作中得罪了单位的领导,他们想利用程晔的一个叔叔在解放前夕被国民党抓兵到台湾的所谓“历史问题”来整程晔时。郑少英才借部队放探亲假的机会,回到福洲,毫不犹豫地将程晔变成了“解放军家属”,这才使程晔逃过一大劫。婚后,时任连长的郑少英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连队建设上,无暇顾及家庭,程晔承担了全部的家庭义务,将郑少英的二老养老送终,独自生下并抚养了二人的儿子郑重。一直到郑少英从老山前线作战归来,上级解决了程晔的工作调动问题,二人才结束了“劳燕分飞”的两地分居生活。
想到这些,郑少英就觉得他欠程晔的太多了,因此在程哗变成了随军家属后,他总是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多帮程晔分担一些家庭劳动。于是驻地里的人们经常能看见郑少英提着篮子买菜的情景,久而久之,他的同事们就善意地叫他“妻管严”,而他的回答却是自豪的一笑。
温热的洗澡水使郑少英有点昏昏欲睡了。不行,现在这个紧要关头,全世界的人都睁大了眼睛,可不是我睡觉的时候啊。郑少英提醒自己,他从浴缸中站了起来,走到淋浴喷头下面,拧开了凉水龙头。
身穿中国人民解放军少将军服的郑少英再次走进了曹遇春的办公室。
曹遇春见他走了进来,知道他已经准备完毕,便对他说:“老郑,这次可辛苦你了,我已经叫王建国备好车了,飞机也做好了起飞的准备。”他抬手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下午三时整,马上出发,肯定能赶上晚上的军委会议。”他又感慨地说道:“军人对时间真得分秒必争啊!老郑,我送送你,你抓紧在飞机上多休息一会儿,对,别忘了尝尝飞机上的伙食,把肚子填饱了。要骂你就骂彭台升吧,这一切可都是他给你制造的麻烦哪。”
二人走出了军区司令部办公大楼,在门口,曹遇春双手握住郑少英的手,道了声:“一路顺风。”郑少英也无言地握紧了曹遇春的手,摇了摇,使劲的点了点头。
王建国站在一辆高级轿车旁,看着郑少英一步步走下司令部办公大楼的台阶,他突然觉得,在阴沉的天空下,身材高大的郑少英有一种顶天立地的气慨。
郑少英上了车,轿车徐徐开动了,他回头望了一眼,透过车窗,只见曹遇春还站在门口,挥着手。
南京市效,某空军基地,一架涂有八一军徽的图—154M型运输机,在跑道上迅速滑跑,抬起机头,向北飞去。
南京军区机关宿舍大院内的一座宿舍楼里,程哗正在准备晚饭,当她往桌上认真地摆放餐具时,她的儿子郑重推门走了进来,他换上拖鞋,喊道:“妈,我饿了。”然后一溜烟地闯进了厨房。
他看到他妈妈如此认真地摆放餐具,就问道:“妈,爸爸是不是,又要出征了。”
“你怎么知道?”程晔问他。
“我记得八四年我小的时候,爸爸上老山前线,您知道后也是这么摆餐具的。再说以往爸在家吃饭时,您从来不摆,谁用谁自己拿。”
“你爸七九年参加自卫反击战时,我也是这么摆的,不过那时你还小,不记得了。好了,你不是喊饿吗,快吃吧。”
桌子上摆好三份餐具,里面都盛好了饭,二人坐下后,拿起自己的碗筷,吃了起来。
“妈你别担心,爸这次出征,又不是亲自端着枪冲锋陷阵,他是大将军,坐阵指挥的,离前线十万八千里呢,枪子儿碰不到他一根汗毛。”郑重边吃边说。
“对了,我问你,你怎么会知道你爸爸要出征的?”程晔问道。
“这还不简单,妈您想,今天台湾宣布独立,众人皆知。今年三月的演习,爸就参加了,他在军中号称‘台湾问题专家’,这么一联系,不就得出结论啦?”
“你小子,分析得还挺有道理,脑瓜子还不简单哪。”
“那当然,我可是您们的亲儿子,继承了您们二老的全部优点,哪能不聪明?”郑重得意洋洋。
“瞧瞧你,刚夸你两句,鼻子就翘上天上去了,也二十多岁的人了,不知道谦虚。”
“过分的谦虚就等于骄傲。妈我告诉您吧,其实是这么回事,我在下班时的路上碰巧遇到了司令部的周参谋,他说是曹伯伯派他来通知爸爸的事,他全部告诉我了。”郑重说了实话。
“怪不得你一回来就一语中的,我真以为你是天才呢,不过注意保守秘密,到外面不准胡说八道。”
“妈您就放心吧,我什么时候乱说过?在公司里,还没有人知道我是谁呢。”
“对了,你最近工作情况怎么样?公司里业务忙吗?”
“公司里业务是挺忙,我今天刚和一个客户谈妥了一笔生意,不过我们的台湾老板知道台湾独立的消息眼睛可有点绿,大概是怕共产党没收他在大陆的资产。”
“别胡说八道,你爸爸就是共产党。”
母子二人说话间吃完了晚饭,郑重帮助他母亲收拾好餐具,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程晔却怎么也安不下心来,不全是为了郑少英。她知道,就算真的战争爆发了,她丈夫也不会去冲锋陷阵,生命安全的系数是很大的。她的一部分心思牵挂着海峡对岸的另外一个人,那就是在她出生的那一年就被抓兵到了台湾的叔叔——程耀宗。十几年前,她从一个回乡探亲的台湾退役老兵那里得知她的叔叔的消息,据说他在台湾军界前程不错,深得当时的台湾“参谋总长”郝柏村的赏识,也是“国民党”的一个知名将领。她担心,海峡两岸一旦开战,她的两个亲人就会在战场上兵戎相见。她的预感告诉她,这种可能性不是不存在。
二OOO年六月十日上午。南京军区芜湖空军基地。
机场上两架灰色的涂有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机徽的苏—27歼击机已经启动,飞机的两台喷气发动机发出怒吼,后喷的气流将停机坪后面草地上的草吹得纷纷倒伏。飞行员华楠坐在机号为22号的那架苏—27的座舱里,检查着飞机上的仪表和各系统的工作情况。
“塔台,07报告,飞机各系统工作正常,请求起飞。”华楠向塔台上的指挥员发出了飞行前准备完毕的报告。
“洞拐,可以起飞。”指挥员批准了他的请求。
两架苏—27从停机坪滑出,通过滑行道滑向跑道尽头。当飞机滑上跑道后,华楠打开了加力。只见苏—27飞机的两台发动机尾喷口喷出火舌,飞机的速度急剧加快,滑跑了300多米后,机头昂起,起落架离开了跑道。华楠轻轻向后一带驾驶杆。他驾驶的那架22号机,以很大的仰角,向布满阴云的天空插去。
华楠通过飞机上的后视镜看到了后面的那架编号为23的苏—27跟了上来,与他保持着密集的编队,他满意地笑了笑。
驾驶23机的是一个年轻的飞行员,名叫张鹏。说他是年轻的飞行员,他总不服气,因为他在别的飞行部队飞歼击机已有500多小时,因飞行成绩优异,最近调到芜湖基地改飞苏—27。他自称是“老飞”,只不过跟苏—27打交道少一些就是了。
今天,华楠将带张鹏飞复杂气象下的特技飞行课目。
华楠可是个老资格的苏—27飞行员了,在我军建立第一支苏—27飞行部队时,华楠就被选中了。后来他们这一批飞行员被送到俄罗斯培训,华楠在培训过程中成绩优秀,先后飞了俄罗斯空军的数种歼击机,毕业的飞行表演连俄罗斯的教
官都对他伸大姆指。迄今为止,他飞苏—27的时数已超过1000小时,苏—27所能做的特技如“普加乔夫眼镜蛇”、“大榔头”、“尾冲”等,华楠都飞得相当熟练,在国内,他甚至还飞出一些目前还没人命名的,然而战术价值极高的特技动作。
飞机已经刺破了云层,飞到了云上,明亮的太阳有些刺眼。
华楠为自己所驾驶的飞机而骄傲,他现在的座机与他几年前驾驶的那种苏—27早期型别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进,这架沈阳飞机工厂制造出来的苏—27凝集了中俄两国科技人员的心血。自从沈飞公司从俄罗斯引进苏—27的制造技术以来,就一直对这种世界知名的战斗机进行改进。针对它的不足,完善了它的电子设备,提高了它的对地攻击能力,加大了它的发动机的推力,使引进的苏—27由用途单一的空中优势战斗机变成了既能夺取制空权,又能执行对地对海攻击任务的多用途战斗机,具有巨大的作战威力,华楠深为自己祖国能制造出世界最先进的战斗机感到自豪。
训练空域到了。
“08,进入飞行课目,注意我的动作。”华楠提醒张鹏。
“08明白。”驾驶23号机的张鹏清楚地回答。
云层上,两架苏—27歼击机象有一根线拴着似的做着整齐划一的特技动作,一会垂直上升,直刺蓝天,一会儿大角度俯冲穿入云海,一会儿又象两支发怒的眼镜蛇一样高昂起机头。
华楠满意地看着年轻的张鹏熟练地做着各种特技。说张鹏年轻,其实他自己也不过比张鹏大四岁,今年才二十九岁而已。待今天的飞行课目都已完毕,他便招呼了一下张鹏,双机排着整齐的队形,向机场飞去。
双机落地,两位飞行员跨出了机舱,并排向飞行员休息室走去。一路上,华楠夸奖张鹏道:“小张,真不错,动作做得很准确,队形也保持得很严整,真看不出你是个新手。”张鹏有些不好意思:“谢谢您大队长,今天有好几回差点让你给甩了,要不是我了解您的技术特点,说不定我就得单机回机场了。”过了一会儿,张鹏又问道:“大队长,明天飞什么课目?”华楠说“明天练习无线电静默条件下的超视距攻击,今天回去做做准备。”
“怎么?不按原定的飞行大纲上的课目飞了?”
“时间紧迫,今天上午飞行前的会上首长讲最近局势紧张,台湾又闹独立,说不定我们这支飞行部队会派上用场,所以有些飞行课目要合并,飞行时数压缩,你们这批新飞行员要能尽快参加战备值班,怎么样,有没有信心尽快飞好苏—27?”
“当然有,我也算老飞行员了嘛,不过说真的大队长,真有可能打仗吗?”
“有可能,你怕不怕?”
“那怕什么,国家养着我们作什么用?我们不愿打,可别人逼着你打,有什么办法?”
“是啊,我军是正义之师,师出有名啊。可是我真的不愿看到海峡两岸的中国人兵戎相见哪。”
“有正义感的炎黄子孙谁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宁可到时候真打起来,那就得他们见识见识咱们苏—27的威力了,省得台湾老贬低我们这种世界一流战机的威力。”
“嗨,那是他们外强中干嘛!”
回到飞行员宿舍,华楠拿出纸笔,开始写明天的飞行计划,但他却总是安不下心来,他的思绪已飞过了大洋彼岸,飞到了他那在美国留学的弟弟——华林的身上,他在想,这次危机会给他的弟弟和弟弟的台湾籍的女友这两个普通的中国人带来什么样的冲击呢?”
此刻,华林也正在他纽约寓所中的床上辗转难眠。望着身边熟睡的女友,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的心里很清楚,虽然他们二人都是中国人,讲的都是共同的语言,却很可能因为一道海峡而使二人劳燕分飞。
他的女友陈丽妍,是一位来自台湾新竹县的留学生,华林是在一次中国留学生联谊会上认识她的。他一见到这位娇小漂亮的台湾女子,就对她产生了好感,当别人介绍他们认识时,让华林感到惊讶的是,陈丽妍竟说久仰华林的大名。
他们二人旁若无人的谈了一晚上,陈丽妍绘声绘色地对华林讲了很多华林自己都没当回事的“事迹”,例如华林如何将一个问他:“你们中国有酱油吗?”这个侮辱性问题的日本留学生揍得满地乱爬,如何在足球场上将比他高一头的美国同学遛得晕头转向,等等。通过交谈,他们二人都感到,到了美国,他们这些海外游子都成了有强烈爱国心的炎黄子孙。当晚,华林送陈丽妍到了她的学生公寓。后来,二人常通过联网的电脑用中文交谈,华林用的网名是“红帆”,而陈丽妍的网名是“水晶”。
共同的语言,共同的爱国心使二人日常的接触越来越频繁。最终,爱情的火焰促使二人踏上了新的生活之路,他们在市区租了一所公寓,开始了共同的生活。
华林在床上再也躺不住,他披衣下地,走到了床前,点燃了一根香烟。
他在国内上学时,烟瘾很大,到美国后,他下决心戒掉了这个恶习。可从今天开始,多年未犯的烟瘾又开始袭击他了,他今天回来时忍不住买了一包香烟。
他今天心情太烦躁了,以至于今天回家时,他在路边停车的那一脚急刹车把一个要过马路的行人吓了一跳,好在人家只给他留下一句:“Areyoucrazy?”的问候,耸耸肩走了。
看来我们二人的分离将要成为不可改变的现实了!华林痛苦地想到,而且陈丽研的家庭对我们的关系也强烈反对。特别是她那身为台湾“清华大学”教授、民进党员的父亲陈义锋,知道女儿与一个来自“红色中国”的大陆留学生相恋,更是以断绝关系相威胁。多亏丽妍这娇小的女性,居然不怕家庭的高压政策,使我们二人的爱情维系至今,日益牢固。可我学成后会回国的,我会为祖国的建设贡献自己的一点薄力,丽妍也说过,她学成后回台湾也是必然的,谁能不爱自己的家乡呢?可是海峡两岸.关系如此紧张,我们一旦分离,重聚首又得何年?
华林的心痛苦的缩成一团,他再也想不下了。
一双手从背后搂住了华林,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怎么还没睡啊?小心着凉,明天还有课啊。”
是丽妍醒了。华林突然激动起来,转过身紧紧抱住丽妍,颤抖着说:“丽妍,我爱你,我爱你。”陈丽妍也紧紧地拥抱着他,沉默着。这时,华林突然发现,陈丽妍美丽的眼睛里沁出了泪珠,在室内幽暗的灯光下闪烁着。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使我们分离!这是他们二人共同的心声。
郑重迎着早晨的阳光,骑着他那辆时髦的十八速公路赛车,向他工作的公司所在地赶去。
一路上阳光虽有些刺眼,可他心情却很好。在经历了十来天的阴雨天气后,又见到久违了的太阳,谁的心情又能不好呢?
郑重骑着车子飞速闯进公司的大门,连车都没下,只和门卫打了声招呼,他将车子停在办公楼下,匆忙锁好,一溜烟跑上楼去。
他跑到了打卡机那里,抽起自己的卡,塞进了计时器,卡嗒一声,抽出来一看,乐了,“哈,8:30分,一分也不差,没迟到,否则台湾老板又扣我的工资了。”他心情愉快地走进了办公室。
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放下公文包,坐下来喘口气,这时,旁边一位同事开他的玩笑,“行啊郑重,够遵守时间的啊。”郑重大言不惭:“那当然,分秒不差,这是我的美德。”
郑重坐了一会,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昨夜赶出来的市场前景分析及开拓计划的报告,向总经理的办公室走去。
郑重所在的公司名叫联瞻电子有限公司,总经理叫邱永进,是台湾联瞻企业集团董事长邱汉臣的儿子。这家公司也是邱汉臣在大陆的分公司,他很重视在大陆的投资,派他的儿子来管理这家企业。
这家公司的主要产品据称“可能是世界上运算速度最快的计算机”。搞计算机和郑重所学的专业正对口,因此作为业务主管的郑重没少为家公司操心费力,他觉得学有所用。当然,作为总经理的邱永进也很赏识他的才华,待遇上他没亏了他。
郑重进了总经理办公室,见到邱永进正在看办公桌上放着的一叠报纸,便轻轻咳了一声。
邱永进放下了报纸,见他进来,热情地召呼道:“郑先生,请坐,你有什么事情吗?”郑重递上手里拿着的报告,说道:“邱总,我从各方面得到的信息分析,我公司的产品要想占领更大的市场,还应该采取一些措施。比如……”
郑重说着说着,敏锐地发现邱永进有些心在不焉,眼光也有些茫然,显然并没认真听他讲。郑重有些不快,便说道:“邱总,您还有事,该说的我都写在报告里了,您慢慢看,我先告辞了。”说完便退出了总经理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郑重听见两个同事——都是军事迷——在讨台湾问题,这也正是郑重喜欢的话题,于是他便也插了进去。
其中一个同事说道:“台湾闹独立,是应该武力收复,可我认为我们还没有必胜的把握。”
“怎么会?”郑重反驳道:“现代战争你懂不懂?发挥我军海空优势,夺取制空权与制海.权,那台湾海峡就变成了一个池塘,最宽处才180公里,迈腿就过。”
“台湾空域狭小,据说只能容纳400架飞机,再说台湾空军装备较先进,您无法通过数量取胜而夺取制空权。”
“您真是死脑筋,把它的飞机炸毁在地面上,满天都是我们的,再不然399对1,不就占优势了?再说我军装备也不差呀!”
另一个说:“我还是认为封锁台湾较有把握,投入少,收益大,只需要一些水雷和潜艇就足够了,台湾也缺乏反水雷的能力,它进口的扫雷舰演习时就撞上了水雷,幸亏是假的。”
“不然,封锁台湾固然容易,可对彭台升这样的丧心病狂者,你不打疼了他,他是不会向你低头的,再说夜长梦多,封锁几个月,谁知道国际形势会有什么变化,还是速战速决为宜。”
最后郑重作总结似的说:“台湾的宣传都是为了安定自己的民心,吓唬我们大陆,真打起来,等他战败了,他就会向台湾人民交待:“‘不是我们无能,实在是共军太狡猾了’。”
周围响起一片笑声,郑重等三人这才发现,同屋的同事们都围过来在听他们争论,郑重也笑了:“看来关心国家大事的人还真多。”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同事拿起来一听,递给郑重:“找你的。”
郑重接过电话,听完放下,又开了个玩笑,“这台湾小姐对我总是这么客气,‘郑先生,总经理有请’,说得可甜了。”他指的是总经理秘书。
“说不定人家看上你啦。”
“少废话。”郑重说完就走了出去。
郑重再次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总经理邱永进依然对他很热情。当郑重坐下后,邱永进对他说:“郑先生,刚才很抱歉,刚才你给我的报告我也看了,很富有想象力。可目前的局势你也知道,两岸关系很紧张。九六年‘总统’选举造成的风波对台湾的经济影响巨大,联瞻集团也受到了很大冲击,但总算渡过了难关。此次危机又不同寻常,海内外舆论分析大陆武力解决危机可能性极大,如果战端一开,那对联瞻集团及本公司中的影响将是不可估量的,你对此有何高见?”
郑重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总经理问他的竟是这么个问题,一时间想不出答案来,只好回答说:“我想国家对台商的投资是持保护态度的。”
“这我不怀疑。”邱永进接着讲,“可现在的台湾当局对此是决不会支持的,况且既使大陆方面仅采取封锁的方式,也会导致台湾经济的崩溃。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恐怕联瞻集团这次也逃不脱这一劫。再说台湾方面会不会对在大陆投资的工商界人士以‘资敌’罪名施加迫害,也都难讲。”
在短短的时间内,郑重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他对邱永进说:“邱总,我知道您的顾虑,现在,本公司在大陆的业务正处于上升阶段。开拓新市场,巩固已有的业务关系都需要新的资金投入,鉴于目前这种状况,是否可以从两个方,面想想对策,一方面是通过联瞻集团董事会,将资金转至在香港的公司,再想法转给本公司使用。这样或许能避开‘资敌’的嫌疑,另一方面是否可以联合在大陆的台湾投资公司向大陆政府申请给予经济上的支持。如果两个办法能够实现,那本公司在大陆不但可以坚持生存,而且还能保持发展,即使真的发生了您所说的台湾经济崩溃的情况,那本公司就成了一粒种子,联瞻集团也会借以在大陆重新复兴。您认为如何?”
邱永进点点头,说:“你的想法很有道理,可真实行起来看来还有不少困难。这样吧,你回去后,把你的方案做一个可行性分析报告,尽快交给我。”
郑重答应了,然后走出总经理办公室。“看来今晚又甭想早睡了,我命真苦。”他自言自语,此刻,对公司的担忧不禁又使他联想起他一贯敬佩的父亲,他真想向父亲多讨教讨教。
《北京市民的愤怒》:路透社记者杰克·凯利二OOO年六月十日发文。
自从台湾“总统”彭台升九日宣布成立“台湾共和国”后,两岸关系骤然高度紧张。值此战云密布之时,我作为一名路透社记者,接触和采访了许多中国首都北京的普通市民,籍以了解中国——这个世界人口最多的国家的民心所向。
在我接触和采访的所有普通的中国公民中有一个一致的看法,那就是彭台升闹台独,搞分裂是对中国人民的犯罪行为,彭台升是个“终将被丢尽‘历史垃圾堆’的独裁者”。人们普遍讲的一句话是,祖国的统一是历史趋势,彭台升不能,他的支持者美国也不能改变这种趋势。我在北京的一家商场采访一位曾经当过兵的北京人时,他说:“彭台升不是个好东西,他现在搞分裂,我们就应该干掉他。”一位已经退休曾任唼府官员的老人也说:“他彭台升只不过是美国人操纵的傀儡,作为中国政府,应当坚决采取一切必要措施维护祖国统一。我们不怕美国的干涉。”当时在场的一位年青人也对我说:“你还记得毛泽东主席曾提过的‘我们一定要解放台湾’这句口号吗?”他还说:“如果祖国需要,发布征兵命令,我会立即去应征,为祖国的统一出一点儿力,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最后,我又采访了几位穿着制服的中学生,其中一位很恰当地引用了一句中国谚语,将彭台升形容为“井底之蛙”。另一个见我是外国人,就有针对性地说:“美国不敢干涉中国的内政,要知道中国也是个核大国,我们的导弹可以打到美国本土,难道美国人不顾后果?”
诸位请看,这就是中国的普通公民的意志。据我观察,现在的中国政府在它的人民中的威望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中国人民也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拥护自己的政府,难道这一切对白宫那些制订对华政策的人不是很好的警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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