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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节 我意苍茫

 

  “喝哈,喝哈,喝哈!……”包涵节奏感的喝呼声在狂乱的海风中响起。有若雷霆的喝声将巨浪排击的声音也为之压下。

  海风吹拂下,一排排的海浪正前后接衔扑向海滩。扑到半途,似乎受到无形的阻力般总要稍微停顿一下方才翻卷起带着大片大片白色泡沫。

  海滩边,上万名士兵沿着海岸线一字排开。各自摩拳搽掌,随着拍子声一收一放地作着施放劈空掌力的动作。喝呼声起,士兵们便运足力量劈掌而出,众志成城的气劲虽然不及大自然那排山倒海的威势和震撼但也是不可小视。

  离海滩不到十里的一个训练营地内,上万个木制靶子被排列在沙场上。百丈之外,上万名士兵手执明亮的工箭正在试射!一排猛烈的箭雨过后,第一梯队的上千名士兵转身退下。而后续的第二个梯队的士兵立刻开始接替第一梯队的位置开始又一轮箭雨。

  远处临近海面的一座高崖上。任意和无争子正迎着猎猎的海风,远远观测着士兵们的表演。任意的神态依然带着独特的淡漠,平和的眼神依旧波澜不显。不同于往昔的是,任意那一头迎着海风而不断飘扬的及肩长发的发色由以前的深邃如墨转变为莹白如雪!

  显然,在这一年间有着极大的变化在他身上发生。

  “东溟派的武器制造水平果然冠绝天下,配合鲁妙子从飞马牧场送过来的最新设计出来的这种弩箭。可以将射程提高原先的三倍以上,百丈之内,绝对可以洞穿铁甲!这种杀伤力在将来的战场之上必定大为有利!更妙的是,这种强弩要很强的臂力才能拉开,除了我军外要想成规模的运用,敌方即使知道制造之法也没什么大的用处!“无争子叹道。

  “现在中原的情况怎么样了。长安那边还好吧!”

  “现在的天下,实在是真正的一团乱了。杨广死后不到三个月天下还有点势力的人就纷纷称王称帝!原隋朝的三大势力也纷纷扶植了傀儡皇帝!半年前,在你的指示下。掌握长安的寇仲和太原李家结盟,一举献城给李渊。”无争子古怪地笑了笑。“听说小仲正卖力地追求李家的李秀宁,根据我们的情报李渊也很有些意动呢。现在寇仲成为了李家一个处境微妙的人物。出于寇仲手中的三万军队以及我们留在中原的势力对于他的支持,寇仲在李家眼里还是很有拉拢价值的。不过说真的,魔门的潜在势力还真是庞大得可怕呀,无论中原海外都是根基深厚。想不到四大阀之一的李家竟然也被模门渗透了怎么深,小仲现在在李家可以说是这样风逢源了……只是,对于魔门方面你还要及时处理才行。这一年多来,魔门众人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异动但是对于你不怎么重用他们很不满意呀。长久下去必定有变,对于这一大助力我看你还是收服为上,只要处理得好,魔门多年经营的势力完全可以为我们所用!”

  “魔门中人凡事以利益为先,些须情面礼义从来不是他们顾忌的东西。我目前之所以能压服他们,不过靠的是绝强的武力震慑而已,并没有真正作到令他们全力支持。对于魔门的势力,我从来暂时借助而已。要成大事,靠这些心思各异的家伙是不行的。至于以后,待到出兵中原再慢慢掌握吧。目前,我们最重要的是要尽量提高这五万军人的实力,身处乱世无论如何惟有强者称雄,手中掌握了强大的武力任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实力,永远是掌握一切的关键啊!”微微感叹,任意转换了话题。

  “经过一年多的练习,你看他们现在的成就如何!可有横扫天下的实力!”任意问道。

  “经过药物刺激和练习适当的功法,五万士兵每人已经有不下于江湖二流高手水准的实力!再加上这一年来对于各种战法的练习和相互间的配合熟悉,每个士兵已经可以作到集步兵、水师的综合于一体。基本上每个士兵可以用工箭射中三十丈内的物体。佼佼者可以作到五十丈。至于我意团,可以作到两百丈内全射全中。这种实力足以傲视天下!”迟疑了一下无争子续道。“但是我之前用的药物激发潜力的方法乃是一种提前透支生命力量的方法!如果在五年之内没有达到先天境界而借天地元气再造身体的话,这五万大军到时候只怕……”

  “放心吧,三年内我就有把握将整个天下握在手中。至于先天境界虽然不是人人可以达到,但是作为一个普通士兵,能有机会一试成为武林高手的滋味也是难得的机遇了。至于其他,你也知道,战争的残酷性注定了伤亡的存在。我们提升士兵的实力也是为了他们日后的。至于能不能把握这个机会进入先天境界,就看他们的造化了!”任意的语气没有一丝变化,以一种天经地义的口吻说道。

  “有时候,我觉得你还真是——疯狂呀 !这样的方式固然能在短期内带来极大的收益,但是以后的后遗症绝对不少,以你的能力又何必将自己陷于如此没有退路的境地!”无争子有点抱怨道。

  “如果我不提升他们的实力你认为在这战火四起的乱世他们中有多少人能幸存下来!而且,成为强者只怕是每个热血男儿心中的梦想,看他们这一年来训练的热情就知道了。至于其中付出的代价,这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没有耕耘,哪来收获!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呀!况且,你认为我还有很多的时间去等待他们慢慢达到我的标准吗!”任意仍然不为所动,但是语气已经带上一点莫名的感怀。

  注视着任意那一头随风飘散,在短短一年内由黑转白的飞扬白发。无争子也是感慨于心:“是呀!旁人只道圣帝任意功力高绝、傲视天下又何知你所付出的代价!孤阳天下!世人皆知孤阳璀璨,万丈光芒覆天盖地,又怎会意识到孤阳所在是乃使燃烧自己的生命的结果!短短一年,你的生命力消耗速度是常人的数十倍。即使有天地元气为你补充了部分消耗的生命精元,但是按照这个速度,三年之内……如果你还不能逆转这种情况的话,大限将至!”

  “大限!其实每一个人每天又不是面临着生死大限!我目前的状况虽然糟糕但也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明天开始我就要闭关了,在我出关的日子里就交给你了。如果有什么奇异动向,必要时你可以动用我意团来清理一切。以我意团现在的实力,即使将整个魔门连根拔起也绝对不成问题!”任意淡漠的语气中带着一份绝对的自信,显然对于我意团有着极大的信心。

  “我意团!你不惜大耗真元造就出来的那一批家伙确实厉害,难得更是对你的命令从一不二!每个人都是迈入先天境界的一流高手再加上你我的种种密法培训。论战斗力,这七十二位从五万水师中挑选出来的士兵现在每人的实力可以比拟顶尖的一流高手,单挑任何一位魔门长老绝对不成问题!以我目前的实力要是不依仗速度逃跑也最多能应付五个而已……”

  任意心中也颇为欣慰,为了在最短时间建立自己绝对靠得住的班底。来到琉求后,任意便以严格的标准从五万水师中挑选出一皮体质特别、耐力韧性超常的士兵。在自己亲自护持下由无争子运行金针灌顶大法,由于任意的真元及时相助,终于抵消无争子行法时的副作用一举将其带入先天境界。当然为了保险起见,任意还特地在他们身上下了只有自己能够激发的生死符并运用了自己的神识在他们的脑中种下了只听命于自己的指令。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些是很有效果的。尤其任意还注意到一个现象:自己分化出去留于我意团各位成员体中的真元和自己体内的真元竟然还有隐隐的联系。而接受了任意真元的我意团全体对于任意的指令可以说是忠心不二。

  听这无争子的抱怨。任意也提点道:“这一年来我虽然面临着来自死亡的威胁,但是在这种压力下对于悟道的理解又多了一些感悟。任何武学,讲究‘身、心、意’三者合一方能达到最高境界。你之所以不能悟道,在这三个环节之一上肯定有所偏失!以我之见,你现在的功力已经足够深厚而且有专心求道的意愿,但是对于‘心’的把握,你还要多下工夫!有时候,你看起来最想达到的目标并不是你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我之所以能够悟道虽然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但是从始至终,对于自己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东西我还是一直为之了解!所以才能在生死关头顿悟,晋入‘无道’境界!你若想有所成就,就看你自己了。希望我出关的时候,你已经找到了答案并有所突破!”留下这句话,任意身形往后一退,借着海风之势远远遁走。

  任意的声音在还风中飘扬,人已远去。留下无争子一人在风中念叨:“把握自己真正的心意,在我的心中到底什么才是真正想要的……”

  风轻云淡,碧空如洗。旭日初升,阳光淡照。

  温熙的阳光穿透淡淡的云彩,投射在底下平原之上,淡淡的温润撒满平原上的每一分空间。

  巍峨的青黛色山脉坐落在远处,几道溪涧清流自山涧蜿蜒而下,玉石般蜿蜒的河带静静注入平原中央那一个阔达百丈的湖泊中。

  一平如许的湖面上,一位白衣赤足的绝色少女正踏着粼粼的水波凌波而立,翩翩起舞!

  一条白色丝带自宽袖中飞出,同时只以右足拇指尖向湖面一点,撑起娇躯,整个人便陀螺般地在湖面上旋动起来。随意流畅的舞姿显示出高绝的修为和对于力度把握的无比精准。

  纤纤玉手以奇异曼妙的动作,交叉穿梭地挥动丝带,织出一个幻变无方,充满波纹美感的浑圆白网,把她紧里其中,成了一团白影,仿如天魔妙舞。“圆”的特性被发挥至登峰造极的境地,织出的护体网纹平均而一致,根本没有任何疏密之分,其华丽典雅处有如至精至美的艺术品般令人赞叹。

  有若活物般无比灵活的丝带更变幻、交织出千百形态,以少女为环绕中心不停地旋转、伸缩,其精妙处仿佛将天下间的种种变化尽缩于一带之中。种种玄奥无比,曼妙无方的轨迹顺着那一双纤纤玉手的变化而流泻而出,顺手拈来毫不费力的随意姿态更是显现出超人的智慧和反应。白玉无暇的玉足偶尔在湖面轻轻一点,妙曼轻盈的身形便如同轻羽般飘然而起。仿若壁画中的凌空飞翔飞天女神般在虚空中翩然而舞,如同清风吹拂中缓缓飘散的落叶般以极为缓慢的方式一寸寸地往下舞落。

  比起那玄妙的舞姿更令人惊叹的是少女身上那种糅合了清纯与妖艳、恬静与火热 、高雅与淡素 、 种种完全相反的气质完美地糅合体现、万千风情寄于一身,而特别突出的那足以震撼心魂的梦幻般予人无尽遐想和猜测的独特气质!

  普天之下,能有这种特质的自然只有将天魔功推上顶峰修成无相天魔的绾绾!

  天魔舞,舞天穹。

  一遍一遍演习着天魔功中最为基本的一切。绾绾的心神在不经意间攀升到新的高度。

  轻风在身遭环绕,流水在足下欢腾。阳光在穹顶遍散,万物在悄然茁长……天地间的一切是如此的和谐,自己仿若重新回归到至亲的怀抱。冥冥中那一丝最为隐晦的感悟被千百倍地放大,无比的透彻感从心间升腾而起。

  明悟自心神升腾的那一刻顿化开来,在无比玄奥的精神感悟激发下。绾绾双袖一抖,随着清鸣声起。一红一蓝两只泛着起义光芒的短刃飞泻而出!

  红光盈炽,如荼似血!蓝芒幽转,似水如冰!两支短刃在空中盘旋纠结,光华大盛!最后柄尾相接,和而为一!

  仿佛感应到沉睡千年后被唤醒的喜悦,一丝淡淡的笑意于绾绾唇间绽放。芊芊素手深出,没入那一片光华中将天魔斩牢牢把握。

  眩目的光华一闪没入绾绾体内,天魔斩中尘封千年的信息海潮般涌入新一代天魔的心底。

  顷刻,光华顿去!绾绾白衣赤足立于湖心,只是往日一双明媚秀丽的眸子却是紧紧闭上。

  缓缓,缓若世纪般漫长的等待下。绾绾终于再度张眸。除了手中的天魔斩形态有些变化外,眼中更透出一点沧桑。

  “天魔极境,九变归真!”幽幽的叹息声中,绾绾的神色再一次变幻。

  “九极天魔变!无上天魔的必经修炼么。 时至今日,我又有何放不下。”欺霜赛雪的纤纤玉手在锋利无比的天魔刃上一抹,一抹惊心动魄的嫣红慢慢没入天魔斩刃身之中。

  “从此以后,圣门的命运将由我来掌握!任意,如果你不能令圣门光大。那么,即是天魔重现,魔临天下之时!”

  包涵无比坚定决心的语气在风中淡淡传扬开来,天魔斩化作流光遁入绾绾体内。

  “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否则,天魔斩下必不留情……”

  山腹之中,深窟之内。

  这里是冰雪的世界,整个洞窟内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冰晶。晶莹剔透、璀璨森寒。这里便是整个硫求岛上横贯全岛的巨型山脉的脉眼所在。

  任意盘坐在一片冰晶之上,心神晋入玄奥难明境界全力思索悟道所得。道道思绪在心湖翻腾纵跃,最终又沉入心湖之底。

  苍茫天地,我欲何求!

  见识过邪王石之轩那强绝的力量和极尽完美的运用技巧。任意便深深得知道,在与单纯的力量强弱方面自己永远也占不了什么上风。这不仅仅是一份直觉,更是对于自己深刻解析后得出的精辟论断!

  武学境界达到相当境界,强弱标准便不能用单纯的‘量’来衡量,更加重要的是‘质’的突破!

  论到单纯对于天地元气的运用方式,先前的经历已经明确告诉任意自身的优劣所在。

  出尽种种手段,付出惨重代价。所得来的无非是一段不长的缓冲时间,一场稍微延后的决战!对于这个结果,任意内心深处是不大满意的。所以这次闭关,最为主要的是创出足以全面压制邪王的专属于自己的独特武学!

  既然针对邪王,那么必然要针对其弱点!既然是专属自己的独特武学,必然要契合自己的个性!

  邪王的弱点何在?自身的个性如何?

  种种疑问盘旋在心头,然后沉淀入心湖深处沉积、发酵,最后化为灵感喷薄而出!

  邪王所苦,无非在情!自身所望,无非一欲!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难逃情关所苦!天地十方,任尔世内化外不有所欲之念!

  茫茫尘世, 碌碌众生!所求所望,非情即欲!可是这一切的一切,终究抵不过时间的流逝、岁月的侵蚀,到头来不过幻影成空……久久,莫名的微笑在任意嘴边绽放。

  “原来如此,我意苍茫!”恍然的语气在冰窟中回荡。“情天匿测 ,欲海沉沦;浮生所溺,我意苍茫!”

  久久,久久。追朔着那一丝灵感的任意陷入那无比深沉的入定状态,时光流逝中他那盘坐的身体已经蒙上一层厚厚的冰晶。

  窟外,物换星移,四季轮转。

  窟内,冰寒依旧,寂静无声。

  随着轻微的爆裂声响,冰窟之中的那一块冰晶上蔓延开来一道道细微的裂痕。

  随着裂痕的越来越扩,砰的一声,漫天冰粉爆开。一丛丛冰雾在冰窟中蔓延。与此同时,随着猖狂的笑声在冰窟中响彻,一道沉寂已久的身影飞跃而起。

  在一片压抑不住的喜悦中,任意从冰窟内破壁而出。

  “我意苍茫诀!今日之后,就是我的世界。”淡淡的宣言中,任意从冰窟中踏出,仰望天顶那一轮覆天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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